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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着沉默了半晌,英王忽然出声问道:“我的前世,是不是坏人?”
香香本来心里就酸酸的,听他这么一问,难过得差点掉下眼泪来。“还不确定,殿下不要胡思乱想。”
英王苦笑了一声:“还没确定,就这样了。要是确定了,那还要怎样?”
“长老们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而且只有八天时间,请殿下忍耐一下。”前世的事,与今世的他,又有何干呢?就像是雾月,分明什么也没做,便被生生地困死,如今又轮到英王了么?
英王抬眸看了香香一眼:“他们这么对待你,你还帮他们说话?”
香香蓦然吃了一惊,原来他也知道自己被怀疑、被孤立的事情么。
香香无语,低吟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长老他们只是误会了,他们会明白的。八天后,殿下就可以恢复自由了,香香的嫌疑也就跟着洗清了。”
英王看看香香,沉默着没再说话。但香香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便一直找话劝他忍耐,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英王虽然不得自由,但毕竟是他的地盘,府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来报与他听。他知道香香的处境并不比他好,他本想找香香过来同仇敌忾,共想对策的,不想香香却反过来这样劝慰他。想着她一个女孩儿尚能忍受这样的待遇,他堂堂男子汉又如何忍不得。当即也不再提这事,转开话题,问起香香为什么会到三壁修行。香香便说故事一样的,将这其间的曲折都说给他听,当然当雾月的事情都删去不提。
英王听完,看着一直静默地站立在一旁的炼妖师,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不容易。”
接着,他便说起自己的事情。原来他的母亲慕太妃和同在一城的皇兄勤王身体都不好,太医也久治不愈,他便长年四处寻找药方,炼药给他们服用。之前刚去了南圉的封州一趟,找一名隐居已久的隐士求来了一个养生的药方,结果却出了这么个事,炼药都没心情了。
香香怕他又纠结到被困这件事上,便说起当日自己在封州城外出的那件糗事,结果影响到他出城,被守城官兵求着让她赶紧离开。
“原来是你啊!”英王听罢,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我那天要出城,却被告知要等上半个时辰。我就莫名了,封州不过是个小城,居然出个城,还要我给别人让道么?他们解释说城外来了个仙女,起了轰动,一堆人堵在城门那边,不好出城。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诓我的,没想到是真的,竟还在这里遇上了,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仿佛遇到了旧友一般,英王终于一扫这几日来心头的阴霾。让侍女沏上自己多年珍藏的好茶,还拉着香香一起下棋。香香哪里懂得下棋,炼妖师也不懂,问清规则之后,两个臭皮匠凑在一起,每一步棋都好一阵商量,看得英王不由每每抿嘴而笑,心情大好。
逸兴长老开会商量对策,却接报说英王唤了香香和炼妖师过去。逸兴长老一开始觉得有炼妖师在,应该无大碍,后来想想他们一个是魔公主,一个是坤王,凑在一起,实在有些让人无法安心。便传讯给炼妖师,让他赶紧带香香出来,不想炼妖师却并不理会。而之前据回报说英王已然动怒,不好再直接派人去叫他们出来,只能转而向香香施压。
香香如今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深怕像当初雾月一样,被关起来不见天日。长老唤她出来,自然不敢久留,便匆匆拉了炼妖师向英王告辞出来。出来之后,却又撞见了一件事情。
远在京城的英王生母慕太妃,听说英王被疑为念魔林坤王转世而遭到三壁监禁,不由勃然大怒。怒斥三壁藐视皇权,以下犯上,要求皇帝立刻下旨斥散监禁英王的三壁中人。不想却遭到皇帝的拒绝,慕太妃一气之下,气血攻心,瘫痪在床,半身不遂。太妃的心腹女官派了两个亲信,连夜出京,赶来中英部洲报病,让英王尽快回京探视,不然恐怕见不着最后一面。
但是,在现在这个关头,三壁是绝对不可能放英王出行的。为免横出枝节,那两名太妃的亲信也被暂时地收押了起来。但是不知怎的,英王还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本是至诚至孝之人,如今生母病危,他无论如何都要赶去榻前侍疾。长老们自然是不允,英王气急之下,摞下狠话,要么让他进京,要么就等着给他收尸!
长老们自然又是认为是香香给英王报得讯,又将香香一顿好训。香香委屈地大哭,说不是她,就不是她。炼妖师看不下去,便趁着王府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带着香香连夜离开中英部洲,回到紫台。
昭华壁尊见事情没解决,炼妖师却带着香香回来了,不由有些傻眼。问清情况后,匆匆传讯给逸兴长老,叫他不要做得太过,以免适得其反,当即下令全面护送英王进京。怕逸兴长老冒失急进,又派出了贤英长老随行。
吩咐完毕后,转头看香香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叹口气说道:“香香留在我这,燃香,你过去帮忙,以保万无一失,千万不要让念魔林给劫了人去。”说罢,等了半晌,也不见炼妖师有走的意思,不由拧了拧眉。“你难道还信不过壁尊我?”
炼妖师没有吭声,表示他正是这个意思。
昭华壁尊不由有些气闷:“香香是壁尊我的爱徒,我自然会保护好她。倘若她真是逸兴师弟说的魔公主,那她就是朔暖,壁尊我更加会好好地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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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前往念魔林
在昭华壁尊赌誓一定不会让香香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后,炼妖师终于离开紫台,赶去支援中英部洲。香香依依惜别后回转来,便发现昭华壁尊一直盯着她看,心想,就算是答应了炼妖师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之外,也不用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吧。便闷闷地问道:“壁尊,干嘛这样盯着我,我脸上又没有开花?”
昭华壁尊换了个姿势,说道:“看你有哪里像朔暖。”
“呃……”香香心里顿了顿。乾王告诉过她,朔暖是三世魔君袁朔冷的亲妹妹,而且袁朔冷好像就是因为与她的不伦之恋,而为正道所不容的。最后冒天下之大不韪,才遁入魔道的。
结合进壁尊刚才的话,香香不由迟疑地问道:“壁尊也喜欢袁朔暖吗?”
昭华壁尊一怔,随即“呸”了声:“壁尊我天赋异禀,早就看破世间真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怎么可能会纠结于俗世情爱?”
“那壁尊刚才为什么说,如果真的是朔暖的话,更加会好好保护香香呢?”
“这个……是因为壁尊我曾经欠过朔暖的人情。”昭华壁尊打哈哈着过来,便开始转移话题。“不过,朔暖美丽大方,又聪明绝顶,当时是很多人喜欢她,比如……你燃香师兄的师父,天权师兄,就是其中一个。”
“唉呀,真是没想到啊,那个闷葫芦,居然用情这么深,还掩饰得那么好,把我们全部人都蒙在鼓里……”壁尊“啧啧”了两声,回眸瞧见香香正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醒悟过来自己不该跟个小辈说前辈的私事,便轻咳两声以作掩饰,再次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你完全不记得变成兔子之前的事情了?”
香香想了想,点点头。
壁尊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还要考虑一下才回答,有事情瞒着我吧?”
“呃……”香香迟疑了一下。炼妖师叫她不要跟别人说的,但是壁尊的话,应该没关系吧?于是,再三沉吟,还是将自己断断续续想起来的异世界的片断,说给壁尊听。
“这些东西,还真是闻所未闻,莫非真的是异世界啊……”昭华壁尊沉吟着。
朔暖自尽之后,朔冷用尽了所有办法想让她复活。还扣了她的魂魄,不让她转世,只是不停地杀年纪适合的女子,作为让她复活的容器。难道在他死之前,倾尽自己的力量,把朔暖的魂魄送到异世界去了?这样倒也说得通,可是她是怎么回来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神识的?”
香香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去年年初吧,还是前年?”
“就这几年?”壁尊确认了一遍。
“是啊。反正就是这两年的时间。”
昭华壁尊忽然想到不妙的地方了。假如当初朔暖,是被朔冷送过去的,那么能招她回来的,就只有朔冷本人和坤王。朔冷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转世也找到了。两年前,雾月还是连家深宅中、连世面前不曾见过的小公子,自然不可能是他招香香回来。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是坤王!坤王两年前就在念魔林了!不论是当初根本就没死,或者已经提前被寻回去了,但是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坤王如今都应该在念魔林中!
昭华壁尊不由变了脸色,假如真是如此的话,那如今被重重监禁的英王,便不是坤王。而念魔林也不过是在陪他们演戏,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么多被暗中查访的人中毫不犹豫地选择英王,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统统都不是坤,选谁都一样。而真正的坤王正在念魔林中,已经万事准备妥当,就等着最后三天,将雾月的怨恨堆积到最强的时候,将他的魂魄招回到念魔林?!
昭华壁尊当即又传讯给贤英长老,让他火速赶回来。贤英长老刚与炼妖师一起赶到中英部洲,与逸兴长老会合,又接到这讯。问是什么事情,昭华壁尊却又不说,只说是事情有变,让他赶紧回来。贤英长老也习惯他的乍乍呼呼了,便将护送英王回京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才在昭华壁尊的二十道加急密令的轰炸下赶回了紫台苍壁。
昭华壁尊劈头便问道:“贤英,假如坤王现在已经在念魔林了,怎么办?”
贤英长老被他问得怔住了,半晌说出一声“不会吧”,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香香。香香一惊,连忙解释说道:“我也只是觉得英王殿下与旁人不同,并没有说他一定就是坤王……”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三壁就这么肯定英王就是坤王。
见贤英长老纠结到这件事情上了,昭华壁尊连忙抬手制止再讨论下去:“这点与香香无关。我们是因为乾王一众试图带走英王,才认定英王是坤王的。而且现在,英王究竟是不是坤王已经是次要的了,我现在怀疑的是,坤王早就在念魔林中了,而且说不定已经设下招魂幡,准备招魂了。贤英,我找你商量的是,假如真的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贤英长老想了想,说道:“先不提别的,光论壁尊这个假设,坤王已经归位,并且已经在念魔林设幡,那他为什么迟迟不曾召回魔君的魂魄?以我看来,应该是雾月出生的时候魔力被封,就算归位,也无法领导念魔林。而他又是非正常死亡,魂魄徘徊越久,怨恨就越大。所以,他们才要刻意等到他魂飞魄散之前,怨恨堆积到最高处的时候召他回去。那样说不定便能以这股强大的恨意,冲破封印,以达成魔君的顺利归位。假如真是这样的情况,那比英王就是坤王,还要糟糕百倍。”
昭华壁尊闻言,不由将眼一瞪:“我当然知道这样很糟糕,我问的是该怎么办,不是让你给我分析利害关系!”
相对于昭华壁尊的濒临爆走,贤英长老冷静如初:“对策只有两个,围攻念魔林毁掉坤王的含章宫,或者让香香到冰室里,唤住雾月的魂魄,与坤王的招魂幡抗衡,不让他回魂。”
昭华壁尊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香香倘若真的是朔暖转世,她与朔冷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由她去唤住他的话,他确实会因为留恋而放弃回魂。只是这样做的话,未免有些太阴损了……一念未转毕,便听得香香说道:“壁尊,我办不到!我可以不帮雾月,但是,我不能这样欺骗他啊!我宁愿去闯念魔林,毁掉含章宫!”
见香香发急,昭华壁尊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别慌。对了,乾王、离王、兑王,还有梦魔都在那边吧?”
“对。”贤英长老肯定地回答。
“那留在念魔林的,应该是坤王、巽王、艮王,震王……不对,倘若坤王没死的话,应该还有个王没有归位。艮王刚刚回去,还是个小孩子。坤王的力量应该也还没恢复,不然不会将香香召唤得三魂不全,六魄不齐。那也即是说,潜入念魔林,我们真正需要对付的,就只有巽王和震王中的一个!”昭华壁尊沉吟了半晌,说道。“叫燃香去吧。”
“壁尊,我去!”香香自告奋勇地说道。“别人去,都可能有危险。他们一心认定我是魔公主,所以我去的话,就算被他们抓住也不会有事的!对了,壁尊,只要毁掉含章宫就可以了,对不对?”
壁尊看看香香,没有反驳她的意思。确实,念魔林乃魔障极重之地,除了炼妖师,连长老都不敢随意入内。香香身怀魔珠,倒也没了这番担心。现在兵分两路,炼妖师人数有限,实在调剂不过来,她能帮上忙的话,倒也是好事。沉吟了半晌,纠正了她的话:“确切地说,只要毁掉含章宫中的碧雪潭就可以了。”
“嗯。”香香点点头。“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