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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刻阿梳安静昏睡,但周身仍散发隐隐的魔气,苍术担心说:“定魂只能让她暂时昏迷,但我不确保她体内的魔气是不是会冲破针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慕卿沉色道:“无妨,只要能确保她安全,我自有办法消除魔气。”
苍术担忧望着他:“那么你身上的疤……”
眸色微微沉淀,手掌抚上凹凸不平的脸颊:“都是被三昧真火所伤,恐怕灵丹妙药都恢复不了从前的模样了。很恐怖是吧?”
想起从前那张风华绝代的笑脸,苍术心中也不免叹息,正想说些安慰的什么话。阿梳忽然痛苦呻吟,一团黑气在体内乱窜。情急之下,他快手拔出五根定魂针,在阿梳完全苏醒过来之前又刺了另个五个穴位。
“魔气在她体内四窜,随时可能逼出元神独占躯体。定魂针的作用不大,得赶快想到办法才是!”看着阿梳重新平静,苍术心中反而多了一块石头。驱赶魔气何其困难,这些魔气几乎已经占据阿梳整个身体,要驱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事,这期间魔气随时可能唤醒主人。如果几次三番不能控制宿主,就会逼出元神,到时候阿梳就成了行尸走肉的魔人。
慕卿一拂衣袖。将唯一干净的袍子盖在阿梳身上,面迎徐徐冷风,对苍术说:“这段日子还麻烦你同我回去一起看管阿梳,魔气未消之时绝不能让她苏醒。”
苍术点点头,掐了云丝变作一张白纸。简单写了两句交代给玉锦,同慕卿一起回到东陵殿。到达东陵殿,苍术提出不如用请衡泉浸泡消除魔气,慕卿摇摇头,说:“当初阿梳元神虚弱,清衡泉太过冰凉。逼不得已我才让她泡过一次,这对她本身来说就不好。虽然现在元神已被修复,但用清衡泉浸泡。两股力量相互冲撞,会让阿梳更难以忍受。唯有从内滋养和净化,不知不觉消除魔气,才能让她安稳睡好这一觉。”
他将她安置在柔软的榻上,微凉的手掌从她眉间抚摸至唇角。左手中已然握住一支匕首。深吸一口气,向着榻上那只青花瓷碗。刺进自己心膛。
苍术这才反应回来,虽知解决此事会付出不少,却没想到是要用心头血来净化魔气。苍术意图阻止,被慕卿扬手拦下:“我现在几乎法力全失,你不要趁此拦我。阿梳是我的一切,五万年前如是,现在亦如是,你应当知晓我对她的情意之深。阿梳现在必定十分痛苦,我不能替她分担一毫,心中已是愧恨,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痛!”
苍术拢眉道:“仙血固然有净化之效,但惑昀的魔气尽数渡给阿梳,你得用多少心头血供养!你现在身体虚弱,可别陪了夫人又折兵!你若真的要用心头血,不如我代你向众位仙神讨要一点,总比你一人放血强啊!”
慕卿笑笑,知道苍术的担心,还是坚持道:“混合位仙神的血,他们能量不一,会让阿梳状况更差,取我一人便可,清爽稳定。血可以再生,阿梳没了……就是没了。我待她比自己还要重要,如果她彻彻底底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和她约好了,同生共死!”说着,手下又使力几分,血滴如断线的红菩提落入瓷碗,发生碎玉般清脆的滴响。
苍术不忍看下去,背过身,心口搅成一团。
慕卿将半碗心头血给阿梳服下,清澈的红光缓缓流入胸腹,黑色的魔气受到惊扰,疯狂地在四处逃窜。阿梳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疯狂不安摇头。
“阿梳,阿梳……”
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唤她,阿梳动了动嘴唇,抱出自己的不满:“痛……”她紧紧皱着眉头,艰难咬出一个字,使劲睁开眼却如何也动不了眼皮,体内好像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翻腾,好像灵魂就要离身而去。
“不痛,乖……很快就不痛了。你先乖乖睡一觉,醒来之后所有的痛楚就都不存在了。”慕卿双臂略略收紧,把她搂在胸前。他轻轻唤着她,百感交集,眼泪缓缓流下,滴在她脸上。渐渐地,红光散去,体内的魔气也有所平息,她在他怀里长长呼了口气,继续沉睡。
“能否有办法让阿梳的元神和本体不再有联系?”兜率宫中,温暖的炉光照耀在银色的面具上,柔出淡淡的光晕。
魔界一战结束后,太上老君已听闻所有的经过。之前怀疑阿梳便是九锦,但慕卿对外只字不提,他也没有相问。现下九锦仙身被毁魔界,意料到慕卿会来询问,他日夜未免终于找到办法:“若要将阿梳的元神和现在的身体牵为一体,需取发丝、皮屑、指甲和一盏血一起烧煮成灰,放入佛塔为其念诵一千三百六十五遍《往生咒》,期间不可停顿,否则前功尽弃。最后将灰撒入魔界,才算大功告成。不过……以此念诵一遍《往生咒》,必须付出你身上的一百年的修为。但是五万年前你拥有十万年的修为,当初你已经救过九锦一次,按照现在数量来看……恐怕要取尽数啊!”
这件事要说难也不难。一千三百六五遍《往生咒》,期间不可停顿,对佛道仙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目前慕卿的状况不太乐观,身负重伤又需每日取心头血喂养阿梳,就连十八罗汉也未必有这个精力。
可是慕卿毫无一丝犹豫,拜谢老君道:“从头十万年,我同师父师弟一起修炼,虽为小仙,但日子过的快活,也承蒙老君厚爱,同师父一起将我提拔上天。本以为师弟也很快能和我团聚,不想……不想他被注定要走的是魔道。我现在才知道,那十万年我过的混混沌沌,直到遇到阿梳,也就是九锦,我生存的意义才渐渐明朗。大抵我骨子里其实是薄情寡义的,所以只装得下阿梳一人。用那十几万的修为来换得阿梳重生,就算我不再是仙,也无所谓。我是为她而生,所以也做不了像亦白天神那么大公无私,为苍生而生。”
十几万年前,亦白天神为战牺牲,灰飞烟灭,丢下了凡人爱妻守候在紫荆崖一生。这个故事他本以为只是故事,后来翻阅天站史书时才知真实存在。感叹亦白天神无私之时,他亦是咬牙下定决心,决不能负心爱的人一时一刻,两相遗憾。
他顿了顿,悲切望着老君,继续道:“天帝仁慈,一次次饶过我。到最后恐怕我也只能让他失望了。如有来世,还请老君向司命提一提,不要让我这个自私之人再走仙道。老君的恩情,慕卿只能紧记心中,无以回报。”
太上老君惊讶张着口,思绪一片混乱,木木看着慕卿转离兜率宫。
听闻次日,慕卿携带阿梳前往佛塔,直至四十九天后有人看见慕卿抱着一只坛子进入魔界,没过一会儿又赶回佛塔。此时的慕卿消瘦如骨,一头华发,面具下的双眸苍凉无比,如同枯井,却从中透出新生的希冀。
因伤未愈又取心头血,将念了一千三百六十五遍《往生咒》的灵灰撒如魔界后,慕卿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之时,苍术在榻边给阿梳探脉。当狂喜的目光投向他时,他跌跌撞撞跑到阿梳身边,看着她微微粉红的脸颊喜极而泣。
胸口又隐隐作痛,他已弃却白色衣衫,深色的袍子上印出一块湿润。苍术脸色一白,将他按在地上开始止血。接着又拿出一个药香瓷瓶,怒声嘱咐:“现在开始你不必自残取血,这瓶东西每日一粒服下,即可快速复肌!”
“好,好!”慕卿接过瓶子,高兴地揣在怀里,他可不能让阿梳靠在他胸膛的时候感觉不舒服。低头间,一缕华发垂落,兴奋的目光顿出幽幽苍凉。弯弯唇,将头发缠入玉簪。
ps:
上卷完。晚上开下卷。
正文 【101】小花猫
慕卿从佛塔回来,去东陵殿取几件衣服,在半路遇到二郎神。
二郎神将琉璃瓶交给他:“虽不知里面的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一丝有你又好像有阿梳的气息。”
慕卿将瓶子揣在手中,舒心笑了笑:“这是我和阿梳的孩子。他才来这个世界,却只能被关在冰冷的瓶子里。当日我再入魔界寻遍每一个地方,我还以为……以为此生和他无缘,原来被你找了去。”
“当日我寻得此瓶,以为是惑昀留下的魔界之物,于是禀呈给了天帝。昨日天帝将此瓶又还于我,说这是你的瓶子,托我交还给你。”二郎神拍拍他的肩膀,“阿梳就快醒了,孩子也找到了,好好养自己的身子,不然将来怎么保护她们娘俩。”
慕卿点点头,将瓶子护入怀中,告别二郎神。驾云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二郎神远去,慕卿折了方向,飞向佛塔。
阿梳醒来是在半夜。慕卿睡在一旁的小榻,身上盖着一条单薄的被子,面具安安静静放在床头,柔和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宛如昔日容颜。阿梳心下一疼,想要叫他却喊不出一个字,嗓子干的发疼,浑身无力。最后她用脚成功打翻放在床尾的药罐,惊醒睡梦中的人。
慕卿从榻子上起来,床头的烛光下一双明眸闪亮。他心口一颤,从榻子上下来,三步并俩伏在床头,将她一寸寸望着,似乎如何也看不够,脸上每一个神情都不放过。阿梳张张口,发出亚沙的声音,慕卿顿时反应过来,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喝下。两杯三杯。五杯润喉,阿梳终于能说清楚几个字,愧疚望着地上的药罐碎片:“我……我把药罐……罐打碎了。”
慕卿从后拥着她,让她倒在自己胸前,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无妨,你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调养便可。”
肩头垂下他几缕发丝,散发银白色的柔光。阿梳握着那缕头发,颤着声:“你……你的头发。”
阿梳不言,抬起头在他冰冷的唇瓣印上一吻。慕卿惊了惊。缓缓展开一个笑,将她深深拥入怀里。
慕卿带着阿梳返回东陵殿,此后几日。虽慕卿有半日在东陵殿,却也时常半日出门在外。阿梳不多问,心想是天界有事,所以他才较为忙碌。
一日,慕卿从云头上下来。摘下脸上的面具大口大口喘气。毫无血色的脸颊微微发黑,嘴唇干裂惨白,他身上没有伤口,可是痛楚甚过伤口。
“慕卿,你失去仙血,修为将尽。恐不过三日功夫,你就要……就要灰飞……”太上老君追来佛塔时说的这番话游荡在耳,他心如死海。喜怒无波,唯有在见到阿梳时才有暂时的释然。他说过,他不要成为向亦白上神那样的人,可却逃不了亦白上神辜负爱人的命运。灰飞烟灭,说多了也不觉得害怕。他曾在阿梳面前信誓旦旦,就算是死也要撑住最后一口气来见她。
“阿梳。阿梳……”苍白的嘴唇念出至死挂念着的名字,新生的绿地上印出一个个红色脚印,触目惊心。
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
慕卿突然消失了,虽每年能收到他的来信,可却有三百年未见了。
头几年,阿梳两三天跑一次兜率宫,希望能借太上老君的玄天镜找慕卿,但都被太上老君拒绝了。阿梳觉得,老君是有什么瞒着她,否则为何不肯借玄天镜呢。终于,就在阿梳第一百回跑兜率宫的时候,太上老君无可奈何交给玄天镜,可是阿梳却没能从镜子里得知慕卿的消息。面对镜中一片白雾,阿梳眼眶一酸,转身离去。
他写了三百封信给她,她亦回了三百封信,可是却没能在同一年收到慕卿的第二封信。直到来年,才会寄来另一封,也只是说些问候的话。这些年,苍术和玉锦的孩子都能开口叫人了,雨神和阮阮结为良缘,二郎神和三公主依旧和和美美,蓝莺和绿莺浪迹天涯。唯有她,只能一年一年期待慕卿的来信,一年一年询问他最后的归期。
一天,二郎神抱着一只小花猫来到东陵殿。猫儿个头很小,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性格怕生,钻在二郎神怀里不肯出来。二郎神脚底下的哮天犬目不转睛望着小花猫的尾巴,时不时拿鼻子去嗅。
阿梳望着二郎神怀里那团毛绒,微笑道:“这是你下界收来的?”
二郎神笑眯眯摇摇头,手掌夹在小花猫两只前爪下,将它抱了出来。小花猫长得很漂亮,白色的绒毛上长着黑黄二色,均匀地混合在一块儿,黄色的小耳朵一抖一抖,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恐望着阿梳。
这个姿势……二郎神这次是要送猫?
“你抱抱。”见阿梳不动,二郎神开口,将小花猫往前递了递。
阿梳笑了笑,伸手接过小猫,没想到小猫四脚一蹬,在她手上抓出几条爪痕,跳到地上蹭在二郎神的椅子下。哮天犬虎视眈眈望着小花猫,露出尖锐的牙齿,二郎神在它头顶拍了拍,警告一眼抱起小花猫。
小花猫踩在二郎神膝盖上,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下戒备,大眼四周张望。看着阿梳处理手背上的抓痕,二郎神笑说:“它这淘气倔强的性子,倒是跟你有些像。”
阿梳抬起头,不解望着他。二郎神举起小花猫的前爪:“你瞧它一脸清高的模样,同慕卿很像。”
反复将他两句话在心里循环几遍,阿梳脸上渐露惊色:“你……你的意思,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