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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掌灯时分,我还能瞧见些路,然,大腹便便,我走得甚是踉跄凄凉,心里叫苦不迭:若是西西在身边,就好了……
拐过一条小道,隐隐听得前方有人讲话,耳熟得很,且语气忒不大和善,我站住,且一不留神,就缩回去一步,我缩回去后才觉得自己真是可悲,竟一不小心就养了个爱听墙角的习惯出来,但左右走不得了,遂心安理得地站在墙角暗影里头。
我听了一回,心潮起伏的同时也更加凄凄然:你们这些个作孽的,折磨老娘你们就会长生啊?啊?不折磨老娘你们就会死啊?会死啊!!!
两个讲墙脚的便是皇子妃和茗桑她们两个属造孽的。
一个说,“这事儿也算完了,我到底做得不算光彩地道,我要回去念经给自己赎罪,且这番打搅,实在是抱歉,还请皇子妃放我走罢!”
话虽如此,但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你不放我走,我就灭了你!”这种语气……
一个听着是心善语慈,“此番多谢茗桑相助,愿——你们两个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我一阵恍惚里似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她,跟谁是有情人?!到底是看上陈俊了?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朝我这边走过来,我想躲,然,已经是在阴影里了,还能躲到哪里去?
一时惊慌,手里的小碗没有端平,撒了些汤水出来,湿了大半个衣襟子,我抬头就瞧见了立在我眼前的摆着一脸错愕的茗桑。
我干巴巴地瞧着她,缓过神来的她倒是不屈不挠,朝我点了个头便走远了,我癔症了,她看上了我的男人,竟也这般理直气壮么?
然,我瞧着她挑的路,却像是出府的方向……
所幸那皇子妃从园子另一端走了,我定定心神:暗叹,好险……
墙脚散了,我愣愣地瞧着半天里挂着的一轮黄月,心里感慨万千,手里一松,碗连着汤粥便一股脑喂在了地上,溅起来的汤水儿不长眼,花了我的裙角,我垂头拎着因为湿了变得有些沉重的衣襟加裙角,默然掉转头。
陈俊,他固然不是个脑袋简单的,纵然茗桑在她脸前头做了些什么不得体的举动,他会看不出茗桑的把戏来?
怕就怕不是看不出来,却是拿着这件事做文章吧?
他怕是——连把我瞧做替身都厌了吧?便寻个蹩脚理由把我打发了?
我这么一想,脑袋就疼,便不记得之前说服了的自己的理由了,我又开始伤春悲秋,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猝不及防。
“端了这么一路,后悔了?所以便故意打翻了?……”
倒不是因了这番话,是因了这个声音,我心里的委屈顿时泛滥成灾,于是,把我的全部理智都冲走了……
、第四十五章 自剖白
第四十五章
我眼眶里涨得发酸,想极力忍着,可是终究是做不到,我抽抽嗒嗒,“这是我给自己熬的粥,原是想寻个僻静地方,蹲在墙角里自己品鉴一番,却没想到,信步竟走到了这处,呃,走太远了,手太酸了,一不留神就……”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他啰嗦编这些个幌子,后来我也觉得无趣了,瞧了一眼碎在地上还左右晃荡的瓷碗片儿,边抬脚顺着原路返,边说,“我这就回去……”
还未转过身,眼前就递过来一把束好的纸伞,泛着微微的桃花色,我没有抬头,也没有伸手接伞。
因为,我不想要了。且,我不能太贪心……
“莫不是想着我亲自给你送去吧?”他的口气淡淡的,淡得直叫我想抽人。
我恨恨地接过纸伞,怎么样才能够表现出我的不经意,我便怎么来,想了想,便顺手胡乱夹在腋下,从牙缝里龇出两个字,“多谢!”
我愤愤地抬脚迈着大步子就要走,然,一脚还没有踩出去,他又轻飘飘加了一句话,“走慢些罢。”
我微微有些动容,然,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心些肚子里头的孩子。”
我僵了一僵,冒着寒气的冰冷从脚底升起来,迎面瞧见西西急匆匆地寻了过来,便索性立着没有动,等着西西过来,但实际上,我是想多等陈俊一句话。
然,到底也没有等来……
不知几时,走到哪里开始,我便把原本夹在腋下的油纸伞紧紧地抱在了心口之前。我双眼苍茫地躺在床榻上,任凭西西怎么哄,怎么劝,也不肯松手。
后来又听得西西在我床前头呜咽抽泣了一阵子,窸窸窣窣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然,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我躺在床榻上,茶水不进,且,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也不知道是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肚子里的孩子。
有天夜里,我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没曾想西西竟是窝在我床头地上的,怕是我的动作太大把她惊扰了,她一惊一乍,一刹间,又是哭又是笑,我无奈,捂了捂耳朵,“西西,你小声些,吵死我了。”
西西呆了一呆,恍过神来便抬起袖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唔,倒是清静了不少,可是一转眼,她眼眶里却又坑出一汪水儿来。
我虽是仙身,可是道行匮乏有限得很,一点也禁不住饿,一动不动躺了几日,再也躺不下去了,我威逼利诱,使出十八般武艺才叫西西给我搬来几坛子小酒,顺便熬了一小碗清粥。
西西端着一碗清粥,视死如归,说我喝粥便不能碰酒,我没有办法,便吞了几口热粥,热粥一下肚子,暖和和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拎了两坛子,西西被我逼着拎了两坛子,挑了一枚灯笼。
房檐下,是一条木头铺的走廊子,我俩个坐在走廊里,中间搁着那灯笼,西西也学着我的模样,把两腿从栏杆的空隙里伸出去,耷拉在草皮上面。
我把脑袋抵在脸前头的栏杆上,抬眼瞧着挂在房檐角上的红色的灯笼。是夜,天上是墨黑色的,瞧着甚是寂寥空旷,只有这一溜红色的灯笼缀了点颜色,然,天空做衬,越发觉着这红点点也越发单薄。
因为肚子有些大,我坐着不太舒服,可是,我实在不想回屋子里去,因为屋子里到处都是陈俊的影子。
我抬手借着灯笼的光拍去酒坛子上的泥封,就着坛子口闻了闻,皱着眉头埋怨道,“西西,你太不会办事,怎么净挑些这些清淡的酒?”
酒香倒是四溢得很,就是这些酒的性子未免太柔了些。
“侧妃有身孕,西西不敢搬那些个烈酒。”西西皱着一张小脸,十分忧虑,“侧妃,晚上天凉,更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没理她,就着坛子就往喉咙里头灌,七个多月了,喝几口,是没有关系的。
不知灌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半眯着眼睛,两手扒在栏杆上,瞧着四周里竟明朗了许多,我眼巴巴瞧着身边东倒西歪三个酒坛子,抬手同西西要酒,口齿不清地说,“西西,还有一坛,给了我,你便去躺一躺吧,不必你陪着了……”
谁知伸出去的手竟被握在了一双暖烘烘地大手里,我费力地抬眼瞧了一眼,唔,难道我已经睡着了吗?
我抬起空着的一只手,十分利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还嘟囔着,“良可你个欠抽的,做个梦竟也这么欠,还梦见那个王八蛋做什么!”
借着酒气,许是力道没掌握清楚,巴掌落下去的那半边脸竟火烧火燎的,我龇起半边嘴,“哦,奶奶的,这梦做得竟这么真,真是活见鬼!”
我身子不由得一歪,就歪在了陈俊的身上,他似是想把我拖起来。
我想着,反正是梦里面,也无所谓。
这么一想,我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他许是没料到我有这么一下子,倒叫我松松地挣脱了,我半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勉力照着他的脸就胡乱抡了一拳上去。
哟,真是货真价实的一拳,陈俊闷声哼了一声,我也甩甩有些发酸的手,心里有些怕他还手,便疯了一般叫嚣着给自己添士气:“姑奶奶我可是仙子,你一介凡夫俗子,竟也这般欺负我,成何体统!”
我热血沸腾,见陈俊没还手,便还想抡他一个巴掌,没想到竟被陈俊给握住了拳头,进而我全身都被箍住了。
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做个梦,竟也不能酣畅尽兴,还做得这般窝囊……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我动弹不得,一则是吼累了,一则是被箍着,我竟欠虐似的被箍出了几分动容,便改为嘤嘤啜泣,“可就算——你是王八蛋,我也喜欢你……”我似是被陈俊打横抱了起来,我紧紧拽着他的前襟,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咕哝着,“要怪就怪我自己命不好,生得太迟,没在她遇见你之前遇到你。”
陈俊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我便能够扒着他的脖子,我侧着头将一张湿淋淋的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处,我贪恋这温暖,便来回蹭了蹭。
“你许是不知道,我十年前就认识你了,只不过,我那时还不是现在的我,也许,你也不记得。可我到现在也记得,你那时候的一双手生得可真是漂亮……当然,现在的也漂亮。你帮了我一回,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你,其实,连司命也不知道,我等着你,其实就只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嗓子里像是咽了块金子,撕得我难受,“那这么说起来,总算我认识你在先,你那时还是一副清贵的少年模样,怎么可能已经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有了个孩子……”
、第四十六章 许久不见
后来我还咕哝了个什么,实在是不记得了,倒是清清楚楚记得陈俊最后说了一句,“等几日,第一场雪下来了,我带你去山上看雪罢。”
醒来时,天色已经亮透了,我抬手瞧着自己有些青肿的拳头,微微愣神:昨日的,真是一场梦么?
我记得梦里,我似乎尽全力抡了陈俊一拳……
可这拳头是怎么青了的?
隔扇的帷帐后面,西西探过来一个闹袋,瞧着我醒了,才走了过来,“侧妃醒了?”
“西西”,因为我最近同陈俊很是不对付,便不能太直接,我稍稍斟酌了下用词,“昨晚,你怎么将我挪进来的?”
西西给我递过来一盏热茶,“侧妃昨晚喝着喝着就醉过去了,是西西把侧妃搬到床上来的,哦,侧妃一点也不重!”
我喉尖儿一口热茶差点全部喂了我身上的这条锦被。我本来不重,但是肚子忒大,估计够她折腾一顿了,我掩着唇角咳了一声,“有劳了。”
“西西还喂了侧妃几口醒酒汤,侧妃,头不疼吧?”西西天真无邪地侧着脑袋瞧着我。
我左右晃了晃,“还好。”
我低着脑袋瞧着床边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怕是自己昨晚忒热血,把拳头砸在了墙角,还以为是杵在了陈俊的脸上。思及此,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我在梦里那么热血,那么煽情……
只是,我再也不敢碰酒了,我怕自己的这只拳头也挂彩。然,闲极无聊,我便有些闷闷地,便着西西寻了顶最僻静的亭子,经常在里头枯坐上半日。
那亭子方方正正立在小湖边上,深秋里,一湖的芙蓉尽是叶残花败,看得我越发伤情,直把手里的凉茶当酒灌。
后来有一日,我和西西在里头吹凉风吹了许久,迎面却走来三个俏生生粉嫩嫩的婢子,三双妙手里搬着一张棋盘,并两盒棋子。
许是一打眼瞧着我坐在里头,便在不远处住了脚,面有难色交头接耳,却不进来。
西西起身,朝着她们招了招手,她们左顾右盼了一顿,这才挪了过来。
只听得西西压着声音问,“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只远远站着不进来?”
其中一个婢子也压着声音回道,“我们是奉公子之令,先到这里来送棋盘的,待会儿,公子要和皇子妃对弈,可是瞧着侧妃……”
许是她们站了太久,这对弈的人怕是要到了。且,我眼风里似是瞄到一角青色并着一身红色衣裳,我便垂了眼角紧张有序且默默地收了茶盏,理了理衣袖,才起身,“西西,坐太久了,我想回去躺一躺。”话毕,便先西西一步出了亭子,“记得带上我们的茶盏。”
于是,我匆匆逃离了一场于我来说不亚于劫难的偶然遇见。
我想,待我生下这个孩子,我还是先回九重天上吧,还去司命那里叨扰着,此番回去,即使他明里表现出来对我叨扰的不待见,我也要死皮赖脸地赖在他那里。纵使他那处的茶水不太可口,但,白吃白喝,至少我心里舒坦……
若是生来仙胎,待陈俊百年之后,我便接他一起去司命那处叨扰着,反正他那里不愁吃穿,多一个人不算多。
再后来,我便不敢随便出去了,常常吩咐西西到院子的槐树下给我摆张藤椅,顺便搬一张木几,上头搁上几个茶盅,一躺便是半日。西西怕我着凉,便在我身上盖一条毛毯。
再后来,天气忒肃杀,时常刮着能入骨浸髓的大风,我再也受不了那漫天的冷气和那漫天的槐树叶子打着旋儿簌簌地飘落在我身上,我便只窝在床上,躺着还是坐着,便任我选择。
只是脚丫子时常捂不热,每每这时,我便特别想念咪咪,想念咪咪柔软的毛,暖和和的身子。
然,似是在惩罚我有了陈俊的脚丫子这个新欢,便忘了咪咪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