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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等着你,我一定等着你……
不论你来还是不来,我一定等着你。
金乌未沉,我便起身,往东海去了。
我去寻那棵白梅,可是我将东海都走遍了也没寻到龙绡宫原来的地方,自然也没寻到那棵树下埋着碎簪子的白梅树。
罢了,罢了……
我摸|出躺在胸口的折扇,摩挲过折扇的每一寸地方,最后停在那枚已然模糊了许多的红色的印章上,我闭着眼,轻轻呢喃,“簪子碎了,我也寻不到了,你可莫要怪我……”
彼时,我寻到南海之边,东海之缘的时候,忽地听到前些时日的萧史弄玉二位仙家的仙乐,才晓得竟是来到了我做着记号的地方,只道有缘得很……
想了想,我才将手里的折扇妥帖地收好,两把油纸伞也拢进自己的袖袋里,稍稍理了理鬓发裙角,敛了自己全身的仙气,手里握了那颗暖心珠,将自己原地化作了一尊石像。
这暖心珠送得实在是太好,因为海水太凉,我用它护我心脉,倒是刚刚好……
因为实在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也怕自己等不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要怎样等着才不会太难过……
这地方却甚好,仙气腾腾又清静,耳边还有绵延不绝的仙乐来稍稍助个兴,于此,让我安安静静地想念他,再适合不过了……
、第六十九章 如玉的小仙童
初初的时候,我还能将陈俊的一容一笑细细地想着,他一般用个什么姿势坐着,怎么捏着茶盏喝茶,他指尖微凉,莹润如玉,很是好看,三千青丝,凉丝丝的,像是上好的帛锦,他笑的时候嘴角是个怎样的弧度……
这么想来想去,总觉得陈俊就在我身边,依然如此鲜活生动,就像是从没有离开过。
然,有一天,不晓得是做梦还是眼花了,我朦朦胧胧里似是瞧见一个女子着了胜雪的白衣从我坐着的地方起了身,走开了几步。
她头上的步摇一步一动,腰间环佩叮咚,却回身朝我拜了三拜,我瞧着她的面容甚是眼熟……就像是,在看我自己,然,细细看去却与我极不相似。
我自认自己断然没有那种一步一生香的俏丽风韵。
她抬着头,如含了朱丹的唇瓣开开合合,我兑了耳朵仔细听着,却一字也未落入耳中。
我却记得她起身走远时似是盈|满流光的广袖,拂拂动动,消失在了我视线里。
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元神竟轻盈了许多,心中苦苦追求的执念似是一下子释然了,于我而言重要的东西开始模糊,再也触摸不到了。
我暗自探溯自己的元神,我才发现,我竟然平平白飞升了,如今——确确实实成了一名上仙。
然,也是自那一天之后,我的记忆开始像泛了黄的丹青,一点点褪去颜色,起初只记得有一袭青色占满我的心房。
我记得他是我的夫君,然,他是个什么模样,我却再也忆不起来,梦里再见他时,他整个人隐在一团雾气里,任凭我怎么看,终是看不到他的模样。
再后来,我却连他的一袭青衫也不能时时看到了,整个人茫茫然,听着耳边缭绕的仙乐,枯坐着,日复一日。
我只晓得我有一个孩子,不晓得为什么还未到时日便给旁人夺去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会坐在这里……
好像是在等一个人,可是直觉里又是——这个人再也不回来了,因为他好像并不晓得我在这里……
我不晓得自己要怎么办,是继续无望地等下去,还是出去?可是出去,我又该去哪里呢?
我不能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所以我依旧坐在这里。我想,万一他回来呢?万一,他晓得我在这里呢?
我若走了,他是不是就永远寻不到我了?
可是谁会来呢?
心里像是缺了好大一块,再也不完整了……
有一天,阳光似乎很好,不远万里穿透深蓝色的海水悄悄地染在我的身上,耳边的仙乐也像是用尽了一般,用一个长长的尾音结束了这长久以来同我的陪伴。
就当我以为接下来会很无聊的时候,我竟远远地望见一位小仙童,仙气卓卓然,同他好不相称,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相称。
他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小袍子,黑色的精致丝绣锁边,像是我身边长着的最漂亮的红珊瑚,他抱着小胳膊肘看了我半响,明眸皓齿的模样叫我想起了同我从未见过的孩子……
若是还在,应该同眼前这小仙童差不多年纪……
“今日是我父……,哦,不,阿爹?”小仙童似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打磨成的,按凡人算,约|摸|六七岁的模样,右手握成一只粉拳,食指搭在下巴上,歪着头,思忖了半响,似乎想好了措辞,便兴冲冲转过身子,瞧着我,“对,是阿爹的诞辰。我想送阿爹一件上天入地仅此一件的稀世宝贝,可是,我翻遍了我的所有物件,才发现每一件都是阿爹送的……”仙童耷拉着眉角,叫人好不爱怜。
我往旁边让了让,拍了拍挪腾出来的一屁股地方,那仙童眉梢耷拉得正好,恰好瞄到我的动作,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我长满了水草的衣衫,看神色大约是想坐下来又怕染脏了他的衣服。
我瞧了瞧脸前头的海水,索性抬脚走了进去,小仙童在后面喊了一句什么,我回头笑了笑,给他比了个安心的手势,才撩起没过膝盖的海水往自己身上潦,我这一身衣服还是当年在龙绡宫的时候,用鲛绡做的,入水不湿,只是这些年在那地方坐久了,又忒懒得打理,才招了一身碧色的水草,刚才化成真身时,又忙着打量小仙童,现在才瞧见自己是有多么的……多么的……豪放?
当然,豪放大气中又隐隐约约透着许狼狈不堪……
我垂首瞧着水里映着的我的容颜,美是美了点,但似是不曾相识,有些许陌生,我笑了笑,怕是这么多年坐久了,从未翻过镜子的缘故。
我收拾干净了,回到原处,那小仙童呆了一呆,“你明明从刚水里出来……你能把你这一身衣衫送我吗?”
我笑了笑,“也好。可是,你阿爹生日,你送他一身女装么?这……”我顿了顿,忽的福至心灵,“哦,也对,叫你阿爹转赠于你阿娘,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小仙童原本雀跃的眉眼忽的敛了光芒,默默地坐在了我身边,胳膊肘子抵在膝盖上,两只小嫩手俏生生地捧着下巴,瞧着接天的海水一言不发。
我有些尴尬,“这……咳咳,那你要我衣衫,送你阿爹就不妥了吧?这……哦,当然,我也不是小气,舍不得我这衣衫……”
仙童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语气忽的有些苍凉,“阿爹虽然说阿娘远游去了,可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我阿娘,也不知我阿娘长得是圆是扁……”
我一口气岔在了嗓子眼,“…咳咳…”
那仙童偏过头瞧着我,漂亮的眸子似曾相识。
我慌忙摆手,“你继续,继续,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
“我只见过我阿娘一副丹青,眉眼跟你似乎相像些,但又很是不同,我阿娘比你清秀些,不似你,烟火味太重……”
我眉角抽了抽,什么叫烟火味太重?……
我捏了把自己的面皮,干干笑了一声,“呵呵,是吗?……”顿了一顿,“其实我曾经也有个小孩儿,但是年龄比你大两百岁”我同他胡乱比划着,这两百岁到底是多大。
我瞧他并不看我,才收了手,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我也从没有见过他……”
我正想着,忽然小仙童有些愤怒的神色,好看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你们大人怎么都这样?随意丢小孩儿!既然不要,那就不要生!真是……不可理喻!”
我被一通抢白,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少年瞧着我百口莫辩的模样,怒火又像是遇了风蹭蹭往上长了三尺,一管俏鼻里哼出一声,抬脚就要走,我情急中一把拽住他,瞧了瞧握在手中暗描龙纹红艳艳的衣角,“等,等等……你方才把我从海底搬出来,是不是看上我的暖心珠了?”
小仙童愣了愣,估摸|我猜的没错,可他还是傲娇地梗着脖子,一脸强装的漠然,“看上又怎样?看不上又怎样?”
那句话叫做什么来着?是死鸭子嘴硬还是什么来着?
我揉了揉额角,“你若看上了,我就送给你,如何?”
他偏着小脑瓜,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思量了半响,半晌之后,伸了只小手在我面前,“那,好吧……”
好勉为其难的神色……
我:“……”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定定地瞧着小小童发顶用白玉冠束的小发髻。
少年将视线从他手心里的暖心珠子上挪到了我脸上,手里却不动声色地将暖心珠收到了自己的袖袋里,我假装没看见。
“可乙。”他说。
我坐着没动,眼角却瞄到他一握的小腰里别着一枚精致的黑色佩玉,上面刻着一个“可”字,我抬头望着着他,“嗯?哦……那你叫什么?”
“可乙。天干地支里头的乙。”
他的眸子是亮晶晶的黑曜石的颜色,辨不出喜怒。
我有些愣怔,“你的意思是……”
他终于有了些愤忿,握着小拳头,“是的,我一直都很不满,我父……的阿爹怎么会给我起个这么费解的名字!……”
我茅塞顿开,伸出一根指头比划,“你是说,你的名字就叫做‘可乙’?呃,这……”
他挥着他的小拳头,怒眸相向,“不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
、第七十章 娘亲?
小仙童被我看着怒气冲冲,终于怒不可遏,小手颤巍巍地捏成了亮只小粉拳,磨牙道,“该你了!”
我正在回味,一时错愕住了,“什么?”
他煞有介事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自然是自报家门了……”
我想了想,“我没有家门。为什么坐在那里,我现在也一直在想呢,”我摊了摊手,甚是潇洒恣肆,“我不太记得了……”
小仙童甚是同情地横了我一眼,抬手有模有样地掸了掸袍子,“我得走了,你保重。”
我怔了怔,旋即也抬脚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小仙童身后。
小仙童走了几步,回头瞧我,带了几分警惕,握住自己的袖袋,“你莫不是后悔了?”
我笑了笑,“怎么会?仙家最是讲究诚信二字,再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来?”
小仙童这才放心继续朝前走。
我继续亦步亦趋。
“那你做什么跟着我?”他继续回头问。
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摊了摊手,“这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听我给你掰掰……
“一来,你既然将我搬出了海底,怎得撂下我就能不管了呢?须知做事必得有始有终,二来,你收了我的东西,有句古话讲得好,叫礼尚往来……”
我瞧着他小小脸上,面色似有灰白之相,赶紧摆手补充道,“当然,于我个人来说是无所谓的,我只是怕你小小年纪,被繁冗礼数所束缚,计较太多,良心不安而已……”
小仙童僵硬着小身板转了过来,“你说的很是有道理……”他颇郁卒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这样吧,礼尚往来,我请你一同赴宴,只是……仙伯们若是问起来……”
我急急地摆了摆手,表明心志,“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他们若是问起来……”我观了一眼他的神色,“我……不会说那暖心珠是我的,如何?”
小仙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貌似有的商量。
我抬手在眉骨上遮了个凉棚,瞧了瞧毛日星君铺的热辣辣的日头,赶忙从袖带里掏出一把纸伞,小心翼翼且颇狗腿地撑在他头上,小仙童瞧了我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
娘诶,总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了……
我暗自甩了把额头上的汗。
小仙童气泽精纯,身上红艳艳的小袍子上秀的又是暗色龙纹,怕是天家的哪位小殿下,我小心翼翼地立在云彩上,心里暗暗计较道。
“你的名讳呢?你只问我,我却不晓得你是谁?”
咳了两咳,我道,“良可。”
小仙童愣了,半响,薄唇动了动,“……娘…亲?”
心里像是被天雷横劈了一回,我,呆了……
我不记得我的夫君是天家哪位尊神……
半响,我给小仙童直勾勾盯着我,且包了两包泪花的大眼睛吓醒了,扯出一抹干笑,“我竟然跟你的娘亲一个名姓?真是缘分啊缘分……”
小仙童扯住我的衣角,像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父君说过,我娘亲的字是嵌在‘良辰讵可待’这句古诗里的字,你的,可是这两个字?”
我瞧着小仙童楚楚可怜的模样,肉|紧得很,恨不得揉在怀里,爱怜一番,但是,不能……
我有些不好意思,“字倒是这两个字,只不过……”
小仙童急急问我,“只不过什么?”
我愈加羞赧,抬头望天,“我的字是好似是取的‘模棱两可’的谐音……”
小仙童眼中的色彩暗了暗,扯着我的小手一点点松开,小脸蛋几乎要埋进胸脯里,看起来失望的要命,我望着也是一阵阵郁卒,却也是垂着一只手束手无策……
沉默……
不知腾云腾了多久,隐隐约约中瑞气升腾,铺满了五色的云彩的南天门就近在咫尺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