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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尔玉还是一动不动的死盯着他脸看,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敏感的闪开了,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那么多理由可以找,他偏偏找了一个最差的理由,看着他们刚才亲昵的样子,她知道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那晚该死的蚊子血,他们真当她是笨的无可救药的笨蛋了么?
她一边跑,一边眼泪就不争气的唰唰往外落,如果他真心喜欢奉雪也就罢了,那他昨天晚上,还有以前说的话,又算什么?
看到白尔玉撒腿就往外跑,司望溪急忙在挂架上捞了一件衣服,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跟着她追到马厩,白尔玉红着眼睛看他一眼,然后牵了匹马跳了上去,没命似的往外跑,司望溪看着她跑了出去,也神色严肃的扯上一匹马咻地冲了出去。
白尔玉骑着猪兔子跑的飞快,本来猪兔子的脚力非寻常马匹可以匹敌,像是能感知到白尔玉此刻又急又躁的心情,撒开腿肆意奔腾,竭尽全力。
然而,即便它快如风驰电掣,居然也只与司望溪此时的坐骑不相伯仲,的确不是猪兔子不卖力,而是司望溪的马术远比白尔玉想象中好的多。
一时白尔玉又想起平日两人一起玩的时候,原来他都是让着自己的,不,不对,他都是隐着掖着的骗着自己玩。
她的眼眶又红了,鼻子一酸,双腿夹紧马肚子,又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白尔玉与自己拉远了距离,司望溪也加快了速度,然而几次眼见她就在眼前,尝试着从马上探出手去抓她时,又都被她身形灵巧的却躲闪开来。
三番四次想抓住她的行动失败后,他似乎明白了这样跑下去不是个法子,白尔玉骑马虽不及他好,但是,想要把她拉下马来,也绝非易事。
凝视着前方道路的一篇葱郁,关于这山的复杂地形已从记忆里完整剥离抽出,一瞬间的精光漤滟,他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不再单纯的只是伸手去抓她,而是利用这一追一赶的奔跑,把她引向了另外一条道路,不久后,白尔玉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只因为她已经被他逼的走投无路,只因为再向前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司望溪翻身下马,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满意的笑,伸出手来,朝着她步步进逼。
然而相顾无言,所有的语言都成了浪费,眼波流转之间,只有怨恨,他知道她恨,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像她解释,因为她恨的恨的没错。
随着他一步一步前进,白尔玉一点一点朝后退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退路已尽,一脚踩滑,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直接掉下山崖。
还好电光火石之间,司望溪扑了过去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这时候沉默也罢,恩怨也罢,都只能抛到脑后,一切依旧处在危险之中,所有的都是刻不容缓的。
“小玉,抓紧我,千万别松开!”
白尔玉抬头便看到他那张清雅俊逸,以前总觉得看不厌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憎恶。她露出鄙夷神色,又觉得此刻被他碰到,都是一件极其难以忍受的恶心事,甚至更因为觉得太讨厌了,不管此时此刻有多危险,只想从他手中挣脱。
“你管我干嘛,你还管我干嘛,你好脏,你放手,你放手,你放开我。”她死命折腾着自己,也在死命折腾着他,两脚腾空旋了半周,她只觉脚心一凉,低头在看,脚上已空,而一只绣花鞋则直直的坠进了云雾缭绕下的万丈深渊。
司望溪看着那只绣花鞋消失在云雾中,顿时胆战心惊,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抓着白尔玉的那只手已经麻木冰凉的不像是自己的了,而另一只手因为白尔玉的不肯合作,只得抓住那层薄薄的毫无安全感的白纱。
司望溪咬了咬嘴唇,喉咙里仿佛生了一根倒刺,光是滚动喉咙亦是疼痛。
“我求你,小玉,算我求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你,快上来。”他的心越发软了,情感如同毒蛇猛兽般蚕食着他的心:“你应该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白尔玉的眼泪终究禁不住他软着性子哄,眼眶已红,泪珠纷纷又滚落下来。
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挂在下巴上,悲戚在喉咙哽咽,已是泣不成声。
她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可耻呢,她知道在心底的最深处,她连恨他混蛋,也都恨不起来。
好像这种时候没人能告诉她正确的做法,她除了无助的哭,还能做什么有意义的补救?她的睫毛微微翕合着,声音发堵:“谁还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定不会,辜负,”司望溪的眼睛里全是晶莹的碎玻璃渣子,他的嗓子变的异常沙哑,他说的每句话,一字一字似硬从喉咙里硬扣出的。
“我讨厌你。”
“我知道,你先上来再说。”司望溪红着眼睛看着她,神色黯淡了很多,但他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负荷已经让他的指关节已经苍白到不正常了,更奇怪的是,居然有血潺潺从他的袖管流下,染红了白尔玉的素纱衣,在那白色的卷轴上描绘出一翻别样的凄凉瑰丽,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发乌的薄唇,心疼的要命。
“你怎么了?”白尔玉问。
“没什么?你快上来,不要任性,有什么事我们上来好好说。”司望溪轻轻喘息着,难以完全控制处声带处压抑着的呻吟。
泪水模糊了白尔玉的眼睛,她泣不成声,她还在别扭:“反正现在我已经没东西给你骗了,你何必又说谎骗我。”
他透支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力,笑容里却有诱惑的劝说:“小玉,来,把另一只手,快,把手给我。”
此时那笑再熟悉不过,深沉而悠远的,像是清晨的露水般美好。
那个笑,是当她清晨起床时要第一个跟他说早安时,吃饭时从他玩里抢走她自己喜欢吃的菜时,看到万杞良和孟姜在黄泉路上再相逢时,才会露出的满足的笑。
于是她踟蹰了,犹豫着。
后来还是行动代替了思考,缓缓的抬起自己另一只手来。
“我没骗你,以前跟你说的话,全都是。。”司望溪看到她抬起另一只手来,眼中露出欣喜的光亮,他一边继续说,一边拉长了手去拉她,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她的手指快碰到他指尖时,他却松开了手。
第六章 分飞两处 一场离恨
(七年后)
狂傲的风雪声一点一点从窗缝隙里挤进来,打在那薄薄的,却极其坚韧的牛皮纸上,呜呜声如同鬼怪哭喊。
厅内炉火烧的很旺,将窗棂上那原本厚厚的积雪化做几股清流缓缓流过已经发黑的木头,一点一点的滴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时间一长,形成一滩不小的水迹。
她坐的地方很偏,却是靠着窗户的,磕着被冻的冰凉的瓜子,脸上堆着三分戏谑,七分热闹的傻笑。
看台上的说书人浮文巧语,娓娓而谈,莫一不是歌颂些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情深意长的美事,白尔玉来听了几天戏,发觉这戏是一出不如一出了。
昨儿说的是好好一宰相女儿不学好,偏要在寺庙里和人私定终身,别人考取功名回来沮不承认和她的夫妻情谊,反娶了公主,她却是残花败柳,活生生一弃妇。
白尔玉打从心地对这莺莺姑娘感到厌恶,听完那出戏后非但没感动的痛哭流涕,反倒觉得那是她活该自找。
然而没想,今儿这个,更不靠谱了。
故事说的是一陈姓少女在军队南下时与家人离散,入了女贞观为道士,法名妙常。观主之侄会试落第,路经女贞观,二人便眉来眼去,一番波折后,最后竟私自结合,终成连理。
她心想,这好没趣,好好一尼姑,不侍奉好神佛,一天到晚东想西想的,有男子来撩拨,就经受不住了,更是没个操守的,更让人生厌。
恍然着听到身边有人说外边风雪静了,她赶快掀开帘子朝外瞅,看到窗外一片寂静,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西北风都狂虐嘶吼了三天了,好歹它也有倦的一日。
于是白尔玉合着手掌拍拍灰,轻声轻步的绕到门前,揭起厚厚的毡帘钻了出去。
钱是早些天就给掌柜的,莫说住个三天,住个十天八夜也绰绰有余,白尔玉刚走出客栈门,抬头见光线刺眼,不由抬起手臂来遮了遮。看外边一片银装素裹,倒不觉得萧索,反觉一切都像洗涤过一般,澄澈干净了。
凉风袭来,冷沁骨髓,她拉了拉脖子上毛茸茸的雪狐围巾,踩在白雪铺就的大道上,往前走去。
此时她脖子上这条雪狐围巾来的并不容易,那年冬天他们寄宿在深山老林的一个村子里,这村子屡屡发生像是被野兽咬破喉咙的意外,遇难者多是猎人,而且头颅都不翼而飞。一经细查发现原是一修炼千年的狐妖拿寻常人的头骨顶在头上,变成美丽的少女诱惑那些在丛林里打猎的人。
紫霄和扬羽捕捉到狐妖时并没想要杀了她,只是把她打回了原形。
究竟不知道那狐妖心里是怎么想,性子又倔,竟一头撞死在石头上。
后来紫霄想着白尔玉身体不好,冬天老是咳嗽,于是将那狐妖交给裁缝师傅做成了围巾,挂在了白尔玉脖子上。
狐妖大抵是有些灵气的,她自戴上后,气色也跟着好了许多,但冬天对她来说不再那么难过,原本一张白薄如纸的小脸也有浮出些血色。
冰天雪地,她一身银色裘袍,与皑皑白雪共色,虽然穿的是很暖的毛毡靴子,寒意还是从脚心一路往上蔓延,好象两条腿的血液早已经冻结成冰。
刚巧前面有一个花白头发的佝偻老头挑着担子卖汤圆。
白尔玉远远的望着,突然想起紫霄跟她讲过的八仙之首吕洞宾的一段趣事。也是阳春三月的天,在西子湖畔,他扮做卖汤圆的老头欺骗了两个修炼成精的蛇妖,偏生把这七情六欲丹变做了汤圆让那两未开窍的蛇妖吃了,生了情种。
后来这二蛇之中,白的那条恋上一懦弱书生,又和一法力高强的和尚结上梁子,结果闹出了什么水漫金山,搞的民不聊生。
白蛇最后虽被压在雷峰塔下了,但吕洞宾依旧逃脱不了惩罚。
白尔玉当时笑言,好歹你们天上还有些个不守清规戒律的自由分子,不然真真得要闷死了。
他知道她又在侧面嘲笑自己闷骚,干脆就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白尔玉想到紫霄师父也有害羞的一面,不由低头浅笑,她笑时,习惯拿手腕轻触鼻尖,因为手腕纤细,又白,所以她做起来特别好看。
也有小姑娘、小媳妇跟相效仿那样的笑的,却没一个学出她神韵的十分之一。
“这汤圆怎么卖啊?”白尔玉走到老头儿面前问。
老头望着她笑,然后揭开锅盖子,他并不急着回答价钱,而是向她解释因着下雪,很多人都懒在暖和的屋子里不肯出来的。
所以,并不是他家的东西不好,只是时候不对。
暖暖的雾气扑面而来,白尔玉看着他拿着长勺子鼓捣那锅子里浮起的圆圆滚滚,发觉跟平日吃的不大一样,于是又问:“你这汤圆不是猪油芝麻的?”
“你看那紫色的,是紫芋做的皮,里边裹的是板栗做的馅儿,那黄色的,是玉米打磨成粉做的皮,里面是赤小豆做的馅儿。这位漂亮的姑娘,你想要几只啊?”
“老头儿,哪有你这么老了的还调戏小姑娘的,小心我告儿你家老婆子听!”她听的人夸奖不是不高兴的,此时她脸上既有小女孩的俏皮,又不失害羞的娇柔婉转。
“老头儿我也不怕你告诉我家婆子,倒不怕小姑娘笑话,老头儿我已经四十年没见过像你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了。”
“哦,那你四十年前见过的标致美人儿有多漂亮?现在在哪?”
老头儿挥了挥长勺,脸上红光满面:“小翠自然是天上有的地上没的漂亮,不过小翠现在也变婆子了,在家给我煮饭洗衣也四十年了呢?”
白尔玉“扑哧“笑出声来,又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老头儿,好了,天冷也别瞎唠嗑了,你就给我两个紫的,两个黄的吧。”
果然是与平时吃的猪油芝麻的不一样,有种别样新鲜感,米酒的酸甜醇香,混合着这入口滑香,甜而不腻,不由让人食指大动。她已少有这样能吃,却破天荒的把四个汤圆全吞下了肚。
大抵是跟别人的不同,所以平日一个铜板两只的,这次竟是两个铜板三只而已。倒是物有所值,走了又叫老头给她装了六个紫的六个黄的,装在竹桶里,带回去给紫霄扬羽哥尝尝。
回到城外的居所,竟然又不见他们。
她将竹桶放在桌上,回了里屋卸了背上的琵琶以及依旧厚重的裘袍,又将繁杂的冰蚕丝发带扯了下来,随意取了一缕头发简单束起,冰蚕丝发带那是浸了茉莉花汁浸养过的,旋身走动时它会在她的黑发上漾起细浪,散发出香气来。
他一贯把她娇养的很好。
出了自己的屋子又进了隔壁紫霄的屋子,见床面整洁,砚里的墨已结开了冰花,明白他也是几夜未归。
这似乎成了师徒之间的默契。
这些年三个人一起动奔西走,随遇而安,并无特定居所。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小住一些时日,少则几月,多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