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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运气真不好!”望着变了脸色的拜月祭司,秦婉志得意满,回敬。
秦婉几人离去后,虚空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声,雨声……拜月祭司面容僵硬,额上月魄散溢着孤冷的光辉。这孤注的一掷就这样功亏一篑……
黛坐在悬崖边,山风吹起她如梦青丝,拂动她心绪悠悠。
“真是大胆!”云雾散开,月光悄然倾泻,“居然私自调走拜月教人马!”
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黛轻轻一笑:“教主与薛家并无恩怨,何必徘徊中原,久久不肯南归?”手腕轻轻一振,已抓住了袖中短剑。
拜月教主,星河。
“哈!”拜月教主轻浅一笑,“中原风物好,非南疆蛮荒地可比,憺然忘返也是人之常情!”说罢,已离悬崖近了不少,“倒是你,身居其位不谋其职实在是不应该!”
黛缓缓站起身,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那么年轻,我真不想杀你!”
“听说拜月教主也才十八年华……”黛笑着转身,然而,只那么一眼,她忽然一怔,失神……
与此同时,悬崖左侧一道影子如风掠至,月下有孤冷的红光闪过——月魄……
二十八:漏断人初静(上)
薛瑛、秦婉及时赶回,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将火扑灭了。今夜之后,有些人注定是不同了,比如说:薛瑛。薛溟的所思所想他多少是理解些的,但他不理解薛溟的行为,也不能接受、原谅一个人为某些别的目的,亲手去杀自己的母亲!连自己的母亲都杀,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
阁楼顶端,有风吹过。秦婉望着楼顶的少年,若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轻点地面,飞身而上……
不远处,林立的十来间屋宇只剩残垣断壁。这次拜月教行事负责纵火的是白虎护法,也就是谢家族长,谢雨湘的父亲。这个答案说起来有点难以相信,却是事实。而火势是从谢雨湘的住处蔓延开来的,显然那人第一个想烧死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薛瑛不懂。
秦婉走到少年身边,挨着他坐下,将他揽入怀里,一边察看他的伤势。伤口处还是有血溢出,却转瞬被雨水冲淡……
家国,权谋,利益,平衡……那么多东西如风般呼啸而过,将少年的心撕扯得支离破碎,同时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些东西他都不想碰,可又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到底失去了多少?三姐姐……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哀伤,从不曾间断,并随着时日的流逝加深,变浓……慢慢沉淀,终于改变了少年的眼睛!从懵懂清澈到完全的“黑”,仿佛黑夜般再也化不开!尽管,尽管……少年的眉眼还带着稚气……
“瑛儿,下去吧!”秦婉说,声音里透着她的担忧,“伤口弄湿了,须得重新包扎。”
檐下铁马在雨中叮当乱响……
薛瑛忽然抬头,宛然一笑:“婉姐姐,嫁给我!”
那样的神色,女子不懂!然而,却欣喜于称呼的悄然转变。她拥着少年,发觉怀里的人反过来抱住了她,她一颤——那是少年第一次抱她!她想说什么,却感到少年吻住了她,舌尖轻颤,撬开她的唇齿……
这一年,对薛家来说是个多事之秋,内忧外患。然而,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薛四公子终于要娶妻了。
很多人都说以前立誓终身不娶的四公子再也不在了,如今娶妻纯粹是为了冲冲喜。但因他娶的两位妻子是燕幽阁阁主秦婉、谢府弃女谢雨湘,这些谣传很快销声匿迹。
娶妻那天,来了好多人,有薛瑛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想请的,也有不想请的。
娘说他是个有福之人,居然娶了这样两位如花似玉的妻子。是的,有福。他想。
那一夜,改变的人不仅仅是他,还有他娘。他不知道经历了那样的一夜,娘的心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已是女子心里仅剩的东西!他知道,娘其实不希望他娶妻的,娶了妻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就少了。但,乳燕大了,终是要远行。
这一天,秦婉回到翠华院,见逐风正仰头观望星辰。
“风儿,天象可有什么变化?”秦婉笑说。
逐风回过神来,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变数太大,我看不出。”
秦婉笑笑:“瑛儿的司命星辰在哪?”
少女柳眉紧蹙,指了指漫天星斗中的一颗。
“那?”秦婉有些不敢相信,吃惊,“这么亮?”一边拢了拢衣襟。秋天已经到了,木叶飘萧,夜晚的风总是特别冷。
“是呀!太亮了!”逐风仿佛在自言自语,眉目是忧虑的,“那原本只是一颗很小的星星呀!如今却有了本不该有的光芒。”
“……”秦婉一震。微微一顿,笑说,“那也是应该!人说瑛儿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哪有人这样夸奖自己的夫君的?逐风一怔,陡然失笑:“是呀!师父真是好眼光!”眉目间闪过一丝狡黠,“赶快给我添个‘小师妹’吧!”
秦婉一怔,过了好半晌才悟过来,顿时羞红了脸,追着就要打她。
此时,忽见一个少女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盘子。说:“秦姐姐、逐风姑娘,喝杯热茶吧。天冷了。”
婚后,秦婉与谢雨湘以姐妹相称,不分大小,恭敬有加,相处得很好。在那一夜之前,秦婉,甚或谢雨湘也许都不会同意二女共侍一夫,只是在那一夜她们都明白了生命苦短,有些东西是不容许去计较太多的。
秦婉笑着接了:“谢谢妹妹!”又问,“湘妹妹,瑛儿还在藏书阁吗?”
“是吧。”谢雨湘说。
“这么晚了还在那?”秦婉皱眉,“真不知他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武学典籍,术法奥秘,还有……”少女转过头去,轻轻,“如何对付谢家!”
秦婉、逐风同时一愕,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秦婉暗里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揽住她,却发现她薄弱的身子颤得厉害。有些犹豫,问:“瑛儿还是不肯放你爹爹?”
少女的脸色苍白,贝齿噬得下唇一片惨淡,点了点头。
纸卷已泛黄,仿佛稍一触碰就会碎裂。这些古籍陈列在藏书阁,也不知多少年没人动了。也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是这个意思。
而在这些典籍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武学,术法的。薛瑛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越觉得深奥难解,同时又感受用无穷,这些天来他什么书都看,几乎翻遍了大半藏书。
那一夜后,他忽然长大了,变得异常冷醒。很多不明白的东西他没时间去想,只知肩上的担子一夜之间重了,很多事情要靠他来做,即使,他才十六岁。
书案上放着许多信札,那些都是家族的绝密文件。也就是在这一年,薛四公子稳坐幕后,成了真正意义上不动声色左右全局的人。
秦婉走进阁楼,见少年在灯下看得出神,不由暗叹了口气,走过去替他披上件外衣。
薛瑛回过神来,回头一笑:“婉姐姐,还不睡吗?”
秦婉挨着他坐下,说:“睡不着。”及至少年投来疑惑的目光,才笑说,“在等你呀!”冰雪般的眉目染上慧黠之色,“刚逐风问我什么时候给她添个‘小师妹’?”
薛瑛一怔,过了半晌,俏脸涨红,愕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眉目也终于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抬眼看秦婉,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佯嗔道:“婉姐姐,你怎么把这种话也转达给我!”然而,心里终是喜悦的。
秦婉揽住少年,笑说:“很甜蜜是吧?所以说平日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无论发生什么事婉姐姐总是会在你身边。”
随手翻着他刚看的书籍,秦婉不由一震。——这是一本很古老、残旧的书,封面上原有的书目已经磨损,然而,少年刚翻的那页却记载着这样一个术法:己身为祭坛,己血为媒介,献身于上苍,杀敌须臾间……
“啪”的一声,秦婉阖上书卷,怒道:“瑛儿,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见她发怒,薛瑛心里一紧,如今的他虽然厉害,可在这位妻子面前,他终还是当年的小瑛儿。不敢看她的眼睛,少年抱住她,俯在她的耳边,说:“我怕有时候会用得着嘛!婉姐姐,你知道三姐姐在我面前死去那一刻我的心有多么无力吗?这样的感觉我再不要经历第二次了!”
秦婉一震,眼眶蓦地就濡湿了:“不会有第二次!再不会有!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说罢,紧紧拥住少年。
铜壶滴漏,红烛烧残,时间慢慢向前推移,过去。秦婉挽了挽微乱的秀发,笑说:“瑛儿,我知道你喜欢诗词,不如看看那些吧。”微微一顿,“婉姐姐就扮演一次!”
薛瑛一怔,诗词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碰了的,可面对自己的妻子,又哪能推脱……
灯座旁,砚台已有些干了,秦婉蘸水将它重新研开,贴上些香料。研好墨后,再将灯芯拨直,案上铺上宣纸,录上一些好的诗词,再一同品读。
谈笑间,忽听有人敲门:“师父。”
秦婉一怔,放下手中的笔,道:“风儿,进来。”
少女手里拿着一封书札,封面上别着一朵花。那花红得吓人,仿佛要滴出血来,瓣丝极长极细,散发着诡异的力量,赫然就是拜月教的教花——曼珠沙华!
上书:薛四公子亲启。拜月教主星河拜上。
薛瑛神色一变,取出,触目惊心的墨迹让他的心慢慢变冷:“若欲得令姊尸骸,请往灵鹫峰拜月教一行!手段卑劣,迫不得已而为之,望四公子恕罪……”
秦婉、逐风不约而同地一震,她们知道薛玉的死一直是少年心里不忍回顾的伤痕,而如今拜月教居然“盗”走了薛玉的尸骸?!薛瑛的脸色变了,变得极其难看,他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跳跃,一字一顿:“谁若敢污损三姐姐的尸骸,我一定将他赶尽杀绝!”
二十九:漏断人初静(下)
当夜,三人就往白云观走了一趟,发现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昏鸦孤旋,蛩声哀鸣,少年立在那久久不能发一言,眼前所见之景物忽然间淡化成了他唯一的背景。心,撕裂般的痛,宛如当初,那个风雨夜,他失去了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是那样的绝望……
失神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轻柔温暖的:“瑛儿,婉姐姐陪你一起去!”
接下来几天,薛瑛都极忙,与断了双腿的薛敦往来密切,仿佛在构建什么庞大的计划。他在做什么连秦婉都不知道,每当问起总是摇摇头,为此秦婉还跟他发了好几次脾气。
但,唯一肯定的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薛瑛接触的人不多,年纪又小,然而,人们却能感到那个少年操纵的是怎样翻云覆雨的手腕。稳坐幕后,算计一切。
“二哥,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书案上放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地写着些东西。
年轻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膝盖以下的小腿早已不翼而飞。拿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淡淡道:“可行。”微微一顿,“只是现在非常时期,谢家戒备必定森严,付诸行动的话恐怕有些困难。”
薛瑛一笑:“这个二哥大可放心,我自有法子。你替我找好内应就行!”
看着他那样睿智的脸,仿佛纵是风云千变也难逃其掌心,薛敦忽然有些失神。薛瑛一怔,以为他是要确定自己的计划才肯相信,就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老虎。白色的。
薛敦一怔,半晌,长长吐出口气:“瑛儿,现在的你很厉害!厉害到有时二哥都会心生惧意!”
“二哥,你别取笑我!”少年淡淡一笑,眉目间却有些落寞,“二哥,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毒了?是不是……坏人?”
“是毒。也是坏人。”薛敦一怔后回答,声音里也有了叹息意味,“但你要去灵鹫峰就必须走这一步棋!或许……每个人要活下去,被逼无奈时都会变成坏人!而每个角逐之人若想赢这盘棋,就必须背负起相应的罪孽!”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已是灵鹫峰之行的前一天。夜很深,然而藏书阁内灯如昼。
“薛瑛,我希望你将我爹爹给放了。”那一夜里,由于事先筹划好的计划失败,白虎护法不及离开薛府就被擒。薛瑛软禁了他,不加为难,也不放,一直拖到现在。人说,谢家族长终是薛瑛的“泰山大人”,所以薛瑛也不好怎样。可他一旦离开金陵,失去双腿的薛二公子会怎样处置就难说了。所以,在临行前,谢雨湘一定要想办法让薛瑛答应让自己的爹爹安然离开。
“好啊!”薛瑛笑,竟是出奇地爽快。
谢雨湘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了下,又说:“你别诳我!”
“怎么会?”薛瑛笑,“薛府还有这么一个人我都记不起来了;幸亏你提了下!钥匙在我二哥那,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谢雨湘哦了声,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然而少年的神色却真不像是在骗她!于是她默默想,或许薛瑛真是忘了,以前她只道他不肯放自己的父亲原是错怪了他。而那一个人,再怎样的面目可憎,再怎样的令她心寒,可终是她的父亲呀!想着,便默默走了出去。
在她出了藏书阁的时候,少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