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沛很是一阵子深思熟虑,深以为然道:“的确奇怪,不单是这小妖女,还有谢皇後、王瑾贤──”说著说著他脑海里的一记电闪,想到了深不可测的秋千智。难不成连这家夥也是玉皇宗或者说是老皇帝的人?那白日寒岂不也……
突听莫大可说道:“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瞎猜了,去找个人问问不就得了?”
“找谁?”话一出口,钱沛顿生不妙预感,只见莫大可朝他身後指指拨马便逃。
钱沛一声凄惨呻吟,亮出月光宝锣向身後照去。
“砰!”倾城一拳击散雄浑的银澜,纤弱的身影如同是从炼狱里冒出的一团光焰迫至钱沛面前。她原本要收割的,该当是莫大可的脑袋。毕竟这家夥屡次受到老皇帝提升,又先後被授予金吾将军和绣衣使总管的重任,竟也没心没肺地反叛自己,和公孙哲之流一样该杀!
但莫大可见机极快,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他鬼狱门影子护法的实力,就把热情接待倾城姑娘的重大使命交付给了钱沛。
“铿!”钱沛掣动天下刀斩落在倾城打出的“粉拳”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言诚不我欺。钱沛一口淤血喷出,不仅眼睛红了,连大半个身子也红了。
他借力飞退,刚刚被居巫奇重创过的五脏六腑再次造反,重重跌落在地。
“呼──”倾城一眼扫去已失去莫大可的影踪,身形飞旋从钱沛身上凌空掠过,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直比在御花园中悠游信步还自在随意。
“还真当自己是东方不败再战江湖啊!”钱沛躲过一劫,躺在地上大喘气,正审时度势考虑是否要闭眼装死,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华丽的身影。
“皇後娘娘?”他瞪大眼睛,望著一面凶相的谢端仪御风杀近,急忙召出两大灵奴。
可包屠龙和天罚长老刚从蟠龙吐珠戒里跳出来,谢端仪的冰封万里就到了。
钱沛没想到堂堂的大楚皇後居然也深谙痛打落水狗之道,只好强压翻滚的气血催动真元,从口中喷出一束鬼狱剑罡。
“轰!”一团五光十色的焰火在钱沛的眼前爆散,他被强劲的冲击波抛飞而起,人在空中便已失去了知觉。这下,终於可以无责任地装死了。
第四章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迷迷糊糊地梦见自己醒过来,又迷迷糊糊地踏入更深的梦里,心里分明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还没著落,但究竟是什麽,又始终想不起来。
恍惚里,他的眼前飘过一个个美女,水灵月、迦兰、舜煜颐、尧灵仙……尧灵仙一袭白衣如雪,温柔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就在突然间,女人惊异万分的飞身冲到了门口,星眸如诉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钱沛情难自禁地搂住她的娇躯,喃喃唤道:“灵仙,我的宝贝儿,可想死我了──”低头吻向尧灵仙的樱唇。
可是……怎麽会有水?怎麽会……好冷!钱沛一个激灵,怀中顿时空了。
“灵仙!”他心中大急睁开双眼,顿时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但那不是尧灵仙的玉容,而是易司马的黄脸。
更过分的是,这家夥一只手拎著倒空的茶壶,一只手撑住床榻,居然恬不知耻地倒在他的怀里,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寸。这情景意味著,自己很可能被吃豆腐了!
眼睛一眨,白天鹅变黑乌鸦,钱沛显然还不能一下子接受现实与梦境之间如此巨大的反差。刚刚灌下去不久的药汁翻腾著就要溢出嗓子眼,他充分展示出得天独厚的身体柔韧性和超快反应力,抬起膝盖猛顶在易司马的小肚子上。
易司马猝不及防,闷哼後仰。锁喉、肘锤、扫腿……钱沛的动作一气呵成,却懊恼发现在自己铁拳下粉碎轰塌的只是个枕头。
易司马丢开手里的枕头破片。钱沛还想不依不饶,却看见老家夥手指一转亮出把火龙铳,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他的脑门,森然说道:“臭小子,你非礼老夫不算还敢施暴?”
“我……非礼……你?”钱沛双眼冒火正要据理力争,易司马捏著嗓子道:“……宝贝儿,可想死我了!呸,这麽肉麻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钱沛的脸皮够厚, 闻听自己的梦呓也不红脸,却猛然从床榻上弹坐起来道:“老子睡了多久?”
“五天四夜,”易司马夸赞道,“恢复速度之快著实令老夫诧异。”
完了完了,就算自己超速,可也超时了。钱沛压根听不清楚接下来易司马在叨咕什麽,急问道:“有没有居巫奇和尧灵仙的消息?”
易司马回答道:“没有,红盟和古剑潭的人也正在寻找。喂,你急匆匆要去哪里?”
钱沛跳下床就往门外冲,没走两步身躯猛地一晃,脸孔发白额头冷汗涔涔,咬牙扶住椅背道:“老易,去给我弄辆马车来,快!”
易司马是个明白人,不多会儿便亲自驾著马车带钱沛离开了晋王府。他打马扬鞭,问道:“去什麽地方?”
“红叶渡。”钱沛嘴巴有些发苦,暗自揣摩居巫奇手下留情和教会母猪上树哪个可能性更大?
这时已过了掌灯时分,京师全城宵禁,街道上空空荡荡。巡夜的金吾卫见是晋王府的马车,便未上前盘问,只是奇怪谁这麽大的架子,竟让易司马替他赶车?
“晋王殿下在三天前举行了登基大典。”易司马一边驾车出城一边说道:“眼下他已移驾宫中,由太元圣母和智藏教诸位高僧日夜守护以防奸人刺杀。”
“该叫‘陛下’了吧──”对这个结果钱沛并不惊讶。“谢皇後和唐王呢?”
“谢皇後带著两个小皇子逃出了京师,目前下落不明。”易司马回答说:“唐王的运气不好,他被活捉了,关在了绣衣使总署诏狱里。最可惜的是让玉机真人逃了。此人在玉清宗里颇具威望,很可能成为一大隐患。”
“有隐患在玄机真人才不至於闲得慌。”钱沛有气无力道:“我说你能不能再快点。”
易司马哼了声道:“嫌慢你就下车自己走。这几天红盟的楚河汉叔侄和古剑潭的庞观天都来找过你。尧灵仙至今生死未卜,他们很著急。”
钱沛沈默须臾,忽地恶声恶气道:“快点,怎麽你他妈的老半天还没出城?!”
易司马一带缰绳,马车戛然停在十字路口。钱沛以为老家夥要发飙,他掀开车帘就准备开火,可一箩筐的脏话到了嘴边又立时哽住了。
在前方的大街上,一队金吾卫正押著数以百计的囚犯缓缓通过路口。
这些囚犯大多衣著光鲜,戴著沈重的脚镣手铐,哭声不绝在马鞭与刀枪的威吓鞭挞之下,扶老携幼凄惶而行。
“是文昌侯府的家眷和仆役。”易司马目泛冷光,语气平淡道:“陛下刚才下诏,将他们关入刑部天牢听候发落,所有家产一律收入国库充公。”
钱沛放下车帘,靠回软垫上怏怏问道:“老易,曾家九兄妹抓到了几个?”
“只逃了曾蕴荃、曾蕴嘉两姐妹和曾蕴勇,其他的人死的死关的关,包括曾老夫人在内无一漏网。”易司马深知钱沛和曾神权之间的血仇家恨,缓缓道:“你的仇算是报了。”
“曾蕴嘉逃走了?”钱沛怔了怔,又问道:“公孙哲死了,现任金吾将军是谁?”
“戚肇俊,戚老将军的长子。”易司马回答:“羽林将军由独孤千赫出任。”这时候长长的囚犯队伍终於走完, 易司马轻抖缰绳,马车重新启动飞速驶向城外。
两人一路向西行出三十余里,来到了红叶渡口。
渡口空无一人,只有几条小船被锁在岸边。风吹过,草木婆娑,河水摇动月色,一派清冷景象。
“你约了谁在这里见面?”易司马跳下车举目四望,“是没来还是等不及已经走了。”
钱沛没吭声, 目光急切地向四周搜索,终於发现在距离渡口大约二十丈的一座小凉亭里影影绰绰站著一个女子。
尽管能够辨别出这女子已到中年并非居巫奇,但钱沛的心还是一抖, 急忙迈步走过去。
凉亭里的女子也看到了钱沛和易司马,远远问道:“阁下可是钱沛钱先生?”
“我是。”钱沛来到凉亭前,打量对方道:“是居巫奇叫你来的,她在哪儿?”
女子回答道:“我是萨满教银月祭司丰娆, 奉居巫教主的法旨在此等候钱先生已多时了。既然先生来了,正好将水仙公主的遗体交还给你。”
“遗体?!”钱沛脑袋嗡地炸成一片白地,呆呆望著一条小船从芦苇荡里驶出。
易司马跃身上船, 小心翼翼地弯腰揭开覆盖在尧灵仙遗体上的尸布,玉人长眠花貌如昨。他又伸出右手两指,轻搭尧灵仙的脉搏,然後向钱沛摇了摇头。
丰娆木无表情道:“居巫教主交代,她有要事必须尽快赶回罗刹,无法在永安久留。假如钱先生想为水仙公主报仇,居巫教主欢迎您随时登门拜访。”
她转述过居巫奇的留言,便带著船上的两名萨满教弟子向北而去。
钱沛并未阻挡丰娆三人离去。他吐了口气,移动步子走到小船边,脚下一软跪在了河岸旁,借著月光仔细打量尧灵仙。
她像是睡熟了,神情安详而恬静,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与哀伤。
钱沛轻抚她沈睡中的玉颊,入手一片冰凉。“有救吗?”他低问道。
易司马道:“生机已绝,神仙无救!”俯身想将尧灵仙的遗体抱上马车。
“不许动她!”钱沛一把推开易司马,缓缓低下头轻轻将尧灵仙拥入怀中,喃喃道:“臭丫头,老子还没跟你洞房花烛呢,怎麽可以说上天就上天?别以为可以一死百了,老子和你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远都没得完!”
要是她还活著,肯定会风轻云淡地瞥他一眼,装作什麽也没听见,什麽也听不懂。
但现在她安安静静地、乖乖地躺著,任由他鬼话连篇,任由月凉如水,任由浪花拍岸,任由夜风呜咽。
一番深情的表白没能把死人说活了,钱沛大感受伤, 摇晃著尧灵仙叫道:“你回答我,你干嘛不理老子?你干嘛要回来?你干嘛把老子甩了?!”
是冥冥中的天意麽, 第一次见到尧灵仙时,就在一条小河边。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月色,只是原本如花似玉的水灵月换成了又老又丑的易司马。
仔细想想,这几年里尧灵仙和自己相处的日子不算多也不算长,而且多数时候没给过他好脸色。这次好不容易在京师重逢,竟成诀别!
诀别,就是决定别後再不相见。钱沛眨巴眨巴眼,泪珠子掉了下来,说道:“老婆, 你听好了──老子一定要把居巫奇先奸後杀,然後把萨满教的所有女弟子都卖进窑子,男弟子一律阉了送进宫做太监。”
他发完了狠,心里依旧空落落的,猛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郑重其事叮嘱道:“咱们可说好了,你是我的老婆,死活都是。到了阴曹地府,可不准另招驸马,男人最恨戴绿头巾,我也是。”
易司马啼笑皆非,破天荒地对这小子产生了一丝同情之意,安慰道:“以尧灵仙的为人,她的一缕芳魂必会被西天佛祖眷护,去往极乐世界。”
念及在极乐世界里混的全是断绝七情六欲的菩萨和罗汉,钱沛抬起头,目光有些散乱,眼神奇奇怪怪地问道:“老易,你的意思是说以老子的为人,死後得下十八层地狱,那不是咱们夫妻永隔,死後也不能团圆咯?”
易司马晓得钱沛这时候精神受到刺激不能激动,打了个哈哈道:“你不是离死还远吗?”
钱沛沈思须臾,坚定道:“也对,从今往後我要积德行善,做个好人。”
易司马深信,明早的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升起,沟里的小螃蟹也会哈哈笑。
果不出其然,钱沛又有惊人之举。他将尧灵仙横抱在身前,轻轻道:“老婆,老子这就带你回家拜天地入洞房好不好?嗯,你不说话是在害羞麽──别担心,谁都有头一次。你别怕,咱们熟能生巧,多彩排几次就好了……”
他一面胡言乱语一面抱著尧灵仙走向马车,突然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稀里糊涂软倒在地。
钱沛再次见到尧灵仙的遗体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这次,他只睡了一天一夜。
灵堂设在了尧灵仙曾经居住过的公主府里,古剑潭的长老、红盟的高手,还有随同尧灵仙一同入京的大魏官员与侍卫,全都换上了素服。
灵堂里香烟缭绕白烛高烧,尧灵仙的棺椁被摆放在了大堂的正中央。
峨中玥面容憔悴,将一炷香送到钱沛的手中,低声道:“送灵仙一程吧。”
钱沛点点头,用火烛将香火点燃,直挺挺跪在蒲团上,望著冰冷厚重的棺椁, 脑中无法驱散尧灵仙躺在里面苍白冰冷的面容。
他不是第一次吊孝祭奠。然而吊诡的是,自己可以在亲手杀死的雄远大师灵位前放声痛哭,也可以在肃穆威严的紫禁城下为装死的老皇帝大放悲声,而今面对著自己心爱女人的棺椁,他非但哭不出声,甚而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脑袋瓜昏昏沈沈的。他又嫌烛火太亮,刺得眼睛生疼。还有蒲团太软,否则自己明明跪在上面,怎麽却像在云端间飘啊飘的没处著落?
到底,没能让尧灵仙做成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