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翟臻同情地看著钱沛,劝道:“裴兄, 你也不必太难过。走, 我请你 喝酒!”
钱沛无精打采道:“兵荒马乱的 ,马上又要宵禁,上哪儿喝酒去?”
翟臻道:“只要想喝酒,总能找到地方。”
伸手握住钱沛胳膊,将 带上了坐骑。
於是 两人共乘一骑,来到明玉坊。门口的 护卫见到钱沛和翟臻纷纷施礼问候。钱沛这才想起,舜煜颐临行前似乎忘记了发布一道人事任免令,自己居然至今还是 明玉坊的 大掌柜。
两人进了小厅落座。翟臻道:“裴兄, 你有没有听说,昨晚郭清和莫大可奉密诏悄悄前往皇陵开棺验尸,竟发现先帝是 被人毒死的 !”
见钱沛没有什麽惊讶反应,翟臻还以为 心伤尧灵仙之死和舜煜颐的 离去,对其他 事打不起精神,便道:“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这消息已在京里传开。有种种迹象表明,唐王母子和谢皇後都有极大的 嫌疑。”
这时候酒菜摆上了桌,钱沛埋头喝了两杯闷酒,呛得弯腰猛咳,吐出一摊血沫。
翟臻皱了皱眉道:“糟糕,早知道你 伤得那麽重,真不该叫 你喝酒。”
“没事……”
钱沛摆摆手,喘息道:“说罢,你 请老子喝酒有啥目的 ?”
翟臻苦笑声道:“ 我可不可以等灌醉了你 再说?”钱沛哼了声。翟臻目光拂扫一圈,确定厅外无人才用传音入密道:“九姑娘和罗步思,还有一些逃出来的 曾府家眷都藏在明玉坊……”
“噗──”钱沛一口酒混著鲜血喷了出来,愕然注视翟臻道:“你 有几颗脑袋?”
翟臻道:“在我 回来之前, 他们就已经躲进了明玉坊。可小姐不在家,还有谁能将这些人安全稳妥地护送出城?真头疼啊!”鸿门宴!钱沛一下子明白了,翟臻 的酒也不是 白喝的 。不愧是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 生意人,仅凭著几杯酒、一个问题加一声感叹就想把自己架上贼船。
“罗步思不 是跟著罗松堂保护谢端仪杀出城去了吗,怎麽又回来了?”
钱沛问。
“他是回来救九姑娘的 。”
翟臻回答说:“裴兄,我 思来想去,这事只有靠你 了。”
钱沛默然了,寻思著自己必须出手救人的 理由。
翟臻说道:“ 我听说你 很快就要离开永安城北上燕云郡,可否带上 他们?”
“就算我 肯,曾蕴嘉和罗步思能答应跟我 走吗?”
钱沛回道:“这事情,难办啊!”
“ 你了解的 ,小姐和九姑娘情同姐妹。”
翟臻晓得,跟钱沛千万别谈什麽春秋大义,更不用义正严词。“假如你 能救九姑娘出城,小姐一定会感激万分。”
“算了吧,”
钱沛道,“煜颐对我 已经失望透顶,感激能换回点什麽?”
翟臻听出来了,钱沛表面上拒绝,实际上是 在借他 探问舜煜颐的 口风,便道:“小姐离开京城并非真生你的气,她真正厌倦的是自己的生活,这麽多年,四周除了尔虞我 诈便 是腥风血雨,她活得实在太累,也无法再对未来抱有太多美好的 期待。所以希望外出走走,给自己一点时间和空间,给自己一点快乐。”
钱沛瞅著翟臻,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为了让我 救曾姑娘才故意这麽说的 吧?”
翟臻不悦道:“ 你把 我当什麽人了?撇开小姐不说,九姑娘你 救是 不救?”
钱沛把杯里 酒一饮而尽,晃晃悠悠站起身来道:“老翟你 别急,这事让 我想想。”
翟臻点点头,伸手从袖口里取出只香囊交给钱沛道:“这是 煜颐托我 转交的 。”
难道 是分手信?钱沛立刻动手打开香囊,却被翟臻按住胳膊道:“她要你 看完後立刻烧毁。”
里面 的确有一封信。钱沛看过後用烛火将信件烧成了灰烬。
他摇摇晃晃走出明玉坊,借了匹马半醉不醉地骑回到自己的 府里,先是 泡了个热水澡,然後千辛万苦地爬上床倒头大睡。
这一觉无人打扰,钱沛香香甜甜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这一觉他 好梦无数,即见到了死而复生的 尧灵仙,又接回了远走南方的 舜煜颐。还有迦兰和水灵月,一个左拥一个右抱,小钱柜和丢丢在庭院里追逐打闹,捡捡哇哇大哭尿了自己一身……
然而梦醒来的 时候,仍旧 是空荡荡的 屋子,冷冰冰的的 床,钱沛盯著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压根打不起起床的 精神。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来了位老公公传旨。钱沛很不情愿地穿戴整齐,出门接旨。
一听才知道,原来是 皇帝兄弟禹龙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特意派人来请自己入宫。好吧,反正没事情好干,就进宫走一圈吧。
他腰骨酸疼地进了皇宫,在南殿里朝见禹龙宣。禹龙宣刚刚退朝,正坐在桌案後和郭清谈话。钱沛一进门,郭清便起身告退。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郭清刚毅憔悴的 脸庞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一丝笑容,朝钱沛微微点了下头。
钱沛关上门,禹龙宣指著郭清刚坐过的 位子道:“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钱沛一屁股坐下,察觉禹龙宣的 眼圈有些发黑,看来皇帝是 通宵达旦干加班了。
想想真奇怪,这麽一个费神费力还要冒著被造反被砍头危险的 高风险职业,怎麽偏有那麽多人乐此不疲,以此为人生终极目标呢?有这害怕被人惦记 的工夫,在家喝喝小酒睡睡美女生生孩子不是 挺好的 麽?
“裴兄,这 是给你的。”
禹龙宣递过一道早已拟好的 圣旨。
钱沛接过来一瞧,顿时有种全身血液沸腾,直冲脑袋顶的 感觉。
这是 一道为裴中书和舜水流平反昭雪的 旨意,不仅追封裴中书为武阳公,舜水流为忠义伯,还下诏将两人遗像请进凌波阁,受皇家香火世代供奉。
当然,禹龙宣也不会忘记趁机再踩上曾神权等人几脚,连带他 们 的亲属也统统遭殃:男的绞刑女的 充军,哪怕是 三岁大的 孩子都不能幸免。
钱沛忍不住想到正藏在明玉坊里的 曾蕴嘉和罗步思,要是他们被抓了,罗步思会被挂上绞架,而曾蕴嘉会徒步三千里到塞外军营服务。
十年前钱沛也听过类似的 诏书,但如今坐天下的 皇帝换了人,刽子手和倒霉鬼 的角色也跟著互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晓得下一轮断头的 又会是 谁?
在诏书 的最後,禹龙宣高度赞扬了钱沛的 忠勇与功勋,准他 世袭武阳公爵位,并加封水灵月为一品夫人。至於舜煜颐人虽不在京师,可该封的 还是 要封,一样赏赐明玉郡主封号。
手捧诏书,他钱沛(也许该叫的 裴镌了)百感交集,字里行间有多少人的 血与泪他 数不清, 也没有体会到太多的 喜悦,相反有一种疲惫与厌恶感侵蚀入了全身的 每一个毛孔,然後一点点噬咬隐伏在身体里的 魂儿。
皇帝看起来兴致颇高,说道:“裴兄, 你千万不要推辞,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
该得 的?钱沛一阵迷惘。回首十年逃亡路, 他已经数不清死过了多少回,更数不清究竟付出过多少代价。
可是 那麽多活人 的命,最後也就换回皇帝手里的 一张纸。人死了不会再活,可活著的 人却必须去死。
该不该停止?自己 是不是 想太多?思维越来越混乱,乱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管他 呢,以一个小人物来说,能取得这样的 成就,为什麽不能心满意足,为什麽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可钱沛硬 是高兴不起来? 他挂出笑容道:“多谢陛下!”
“在今天的 早朝上,寡人已经宣布了此事。”
禹龙宣似乎很理解钱沛此刻的 复杂心情,徐徐道:“令尊的 故宅朕已下令收回并赏赐给你 , 你随时可以搬进去。”
钱沛珍重地收起诏书,道:“这事等我 从北疆回来再说也不迟。”
禹龙宣点点头道:“也好。你 刚才看见郭清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服了他 留在朝中为我 效力。有他 在,朝局就能稳住一多半。裴兄,多亏你 提醒朕开棺验尸,令唐王母子的阴谋大白於天下。”
钱沛听禹龙宣说道郭清答应效忠,压抑的 心绪稍感宽慰。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也不想这个堪称稀世珍品的 铁骨铮臣人头落地。
“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 事情──就是 如何处置唐王。”
禹龙宣眸中焰光忽闪,“朝中大臣意见一致,要杀。但他 毕竟是 朕 手足,我 不能不有所恻隐。”
钱沛道:“ 我要是 唐王,早就自个儿抹脖子了,哪还有脸活著?”
禹龙宣凝视钱沛,须臾的 静默之後缓缓开口道:“要不你 去诏狱劝劝他 ,如果他 早日认罪,寡人也可对他 宽大处理。”
第七章 太天真
裴镌离开皇宫。在宫门口他回了回头,已看不到前几日血战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似乎跟从前并没有什麽改变,仅仅是里头换了个主人。而这位新主人走马上任後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一心要灭了老主人的亲儿子。
对了,还有翟臻昨天来找自己,要他设法保护罗步思和曾蕴嘉出城。
一个要他杀人,一个托他救人,裴镌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一半是恶魔一半是天使!
也许他什麽也不是,或者仍和从前一样,不过是个想混出点名堂过舒服日子的小无赖。
在他的想法里,救人的事还需要多多考虑,而杀唐王……人的死各有不同,有的轻如鸿毛,有的重如泰山,而作为皇帝的儿子,夺位失利,那就是他的命,他得认命……
这时候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在裴镌跟前缓缓停住。车帘一挑,露出了易司马的半边橘子皮脸,朝他招呼道:“上车,陪老夫在城里转转。”
很明显,易司马是把自己当成千人迷万人爱的绝世大美女了。裴镌鄙夷地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奚落这老家夥两句,就被他一把拽住胳膊,身子凌空飞起拖进了马车。
“拜托,老子好歹也是个爵。”裴镌屁股落座,抗议道:“能不能给点面子?”
“少拿鸡毛当令箭,”易司马不为所动,淡淡道:“就你这张脸跟刚地震过差不多。”
裴镌一阵气馁,悲哀地意识到在易司马面前自己压根就没有摆谱的底气。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不留……不对,是鸡犬升天。於是乎,这长著张橘子皮老脸的家夥如今的地位自然而然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了帝师。
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裴镌无论如何也不能教易司马随便欺负自己,反唇相讥道:“那也得看是从哪只鸡身上拔下来的毛不是?”
易司马哼了声,裴镌望著车外好奇道:“老易,这好像不是去诏狱的路。”
易司马道:“谁说要去诏狱了, 虽然老夫的确很想送你进去住上个三五十年。”
“哦!”裴镌知道自己想左了──敢情易司马并非禹龙宣派来的监军。
慢慢地裴镌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车外。两旁的景物逐渐变得熟悉,前边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似乎谁家在娶新娘办喜事。
烟雾弥漫中,马车在一座宏伟的府邸前徐徐停下。裴镌有些不明所以,晕晕乎乎走下马车,就看到以叶倾城和戚封侯为首的几十位当朝文武大员早已等候多时。
“裴世侄,恭喜恭喜!”叶倾城满面春风迎上来,“令尊沈冤昭雪,你又荣封武阳公,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叶大人还漏说了一样:陛下将这座故宅也赐还给了裴世侄,我看至少也是三喜临门!”戚封侯红光满面,替叶倾城补充说道。
裴镌不禁抬起头,看了眼高高悬挂在府门之上的泥金匾额:“武阳公府”,下面的落款赫然是禹龙宣的御笔亲书。
“这座宅邸十年里几经易手,最後被罗松堂重金买下,现已罚没充公收归国库。”易司马解释道:“如今陛下将它赏赐给你,也算得物归原主。”
石思远凑趣道:“最难得的还是这块陛下御笔亲书的府匾,著实教人羡慕!”
叶倾城又做最後的总结性陈词道:“裴世侄,你总该请我们喝杯喜酒吧?”
原来是群蝗虫客。裴镌瞅瞅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在无数殷切目光的聚焦之下,慢慢悠悠把视线转向石思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请客没问题,只是在下囊中羞涩……石大人,今晚的消费你能不能让户部帮忙给报销一下?”
石思远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易司马嘿地一笑道:“石大人别怕, 这是裴世侄在跟你开玩笑。裴世侄慷慨好客,廉洁奉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从来都不屑於贪赃舞弊公款吃喝。这请客的钱,他早准备好了。裴世侄,我说的可对?”
望著易司马投来的小刀子一样的目光,裴镌打了个寒噤,乖乖闭上了嘴巴。
当下叶倾城等人簇拥著裴镌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进了武阳公府。一顿夜宴吃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尽欢而散。
裴镌作为主角被灌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只记得送石思远出门时,还心有不甘地扯著对方的衣袖问道:“石大人,明天你办不办公?”再往後便什麽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裴镌突感一阵心悸警醒过来。屋里一片漆黑,隐约听到远处有鸡鸣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