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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火晟点点头,一名兵院护卫急忙下楼打来盆清水。丁昭雄将药丸取出化进水里,望着裴潜笃定的神情,反而有些吃不准了。
裴潜心里暗笑丁昭雄够义气,肯帮忙。他的易容药物是老鬼亲手调制,普天下只有一种药水能洗干净。而这种药水,也在老鬼的兜里装着。丁昭雄又不是老鬼的干儿子,自己还怕他个鬼。
他三下两下洗了把脸,双手使劲揉搓直到面孔发红,也没有一点易容过的迹象。
裘火晟摆摆手阻止裴潜继续搓脸,问丁昭雄道:“丁大人,可以了么?”
丁昭雄讶异莫名,紧盯着裴潜的脸道:“就算脸上没问题,可嗓音还是不对!”
裴潜“!”地挥手洒翻铜盆,勃然大怒道:“丢你娘!姓丁的,你闹够了没有?”
裘火晟也对丁昭雄的死缠烂打生出厌烦,皱眉道:“丁大人,适可而止吧。咱们还得办正事,先找到那个黑匣子要紧。”
丁昭雄冷笑道:“裘大人莫要被这小贼蒙骗。我敢打赌,匣子就在他的身上!”
裴潜火了,手起手落也不管屋里还有两个浑身战栗犹若筛糠的青楼女子,飞快地将衣衫脱个精光,冷冷望着丁昭雄道:“裤衩要不要也脱了给你看看清楚?”
丁昭雄面色阴晴不定,文忠解围道:“我看还是先找黑匣子吧。”
“等等!”这下轮到裘火晟对丁昭雄的咄咄逼人之势心头冒火,要给裴潜打抱不平了,沉声问道:“小段,你说丁大人派你来监视老夫和流云兄,有何凭证?要知道,他和流云兄可是艺出同门,相交莫逆。”
裴潜就等着裘火晟开口来问,回答道:“裘大人明鉴,丁大人表面上是和您还有流云大人同进共退,暗地里却比杨明雄更早一步投靠了报国寺!”
提到杨明雄,裘火晟眸中寒光爆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昭雄亦是暗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老底居然也被裴潜给揭了。虽说即便当面承认,裘火晟也不能拿他如何,但往后这绣衣使主办的美差是别想干了。更可怕的是裘火晟、唐胤伯乃至这些人背后的恐怖势力,也绝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他刚要否认,只见尤若华上前两步抢先道:“裘大人,卑职有几句话要私下向您汇报。”
裘火晟点点头,吩咐鲍国庵道:“所有人都留在包间里,谁敢乱动,只管用天狼神弩射杀!”言下之意,是把丁昭雄也包揽在内了。
丁昭雄面色难堪,叫道:“裘大人——”裘火晟恍若未闻,带着尤若华出了包间。
裴潜晓得,尤若华手里多半会有不利于丁昭雄的证据。就算没有,总也能编造点什么出来。但自己不能闲着,还得趁火打劫,再给丁昭雄上点儿烂药。
他走到丁昭雄跟前,委屈道:“丁大人,刚才那番话卑职本想烂在肚子里,实在是你欺人太甚,我为求自保才不得不说……”
丁昭雄面色铁青,狞笑道:“小狗,你休要得意忘形。裘火晟是条糊涂虫,可你骗不过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等着瞧!”
裴潜苦笑道:“大人,你何必这么恨我?那晚你派文忠偷偷跑去报国寺,和雄远大师密谈许久,这事有没有?我一忍再忍,只为顾念旧情。”
文忠勃然大怒道:“谁说我去过报国寺,那天晚上我分明在……”
话没说完,丁昭雄已然色变,厉声喝道:“文忠,你跟这小狗争辩什么?”
裴潜哈哈大笑,退回到鲍国庵身边道:“老鲍,你也听到了。我刚才说的‘那晚’,并未确指是哪一天。可文大人不假思索就回答上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文忠晓得自己闯祸了,气急败坏道:“小狗,我宰了你!”掣出佩刀冲向裴潜。
鲍国庵用身子一挡,肃然道:“裘大人有命,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文忠胆气一泄,僵立当场。这时候裘火晟携着尤若华走回包间,扫了眼屋里的情形,问道:“老鲍,出了什么事,为何文大人手里拿着刀?”
鲍国庵走到裘火晟身边低声耳语,连带丁昭雄骂他是糊涂虫的细节也没放过。
裘火晟浓眉耸起,已到了发作的边缘,低喝道:“丁大人、段老弟和尤副院监留下,其他人退到屋外候命。老鲍,你给我守在门外!”
鲍国庵领命,指挥众人撤出包间,亲自带人守住门口,又将房门虚掩。
裘火晟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说道:“丁昭雄,你骂我是糊涂虫?不错,我是糊涂——这么多年来硬是没发现你吃里扒外,背叛了咱们!”
丁昭雄目光须臾不离裴潜,说道:“裘大人,您冷静些——”
“老夫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裘火晟截断丁昭雄的话头道:“我已派人去搜查云中镇上的‘恒记钱庄’。咱们也不必白费唾沫,一起在这儿等着就是!”
丁昭雄如遭雷击,不由自主地看向尤若华,目光中充满讶异与怨毒。
尤若华笑嘻嘻道:“丁大人,你还不晓得吧?自从杨明雄东窗事发后,流云大人就开始在暗中对你展开调查。不巧,那天卑职亲眼看见文副主办进钱庄办事。好像是提了点儿现银吧,却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裴潜心中雪亮,这情报绝非流云沙调查所得,而是花灵瑶那晚发觉文忠行踪后,所作出的反应。这丫头早在暗中盯上了恒记钱庄,却一直没告诉自己。好在尤若华关键时刻亮出了这一杀手!,足以让丁昭雄死无葬身之地。
丁昭雄终于坐不住了,色厉内荏道:“你们兵院的护卫,有何权力搜查钱庄?这是我们绣衣使辖下的差事!”
裘火晟毫不掩饰对丁昭雄的鄙夷和敌视,说道:“事急从权,难道老夫这正三品的朝廷官员,连搜个钱庄都得要丁大人点头不成?”
丁昭雄已无心和裴潜等人纠缠不清,怒气冲冲道:“也罢,既然裘院主听信小人谗言,非要颠倒黑白,下官也无话可说。告辞了!”草草拱手一礼往外走去。
此刻的他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还尚未意识到,屋里的三个人都已不容自己活着走出恒月轩。裴潜伸手阻拦道:“丁大人,何妨等搜查恒记钱庄的人回来再走?”
丁昭雄探臂推开裴潜的手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道,滚开!”
裴潜正要激怒丁昭雄,笑了笑道:“是,卑职是挡了大人的道,不然又怎会被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借裘大人之手杀我而后快?幸亏大人明断是非,揭穿了你这伪君子的真面目。你想这么一走了之,眼里还有没有裘大人?”
一个背后讥讽自己是糊涂虫,一个感恩戴德赞颂自己明断是非,谁忠谁奸,英明无比的院主大人心里自有定论。森然道:“丁昭雄,你往门外走上一步试试!”
丁昭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转念想到此刻不走,等云中镇的人回来更是麻烦。而且自己身份已然暴露,需得立刻善后,以免被报国寺的雄远方丈当做垃圾丢出门外,像杨明雄那样不明不白地“上吊自尽”。
他高声说道:“我是正四品的泰阳府绣衣使主办,你有什么权力扣押本官?”一边全神戒备,一边举步冲向门外。
裴潜知道火候到了,伸手抓向丁昭雄的肩膀道:“丁大人,请留步!”
丁昭雄转身抬手招架,就看到裴潜正得意无比地冲着自己做鬼脸。明知对方的险恶用心,他仍是禁不住怒骂道:“我先杀了你这条小狗!”右手掣出佩剑,疾刺裴潜的心口。裴潜见丁昭雄业已心浮气躁,也不和他纠缠,故作惶然道:“丁大人疯了!”急忙侧旁闪避。
尤若华叫道:“丁大人,快把剑收起来。裘大人就坐在这里,你想造反么?”
丁昭雄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又一剑劈向裴潜。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丁昭雄的额头绽开一个血洞,往外冒着缕缕青烟。他的身躯晃了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裘火晟,嘶声道:“你……”手中佩剑“当啷”坠地,身子缓缓软倒。
裘火晟手里拿着一根细长乌黑的铁管,管口还在冒烟,散发出刺鼻的火药味。在铁管的另一头,是一个木制的手柄。刚才就是他将铅丸放入铁管点燃火信,在电光石火之间轰杀了玉清宗的俗家高手丁昭雄。
屋里出现了片刻的死寂,鲍国庵推开房门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丁昭雄,不由愣住了。
裴潜眼疾手快关上房门,望向裘火晟道:“大人,老鲍是自己人吧?”
裘火晟心意烦乱地颔首,裴潜低声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丁昭雄背叛裘大人已被正法。此事不可外传,以免朝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鲍国庵六神无主道:“可咱们总得有个说法啊?”
裴潜心思飞快,说道:“适才何尝醉假死,被丁大人慧眼识破。他立功心切欲待上前补上一剑,反被何尝醉垂死挣扎,一家伙砸碎脑袋。丁大人以身殉职,可歌可泣,咱们理应如实上报,恳请朝廷追封,以慰在天之灵。”
鲍国庵面露难色道:“但他的额头上……”裴潜二话不说,拿起何尝醉的母环,“啪”地将丁昭雄脑瓜敲碎,顿时血肉模糊面目难辨,也算替老山羊报了点儿仇。
鲍国庵傻傻地看着,尤若华赶紧道:“快把文忠抓起来!”
鲍国庵如梦初醒掉头离去。裴潜俯身装模作样在丁昭雄身上一通搜索,而后抬头禀报道:“裘大人,黑匣子不在他的身上!”
裘火晟在用自制的火龙铳射杀丁昭雄后,脑海里也是混乱一团。他慢慢从暴怒中冷静下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见裴潜和尤若华处置得当,把所有罪责全部推到丁昭雄头上,这才渐渐定下心神,觉得裴、尤二人精明干练又忠心耿耿,大可取代流云沙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顺着裴潜和尤若华的思路道:“快,抓住文忠!黑匣子多半就在他的身上藏着!”
裴潜飞奔出门,叫道:“老鲍,裘大人有命,抓住文忠死活不问!”那一声叫得惊天动地,生怕文忠隔得远了听不到。
裘火晟亲手杀了丁昭雄,也是骑虎难下,不自觉地寻思道:“是了,必定是智藏教的人也在暗中窥觑云中雷,才派来费德兴、祁舞婷和丁昭雄、杨明雄等人里应外合,想偷盗资料坐享其成!幸亏小段重情尚义,帮我揭露了丁昭雄的阴谋。否则老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流云沙,又想想老山羊索要火药资料时,丁昭雄推三阻四的情景,他越加确认无疑,不由深感早该杀了这忘恩负义的叛徒。
不一会儿,裴潜垂头丧气地回来禀报道:“大人,适才您用……那玩意儿轰杀丁昭雄,被文忠听到了动静。他自知大事不妙,竟先一步溜走了。”
裘火晟凛然道:“守在外面的护卫呢,为什么不用天狼神弩射死他?”
裴潜道:“我问过了,文忠亮出了智藏教三花法师的银牌。那些守卫畏惧智藏教淫威,又不清楚楼里的情形,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上了坐骑绝尘而去。”
裘火晟怒极而笑道:“云中兵院什么时候起,区区一个三花法师的银牌,居然比老夫的命令还管用?”
尤若华道:“大人,智藏教权倾朝野,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怪不得那些守卫。麻烦的是那个黑匣子只怕已被文忠带走……”
“不要紧,早在三天前我已将云中雷的所有资料上交兵部的黄侍郎。”裘火晟道:“匣子里的图纸和配方虽然不假,但也仅是其中一小部分。谅雄远那老贼秃拿到手也不知其意。今天的事多亏你们帮忙,往后老夫还有更多借重之处。”
裴潜和尤若华心领神会,相望一眼齐齐躬身道:“多谢大人赏识栽培!”
◇◇◇◇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流云沙和丁昭雄都得到了厚葬和朝廷的追封。
黑匣子始终没有找到,文忠也不见了踪迹。裘火晟担心了好多天,生怕智藏教会报复自己。但这担心纯属多余,在逃亡的路上,文忠已被花灵瑶悄无声息地解决。
很快兵部和国子监的人又很不情愿地回返兵院,调查恒月轩的血案。当然,他们的不情愿没多会儿就变成了兴高采烈。裘火晟在私下里送出了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全都是云中镇恒记钱庄里顺手牵羊搜来的。谁让老山羊临死前说钱庄是红盟的据点呢?裘大人只好为民除害,把钱庄老板关进了大牢。
也是钱庄老板命苦,当天晚上同押一屋的犯人狂性大发,把他的脑袋在墙上撞得粉碎。那犯人又趁着狱卒开门查看之际,疯了似地逃了出去。
不久兵部和国子监的联合调查结果火热出炉,在他们勘验现场,询问当事人后,确认裘火晟的报告完全属实。于是裘火晟功过相抵,得以继续做他的兵院院主。
报国寺方面当然会有所怀疑,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到了些许内幕。可这些东西都摆不上台面,要替丁昭雄等人报仇,只能留待日后再找良机了。
三天后裴潜向裘火晟言道,自己心力交瘁想告假数日。裘火晟欣然同意,特批给裴潜十天大假。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休养,早日归来。
裴潜和花灵瑶各骑了匹马离开了居住了月余的云中兵院。来送行的是他们的老熟人尤若华。裴潜一路上都在问他,那天究竟把黑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