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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天硕微露怒意,徐徐道:“假如阳平关还在,我的手上就不会只这一张底牌。”
隋远展急道:“舅舅,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想让您下定决心莫要错过时机。”
“住口!”庞天硕蓦然低喝道,手中一柄威震云陆的宝刀“赤胆”电闪出鞘。
隋远展吓得眼睛一闭,自以为人头不保,不料庞天硕的赤胆宝刀却是劈在了紧闭的窗户上。
窗纸上树影婆娑,隐约显现出小半截若有若无的人影。
窗户被刀锋劈飞,激射向院中的茂密树冠,一道人影从枝叶里飞了出来,双脚踢飞窗户藉力往前厅掠去。
但是窗外人低估了庞天硕的速度,背后炽流澎湃,赤胆刀的锋芒在夜幕中化为一道肉眼难以企及的雷光,甚至将刀锋撕裂空气的摩擦声也抛离在后,斩向窥听者后脑。
窥听者身子急坠,他想都没有想过回身一战,因为那和自寻死路没有丝毫差别,惟一的生路,就是拼命冲入正在休会期间的前厅。
赤胆宝刀如影随形,仅差一线从窥听者的身后走空。
然而从刀锋上散发出的无形杀气,却已割裂窥听者的衣衫,在背脊上划出一条殷红的血痕。
窥听者双脚落地往前翻滚,反手打出一把熠熠生辉的银针,同样的,他不敢奢求能伤到庞天硕,只希望能略略迟缓对方的身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然后当窥听者翻仰朝天的刹那,便绝望地看到庞天硕不知何时已然人刀分离,在那柄赤胆宝刀劈击自己背脊的同时,本人却先一步放开刀柄往下沉落,金煌煌的靴尖宛若匕首般插向心口。
窥听者来不及掣出自己惯用的兵刃,奋尽全力往上击出双掌,掌劲击打在庞天硕的战靴上,发出金石般的响鸣。
孤注一掷的掌势根本无法阻挡飞落的杀招,庞天硕的左脚稍稍往外偏斜半寸,靴尖刺入了窥听者的胸膛。
不等窥听者惨叫出声,一股绝强的气劲碾压进五脏六腑,隐约身体里有一记沉闷的爆响发出,窥听者痛楚地瞪大双眼,从鼻孔与嘴角里渗出汩汩鲜血,身子颓然扭曲了两下,永远归于平静。
“青照闲座下的青衣卫统领纪无痕。”隋远展姗姗来迟,望着地上的尸首面色一变,他迅速环顾庭院四周,还好,都是追随庞天硕二十多年的心腹侍卫。
庞天硕宝刀入鞘,眼光看向百步之外的前厅,那里人声嘈杂,应该没人注意到南书房外这场电光石火间的激烈追杀。
“舅舅,看样子这老狗早就在怀疑您了。”隋远展低声道:“先下手为强!”
“他怀疑的是你,不是我。”庞天硕冷冷道:“不过幸好如此,才没出大纰漏。”
他抬起头仰望乌云蔽月的夜空,缓缓道:“你去前厅将青照闲单独请到南书房,就说我抓到了一个不明身分的细作,要烦劳他亲自审讯,然后立刻带上府中的两百精忠营侍卫,会同杨雨轩的大义营兵马,以有贼人潜入行刺为名,将皇宫包围,并接管防务软禁尧灵仙。”
隋远展的嗓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道:“舅舅,您终于下定决心了?”
“无论是大魏还是大楚,我都不想寄人篱下。”庞天硕手抚刀柄,语音低沉,“远展,输赢成败在此一举,我们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全看今夜了。”
隋远展亢奋地应道:“甥儿明白,过了今晚,云中山就该改姓庞了。”
等到隋远展离去之后,庭院被迅速清理干净,庞天硕回到书房中,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好像脚边躺着的不是一具鲜血未干的尸体,而是一级登天的阶梯。
须臾,南书房外的庭院里响起不疾不徐的车轮声,一位面如冠玉形容憔悴的中年儒生坐在轮椅中,由两名稚气未脱的小童用手推着走了进来。
很早以前就有人说过,如果不是青照闲的双腿被人打残,那么红旗军的第一把交椅或许不会轮到庞天硕,这么多年来他退居幕后,却担负着最为繁重的军情民政,身子骨变得越来越差,从喉咙里咳出的深红色淤血也越来越多。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病入膏肓的人,却在二十余年的岁月里,和庞天硕共同撑起了这惟一一片大魏在海内的孤岛天空。
从某种意义上说,青照闲在成就庞天硕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然而过了今夜,曾经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这两个人,似乎注定只能活下一个。
青照闲的轮车停在了书桌的另一端。从这个角度,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他默默低头凝视了许久,而后费力地弯下腰,替自己的部下合起那双永不暝目的双眼,轻轻道:“他死得很冤,很不值。”
是不值,是很冤,可怪得谁来?
庞天硕漠然望着青照闲,没有接茬。
“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寓言么?”青照闲的脸上浮现一抹悲哀,“有一家的主人去远方做官,便将自己的田地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一个佃户打理,十年,二十年……主人始终没有回来,而他的田地在那名佃户的悉心照料下,收成一年好过一年。
“终于有一天,主人在离世前派了自己的小儿子回来接管家业。佃户先是推托,再是恫吓,最终还是杀死了他的小主人,将这片田地占为己有。”
青照闲低咳了声,稍稍平复喘息接着说道:“但是这佃户忘了,田地失去了原先的主人,他就再也没有理由独占着不放,很快,官府便把它当做无主之地收没,佃户又变得一贫如洗,而且再没有人敢收留他。”
庞天硕笑了笑道:“我是佃户?”
青照闲摇头道:“我高估了你,事实证明你比那个佃户还差劲,至少他还会尝试推托恫吓,而你已迫不及待地下手。”
庞天硕叹道:“你低估了我,事实上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要让云中山改姓,我只是想保证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血不会付之东流,当然,也是为了包括你在内的红旗军将士能够有更好的出路。”
青照闲淡淡道:“刚才我看到隋远展匆匆离去,你要派他控制皇宫对不对?”
“对。”庞天硕坦然道:“而且我想请你做媒,即日迎娶长公主。”
“铿——”青照闲从腰间抽出软剑,指对庞天硕道:“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第九章 杀人放火天
书房外,二十四名身着白衣的侍卫手持红旗军中最先进的“天青弩”,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屋里的青照闲。
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他们手中的“天青弩”正是青照闲呕心沥血的杰作,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用来围杀自己。
天青弩一匣弩箭共有十二支,取的是黄道十二星,一旦扣动扳机,这十二支弩箭将会同时射出,如苍穹覆盖无处不在。如今有二十四张弓弩,也就是说有二百八十八支弩箭同时瞄准了一个人,结局不言而喻。
他扫了眼屋外,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蓦然侧身探手将身后的推车小童点倒,说道:“不论结果如何,希望你能放他们两人一条生路。”
庞天硕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
“多谢,不必。”青照闲的轮椅突然自动后撤,以不亚于奔马的速度退向门外。
庞天硕坐着没动,目送多年的战友消逝在门外,似有所憾地摇摇头。
“嗖嗖嗖!”二百八十八支天青弩箭用最尖锐的啸音离弦而出。箭杆上的风灵符青光进洒,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气势旁薄的箭雨,涌向青照闲。
青照闲的左手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扳,“喀吧”脆响从他身后的靠背中遽然进射出一束红光,瞬间盛绽开来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光罩,扩住周身。
天青弩箭击打在光罩上,就像一滴水掉在了亮红的火炭上,一霎间被熔炼蒸发。
“火灵符!”庞天硕的身躯骤然从座椅里弹出,拔刀动作与他飞腾的身姿完美合一,非但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反而推波助澜更增刀势威力。
尽管相交那么多年,但庞天硕始终没见过青照闲出手,更不晓得他形影不离的轮椅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二十四张天青弩的第一轮攻击之后,换装弩匣无疑需要时间,偏偏这点时间已足够让青照闲冲破弩阵向前厅突围,所以,庞天硕只能出手,他必须把青照闲留在后庭,否则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云集在前厅里的红旗军高级将领,是否一定会跟自己走。
刀锋劈开苍茫的夜色,到最后快到只剩下掠过人们眼帘的一抹火红色流光。
青照闲面对庞天硕,轮椅倒退得更快,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在眨眼间拉近,他的手第二次扣动扶手上的扳机,这一次飞出的不是灵符,而是座椅两侧的车轮。
两个车轮脱离座椅,数十支用稀金打造的尖齿从轮缘内凸起,车轮表面的水灵符焕动蓝光,空气里的温度急遽下降,幽蓝色的寒冰覆盖轮面,形成两道势不可挡的冰轮,旋削庞天硕双肩。
庞天硕挥刀横斩,劈击在两道冰轮上,“铿铿”冰轮偏斜飞出,他的身躯亦随之猛震,去势明显减缓。
青照闲在射出车轮的同时,身形已从座椅中飞出,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奔向前厅的时候,青照闲的身影猛在空中急转,掠过庞天硕反向南书房后御风而去。
“截住他!”庞天硕平复激荡的气血,掉头望向青照闲的背影怒声喝道。
他的愤怒并非因为遭受冰轮的阻击,而是又一次发现了自己不如青照闲的地方,他很了解青照闲,所以根本没有指望仅凭二十四张天青弩就能将其置于死地,因此在后庭周边,还有一层更为严密的防护网。
只是布防的重点理所当然地选择在了通向前厅的道路上,显然青照闲看破了这点,令截杀再次落空。
一排宽十丈高五丈,用稀金编织而成的巨网骤然从院墙后弹起,阻挡住青照闲的去路,在巨网之后,两道红色的身影飞空,手中各持一张铁胎弓,张弦搭箭对准青照闲的双目射出。
这是庞天硕耗费二十余年心血亲自培养的“挽澜八卫”,其中六个人埋伏在前厅方向,把守后庭出路的只有两人。
青照闲的软剑削断射来的利箭,身躯撞向巨网。他的口中猛然吐出一道青色剑芒,炸开巨网,卷裹着剑气涌向挽澜二卫,挽澜二卫挥弓招架,身子毫无悬念地被震飞。
青照闲身形已飞近院墙。
一束红得耀眼的刀芒,从庞天硕手中的赤胆宝刀发出,轰杀青照闲的背心,逼得他回头封挡。
青照闲低低一哼,身躯猛往下沉,他的左掌击出,强劲的掌风抵冲去下坠的势头,身躯在震晃中勉力抬升。
这时候庞天硕到了,到的不仅是他的人,更是他的刀。
赤胆宝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破空劈斩,没有任何的花式与变化,就是简简单单要你的命。
青照闲的命不是谁都可以拿走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的身影像一片枯叶般往后疾飘贴到了院墙上,软剑斜斜上挑点击在赤胆宝刀的刀背上。
庞天硕嘿然出掌,青照闲没有选择惟有以掌相迎,双掌凌空交击,两人的身影像是被定格在了空中,给人以时间凝固的错觉。
然而时间并不会真的凝固,两柄仙剑陡地穿墙而过,一柄紧贴着青照闲的右腰划过,另一柄穿透了他的左肋。
青照闲发出一记清啸,背后的院墙轰然倒塌,碎裂的砖块如弹石般打向庞天硕。
庞天硕收掌飞退,赤胆宝刀拨开碎石。他看到两名出手偷袭的挽澜卫七窍流血,竟被青照闲以“日照青山”的神功活活震死。
但这已经无关紧要,庞天硕看得出来,青照闲已受了极重的伤,不单是肋部的剑伤,还有自己的掌劲和为了施展“日照青山”而耗损的大量真气,此刻的青照闲已然内外交困,形同强弩之末,即便自己不出手,那二十四张换好弩匣的天青弩也一样能要了他的命。
忽然间“砰”的一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碎开来。
庞天硕心头的警兆在一霎间生起,几乎没有时间做丝毫的考虑,身躯本能往前扑倒。
“砰!”一颗铅丸射入他的肩胛。
由于肩部甲胄的缓冲保护作用,铅丸在进入庞天硕的身体时,已没有多余的力量破开扩体真罡,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嵌在急遽收紧的肌肉里,未能伤到骨头。
没等他从被人暗算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视野里猛然冲荡起夺目的红光。
一道火灵符迎风爆裂,百多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如同天女散花般在后庭中横冲直撞,庞天硕的耳朵里响起弩手连声的惨哼,至少有七人被火球轰杀,还有九人受伤生死不明,而散落在四处的火球则毫不客气地点燃了包括砖石在内的所有东西,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
庞天硕舒展灵觉,寻找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敌人,灵台上骤然显现出一条人影风驰电掣地从背后掩袭而至,手中紧握的分明是一柄紫金匕首。
他是谁?
庞天硕无暇考虑这个问题,他的身躯在低空翻转,赤胆宝刀从下往上撩向来人,在两人眼神对遇冲撞的瞬间,庞天硕愕然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年轻人,长得奇丑无比满脸麻子。
这样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是没资格净身入宫的,不然深更半夜走在宫里,万一惊吓了哪位王妃主子怎么办?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