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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道的武功并不容易击败,她在无可奈何下只得施展独门秘技——青梅蛊功,仗着蛊母之助,她算达到目的,不但使李明道受了伤,也使他因伤而致命,李明道对苗疆的情形很熟悉,知道她的身分后,赶紧叫李红药躲到他的一个故友处。
那人叫黎世强,也就是黎东方的父亲,剑术独步人世。李明道倒不是叫李红药去学技报仇,而是叫她去逃难。
因为他知道青梅蛊门是个神秘的帮派,武功诡异莫测,行事心狠手辣,李红药必将蒙受其害。
李明道认为只有那位老友才能庇护他孤女的安全,所以李红药带着她一对心爱的小猴儿走了。
金绿梅失手误伤姑父之后,心中也十分难过,更因为李红药的出走,使她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她也离开了家,四出寻找李红药,要向她一申胸中的歉意,整整经过了两年,才在小金川找到了她。
李红药倒是不念旧恶,很客气的接待她,可是她却暗自心惊,因为黎世强已然物故,只留下一个儿子黎东方。
黎东方那时是二十四岁,比李红药大两岁,比她大四岁,她看出黎东方与李红药之间的感情十分融洽。
她也看到黎东方惊人的剑法,就是李红药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剑术的造诣也相当深了。
李红药虽然不会向她寻仇,可是她却不甘心落于李红药之后,要学得黎东方的剑法,只有把他抢过来。
凭着她的美丽,果然使得黎东方移情别恋,向她求婚,李红药在伤心之余,又偷偷地出走了,那对心爱的猴儿也没有带定,这对猴儿就是大毛与二毛。
李红药走了,金绿梅也遂其心愿嫁给了黎东方,可是她的心中却并不快乐,第一,她并不爱黎东方。
第二,她对李红药也满怀歉意,所以在三年后,她又偷偷地离开了黎东方,重新去找李红药。
为了要对李红药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她把自己最厉害的武器青梅神蛊留在一棵梅树中。
李红药走时并没有透露她的去向,要找她谈何容易,金绿梅整整找了一年,始终没有结果。
她在黎东方的口中曾经听过青城山这个名词,也知道黎家与青城山之间奇妙的规约,为了好奇,她找到青城山。
想不到居然在青城山中找到了李红药,她已经委身下嫁林如晦,成了青城山的夫人。
表姊妹又见了面,两人的感情十分亲密,大家都绝口不谈往事,那是为了避免双方的难堪。
再者也是为了不想引起林如晦的猜忌,因为林如晦并不知道她们是从黎东方那儿来的,也不知道黎东方就是青城山最顾忌的那个人。
金绿梅在青城山住了一阵,又开始羡慕李红药了。
林如晦不仅是个美男子,更兼俱风度翩翩、谈吐温雅,她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这是真正的爱慕。
林如晦也为这美丽的小表妹引动了心,瞒着李红药,他们间之产生了情恋,孽缘……
金绿梅发现自己怀孕了,真相再也无法隐瞒了,她只好跪在李红药的面前,祈求她的宽怒。
李红药很宽大,表示愿意退出,把林如晦再让给她,金绿梅却再也不能把表姊逼走了,她作了个断然的决定。
宣布下嫁给慕容刚。
青城山是个规矩极严的地方,青城山主是崇高的身分,他的行为,绝不允许有一点失德之处。
所以,金绿梅这一个决定算是成全了他,避免他的失德丑行为辖下的部属所知,但也是对他的一种难堪。
因为慕容刚是个众所不齿的昆仑奴。
慕容刚是林如晦最忠诚的奴仆,也是知道这个内情的唯一外人,为了山主的名誉,也为她的名誉。
她诚惶诚恐地与金绿梅结了亲,每天晚上他都睡在床前的地下,一直到孩子生下来的第三天,他横剑自杀了……
慕容平听着始终一言不发,这时才忍不住问道: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苦因叹了一声道:
“他虽然是个昆仑奴,却也有着人的尊严,为着林如晦,他忍耐到我分娩,可是他不能一直忍耐下去。”
慕容平仍是不解,苦因又叹道:
“我是他的妻子,我们的婚礼是当着全山的人公开举行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成为另一个男人的情妇,虽然那个男人是他最尊敬的主人……”
慕容平一怔道:“你们还继续来往吗?”
苦因点头叹道:
“是的,在我怀孕期间,林如晦还时常来看我,当着他的面,我们也时相偎爱抚,假如他不死的话……”
慕容平冷冷地道:“他假如不死,也只能作你名义上的丈夫。”
苦因轻叹道:“不错,我是逼不得已才嫁给他,要是真跟他亲近,别说我不愿意,林如晦也绝不肯答应。”
慕容平冷笑道:“人到那个时候,除了一死之外,大概没有别的路好走了,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想活,不过我不会自杀。”
苦因微异道:“那你要怎么样?”
慕容平大声道:“我会找林如晦决斗,公开宣布这件事……”
苦因神色微动,轻轻一叹道:
“慕容刚不会的,他是一个很忠心臣仆。”
慕容平冷笑一声,淡淡地问道:“以后又怎么样了呢?”
苦因叹息??:“慕容刚死后,我受刺激很深,也感到自己的罪孽深重,因此我也离开了青城山来到此地,皈依佛门……”
慕容平又问道:“林如晦没有来看你吗?”
“没有,我不想再见他,也没有把我的去向告诉他,只告诉了我表姐,她在二十年前曾经来看过我一次。”
慕容平冷笑道:“那时我五岁了,她没有说起我……”
苦因轻叹道:
“有的,她说林如晦为了表示慕容刚表示歉意,没有替你改姓,把你当作慕容刚的儿子了。”
慕容平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
苦因歉然道:“孩子!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慕容平立刻止住笑声,冷冷地道:
“不要说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父亲。”
苦因呆了一呆才道:“怎么?他对你不好?”
慕容平哼声冷笑道:“好!怎么不好?他教我读书,练剑,使我像他的女儿一样享受一切,只差没有叫我儿子……”
苦因轻叹道:“他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慕容平冷笑道:“你可以这么说,我却不能这样想。”
苦因微异道:“你怎么想呢?”
慕容平脸色一沉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只为了他自己做错事,就要我一辈子做昆仑奴,一辈子受人歧视。”
苦因默然片刻,才轻轻地道:
“孩子!这对你是难堪了一点,我不能怪你恨他,但是你更应该恨我,因为是我害你这样的。”
慕容平忽而脸色一动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偏偏要嫁给一个昆仑奴呢?”
苦因闭起双目道:
“那是为了对他的报复,我恨他,当我跪在红表姐面前求饶时,他在旁边竟然一声也不响,好像错是我一个人的。”
慕容平冷笑道:“恐怕不单是一个恨字吧?”
苦因睁开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平冷冷地道:“我认为还要加上两个字——自私,只有嫁给慕容刚,你们才可以继续来往,除了他之外,谁还肯甘心当王八……”
苦因脸色动了半天才轻叹道:
“你怎么怪我都行,可不要去侮辱慕容刚……”
慕容平脸色一正道:“我是不该侮辱他,因为他贱为昆仑奴,还有勇气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抹脖子,不过我也恨他……”
苦因微怔道:“你没有恨他的理由!”
慕容平寒着喉咙道:
“我恨他在自刎之前,为什么不先给我一剑,也免得我在耻辱中活到现在,还要更耻辱地活下去!”
苦因神色一变,慕容平则厉声狂笑道:
“昆仑奴纵然低贱,至少还是个人,我现在算什么,私生子!还顶着一个昆仑奴的贱姓……”
苦因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道:
“这是命,一切都是命,命是生来注定的……”
慕容平厉声道:“我的命都是你们安排的!”
苦因呆了片刻才道:
“孩子!我没有想到你会恨得这么深,可是我不能怪你,也不想推卸自己的责任,你可以杀我……”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那我成了真正的禽兽了!”
苦因默然片刻道: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都说出来了,我知道对不起你,情愿你杀了我以泄恨,你又不肯这么做……”
慕容平大笑道:“我自有泄恨的方法,何必要杀人呢?”
苦因一愕道:“你有什么方法?”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我现在不说出来,不过你们都会看得见的,你们也会感受到的,那时你们才知道自己造了多大的孽!”
苦因长叹了一口气,又对黎东方的土坟拜了一拜,然后一言不发,回身向山外一直走了出去。
慕容平望着她的背影,也没有作任何挽留的表示。
龙姑怔然道:“大哥!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慕容平铁青着脸道:“不分手干嘛?难道我们还要来一场抱头痛哭?”
龙姑见他的神色不悦,不敢多说话,只是轻轻地道:“至少你也应该叫她一声……”
慕容平厉声道:
“不!我不叫她,我永远也不会叫她,也不想再看见她,早知如此,我这一场探索身世也是多余之举。”
龙姑呆了一呆道:“您至少知道自己不是昆仑奴了!”
慕容平大叫道:“我宁可当昆仑奴……”
龙姑吓得不敢再响了,慕容平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个痴情的女郎不应该是他发作的对象。
默思片刻,他突然觉得万念俱灰,轻轻一叹道:
“龙姑,你想不想回去?”
龙姑脸色一变,凄然道:“大哥,你不要我了?”
慕容平这才知道她误会了,连忙一笑道: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老实说,这个世界已经令我感到厌倦了,我想陪着你回到那远离人寰的地方。”
龙姑立刻由悲转喜,欢声道:“真的?大哥!您陪着我一起回去?”
慕容平点点头道:
“是的,而且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了,寒梅谷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可以搬到那里,把那里重新经营起来……”
龙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当她看到两头巨猴在一旁显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不忍道:“那大毛二毛呢?总得把它们先送到人家那里去,可是我真舍不得离开它们,这一路上它们……”
慕容平一笑道:
“你要是喜欢,不妨把它们留下,重建寒梅谷时,也好有个帮手,它们的旧主人也未必希望它们回去……”
大毛二毛也高兴得跳起来,紧偎着龙姑。
龙姑摸着它身上的长毛笑容满面地道:
“那实在太好了,可是那些坏人呢?他们不会来找麻烦吧?还有许多您认识的人呢?您也不管了?”
慕容平烦躁地道:
“不管了,若是有人愿意与我一同隐居,我欢迎他们到寒梅谷来,若是有人敢来找我麻烦,我绝不饶他们!”
龙姑见他又生气了,不敢多说别的话,只是笑着道:
“大哥说得对,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想跟您作对,只是伯您去找他们的麻烦而已,要是知道不再去管他们的闲事,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来找您呢,至于您认识的那些……那些姊姊,我倒是真心欢迎她们一起来,寒梅谷是个很大的地方,人多一些才热闹……”
慕容平心头感触很深,皱紧双眉道:“好了,别说了,快准备走吧!”
龙姑跳着起来,把两头巨猴叫到车上,乌达则一声不响,跳上车座,拿起缰绳,龙姑忽然想到了道:“乌达!你是否跟我们在一起?”
乌达摇头道:“不!我不到寒梅谷去,我守着主人的老屋子。”
说完他挥动长鞭,策马急行,慕容平坐在他的旁边,望着他铁塔似的身形,化石般的脸庞上充满了落寞,只能发出一声叹息,这耿直的汉子的单相思美梦已经破碎了,即使他愿意放弃龙姑,龙姑也不会改投到他的怀中。
他开始体会到苦因所说的“命”。
“命”是人为的,也是天定的,有些人可以创造命运,有的人却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乌达就是后者的例子……
第三卷 身世之谜第 九 章 君山水寨
车子像一阵风卷出了庐山、卷过鄱阳湖,向着南行路上急进,有了慕容平在一起,那两头猴子也自由多了。
至少它们不再受迷药的羁束,可以清醒地享受一切。
慕容平怀着惆怅的归意,却无须再谨慎。
因为他知道他的敌人此刻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是出来找麻烦了,所以他在落寞中多少还有点志得意满之感。
车辚辚,马萧萧,三个人在车上却怀着不同心情。
慕容平是无所谓,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龙姑连声催促,只嫌车子定得太慢。
乌达在她的催促上,疯狂地鞭策着马匹,脸色却愈来愈沉重。
慕容平是了解他心事的,到了小金川后,虽然石堡与寒梅谷近在咫尺,他是再也不会去看龙姑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或许是他与龙姑相处最后的岁月。
因此他反而劝龙姑道:“现在又没有什么急事,慢慢走不好吗?”
龙姑却幽怨地道:
“大哥!也许是我太快乐了,反而使我不敢相信,不到寒梅谷,我始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