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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犹自唏嘘不已,窗外的慕容平却诧然不止。
原来顾清风折剑退出江湖后,就一直隐居在这里,难怪他对几年江湖风云一无所知,还把自己当作无名剑手。
刚才山下抢马的是他,看来这山上遭遇到个极大的麻烦,有两个人要来抢夺什么轩辕藏经,所以才着人请他前来帮忙应付。
慕容平对藏经并无兴趣,事情也与他并没有关系,他原可以悄悄离去,可是他对那两个人却有了好奇之心。
是两个什么样的人会令这老道士如此担心呢?看他说话时中气十足,内功剑法都有相当火候,而他们门下的这些道士也个个身手不凡。
可是他对那两个来犯的人仍是抱着如临大敌般的紧张,足见那两个人必然更为厉害,慕容平倒真想看个究竟。
院中如飞鸟般地落下两条人影,轻捷如叶坠无声。
接著有一个响亮的笑声道:“玄风老牛鼻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殿门轻轻地打开了,玄风道长率着一队手抱长剑的道士鱼贯而出,后面跟着面容肃穆的顾清风。
慕容平本来也想现身出来的,但是他心念一动,反把身子朝暗处挪了一挪,幸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出来的是十名年青道士,他们手中没有拿剑,却持了一面白绸的长幡,幡顶上是一个铜斗,里面盛了油,浸着棉花的灯蕊,冒出许长的火苗,将院中照得雪亮,分站到四周去。
慕容平这才看清那两个人,见他们都是文士装束,年龄约在四十左右,白净面皮,一高一矮。
那身材较高的人又朗声大笑道:
“玄风!十年来你怎么毫无长进,还是那些套?”
顾清风排身而出道:“十方剑阵如故,只是多了一个贫道,顾清风不才,想以一双肉掌,先领教一下二位高招。”
那两人微微一怔,最后那身材略矮的人冷笑一声道:
“风雷剑客弃剑用掌,传出去倒是一大奇闻。”
顾清风一言不发,站在中央,凝神以待一搏。
那两个人对望一眼,似乎在互相征询该由谁出去对付,最后还是那身材略矮的人跨前一步道:“焦老大!我去试试神州五剑的高招吧!”
顾清风朝他看看道:“贫道在未动手前,想请教一下二位高姓大名?”
那人笑笑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顾清风朗声道:
“阁下太客气了,听说二位在十年前,即闯过本观的十方剑阵,相信定非泛泛之辈,何必吝于赐告?”
玄风道长在旁道:
“这位是清净散人金北固,那位是浮生闲客焦而化。”
顾清风努力在思索这两个名字,金北固已笑道:
“风雷剑客不必多费脑筋,我们两人的名号是自撰的,因号思义,可见不会在江湖上落过形迹……”
顾清风笑笑道:
“从二位的雅号上看来,倒是对世俗虚名十分恬淡,何不一本撰号之初衷,真正地享受下松风水月闲情?”
金北固哈哈一笑道:
“顾道长说得太对了,我们对于世俗虚名的确是不太感兴趣,所以神州五剑论雄泰山,我们虽然自审未必会逊于五剑,却不想前去参加。”
顾清风连忙道:“那二位为何对本观的轩辕藏经不肯放松?”
金北固笑笑反问道:“道长对轩辕藏经知道多少?”
顾清风淡然道:
“贫道承玄风道兄不弃,曾将经本见示,那只是一本普通的道家经典,其中并无玄妙之处。”
金北固笑道:“你们若能识出其中妙旨,我们就不会前来求经了!”
顾清风装作不解道:“施主此言怎讲?”
金北固道:“假如你们能解得经文之义,自然就可以练成绝世神功,我们想抢也争不到手,既然你们认为没有用,何必还拼死命把住不肯放手,损己而不利人,为智者所不取。”
顾清风微笑道:“那么二位是有自信可以解得经中之义了?”
金北固点头道:
“不错,举世之间,能够解出经中要义的,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因此我们非得到它不可!”
顾清风正色道:
“宝剑赠壮士,以其能善用故也,假如二位不用强求的手段,贫道倒是可以请玄风道长将藏经奉赠。”
金北固笑道:
“不必!我们两个人向来不喜欢受人之惠,玄风老道在十年前也讲过这话,我们就是不想领情。”
顾清风微怒道:“那二位是一定要强取了?”
金北固点头道:“不错!而且势在必得!”
玄风道长又轻叹道:
“顾道友,不必再说了,这两人若是通晓情理之人,贫道怎会拿全观数十条生命付之一搏?”
顾清风也叹道:“道长旨在无争,那经文中的功夫若是对济世有益,本观一定不敢敝帚自珍,可是以二位的心性看来……”
金北固大声道:“我们的心性怎么样?”
顾清风凛然道:“二位实非可付经文之人,贫道本已封剑谢世,可是为了不使经文成为助恶之器,只有全力以保之。”
金北固哈哈大笑道:
“全力还不够,全命也不见得能保得住那部藏经!”
顾清风不再说空话,朗声道:“请施主赐招!”
金北固朝他凝视片刻才道:
“我们向来不占人家便宜,你还是用剑的好!”
顾清风毅然道:
“贫道在三年前败于一无名少年之手,发誓不再用剑!”
金北固一怔道:“可是我非用剑不可!”
顾清风平静地道:“贫道并未限制施主用什么。”
金北固连忙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呛然一声,撤出腰间长剑,正待进攻,那高身材的浮生闲人焦而化却眉头一皱,出声阻止道:“老二!你不能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金北固连忙道:“焦老大,难道你要我也用空手跟他对招?”
焦而化正色道:“假如你无法使他用剑,只好用空手了!”
金北固有点不情愿地道:“这不是要我弃长从短吗?”
焦而化淡淡地道:
“不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们替自己立下那种规定呢,要是我们肯耍赖的话,十年前就可以将这批臭道士杀死了,何必还坚持要在六十招上,明明占了上风而退定呢?把剑收起来!”
金北固虽然收回长剑,却满心不情愿地道:“焦老大!我不用剑可以,可是等我制服这顾老道时,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招,你一个行吗?”
焦而化笑笑道:“不行就再等十年,反正藏经不会长翅膀飞了去!”
金北固哼了一声,伸掌斜劈过来,顾清风迎出一指,他虽然不用剑,指风劲烈,并不亚于剑气之凌厉,而且他将风雷剑法的精髓完全化在指法上用出,指发隐含风雷之势,指掌相接。
金北固已退了一步叫道:“焦老大!这家伙很扎手!”
焦而化淡淡地道:“没关系,即使你把六十招全使完了,还有我呢!”
金北固第二次出招时,已经慎重多了,同时也改掌为拳,拳风呼呼,又疾又猛,眨眼间攻出十几招。
顾清风仍是用指相抵,旁观的慕容平却看得暗自心折,他发现顾清风在这三年中进境颇深。
他虽然不用剑,那短短的两枚手指却比剑更为有力,而且收发由心,用在招式中反而显得轻灵空妙。
三清宫中的道士们个个凝神谛视,全视贯注,好像把希望都寄托在顾清风的身上,观主玄风道长尤为关心。
眨眨眼二十招过去了,顾清风的以指代剑威势加强,由守而转为攻,同时还隐隐地占到优势。
那些道士都现出兴奋之色,只有焦而化冷静地数着金北固的招式进行次序,对于胜负却毫不关心。
庭院中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九,三十……”
战况愈来愈激烈,顾清风的精神也更加振奋,烈烈的指风把金北固逼得手忙脚乱,好像是支持不住了。
五十招之后,金北固更形狼狈,三清宫中的道士们却神采飞扬,不自由主地附合焦而化数了起来……
五十三,五十四!五十……
蓦地殿后冒出一片红光,夹着冲霄的浓烟。
金北固支持过五十六招,忽而止手叫道:“停!好像有地方起火了……”
第四卷 情海波澜第十章 计护宝经
三清宫中的道士们都在极度的兴奋中,以至于忽略了身外的环境,听见他的叫声后,才有所警觉……
玄风朝后一望道:“是藏经楼起火了……”
有几个道士仓惶地向后涌去,准备去救火,玄风道长却神色一动,抢在他们的面前,阻此他们前去道:“站住!你们急什么?”
然后面含怒色地朝金焦二人道:“二位施主另外还带了帮手吗?”
焦而化冷冷地道:“我们两个人一向独来独往,哪里来的帮手?”
玄风道长也冷笑一声道:
“本观弟子齐集于此,这火因何而起?而且偏偏是藏经阁失火,二位难道不觉得有些异常吗?”
焦而化笑了一声道:“我倒不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你们自己放的火!”
玄风怒道:“我们自己为什么要放火?”
焦而化冷笑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你们自己保不住轩辕藏经,才故意放火焚毁经楼,以息止我们夺经之念。”
玄风怒道:
“贫道是个出家人,不会做这种卑鄙之事,而且贫道若有毁经之意,也不会等到二位来时才放火。”
焦而化道:“那是你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玄风大声道:“这话怎么说?”
焦而化冷笑道:
“这是最通常的江湖手段,你事先将轩辕藏经移到别处,再趁着我们在场时放火烧了藏经楼。”
玄风气得满脸通红道:“藏经楼中收藏着许多道家的经典,而且有不少是本观先师们手录的遗泽,在本观弟子心目中看来,比什么轩辕藏经珍贵多了,贫道怎会为了一部轩辕藏经,作出这种欺师忘宗的乖谬行为?”
焦而化笑笑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二人没有带一个帮手,这场火也赖不到我们身上,你还是快去救火吧!”
玄风凝重地摇摇头道:“贫道不想去救!”
焦而化淡淡地道:“为什么?难道你愿意那些经典被烧光吗?”
玄风哼了一声道:“贫道无法硬说这场大火不是二位放的!”
焦而化笑道:
“自然不是我们放的,要是你们自己也没有放火,那就是一场天火,合该你们藏经楼遭劫!”
玄风突地哈哈大笑道:
“施主说得好!这是一场天火,藏经楼该遭天劫!天意叫二位施主夺不走轩辕藏经,二位该可以死心了!”
金北固神色一变叫道:“什么?难道轩辕藏经也在楼上?”
玄风仍是大笑道:
“不错!轩辕藏经放在顶楼,此刻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了!”
金北固飞身要往后面抢去,焦而化喝止他道:“老二!你干什么?”
金北固道:“去把经书抢出来……”
焦而化冷笑一声道:
“老二!你也太容易受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放在那个无人看守的地方?你别听他的鬼话了。”
玄风却淡淡一笑道:“以二位施主之能,假如是暗中前来取经,任何隐秘的地方也无法瞒过二位,因此贫道干脆不自作聪明,就将藏经放在最不受注意的地方,这样反而安全一点。”
金北固愕然道:“老大!这倒是可能的,看来我们是自作聪明了!”
玄风立刻厉声道:“二位自己承认放火了!”
金北固也厉声道:“不错!火是我们放的!”
玄风怒道:“二位自命清高,刚才为什么不敢承认?”
金北固冷笑道:
“火是我们自己放的,我们先潜入藏经楼,埋伏下火种,计算准时间,等待火势自动发作……”
玄风冷笑道:“二位用心很深,为何又耍赖呢?”
金北固沉下脸道:
“我们几时赖了,你说我们另带帮手纵火,我们自然不承认,你并没有问那场火是否我们放的。”
玄风呆了一呆道:
“施主此言虽属强辩,倒不能说没有道理,贫道因见二位都在此地,故而没有想到二位身上。”
金北固哼了一声道:“我们做的事哪会给你想得到。”
玄风却又笑起来道:
“可是轩辕藏经亦在火勃之中,二位也没想到吧!火是二位自己放的,这可怨不得贫道了……”
金北固怔了片刻才一叹道:
“焦老大!十年苦心,却毁在我们自己手上,这也只好归诸天意了,走吧!还是靠我们自己的本事去苦练吧!”
焦而化却冷冷一笑道:“我没有那么容易放手!”
金北固一瞪眼道:
“藏经已毁,就是宰光了这批臭道士又有什么用呢?”
焦而化哼了一声道:
“我不会像你这么老实,容易受骗,假如那藏经真在楼上,他会任它遭受火焚而不去抢救吗?”
金北固神色又是一动,玄风却淡然道:
“贫道自知力不足与二位抗衡,留着藏经,反足以引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任之焚毁,好叫二位死心。”
焦而化笑笑道:“玄风!你这些话只能骗骗金老二。”
玄风怫然道:“施主凭什么认为贫道说谎?”
焦而化冷笑道:
“金老二与顾清风对手时并没有占到上风,你明明有保全藏经之力,何以会甘心任它焚毁?”
玄风轻叹道:
“二位施主十年前闯剑阵时,武功何等惊人,今日金施主对顾道兄时,虽然未曾用剑,贫道也看出二位武功较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