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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无痕如他的剑锋一般,看似柔情不伤,实则果决凶狠。
“死女人,躺得也够久了!”他眯眼讥笑,却是一把将凤栖梧自血泊中捞起,向那道光线飞去。
半月恍惚,凤栖梧终是从累乏中清醒,身体恢复极快,从那九黎壶中捡回一命,算是万幸。她倏地睁眼,眼睛里漫过一丝薄凉血色,与那九黎壶壁红黑之气是同出一源,身体灵力十分充盈似总也使不完,血液之中煞气无比。
她似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吓得神识归体,自床上惊起,冷汗浸湿了全身。
凤栖梧敛神,口念无妄凝神菩提悟,眼睛四望,却是一间普通卧房,无甚雕饰,不是凡世酆都雅致寝屋,更像是凡间客栈厢房。
、第四十二章 一波又起
待凤栖梧自周遭环境中转回目光,她瞬时被床头一只隐约发着红黑光泽的精致殷红瓷壶所吸引,壶口塞子用火色封印拴住,隐隐可见一记剑痕。凤栖梧看这其貌不扬却煞是诡异邪乎的劳什子,来路不明,且不知是何物,迟迟不敢乱碰,待她犹豫之时,房门被狠狠撞开。
“既是醒了,废话不多说,速与我回九重天!”专制毫无柔情的话语,凤栖梧立马反应是无痕那厮正在乱吼。
凤栖梧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虽已痊愈,但神识还未恍过劲儿,却被无痕这般一吼,全然没有因捡回一命而感到兴奋。她磨蹭着将素色外衣穿上,拖拉着穿上锦履。
无痕甚是嫌弃的斜睨一眼凤栖梧,冷冷讥笑:“若如你这般不急不慢,主上怕是早没命了!”
“驭之曦他怎么了?”凤栖梧顿住穿鞋的手,神色十分焦急。
“哼!亏你还记得主上!自你离开从天,主上便派我一路紧随。若不是我要时刻盯着你,主上哪会被昊天塔给擒了去?”无痕双手怀胸鄙夷她。
“昊天塔?九重天出事了?”凤栖梧忆起瑶喜那番话语,心心念念的人被关于昊天塔中,以为是连朔,却不想所关之人是一向不关心自己的驭之曦,“他怎会被昊天塔给擒了去?难道中天与从天闹不和了?”
昊天塔是九天神器之一,乃中天族君所持,镇压邪恶妖魔,甚至能困住仙神。此番驭之曦被困昊天塔中,吉凶未卜,凤栖梧听之十分急切,迅速穿戴完毕,就欲扯着无痕回九重天。
“拿好你的九黎壶!”无痕随意指了指床头那隐约发着红黑光泽的精致殷红瓷壶。
“九黎壶?怎会在此?怎是我的了?”凤栖梧急忙抛出一串的疑问。
“死女人真是麻烦!” 无痕十分急躁,听凤栖梧没完没了一声怒吼,毫不温柔的抓起凤栖梧的胳臂,向厢房外行去,不顾凤栖梧疼得龇牙咧嘴。
凤栖梧呲着牙,纠正他道,“我不是人!是神!女神!”
无痕听不得她聒噪,怒气冲冲的自客栈中结账出来,寻过一方静谧之地。他抢过凤栖梧怀中的九黎壶,教着凤栖梧暗念一声咒语,那九黎壶在凤栖梧惊诧的眼神中迅速变大,无痕携上她立于其上,呼啸而去。
一路之上,凤栖梧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无痕。她向来知晓无痕嘴损,如若问了他,他虽不耐却也逐一回答,凤栖梧想着事关重大,让其嘲讽一番,也无不妥。
“方才你还未回答我那些问题呢。”凤栖梧戳了戳无痕的腰。
无痕睥睨一眼,冷冷解释,“一,九重天确然是出事了!中天族君风矶之子今日喜宴,九大族君齐聚。喜宴之上,却传中天昊天塔被一掩面狂魔所盗,主上一心想帮风矶夺回昊天塔,却不想风矶因之陨灭,主上被擒。如今狂魔逃逸,至今也毫无音讯。”
他顿了顿,为解释得这番仔细,皱了皱眉,却是继续回她,“二,你被瑶喜那泼皮女人丢在九黎壶中,本因被九黎壶炼化,阴差阳错,体中已融了九黎壶中的九黎煞血,此番九黎壶便能听你掌控。
“我竟能掌控九黎壶?”凤栖梧不大相信。
无痕无奈叹出一口浊气,剜她一眼,“废话!你经脉之中可有充盈之感?是不是感觉有用不完的灵力?”
“嗯!醒来之时,我以为梦魇了!这灵力好生煞气!”凤栖梧虽为得到这强大灵力而高兴,却又有些担忧,“这煞气会不会让我堕为魔道啊?”
“九黎壶本是神器,能够炼化万物,没把你炼化便是万幸!你哪有如此多废话啊?至于堕为魔道,你这资质当神都是一种浪费!”无痕眼中笑意深沉满目嘲弄,话语也如刀锋划过,寒入内心。
凤栖梧未曾理他的讽刺,急声问道,“那,如何才能救出驭之曦呢?他会不会有何危险?”
无痕仍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吉凶难辨。那狂魔能徒手兵刃中天族君风矶,定是极为厉害。风矶乃昊天塔的主上,他既死,过些时日,昊天塔便会另寻他主。除了新任主上,便无人能掌控昊天塔了。”
“如若那狂魔并不想放他,会不会很危险?”
“所以,必须尽早寻到那掩面狂魔。”无痕有些遗憾的说;“但那狂魔着实厉害,其余族君都已寻过,无人能知其踪。”
“可有其余办法?”
“收集其余九天神器,积聚之后互为感应,方能寻出昊天塔,才能为主上解下禁制。”
“神器?”凤栖梧略略惊诧。
无痕冷下脸来,“哼!可还记得你当初离开从天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寻找父神母神……”凤栖梧心虚低头。
无痕瞅着她那怂样,脸色更冷了,“你果真是块烂泥巴!让你寻求九天神器,你却与连朔在凡间逍遥快活,果真是辜负了我一番苦心呐!”他长嗟一声,摇了摇头。
“你有何苦心,我为何看不出来?”凤栖梧听无痕言辞假意恳切,有些愠恼,辩驳道,“我与连朔,是定了凡世一年之约,凡世一年之后,他便能帮我寻父神母神了。”
“他?”无痕不掩鄙薄,语气危险上挑,“凡世一年,天界一天。偏偏在昊天塔被盗的时日,带你离开天界,你会认为是巧合?”
“你,你胡加揣测他人心思,实没有君子风度!”
凤栖梧近来读过一些凡间圣贤书,因急着替连朔辩护,不假思索便冒出这等君子小人的话来,“连朔他待我极好,不若你们这些个仁义之师,因我幼小,便欺骗于我。我无非只想寻得父神母神,每每主动问起,哪个不是避讳扯谎,好似我做的事情会毁天灭地伤天害理一般……”
无痕见她全不似往日糊涂,且难得有如此犀利之词,心中一怔,怕不是她的七魄有了异动,看来自己时日无多。
他面显怒色,依然讽刺:“你不仅是块难扶的烂泥,还是一块蠢得难以言喻的烂泥!或许他人不晓,依我所知,他觊觎九天神器已久。明里将瑶喜让给烛阴,暗里却是让瑶喜监视着九黎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四十三章 中天探情
无痕面含怒色,依然讽刺:“你不仅是块难扶的烂泥,还是一块蠢得难以言喻的烂泥!或许他人不晓,依我所知,他觊觎九天神器已久。明里将瑶喜让给烛阴,暗里却是让瑶喜监视着九黎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凤栖梧忆起瑶喜酒醉乱语,也曾提过此等事情,且连朔也从未否认,心里暗自挣扎,却依然不敢相信连朔是带着目的待自己好,强自反驳,“反正,我相信他是真心待我好的。”
无痕知她心中有了些许动摇,冷笑反问,“是吗?”
他实在是嘴损伤人,一番争吵,凤栖梧便不再与之说话。一路沉默,去了中天。
在中天下界,凤栖梧忽得想起自己去大成殿寻瑶喜,正是为了那苏方木。此时正好路过这混沌西北风雪天山,无痕一个劲的嚷着死女人真麻烦,却又随了凤栖梧的意,助她寻得了上好的苏方木。凤栖梧似宝贝一般,携在胸前,似小孩得了好吃的糖,容颜展笑灵动娇俏。
中天之上,满目缟素,风中飘绕的皆是哀痛之声。
九天之上的中天神族,本为族君风矶爱子流觞新婚,却不料喜事变丧事。一代族君,风矶,陨灭长辞。
这日,艳阳高照,喜庆满怀。这日,风刮寒凉,天地同悲。
当日其余神族来参与新婚喜事的神与仙,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大多数神仙,面容惧色仍在,脑中深刻记着族君风矶头颅被手刃之处那一道果决狠戾的绿痕,掺着神族高贵血液,令人心惊。那一道玄青狂魔身影,掩面之下桀桀冷笑,手段果决狠戾,盗走了昊天塔,囚住了从天族君驭之曦。
风矶神身已灰飞烟灭,元灵不知散与何处天地。神灵难寻,怕不是早为下界混沌提供了灵气养育。
因大战而毁了的残垣断壁已新落成了一座大殿,为纪念风矶,也为新族君流觞加冕,名为矶觞殿。此刻,大殿之上,为重振中天神族,正举行着沉重肃穆的加冕礼。
面上怀着悲痛之色心上不知怀何心思的各路神君,皆不知如何开口庆贺新君登位,场面起初有些尴尬。
流觞不愧是族君风矶的儿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他示意各路觐见拜贺的神君可沉默不语,只需按寻常礼数揖拜即可,除去各族族君,如若辈分略长之神,可免去对新君拜谒,只需对风矶牌位拜上一拜聊表敬意。
场面着实宏大,饶是从四面百里万丈山巅传来嘤嘤悲乐,矶觞殿前依然人声鼎沸。各路阶位略低在混沌司职的神仙,虽有资格来此喝喜酒,却是无缘得见各族尊神。
难得九天神族族君纷纷在此,若不是新君继位,只怕这几万年是没有机会面见如此场面。这些小神此时正熙熙攘攘挤在矶觞殿前,面上不得已挤出悲痛表情,暗自等着拜谒新君好对各路上神一窥全貌。
凤栖梧的手腕被无痕死命扣着,与其余众神在矶觞殿前等着面见新君。她本不是有职差的神,血脉之力尚未激发。无痕说她纯粹是想借此机会丢人现眼,对她很是不耐,但最终拗不过凤栖梧的执拗,终是答应带她面见新君。
也罢,趁此他便好在这神君云集之地,探查其余九天神器。
凤栖梧其实想见连朔,然后问他,是不是有何目的,才待她如此之好。她曾说过,欢喜若带有目的,那便不是欢喜了。他也说过,他是欢喜自己的。
明知此事无甚意义,似由不得理智掌控,心里总想知晓答案,却又害怕知晓答案。
自那日瑶喜说连朔心里有个夕罂,她往日那般随性懵懂失却了好些,心底茂密生长的藤蔓自那日一点点枯萎之后,却又在原先生长的地方长出了藤蔓新芽,缠裹着心,透不过气。
何时她也成了那薄情之人,本是心系驭之曦,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心头待连朔比驭之曦更甚了,说实话,她讨厌薄情的自己,而令她好笑的是,何为情,何为爱,她竟说不清楚,实在飘渺难言。
于是她安慰自己,她只是想确定连朔待她一如往常那般坦诚相待不与相欺,而非确认这等飘渺情爱,驭之曦才是自己最亲近的那个,心里纠结折磨,生生要将心头属于连朔的藤蔓拔除,很痛很酸,她差些落泪。
不觉间已过了矶觞殿门,无痕掐了掐凤栖梧被扣着的手腕,将她从思绪中痛醒,原来不止心会酸痛,手腕此时更为酸痛,似要脱臼,痛得她龇牙咧嘴、明眸覆水,且倒嘶了一口凉气。
凤栖梧自进门被无痕那般狠狠一掐,全没了初始那些伤神之思,面容似是悲痛欲绝,周遭神君见她如此悲痛面色,愣以为凤栖梧与那过世的风矶有何渊源,隐隐对她多了份敬意。殊不知,是被无痕这厮掐的。
凤栖梧见无痕毫无怜香惜之心,眉眼紧蹙幽怨,暗替他未来的妻子担忧了一番。
凤栖梧略微抬眼扫过偌大的殿内,瞅中几日未见的连朔,正与其余七位族君一同坐在殿首尊座,他着一袭缟素衣裳,墨发用白玉簪子简单梳起,虽少了往时的清俊华容,但他冷颜寒眸,严正肃容,逼人英气依然令人不敢窥视。
值得注意的是,他似前些日子回酆都那般,面上多了几分疲色。凡世一年,天界一天,凤栖梧估摸着凡世中的前些日子,中天正好是一派混乱,即便如此,他依然赶回凡世,来寻自己。
凤栖梧黛眉微蹙,想他不顾疲惫依然顾着凡世的自己,不免有些心疼感动,不料心上藤蔓一紧,似又长了几寸。她将藤蔓拔去,寻了一个理由,怨念他明知驭之曦乃她半个师尊,却依旧不言九天之事,料想这理由找得甚为合理,面色逐渐染了些愠色。
那双似融了清墨的双眸似感知她的目光,幽幽向她望来,刹那间多了些柔和光彩,嘴角若有似无噙了一抹笑,不知为何,霎时柔和光彩湮灭,笑自嘴角抹去,好似幻觉。
、第四十四章 中天出名(一)
连朔面色早没了清心暖人的笑意,他倏地摆出拒人千里的漠然神色,凛冽眼神似将她置于万丈冰火炼狱,凤目半眯着似有挑衅,十分傲然不羁。
凤栖梧似感万千利器向她掷来,殿中千万神识相撞,无一不是在她和无痕之间汇合。众神之间神识灼灼。
连朔在众神看来严苛漠然且不近他人,凤栖梧却也很少见他在众神之前露出傲然之色,此番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