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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寝殿,却见对岸火光一片,琼楼玉宇瞬间灰飞烟灭,灯火也是照不尽黄泉昏黄萧索,只是这昏黄之中夹杂一丝血光,误以为是彼岸花之艳色。
凤栖梧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连朔。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怎么能再失去他一次?
到处是兵刃交接之声,悲痛嚎叫之声,而忘川河中孤魂野鬼却兴奋异常。
隐约看见奈何桥上有术法之光,或许连朔在那里。
凤栖梧因出来匆忙,未曾着鞋,她不顾地上荆棘刺疼了她的脚,她只知晓,连朔在那,她要找连朔,她不能失去他。
奈何桥上,横竖躺着许多死伤的妖魔,他们显出异兽原形,周身发出淡淡光芒。
凤栖梧疯了一般翻过尸体,逢人便问,“连朔呢?”
那些死伤妖魔已然说不出太多的话,被魔界兵将伤成这般,可见天界兵将狠辣程度。
忽然,忘川河上游,忽见一条如龙火光照亮昏黄的天,凤栖梧再是不顾这群厮杀成一片的天兵魔将,腾飞而起,朝火光赶去。
连朔,你不要有事。
雪青光芒与万丈火龙纠缠在一起,轰隆声不断,可见修为灵力之强。
那火龙是驭之曦!
火龙与剑气纷纷落地,忽得消失不见。凤栖梧见苍绿剑气消失在丛林中,心上一顿,惊恐万分,忙加快了速度。
连朔,你在哪里?
凤栖梧止不住唤他,声音带着哭腔,极为无助。
忽见一簇月白光芒自丛林中闪现,凤栖梧不顾其他,跟了上去。月白光芒静静停在忘川河岸边,凤栖梧着地缓缓走过去,好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
她脚下鲜血不止,但却没有痛感,她穿过一棵棵树影,月白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河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走出最后一颗树影,却见夕罂紧抱着连朔。
他受伤了?
凤栖梧朝月白光芒奔去,却被月白光芒狠狠震开,扑倒在地上。
“你不要靠近他!”夕罂眼神犀利,瞪着凤栖梧道,“你竟在我送给你的合卺酒中下毒!他那么爱你!”
凤栖梧一脸茫然,不知夕罂为何这般说。她一寸寸爬着接近他,却在月白结界之外停住,她看着连朔惨白的脸紧闭的眸子,颤抖着问:“连朔怎么了?”
夕罂紧抱着连朔,眼泪不停落下,发出一阵惨笑,方冷冷道,“你还有脸问他怎么了?!别说你不知道这一切!你与驭之曦早就串通好了对不对?连朔真傻,明明知道天界图谋不轨,还是在婚宴上邀请了他们这群心狠手辣之徒。天界无耻,竟趁新婚偷袭魔界。而你呢?竟给连朔下毒,如今他伤成这般,都是拜你所赐!”
凤栖梧听出几分意思,她一个劲摇头,嘟囔:“我没有下毒,我没有……”
忽然手臂一紧,却是有谁将自己从地上拉起。
白衣蹁跹,面容温文尔雅,内心却冷漠无情。
驭之曦声音难得有一丝温情,还带着些许笑意:“栖梧,魔界将亡,你想要什么?”
凤栖梧一怔,他为何这般问自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界已亡?
驭之曦声音难得有一丝温情,还带着些许笑意:“栖梧,魔界将亡,你想要什么?”
凤栖梧一怔,他为何这般问自己?凤栖梧甩开驭之曦的手,不再理他。
隐见连朔长睫颤了颤,他渐渐睁开了眼,神色疲倦,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连朔!”
凤栖梧不顾一切朝结界冲去,试图握住他的手,结果还是一样,结界将她震得大吐鲜血,印在红色喜服上,竟是看不出丝毫。
夕罂朝凤栖梧鄙夷一笑,“何苦还在连朔面前演戏?”她接着抬眸朝驭之曦瞪去,冷声道,“驭之曦,要杀要剐请快些!”
凤栖梧眼泪倾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夕罂怀中脸色苍白的连朔。
连朔似有什么想说,却因太过虚弱,听不大清。
魔界余部逐渐向这边靠近,而天兵早已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身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忘川河。
难道天命难为,魔族和神族必定需要覆灭一方?
魔族看着叱咤天下的魔君此时也是身受重伤,不免心灰意冷,斗志散失。
驭之曦十分冷静地看着凤栖梧,说道,“魔界将亡,如此大的功劳,你想要什么本君便给你什么!”
凤栖梧一脸狐疑看着他,似无故进入了某个牢笼,任由被拷上手铐脚镣,挣脱不开。
驭之曦靠近凤栖梧,抚了抚她的下巴,他嘴角难得有一些浅淡笑意,可这笑意却让凤栖梧全身发寒。
“若要成为本君发妻,那是再好不过;若要上神之位,那也是你应得的……只要你想要,本君能给的,自然不推脱!”驭之曦斜眯着眼看了眼夕罂怀里的连朔。
凤栖梧不知道,驭之曦也会有如此多的表情。他心思有多深,怕是没谁能够看清。
连朔如今虚弱的很,若是她求驭之曦放过他,不知可不可行。
“我想要什么,你便给么?”凤栖梧斜睥一眼驭之曦,神情冷淡。
驭之曦悠然应答,“正是!”
凤栖梧心上虽有些不安,但这或许是连朔唯一活命机会,她怎能放弃?
“你把连朔放了吧。我只求你饶他一命!”凤栖梧语气之中隐隐带着哀求。
驭之曦面色沉浮,眸中似有怒意,但却极力压制。
他若无其事环过凤栖梧的肩,声音平缓,“栖梧,要他命的是你,如今要救他的也是你,本君真不晓得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妇人之仁放虎归山,今后本君与你怕是寝食难安啊,又如何能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魔族惊恐万分看向凤栖梧,原来,今日他们沦落到如此下场,都是这位新晋魔妃所赐。
凤栖梧被驭之曦这番话弄得糊涂了,她怎么舍得要连朔的命?为什么驭之曦和夕罂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将连朔害成这样?
连朔终于有了一丝气力,他勉强撑起身子,眼神平静无澜,声音却似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七七,过来。”
夕罂见连朔还是不死心,慌张的很,但却无可奈何,任由凤栖梧靠近。
凤栖梧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连朔用尽全力,扣住她的肩,似恨又似无奈,眸中隐约有泪,但却极力隐忍,他拥着她,笑容惨淡,在她耳边凄然诉说,“早在灵山之时,十指相扣魂魄感应,我便想起往时一切。前世,你杀我。整整三年,我说服自己再信你一次。今生,你还是要我死。为了他,你真是不顾一切……”
“我没有……”凤栖梧声音细若蚊音,纵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从未想过要他的命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连朔推开凤栖梧,止不住冷笑,声音虚弱,但却似一记记重锤凿在凤栖梧心上,“我不会再信你了……”
最后三个字轻若不闻,但凤栖梧却不能装作没听见,他说,“你珍重……”
他说不信自己了,却还要自己珍重!这分明是让她永生活着痛苦之中。
连朔笑开,指着凤栖梧对驭之曦道,“驭之曦,别忘了,本君即算死,她也是我连朔的妻!永生永世都是,逃脱不掉……”
他笑容傲然不羁,说完此句似已用尽全力,昏迷过去。纵是这般狼狈,却依旧不失自信。恍若他从未输过,他在告诉对方,即算败,他却得到了对方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驭之曦怔愣,头一遭抑制不住情绪,磅礴大怒,一个冰冷眼神,神族兵将整齐划一,欲将魔族杀个片甲不留。
包围越来越小,后路只此忘川河。
凤栖梧知道,驭之曦定不会留下连朔性命,她又有什么筹码能够让驭之曦放过连朔呢?
凤栖梧倾尽所有灵力以最快的速度袭击驭之曦,她挟持他,声音自有一番威仪,“放了连朔,不然同归于尽!”
神兵天将们攻击魔族的速度放了下来,明明有回转之势,可以留连朔他们一条生路,却听夕罂一声大喊,“绝不求苟且偷生,魔族死得其所,虽败犹荣!”
说完抱着昏迷不醒的连朔投进了忘川河中。
魔族见魔君已死,便也一个个衷心为主,投河自尽。
凤栖梧看着这惨烈之景,眼神恍惚,再也没了心神。
这就是她的婚礼,可笑,可悲。
凤栖梧往忘川河奔去,连朔去了,她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前世,她把他弄丢了,今生,她要随他而去!
驭之曦拉住她,将她扣在怀里,任她挣扎也无济于事,他声音掠夺般重复说着一句话,“你终于是我的了,终于再也离不开我……”
他竟然很高兴?
是啊,他应该高兴的,这世间再也没有谁是他的对手,六界唯他所有。魔族已除,他高枕无忧。他想要得到的,没什么得不到,他以为她终于是自己的了,不过却是行尸走肉。
神界第一战神牧胥,率领众神兵将忘川河检查一番,发现忘川河中只余孤魂野鬼,再也没有魔族气息方才率兵离去。
而酆都鬼界却热闹非常,幽冥宫内灯火昭昭。
鬼君烛阴率十殿幽冥司守在地宫周边一处河道边,静静等待着什么。这涓涓黄泉与魔界忘川河水何其相似,原来这里是忘川河源。
、第一百四十七 狐见囚凤
凤栖梧被带往天界,被天君驭之曦囚禁。听说凤栖梧几次寻死,驭之曦都不惜耗去修为只为保她一命。
又听说,鬼界动作频繁,世间散妖遗魔均是汇聚在此。天界派人明说是拜访鬼君,实则暗探鬼界虚实。
鬼君烛阴脾气本就不大好,爱美如命,少年老成。现在专听一个银发花袍的男子的话,其余美人理都不理,何况是这些天界派来的神仙,自是不放在眼中。
因驭之曦成了天君,此番天界派来神仙,瑶喜便在鬼界愈发骄纵,动不动便拿天君是她哥哥这样的话恐吓这些无依无靠的鬼魂。
烛阴本不喜驭之曦,当年瑶喜与驭之曦闹掰之后,才收留了她,如今她竟借驭之曦之名在鬼界横行无忌,忍无可忍,与她大闹一场。
瑶喜一气之下回了神族,鬼界也就清净了不少。
天界所派神仙吃了闭门羹,自是不会罢休。寻了个错处,便与鬼界打了起来。
烛阴大怒之下,斩去天界来使,以示警戒。这事愈闹愈大,传到驭之曦耳中,驭之曦倒是亲和大方,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不知送了多少,烛阴面子上挂不住,方才派人前去议和。
为表对天界重视程度,鬼界使者由烛阴爱宠全权负责,烛阴爱宠不是别人,便是子尹。
子尹上得天界,与驭之曦在殿上会了一面。觥筹交错,好不客气。
天界为显繁荣,特地安排独立宫殿请鬼界使者多住几日。
这日,子尹无事,便在从天四处闲逛。
路过一处藤丛,忽听几位仙婢正在藤丛那方亭子里嗑瓜子嚼舌根,本欲装作没听见就此离去,却听一位仙婢抱怨道,“朝凤阁中那位,听说本是魔君之妻。如今魔君已亡,我们天君不仅不在意她以往身份,而且当她生病,天君必定亲自喂药陪伴。”
子尹听提到魔君二字,来了兴趣,继续在藤丛这边偷听,却听另一仙婢说道,“这还是小事,她每每寻死,天君必定会为之耗去许多修为。天君对她一往情深,她却不识好歹……若天君能够瞄我一眼,我也死而无憾了!”
其余几位仙婢许是笑这说话仙婢花痴太甚,不免互相打趣起来。
子尹转身离去,心下暗忖,仙婢们所讨论的必定是凤栖梧了。驭之曦待她这般好,为何她还过得这般不好?
夕罂一众纷纷说凤栖梧背叛君上,他开始也不信,但自己跟随君上之时,夕罂便是君上至交,而且当日君上重生,夕罂更是出了大力。夕罂对君上之忠诚,他都看在眼里,她万不可能害君上。
而凤栖梧为何要与驭之曦联手设计君上?这个他倒想不通。若说凤栖梧对君上情意有假,他也是不信的。
其中,必有蹊跷。
既是来了从天,便去会会凤栖梧,或许能够得到什么线索。
子尹四处转悠,终是寻到一处牌匾挥舞笔墨写了三个字“朝凤阁”。
这朝凤阁大门紧闭,戒备森严,全然不似其余地界随意。子尹阔步向前,朝门前行去,却被一众天将给阻拦住。
“来者可有天君谕令?!”一天兵瞪着子尹道。
天君谕令?
想来这朝凤阁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得好好想想办法。
子尹正欲离开,却见一仙婢提着一个藏红花花篮正朝朝凤阁门前行去。他悄然避开躲在一处石亭偷看,仙婢拿出一块小印请示天兵,天兵立即开了门,态度比之前不止好了多少。
想必那小印就是天兵口中所说的天君谕令了。而如何得到这天君谕令,倒是可以从那名仙婢手中得到。应付天界仙婢,他子尹还挺有信心的,就凭他这绝美容貌,柔情眸子,还不迷死一大群?
子尹在天界待了三日,便与天界仙婢熟络起来。
天界仙婢向来喜欢美男子,以往听说银魅邪虹俊俏至极,但无缘一见,如今见了邪虹他儿子子尹,也算了了心中所愿。
子尹不仅貌美,而且风趣多情,笑起来邪魅妖异,十分讨人喜欢。于是他被这群仙婢私下封为“少奶杀手”,真真是个恰当名讳。
这日,照例有仙婢要送藏红花去朝凤殿,子尹主动帮忙,说是想让仙婢姐姐好好歇息。仙婢自然讨得清闲,但天君亲口嘱托,她因害怕失职受罚,便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