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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旭缓缓拾起天意剑,还剑入鞘,扣在腰间,涩声道:“你当真要把陈帮拱手送与叛逆?当真无法挽回?”
陈谦卫摇头道:“何来叛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国旭叹气道:“罢了。陈帮一入高迎祥部,明朝焉有不亡之理?我答应你,宁远之战后,我便护持高迎祥,顺遂你意愿吧。”
陈谦卫一阵狂喜,连连点头道:“好,你终于能想通了”眼神中掠过一丝欣慰,拍了拍国旭的肩膀。国旭身材高大,比陈谦卫足足高了半个头,站在他面前,将月光都遮蔽了。陈谦卫只看出国旭一脸阴鸷,微觉诧异,陡然全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国旭。
国旭一字一顿道:“我一生中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陈谦卫,我……”语声竟忍不住哽咽。
陈谦卫惊诧之色渐渐退去,坦然笑道:“报业来得好慢七年前田海旺死于我手,也是手下容情,想不到今日又是同样场景”手掌一挥,国旭背后顿时被凌厉剑气轰出个大坑。花岗岩石在陈谦卫雄强内力下,也化为碎屑。
国旭手一抖,退开一步。天意剑赫然插在陈谦卫的胸口,血流如注。
陈谦卫反手拔出长剑,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国旭看着陈谦卫,缓缓道:“我们是兄弟,你今天即便杀了我,我也无悔。可是,我是明朝的将领,便该一心为明朝效力。今天我出手,可……可我恨不能杀的是我自己……”
国旭眼中满是痛苦悲戚,陈谦卫却一脸微笑:“可惜不能与你一较高下,见识见识你的风火雷神掌。”
国旭手掌忍不住颤抖。他背过身去,道:“你是我唯一的兄弟。你就像我的另一半,最潇洒,最不羁的一半可是我被世事束缚,永远也不能像你这样自由自在。我杀了你,就像杀了我自己一样……可是为了大明朝,你这一条命,根本算不得什么。”
陈谦卫颓然倒下,心脏处喷涌的鲜血,让他渐渐失去力气。但他眼神里还是透出一丝欣慰,看着国旭泛红的眼眶强笑道:“能让冷面如国旭哭一次,我也不算白死了……”
国旭感到自己指尖冷得打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谦卫挣扎道:“国旭,拜托你一件事……请转告王雯琴,让他别再等我了……”
国旭脸上闪过愧色。他低下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活着离开,我一定会传达此事。”
天意剑一声悲鸣,陡然现出一条深深的裂纹,随即断成两截。这冠绝当世的宝剑,竟无端毁了。陈谦卫握着剑柄,伏在地上,鲜血染红透亮的剑身。
神剑有情,剑主亡了,这天意剑也随之而断。
国旭抬眼看向黑沉沉的远山,清兵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进攻。魔兵鬼卒一般,数之不尽,杀之不完……
天启六年,正月,宁远大捷。皇太极努尔哈赤重伤而毙,明军第一次在东北疆场上获胜。
举国上下,无不欢庆。袁崇焕也因此声望大隆,得到重用,成为守御大明朝北疆的一块磐石。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袁崇焕率领部队、带着大炮赶到宁远城之前,还有一个独臂将军,带领区区万人,在宁远城外的凤鸣山,死拖住满清大军近二十日,为宁远城攻防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这名独臂将军武艺高强,兵法无漏,在弹尽粮绝之际,将所有歌ji煮熟,为士兵充饥,甚至将自己爱妻也杀死,分食与士兵。也是因此,这最后的几百人虽然疲惫不堪,身负重伤,还是斗志十足。最终这名独臂将军杀透敌阵,重创努尔哈赤,自己则杀人数百,最后倒在了战场上。
次年,崇祯皇帝登基,魏忠贤垮台。
可是真相已经没人知道。陈谦卫的下落,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题。
不止一人认为陈谦卫出了意外,但没有人相信。谁能杀死天下无敌的陈谦卫?
王雯琴也不相信。可是她在无色庵多等了三年,却没有得到半点陈谦卫的消息。
秋风劲急,王雯琴轻轻走进了禅堂。镜中人如以往那般美丽,可是自己的苦心,却没得到回报。是不是他毕竟嫌弃自己容貌丑恶,不辞而别了?
是,一定是。
王雯琴跪在地上,轻声道:“请师父为徒儿剃度。”
心静师太叹了口气,想劝,又不知该说什么,终于拿起剃刀,轻轻刮去满头青丝。
王雯琴跪坐不语,一整天过去了,她却半点没离开过蒲团。心静默然看着她,心中也是怅惘。
要下雨了,阴沉沉的天气。乌鸦一声声鸣叫,黑云一片片飘了过来。风也越来越大了。
心静吟咏道:“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王雯琴闭上眼,轻声道:“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
第一次,读懂了佛经。
一颗晶莹的泪滴,轻轻落下。
仿佛在秋风中盘旋的黄叶,伴着乌鸦的嘶叫,悄然失了影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