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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猛地一声巨响,宛若重物坠地。接着便是九钟齐响。
我呆了片刻,随即冲到姬玿身边:“快走!”
同时响起的是离冶的声音:“走了。”
我同他不动声色地对了个眼色,都没再说话。
九钟齐鸣,情势告急,务必要把姬玿送出去。
“你们先走,我断后。”姜少室这时也赶过来,显示出惊人的沉着镇定,只向我们点点头就急匆匆地去召集其余几人。我有些担忧,却也只能拽了回过神来的姬玿御风前行。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拼尽全力疾行,尖锐的风啸,转瞬即逝的景物,稀薄的空气,迎面击打而来的树枝。我稍稍喘了口气,估摸着现在这个速度不久就可以到圈子外头。
才宽慰了些许,沉寂的林子远处又传来了钟鸣。
紧随而来的是仿佛铺天盖地的喧嚣,含混着嘶吼、法器的轰鸣,甚至还有什么人的惨叫。可怕的却不在这里,这片嘈杂中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足以操纵心神,叫我才提了口气,脑海中就蓦地轰然响起各色人声:
“救救我!”
“替我孝敬师父。”
“阿徽,不要过去。”
……
字音相互重叠,模糊成一片低低的嗡嗡声。可中间有一个声音始终清晰,一遍遍疯癫似地重复着:“有什么用!再来一次又有什么用!”我听了一会儿,骇然发现这竟是我自己的声音,因为过度的绝望与惨淡而变得凄厉而沙哑。
这个发现叫我的头痛起来,眼前亦是一花。
与上次回忆起过去相似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咬着牙凭本能提起御风,却一脚踏空,直接向下坠落。
好似我对坠落很擅长也很熟稔,所以我连尖叫都没有发出,只是平静到异常地看着天空,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这天还真他妹的红啊。
被林荫一点点吞噬变小的天空突然凝滞,我停止下落。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去瞧自己被谁接住了:离冶,是的,不然还会是谁。
我被自己理所应当的想法吓到,干涩地咽了咽唾沫,努力叫脑内暴走乱窜的声音消停,才终于注意到我以及其暧昧的姿态被离冶横抱着。我扶着他的胸膛勉力下地站好,尽量轻快地说:“吓死我啦,幸好你接着了。”
离冶拧起眉毛盯着我。好吧,正常情况下我的确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这种话。他却没说什么,径自从袖子里掏出张符纸,念了段长咒,变出一只不大但瞧着就甚是高级的符鸢。他抿抿唇,向姬玿道:“你带她先走。”
喂,你该不会要当什么断后的悲情角色吧。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姬玿这二货居然已经神情严肃地答应了。他先爬上符鸢坐好,这大鸟身上留下的空位顿时只容一人。离冶沉默着扶着我的腰将我抱起来往符鸢上送,目光刻意往别处挪去,不肯瞧我。
怒气忽地就窜上来,我气得发抖。头还疼着,我又因为剧痛而颤栗了下。
“小白……”姬玿有些无力地在我身后道。
我愣了愣,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拽住了离冶的衣袖。现在这种情况我留下也没什么用处,甚至还会给离冶添麻烦。可我就是生不出松开手的力气。
离冶终于望过来,以一种不知是温柔还是悲悯的神情。他温和地将目光移向我的手,像在用眼睫扇动的次数倒数我的放弃。
在他的注视下,我的确连继续拽衣袖的力气都消散干净,讷讷地垂手,结巴了半天也只有一句:“别死啊。”
几乎是同时,符鸢向空中展翅。也不知我那三个字离冶听见了没有。
我回头向下看,离冶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小蓝点,之后消失在广阔的绿色之中。
神识一下子又混乱起来,那些絮絮而语的声音回到我耳畔,将我遗忘、谬误、铭记、悔恨、珍视的过去无规律地翻倒上来重演。
我渐渐就恍惚起来,失去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我头晕得厉害。依稀记得,我此前在声音的陪伴下做了一个漫长往复的噩梦。可除了我确然入梦这事本身,我再无记忆。我支起身,打量自己的所在大约是在圈子外的某个据点,陈设整洁,窗口的白瓷瓶里养了一枝接近枯萎的绿菊。
我下床整理了仪容,才要出门,姬玿正好推门进来:“终于醒了啊你。”
“我睡了多久?”
“两天。”姬玿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吁了口气,“终于有点活气了,前两天你就脸色惨白地挺尸,还说胡话。”
“胡话?”我不等姬玿回答,又换了话题,“战况如何?”
与我的失态相比,还是现状比较重要。
姬玿露出个古怪的微笑,混像是勉力才将被铅块拖下的唇角牵起,而与嘴唇的斗争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僵硬的眉眼姿态。
我尽力不显得太过惊惶,只深深吸了口气。我无法回避自己的恐惧,同时又这样迫切地想要知道某些消息。想来姬玿也明白这点。
他揉揉眉心,叹气:“贰负的力量超出了预期,上神和神君那边,已经阵亡了三位上古神君,不断有神君上神被送回来。那时候我们就收到了回撤的消息,但……太晚了。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贰负已经失控,凶兽一下子多了几倍。”他顿了顿,“姜少室他们被凶兽围困,也不知如何了……”
姬玿又飞快地瞥我一眼,旋即低头。
离冶。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我听着呢。”尽力维持声线的平稳,我忽然很庆幸姬玿没抬头,也因此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们才到这里,就听说,司命折返回圈内的方向了。”姬玿摇摇头,“没人明白为什么。”
我觉得有些冷,转身将窗关上,却关了好几次才成功。
离冶肯定有目的才会折返。不论是我对他的了解,还是此前他反常的表现,都让我确信这一点。可这目的……是否和我遗失的记忆有关?
——“也好,此番便由我来了断。”
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离冶的这句醉话猛地就浮上心头。是了,他肯定是要去了断些什么。问题就在于,他讳莫如深的源头究竟是何物……
我回过神时才发现姬玿在观察我的表情。我尴尬地咳了声,他更为窘迫地转开头:“你不会要丢下爷跑路吧……红线知道了会干掉爷的……”
“哎呀被你说中了。”我故作轻松,“难得聪明嘛。”
姬玿皱着眉劝我:“司命修为极高,完全超出了同龄应有的程度,不会有事。”
我垂眼,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出事,我不怎么怕。我怕的是,他还没给我个解释就出事。”
姬玿有些烦躁地啧了几声:“现在前线的消息根本传不回来,你即便是去了,疏属山方圆千百里,你又去哪里找司命去?”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坐回床上,又焦躁地站起来,最后近乎颓丧地败给了自己的理智,重重跌回床边。
姬玿显然松了口气,才要说话,他的终端就响起来。他看了一眼,虽然竭力抑制,眼神仍然朝我这边一掠。我飞快地到他身边,抢过终端:
“梵墟离冶、蓬莱阁姜少室方位大致确认,情况不明。”
我和姬玿对上眼神,他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我只是摇了摇头。
无需言语,我和姬玿都知道我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掉收掉得累觉不爱_(:з」∠)_这篇文的成绩大概也就是这个水准了,所以我尽量多更新吧
有人要看离冶和白剪最初的相爱过程之类的吗,下次更新可能就是番外补充一下前文模糊处理的记忆
正文的后面几章是真相篇之前的剧情小高/潮嗯
【久违的剧场】
'系统':玩家白剪已经进入资料片剧情副本“行踪成谜”,完成任务可开启隐藏剧情“真相篇”,任务失败角色数据将被抹消,请玩家注意任务要求和进度
'世界'白剪:次奥谁写的资料片脚本啊!放学留下来!
、吐信
我立在叶片形状的飞行法器上,向离冶他们所在的方位疾行。
摸摸袖子里装满的各色法宝,我无奈又感动地弯弯唇角:道德元君加持的护身符,少室山出产的疗伤玉膏,迷谷枝条,东海定水珠,五色棱镜……甚至还有足下的这法器,都是姬玿红着眼睛塞给我的。
即便面对凶兽这些东西未必能派得上多大用处,袖子里微微的垂坠感让我比此前要踏实许多。
这种感觉让我不至于在所处的环境中失去理性:
终端进了圈子后再也收不到信号,导航功能也失灵,大约是贰负的戾气已将信渠破坏。现在我完全孤立于后方的支援,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摸索至离冶和姜少室被围困的陡崖。
沿途不少血战的痕迹叫人心里发憷,我见了也只能念着罪过绕行。奇怪的是,据说肆意横行的凶兽们连半根毛都没留下。
我飞快地掠过死寂的森林,出于谨慎考虑放弃依靠法器,捏了个隐身诀借着地势一段段地飞掠。
在一个显然非天然形成的巨坑边,我瞧见一截断指,上头留了只莹莹的玉扳指。依稀记得蓬莱阁与我同行的那几个弟子里,有一个就戴着这么只成色绝佳的玉质法宝……
我努力不去多想,只僵硬地继续迈步飞跃。
通往陡崖方向的长途,我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望得见高崖尖锐的轮廓。将昆吾剑唤出,我收敛气息,缓缓地向陡崖靠近。
暗红的天幕,荒芜的旷野,杂草中散布残骸,周遭寂静得只余死气。
我心中忧虑胜过恐惧,神识毫无保留地舒展,却连丝毫气息都没有察觉。不再顾忌御风会造成的响动,我直接略到山崖前,驻足抬首,咬咬牙。
近乎没有植被遮蔽的山体显示出狰狞的形态,崖壁上尽是晦暗的洞窟,瞧不清里头的动静。我毫不犹豫地矮身向乱石堆里一钻,朝崖体靠近。才绕了一个弯子,我就戒备地屏息止步刚才弹指间,我的确感知到了气息异常的波动。
我捏紧昆吾剑,闭目追溯那缕律动的源头。
虚无,虚无,虚无,和……
猛地回转身,在阴暗石堆中现出一个人的脸,他显然也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离冶。
宽慰与喜悦一下子从足底冲上脑际,我当即解开隐身诀,与离冶对上了视线。
离冶微微瞪大了眼,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眸底的这抹讶异的光很快被两簇火苗代替,他阴沉地打量我片刻,伸出手像是阻拦后面什么人的动作,近乎是挤出了极低的一句:“自己人。”
从他身侧冒出了另一张脸,虽则被树叶泥土所覆盖,我仍认出那是姜少室。她的反应就要单纯得多,发出一声欢呼似的惊叫,一把将我拉进他们所在的石坑中,压低声音开始询问:“白剪上仙!你怎么来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离冶看了她一眼,姜少室立即收声:“唔,先进去再说。”
他的眼光扫过我的眉眼,额心他划过血咒的地方忽然有些发烫。我攥紧衣袖,默默无言地跟上去。
石坑连着一条蜿蜒的甬道,修葺得异常平整。
“这里以前应当是什么大妖物的老巢。”姜少室低声道,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离冶的反应,他只是继续走在前面,于是她又向我低语,“我们撤到这里的只有四个人了……今早所有的凶兽忽地全不见了,我们正奇怪着呢,话说……”
才说到这里,眼前豁然开朗。甬道狭隘的空间被开阔的山体内部所取代,我正立在一座空荡荡的偌大石厅之中,除了四角有五六人合抱粗细的石柱支撑,向上望去只瞧见高耸向上的尖顶,与陡崖尖利的形状相吻合。
姜少室的语气弱了下来:“呃,余下的事,就让司命告诉你好了……”
说着,她便飞快地消失在石厅周围无数通道中的一条。
该来的总要来,我深吸了口气,扯起个尴尬的笑,向离冶看去:“幸好你们没事。”
离冶立在石厅吊顶投下的阴影里,无端给了我憔悴的错觉。他微微扬起下颚,昏暗的光线恰好照亮了他大半张脸的神情:疲惫、漠然、又恼怒到极致。
即便是怒火,也妥帖地叫离冶的容颜显示出别样的美感。他墨玉一般的眼睛里跳跃着激烈的情绪,他抿着薄唇隐忍不发了许久,终于森然道:
“你是否应该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在这里?”
我绷直了唇线,瞬时无言以对。我的决定的确草率、鲁莽、危险,可我并不后悔。对于离冶一直以来苦心遮掩的真相,我已经太过挂心,以至于根本不在乎探求事实会带来的危险和真相本身隐含的痛苦。
与此同时,离冶似乎对我的沉默失去了耐心,猛地转身向厅外走去。
“我不放心。”我才开口就已经后悔了。这个借口实在是愚蠢天真到了极点。
离冶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突兀地收住了步子,回转身以近乎狰狞的姿态朝我大步而来,面目因为愤怒都有些扭曲了。他扣住我的肩膀,直接将我推到了石壁上,失控地低嘶:“不、放、心?现在让人不放心的是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路上有多危险,你要是出事,你让我把心放哪里去!太子竟然不拦着你,你们真是疯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离冶。半是惊惧半是倔强,我试图挣脱他,他却用力更甚叫我有些痛了。此前他独自留下时心头的火气化作言语冲出口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