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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仙君一般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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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直到我缩到被我里,谷雨都没开口,反而礼数周全地退下了。
我靠在床边的小围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用沉默的威压抗议啊?可惜我不吃这套。
一觉睡到天明,我悠悠闲闲地独自用了早饭,继续逛后园。
我选了与昨日截然相反的方向,沿花园水畔的回廊一路向小湖心画舫行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宅落的豪奢。谷雨默默跟在我身后,继续执行沉默作战,我也乐得清静,权当自己是独身游园。
走到通往画舫的迷你木制栈桥,我对谷雨道:“你就在这等着,如何?我一个人坐会儿。”
谷雨一脸“知道反省就好”的神情,肃然颔首。
我真的只是想一个人发发呆而已,姑娘你别想多了。我腹诽着朝装饰风格古朴的画舫走去,就快到栈桥尽头时,猛然觉得足下有些不对劲。
可我察觉得毕竟太迟,我看着勾连着画舫的栈桥在面前散开,水花四溅,耳畔随后传来轰然的声响。而这时候,我已经往水里急沉。
不知道这身体是否识水性。我竟然仍能冷静思考,在水泡扎堆的水中费力挥动四肢游动起来。
能行,能游泳。
我才宽慰地向上一蹬要出水透气,比方才更振聋发聩的崩塌声混着水声传过来。画舫被带得要倾覆了?声音传过来再转向已经晚了。我下意识要急转身,可躯干跟不上刻入精神的本能,动作顿时迟滞下来。不过是这么一瞬的不合拍,眼前的水波猛然阴暗下来,我心知不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概是船舷的巨大物体砸过来。
袭来的强大压力攥取了我仅存的毅力,我看见自己吐出的一串水泡很快就消失在更多更密仄的泡沫里。
这才有点历劫的样子嘛。我自嘲了一句。
然后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头很痛,应该是被重物直接砸中的关系。
我下意识地分析起自己的情况,可脑海里只是一片混沌,连得出刚才那个结论都迟缓而痛苦。眼睛也看不清,根本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别想了,想了也没用。我昏昏沉沉地宣誓放弃,可才闭上眼就好像有人在抚平我的眉。啊,我在皱眉吗?可我已经没有余力确认这一点了,只得偏偏头,避开那人的触碰不要再管我了,就让我这样死掉,让这一切结束就好了。
等一下,刚才的想法是怎么出现的?“一切”是什么?
面对横亘在前的思绪断层,我很努力地想解开这谜题,却又一次放弃了。
因为头实在太痛了。
就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一些再冷静思考吧。我这么告诉着自己,迎接扑面而来的睡意,迅速地沉溺进去。
再次清醒过来时,我的精神的确好了很多,可身体上的疼痛也原原本本地传递过来:好像不止是头,其他几处也受了伤,不过痛楚都在忍受范围内。
吐息一番后,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垂的床帏,图样略眼熟。愣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是凡间的卧室。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大难不死,躲过一劫?我积聚了更多的力量,缓慢地向床头挪动,意图靠着床架坐起来。怎么想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还没完成一半,我的喘息就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床帏一掀。我视线随之一抬,自然而然落定在来人身上。
离冶。
是他救了我吧。
我刹那间惊讶于自己得出结论时理所应当的态度,再定神观察离冶神态时,对方已经沉声道:“你又要干什么?”
“坐……起来……啊。”我的声音干涩,语调也因为缺乏体力而比往常弱气。
离冶冷着脸把我按回被窝:“你还没好到可以坐起来。”顿了顿,他补充,“现在我是医生,没有意见吧?”
梵墟的确因为医术闻名遐迩,想必大弟子离冶定然精于此道。
我垂眼:“没有。”对话似乎就此终结,我却还是想知道我是怎样获救,奈何难以开口。
仿佛看透了我的犹疑,离冶竟然嗤笑了一声,眼里现出怒色:“一个人到容易发生危险的地方去,特意叫身边人离开。我该说你实在是缺乏警惕心,还是愚蠢?”
我忍不住就反驳:“即便谷雨在身侧,又能有多大用处?”
离冶默了片刻,旋即继续气势汹汹地开腔:“到水边容易掉下去,在高处易失足,人多的地方易生变故,我以为蓬莱阁春宴应该教会你这些道理。”他好像是气极了,噎住一般住口,嘶了一声才阴冷道,“况且昨日我也提醒过你,有性命之虞。”
我才要反语相向,诘问他昨天我不是好好地上了假山石,忽然意识到……后来在假山石的亭子里,我是有离冶陪着的。
历劫一次,蓬莱阁三次,这里一次。
单单我所知道的,离冶就已在与我相识短短时间内救了我五次。那么在暗中呢?他是否已经一次又一次排除了可能潜在的危险?
对救命恩人离冶,我的态度实在太过薄情任性。
可我无法单纯地将他当做恩人对待。正如我知晓,离冶也不只是要救我。
“谢谢。”我出声。
离冶颇为意外地一抿唇,表情顿时柔和了许多。
我别开视线,艰难地发问:“为什么你会预知那些危险?”
我感觉到,离冶的目光在我语毕的刹那冰冷起来。不知道我又踩中了什么雷区。下意识咬住下唇,我试探地向离冶瞥了一眼,他即刻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回避般扭头,生硬却平淡地道:“不是预知。我并不知道画舫会出事。”
他的回答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可我却不由自主将语中的深意暂时放到了一边:“可你还是救了我。”
话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刚才我的语气堪称温柔。
那半是痛苦半是狂喜的复杂神色又出现在离冶脸上,他强忍什么一般绷紧了脸,唇瓣微张又沉吟不语。这般激烈却无可置疑地好看的神情,令我呆了呆。离冶却在此时迅速抹了把脸,俯身凑近,话语中是凛然不可动摇的决意:
“我输了……果然还是必须救你。”他眉眼灼灼,眸中是病入膏肓却毫不在乎的狂热的火焰。他在要与我唇齿相接的时刻停住,微微一笑:“所以,要暂时告别了。”
我的疑问没出口就被堵住。
下一刻,我理会了离冶的意思:令我头晕目眩的亲吻,伴随着低沉的真言吟诵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稀薄,如同被屏障与这个世界隔离。
离冶在重新封印我的神识。
我不要。
我大约挣扎了,却无果。
我竟然在哭。
历劫的记忆通常会在回到九重天后被封印。这意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我不会记得。此前没见过的,阴冷的离冶,愤怒的离冶,热切的离冶,救了我的离冶,满身谜团的离冶,有那么一瞬可以理解的离冶,我都会忘记。
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
即便微不足道,是否我身体中的某个部分仍旧残存着关于离冶的回忆?
可这些思绪本身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我将会忘记。
连同此刻辗转的嘴唇的钝痛,全部全部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玩家“白剪”已退出结婚副本,经验值0,金钱0,自动传送回主城昆仑虚'
'系统:新副本“日常生活”已经上线'
【自我吐槽小剧场5】
提问:面对……
白剪:等下。也该让我出场一回了吧?我有疑义。
作者:……请说。
白剪:作为女主角我也太倒霉了吧,五章之内差点死掉五次。
作者:这是为你和离冶提供合理的契机。
白剪:……那么离冶是怎么做到一边亲人一边念真言的?
作者:离冶,有人对你特殊的换气方法有疑义,来示范一下。
离冶:比如这样……
白剪:唔!

、故态复萌

历劫归来,我将当值名牌还回昆仑虚,想了想最终没有直接取道孽摇,而是绕到昆仑虚最繁华的玄武街,到碧霞仙子处带一些糕饼回去她的马蹄糕可谓是九重天一绝,我时常光顾带回去给偃笳和红线……和自己解馋,一来二去便和她熟络了起来。
碧霞仙子脾气泼辣爽利,生平一大爱好便是八卦,因而我也时常能以孽摇听到的各种消息换得福利,比如新品点心的试吃、限量品的内幕预约、打折之类。而且碧霞最大的优点就是口风紧,八卦归八卦,绝不会转头把消息来源卖出去,更不会介入八卦之中,顶多就和她那冤家道德元君交换一番满足八婆之心。
今日正巧是九重天休沐日,没了为公务来往的帝台空空荡荡,连街道上人流都少了大半。碧霞仙子乐得清闲,见我来了立即抓住我胡侃起来。
议论了一会儿新退休的一批仙君和作死的瞿正始,碧霞眼珠一转,笑得贱兮兮:“诶说起来,我听说新来的那位司命,和你有那么一段?”
离冶?
随着这个名字浮现心头的,是一股怪异的伤感。我皱眉,发出并无意义的音节:“啊?”
“别装傻!你升格上仙那次,是不是司命帮了你一把?”
“是。”
碧霞挑挑柳叶眉:“承认得倒爽快。平白送你万年修为,里头没猫腻才怪。”
按惯例,我应面无表情地敷衍过去,可不知为何,我内心有个声音在抗拒着这般轻描淡写的做法。于是我沉默半晌,狠狠打败了这在心底张牙舞爪的小人,让她噤声后平淡道:“司命梵墟出身,的确和我师门算得上世交,但我同他并无什么交集。”
碧霞潇洒地弹弹指甲,白我一眼:“谁信啊。”语毕,她也不纠缠着问到底,只拧了我一把,“好事成了通知我喝喜酒啊。”
姐姐你思维跳得太快了……
“说起来,司命这两个月似乎休了长假,也是这两日回九重天,你们该不是约好的吧?”
我的思绪停跳了半拍,似乎有什么事实跃然欲出,却被不自然地阻隔。这种感觉……难道离冶出现在了我封印的历劫的记忆里?
“怎么可能。”嘴上否认,我内心却忍不住分析了起来:此前离冶已经救了我四次。既然是历劫,那就应当有危险,那么他……是否又救了我?
人情债真是麻烦透顶。
我头痛起来,便断了话头:“我也该回去了,给我两笼马蹄糕。”
碧霞也不多话,利落地将油纸袋展开,往里头放入荷叶包住的点心,顺手又添了两块海棠蒸糕:“时鲜货,送你了。”
我道了谢,若有所思地一路吃一路往孽摇行去。至于不要游吃这种仪态问题,我向来不放在心上。
结果才入了孽摇山门,就被为数不多的几个侍童告知今日有客人。
按偃笳这性子,招待客人着实罕见。为了不给孽摇丢脸,我迅速整理了一番仪容,将油纸包揣进袖子,方以逼格实足的步态走向前庭。
我一眼就瞧见偃笳和红线的猎猎红衣,着实打眼,视线一转,我顿时有点懵:旁边站着的唇齿含笑的蓝衣青年,不是离冶是谁?
再意外我也只得迎上前去,客气地笑笑:“仙君怎么来了?”
离冶也甚是和气地客套回来:“新的命格已拟好,便想着让诸位过目。”他瞥了眼偃笳手中的簿子,又噙着笑向我补了一句:“顺便来探望女君,历劫可还顺利?”
我似乎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试探的意味。我眨眨眼,万分和气地回答:“承蒙仙君关心,一切顺利。”
片刻没听到回答,我一仰首,便见着离冶有些幽邃的目光。恰巧一阵山风吹过,拂动他的蓝袍,现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来。唔,这厮果真是视觉系的。
眨眼间离冶便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晏晏地道:“陶唐丘会出事,也有司命府不周之处,在下定不会再麻烦诸位。”
偃笳懒洋洋地道:“虽然小白才回来,但要待客,只好麻烦你做点家常菜了。”
我咳了一声,刮了偃笳一记眼刀,却没推脱:“既是如此,我先去准备。”说完,行了个礼便往厨房去了。隐约听到红线说:“仙君不如在这里自己逛逛^”云云。
结果,离冶这一逛,逛到厨房来了。
我才刚洗了手剁蒜泥,眼风一扫竟看见袭澄蓝袍子,隐隐用银线勾了云纹。我很是无奈地挑了眉看他,对方干脆眉眼弯弯地偏了头,带着点无辜地嘀咕:“没办法,一逛就逛到这里了。”
卖萌可耻!
“哦。”我表面无谓地耸耸肩,顺手把一筐蘑菇塞他怀里,“去洗干净。”
离冶没多话,乖乖到一边捋了袖子洗蘑菇。
我回神、继续剁蒜泥。完事后一看地下的筐里有两条鲜鱼,下意识地便问:“鱼你喜欢怎么烧?”
“随你安排。”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宠溺。虽则有救命的恩情,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这货原来是个自来熟么?
“那就红烧,月老喜欢重口味。”
“我改主意了,清蒸吧。”
我手起刀落,把鱼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淡淡地斜眼看离冶,对方却挂着笑,举起一筐蘑菇,话说得极尽温柔:“洗干净了。”
嗯,的确挺干净。
于是我决定交给他一个更艰巨的任务:“把这些虾的筋抽了。”
离冶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使唤我很顺手嘛。”
哪里顺手了,扎得满手是伤好吗?大神您还是快些出去吧。我含蓄委婉地转达了这个意见:“诶,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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