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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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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大毛笔来,原来他这次下辽东,生怕给人认出庐山真面目,特制一个大皮囊,盛着这枝大毛笔,深藏不露,只缘此笔乃是他的一生招牌,江湖人物一瞧便知。
大毛笔才亮出,老船夫惊叫一声道:“你老是铁笔……”
可也怪道,这村野老儿,怎地也知江湖上有个铁笔书生的人物?原来上次铁笔书生大闹辽东,剧战南史二人的事,已然闹哄哄地传遍山东一带,道路传说,把铁笔书生描绘成一个如神仙般的人物,于是,大家都知道他有一柄大毛笔,加以老船夫的儿子阿牛本来便是铁笔书生的朋友,闲里也曾提过。当前这客官,手擎大毛笔,江湖上可没有第二人使过毛笔的,不是他还有谁呢!
老船夫一喜非小,连声道:“能拜在老英雄门下,小孙女不知几生修为,才能得到!”当下,便在船舱里行起拜师仪式来,这艘舟本来就是香烛常备,用以拜祭天后娘娘的,据说天后娘娘是海上之神,专管舟楫之事,水上人家,没有一人不祀奉她的。
燃上香烛,老船夫便请铁笔书生上坐,叫孙女儿过来,以便行拜师大礼。猛地里,铁笔书生站了起来,把手频挥,叫道:“忙什么?你须先谒过祖师,才能列入天山门墙!”
这时,小妞儿已走到跟前,闻语一愕,不即跪落,楞然想道:“祖师在那里,什么叫天山门墙?”小妞儿年少无知,那知武林中天山名号,老船夫一听便明白,又是连声欢叫:“老英雄原来是天山门派,怪不得武功如是之高,小孙女何幸,竟也能列在代出英豪的武林名门之下!”
铁笔书生却不打话,面容庄严肃穆,一卸身便把背上一个小行囊轻轻摘下,倏地一探手,伸进那囊中,取出几般事物来。
他这番动作,赤城山主瞧在眼里,怪在心头,忖道:“尤老弟拿这些东西出来做甚?”
那老儿寻思未已,铁笔书生手里拿着的是一卷卷起的书画,几片檀香,另外一个锡制的小煊炉,略一移身,别转过去,翘首向背后舱壁上端详过去,便把书画挂上了去。但见画中是幅绣像,绣像上绘着一个形貌清奇的老头子,五绺长髯,飘拂胸臆,神情绝俗清逸。虽说是幅画像,却写得神肖之极,只那一对眸子,仿佛神光四射,炯炯可畏,端的栩栩若生。
铁笔书生挂好了神像,又挪过一张座台子,把那锡制小煊炉摆上,引火燃点檀香,插进煊炉里去。一时间,火引香发,香烟袅袅,弥漫一舱。
铁笔书生望着冉冉轻烟,出了一会神,突地翻身自行跪下,口中喃喃祷告,朗声叫道:“启禀本门祖师,兹有忠义之后,小女子朱洁馨前来乞求收列门墙之下,朱洁馨出身虽属平常之家,而童心仁厚,天资敏悟,乃可造之材,前途定然无可限量,弟子尤文辉经代师门考核完竣,认为此子不辱本门,故敢斗胆收她为徒。祷告祖师在天之灵,予以庇佑,肃此虔诚祷告!”
把祷词一念完,一直身形,陡地喝道:“朱洁馨还不快快跪下,谢过本门祖师恩典!”赤城山主这才恍然过来,转念间心中又有疑问:“尤老弟怎这般精细,时刻准备收徒,用物准备得这般周全。”
赤城老儿那里知道,铁笔书生随身携带本门开山祖师神像,煊炉檀香拜祭各物缘故,要知铁笔书生为人笃守师训,对本门祖师最是敬重,所带各物,乃是用以晨昏祀拜之需,并非只为收徒之用。
陡喝之声才过,小妞儿也当真聪颖,此时灵台已是空明,依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口里祷道:“弟子朱洁馨,谒见祖师在天之灵,望祖师赐佑,早日学成绝艺,报却仇冤!”
说来竟是条理不紊,赤城山主一旁点头暗暗赞许。
小妞儿谒祖完竣,正待爬起,陡然间,铁笔书生身形一掠,只一晃已然遮在小妞儿与天山祖师神像之间,和颜悦然地低声道:“馨儿且慢站起!”
话声虽轻,却是威严无比,小妞儿一怔,那敢违命,只好跪着不动,铁笔书生微笑颔首,慢慢伸手到那行囊中,又掏出一道小金牌,面色跟着一端,口中喃喃道:“睹金牌如睹祖师!”
小妞儿怔怔望着,莫名其妙,兀是不知她这位未来师傅在耍什么玩艺。铁笔书生把那道金牌朝小妞儿面前一晃,说道:“你在祖师之前,起个誓遵守戒规,才列入门墙!”
那道金牌,闪耀在小妞儿的眼际之前,她放眼朝那牌子上一瞥,但见金牌上刻着一行行的文字,小妞儿识字本不多,那些字又小又密,看觑一回,还是莫名其妙。
铁笔书生见此情景,才启口道:“馨儿不懂这面金牌么,你没有念过书?唉,让我告诉你,金牌上面刻的条文便是本门戒律,凡列入门墙的人都要遵守,嗯,你这孩子,将来除习武之外,还得好好读点书,不读书不明理的!”
小妞儿仰首坚毅地道:“弟子愿遵本门规戒,请师傅赐示!”
铁笔书生脸色凝重,手擎金牌,口里喃喃自语:“种善因,收善果,天山一派向来忠义,一入我门,任侠行义,锄恶扶弱,武林豪杰如是,本门戒律如是,善善恶恶,好自为之,休生异心!”就如矗立祭坛祭师,祷咒什么似地。
小妞儿似懂非懂,心知师傅所说的话,必是善言,料答应了也无妨碍,因朗声应道:“弟子谨遵!”
铁笔书生点点头,忽地里大喝一声:“朱洁馨听着!”
这声喝,如焦雷之起半空,震得小妞儿耳鼓嗡嗡不绝,在余音娓娓之际,不暇细想,急叩下头去。铁笔书生乃依金牌上所刻条文,一一念下,每读一条,问道:“知道吗?”三字,小妞儿必回:“弟子敬遵!”之语。
金牌上所载一共十二条戒律,无非是一些要门人扬善去恶,禁止奸邪盗杀行为之意,眨眼间铁笔书生已然把十二条戒律念完,这才轻轻叫道:“谒祖之事已完,起来,再行拜师之礼。”说着也不客气,迳自移身到当前的一只椅子旁,一屁股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再受小妞儿三拜,闹了整整半个时辰,拜师礼总算草草完成,从这时起,小妞儿便是天山门下,铁笔书生的高足了。
拜师之礼一完成,余下的是袅袅轻烟,漂渺其间。这时小舟溯流而上。舟行甚慢,不远处已见灯火通明,喧声起自耳际。
前面那片光亮和喧声,正是老船夫口里所说的“连溪里”,这地方是李家沟唯一给人们的消遣所在,水上秦楼,画舫楚馆,夜夜欢乐,夕夕笙歌,管弦不辍,非常热闹。赤城老人慨叹道:“想不到穷乡僻壤,也有这般丧人心志的去处,我们既非此道中人,不如回舟休息去吧!”
铁笔书生笑道:“老兄说那里话,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观光一会再说!”一别头,向老船夫道:“老丈,连溪里除了婊子花寨,尚有什么好去处?”
老船夫陪笑道:“去处多哩,尤老师不玩妓不赏歌,也可找艘酒艇坐地,喝杯酒乐乐。”
大凡有歌妓赌场的地方,自然附有吃喝去处,自不待言,赤城山主纵声笑道:“老丈说的对,咱不爱冶游赌博,喝酒解闷,虽非正事,倒是无碍清誉。”
舟越行越近,连溪里已现眼前,但见一排排的画舫,髹刷得堂皇美丽,金碧辉煌,舟连着舟,中间剩出一条条的水走廊,以利渡客小舟往来,而那些画舫,却是固定不动。
老船夫轻轻道:“到了!到了!”
蓦地里,但听一阵少女清歌,歌声铿锵如同金玉交鸣,因风传送,娓娓悦耳。赤城老人倾耳一听,心念一动,皱眉道:“想不到此地也有这般人物?”
这阵传来清歌,浑圆如珠玉震荡,清而不大,内蕴刚劲,赤城山主是何等人物,一听已然听出高歌的少女是个不寻常的人物,竟用“传音入密”内功歌唱,虽然不近,却如在各人耳畔,缭绕不散。铁笔书生也吃了一惊,低低道:“那话儿来了!”他已然疑到歌唱人必是长白山阴阳门的人,只缘除了二怪门人,谁能有此内劲?
一抬头,铁笔书生望了老船夫一眼,叫道:“老丈,撑咱到唱歌人的所在去!”
老船夫嘻嘻笑道:“尤老师也有此雅兴?这姑娘真难得,年纪轻轻,倒唱得一腔好曲儿!在这儿推她第一!”
铁笔书生惊奇地看了老船夫一眼,急切地问道:“老丈认得此人?”
老船夫点头道:“怎不认得?这女娃子是衣蕙坊新夹的歌妓,不但曲儿哼得挺有名气,人也长得漂亮极了,只是性子不好,常常无缘无故闹别扭,据说还是个黄花姑娘哩,卖歌不卖身,不知多少豪阔子弟拜倒石榴裙下。”
赤城山主搭腔道:“她叫什么名字?”
老船夫道:“芳名赛雪儿,本姓耿,真名小老儿可不知道,你老有兴致,可到她的画舫去,召她一见,依酒献歌!”
赤城山主哈哈一笑道:“好,咱就前去瞧瞧!”
小舟行如蚁蛭,逆水行舟,最是费力,老船夫鼓桨力划,兀是速度不增,铁笔书生一瞥,呵呵而笑,两袖陡挥,荡起了一阵劲风,风推船前,去势如离弦之矢,把老船夫吓得呆了。
展眼间,已到达连溪里,在如鲫画舫之中,找到了“衣蕙坊”这画舫。舫颇宽敞,舱里间隔成厅房,一共有六间布置雅洁的厅房,这些厅房正是供给召妓侑酒高歌之用。
小舟傍衣蕙坊拴着,铁笔书生赤城山主两人,登过彼舟,舟内自有老鸨堂倌过来招呼,赁得一厅,点下几式精美小菜,要了二斤高粱酒,当即挥下花笺,便待把名歌妓雪儿召来。
久久不见来人,丽人何故避面不见?两老头初时还以为雪儿顾曲周郎太多,分身不暇,又过顿饭光景,才见那横肉满面的鸨儿前来禀告,说雪儿已然被人赎作归家娘,蒲柳有寄,从昨晚已停止鬻歌。适才引吭清歌,不外一时兴起,并非卖唱等语。
两老头自然不是为风月而来,目的不过想看雪儿究竟是什么人物,他们知彼姝身怀绝技的人,琢磨之余,已怀疑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缘故,同时,也断定非阴阳门手下党羽,设其是阴阳门之徒,二怪定然不肯任令操此贱役。
二位老人一闻鸨儿的话,不胜诧异地问:“作归家娘?嫁给谁,何家儿郎有此艳福?”
鸨儿姆指一翘,强笑一下,叫道:“不瞒达官说,雪姑娘的主儿非是别人,乃江湖上鼎鼎闻名的俞公典官人!”
二人同时一楞,俞公典纳妾之事,早自老船夫口中得悉,却不知所纳丽人,竟是这位隐身风尘的雪儿,以雪儿这般人物,怎肯许身下嫁一个万恶邪帮,年垂迟暮的老贼?心中益发疑虑万端。
铁笔书生想了想,倏地探手入怀,便想掏出银两来,一探手才觉所有带在身上银两,早已赠给可怜的老船夫,一转身对赤城山主道:“老兄台,身上有银两没有?”
他这番举动,赤城山主已自瞧料得到,连声回道:“有、有、有,要多少?”随说随在怀中掏出一大包银子来。一打开,哗喇喇地撒了一桌,黄澄澄的是金元宝;白雪雪的是纹银,光辉夺目,闪闪生亮,令人眼花缭乱,数日足有二百两之谱。看得那鸨儿也呆了,处此穷乡,虽说花事当旺,似此多金豪客,委实罕见,鸨儿瞠目结舌之余,嗫嚅道:“达官惠顾,盛情奴才拜领,可惜雪姑娘已不见客,抱歉良深,敝坊漂亮姑娘多的是,待奴才给达官召两位来陪伴陪伴如何?”这奴才还道当前两人是老尚风流,一心以为鸿鹄将至。
铁笔书生冷笑一声,随手一抓,便抓了一碇重约五两的纹银块,朝桌面一挞,叫道:“你这奴才瞧老爷子是何等人物,岂是随便召妓的,这些银子赏给你,快教雪姑娘来厮见,回头再重重赏你!”
雪儿艳帜高张,名闻辽东一带,鸨儿深信当前两位豪客,当真慕名而来,转念一想,庸脂俗粉,难当贵人之意,也是道理,但她心中却另有顾忌,取赎雪儿的人若是寻常贵富人家,暗里让她来陪伴一下倒也无碍,只缘那人乃是俞公典,这魔头轻易招惹不得。眼巴巴看着金光灿烂的黄金纹银,心里委实有点舍不得。
正踟蹰间,铁笔书生已明其意,笑道:“我们也不过想见一见面而已,料也无碍雪姑娘前程!”
鸨儿还未答话,蓦地里,烛影摇曳之际,帘帘启处,一个艳色迫人,美丽无俦的美人儿,莲步姗姗,掀帘而入,来人正是那名妓雪儿。她已得其他堂倌传达,知今晚来了两位陌生老者,豪阔异常,指名召见,不由心中怦然一动,跟着便自行过来。
一跨进厅中,裣衽为礼,鸨儿一瞧,面上变色,颤声叫道:“雪妞儿,你……”雪儿颜色自若,秋波一转,瞧了两人一眼,笑道:“难得两位贵人莅临,雪儿这厢有礼!雪儿已谢绝交游,不知贵人相召,何事见谕!”
原来铁笔书生和鸨儿对语,早已绐雪儿听去。铁笔书生略睨了她一眼,笑道:“姑娘就是雪儿吗?嗯,久仰芳名,只恨缘悭,未尝识荆,素闻姑娘擅音律,我老头今晚来此,非为别的,乃为一聆天曲为荣!”
雪儿嫣然一笑道:“雪儿粗晓皮毛,恐怕不足以当尊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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