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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啊!他们带一个快要死的女娃儿来怎地,这般形容,难道也会打架?”
这刻,给铁笔书生一吆喝,不禁怔了一怔,反问道:“这位姑娘与在下有甚关系?她这个模样儿,又不是我害了她……”
言语未下,陡听铁笔书生一声断喝:“哼?这姑娘正是你所害的苦主,今日冤有头来债有主,她来索命了。”
俞公典楞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却不道破,假惺惺地道:“尤大英雄,在下与这位姑娘素未谋面,你这话怎讲!”语时,打了一下眼色给后边各人,霎忽之间,众人散了开去,各站好了方位,以待厮杀。
铁笔书生切齿叫道:“俞老头,你还装什么蒜,当前这姑娘,正是秦老英雄的千金,是你这趟梁子的主儿,今日正冲着你来,你纳命好啦!”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已然见一条瘦小影子,飞落当前,双掌一抖,劈头便向俞公典打去,口中娇声叱道:“这般禽兽,与他废话做甚?”
打出的招式,竟是劈空掌中的“推窗窥月”劲道十足,飒风阵阵,俞公典略一欠身,已然避过,口里道:“原来是秦姑娘驾到了,在下失敬,失敬!”
铁笔书生暗吃一惊,这老儿不愧为一帮之主,功力果然不弱,只缘俞公典一闪之际,形同欠身作礼,实乃卸去来袭掌劲,因此铁笔书生暗暗赞叹。
秦瑜双掌落空,倏地一折腰,凌空飞起,涕泪披面,哀然呼道:“俞老贼,我今天与你拼了!”声到掌到,兜头便向俞公典劈来。
俞公典心中微微有气,只因自己是武林前辈身份,不欲在许多人之前去斗一个后辈少女,又是一个龙绕步,往后一卸,口中却笑道:“秦姑娘有话好说,别动粗,要不然,人家要说老夫欺负一个小辈啦!”
语带讽刺,已然暗示不屑在跟她这小辈厮缠,秦瑜这时已豁出性命,哪管这些,掌风飒枫,连环抽击,霎忽之际,已递下十来招,饶她掌势虽快,却连俞公典的衣角世没捞着。
陡然间,各人耳畔响起了一声声清晰话语,那几句话说得很轻,但却震得各人耳鼓嗡嗡作响,声音道:“一颗萝匐一头葱,要比剑大家说清楚,随时奉陪,这般瞎打,太不成话啦!”
群雄心中一震,忽展眼,原来这几句乃发自白慈老妇,不由各各变了颜色,白慈在众人中辈份最尊,与唐古拉喀木登同辈,比赤城山主还要高上半辈,所以功力之深,也是各人之冠。
白慈老妇语讫,左掌微吐,扬空一推,这时,秦瑜正使到劈空掌中的“双鲸吸川”一式,忽觉身形疾往后卸,竟如断线纸鸢,给震上半空,落下来时,不偏不倚,跌进唐古拉铁怀里。
蛇帮这边的人,见白慈露了这一手,都不禁齐声喝了个满堂彩。俞公典更是有恃无恐。益发得意忘形,阴恻恻地一笑道:“秦姑娘何必心急,要斗,歇回儿我老头自陪你斗个畅快!”
语出无赖,轻薄相毕呈,群雄目眦欲裂,各各怒睁双眼,瞪视了俞公典一下。白慈察颜辨色,心中不由微微一震,尖嗓叫道:“列位都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要比划自当依照武林规矩,逐一比下去,好歹定个惩罚办法,输的一方自要接受,不容反悔,才是道理!”
白慈把话一说完,竟是宾实夺主,代俞公典招呼客人,一叠连声笑道:“请到这边来,畅饮三杯,再定比划之法!”
俞公典设筵并非待客,旨在折磨群雄,不料蛇阵教铁笔书生一冲便破,听了白慈言语,心中虽有不愿,及见她荦荦大度,自己毕竟是一帮之主,怎好贻笑大方,因也勉强含笑,帮着口请群雄到那边就席。
筵席设在场中之南,南向正是一个精致花圃,圃内一座广亭,广亭之内,乃是白慈招呼群雄之所。群雄到得亭内,各依辈分,序齿坐下,一时间,数十人济了一堂,倒也热闹非常,设若不是鸿门宴,则这刻气氛,定当高兴无比,莫非各人心中忐忑不安,是以空气肃穆可怖。
群雄各怀戒备,不敢豪饮大飨,酒过三巡,俞公典站了起来,向四周先来一个抱拳致礼,然后朗声说道:“敝帮僻处海外,今日得中土诸高贤莅临,蓬荜生辉,在下私心也窃荣幸。不过中土高贤此来,乃为挑起早年本帮原与秦吟草梁子,是冲着咱蛇帮来的,不管当年谁是谁非,这椿过节,要在今天了结,已无疑问,敝帮虽无藉藉之名,但决不能坐待人家欺凌,寻上门来。座上诸君,除本帮兄弟外,是友好的,也请一并相助一臂之力,以御外侮!”
话倒说得侃侃落落,意气甚豪。铁笔书生为人性子最烈,这时,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俞帮主,你可知咱们此来之意?”
俞公典瞪目道:“早不是说过么?”
铁笔书生道:“咱非是一定要挑什么梁子,俗语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此来,只为索还秦亮那孩子,俞老儿,孩子何辜,你也不该太狠心把他千般折磨,想当年足下与秦老英雄所谓过节,不过一掌之恨,今天却要人家绝嗣断后,这事说不过去吧?如果足下能幡然改图,此后不再作恶,交还秦亮,咱也不想动这场干戈!”
俞公典犹未答话,忽听席上一人,吭声叫道:“这怎么行,尤兄弟,还有老娘与俞老贼的帐未算,我要向他索还女儿!”
此语一出,蛇帮中人,齐吃一惊,但见上首席上,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妇,那几句话,正是出自这老妇之口,不消说,此人乃雪儿之娘、南星元之庶母赛刁婵是也。
俞公典心中一震,细视了赛刁婵一眼,瞪目问道:“老前辈何人?”他这时犹不知此人为赛刁婵,只缘生平好色,种下不少孽因,结了太多仇家,故一时弄不清白。
赛刁婵笑道:“好女婿,你不认丈母娘啦!”
俞公典心底一亮,笑道:“原来是赛前辈驾到,在下倒是失迎了。赛前辈,令缓并无来过敝帮,在下怎生还你!”语时微微颤抖,他震于赛刁婵威名,心中倒甚忌惮,前此在李家沟时,已试过她女儿的本领,女儿尚且不凡,况其母耶?
嘿嘿连声冷笑一过,赛刁婵道:“你倒推得干净,李家沟毒害我女,又迫随船来此成婚,枉你一把年纪,江湖上成名人物,恁地如斯无耻!目今我女葬身大海,惨遭波臣所召,这等因果,孰令致之?”
赛刁婵故意不说出雪儿身在凶禽岛上,直要向他索女,看他怎生应付。
俞公典吃了一惊,自忖道:“这婆子果然神通广大,雪儿那丫头中了蛇毒一节,其事本属秘密,且雪儿此刻已然葬身大海,怎地这婆子却全知去?”
惟这魔头一生最工心计,眼珠乍转,已然明白过来,故意笑道:“在下与雪儿之交,自非泛泛,此次良缘缔结,也是出自双方情愿,我疼爱她尚且不及,况用蛇毒相害?赛前辈,你想到哪儿去了,别听了谣言,中人家离间之计啦!”
他这几句话,意在试探赛刁婵口风,他心中已起疑窦,蠡测雪儿可能遇救,且曾与娘亲相会,要不然,赛刁婵决不会把这件事秘密知去。固自思道:“也罢,我且敷衍着她,待会儿设计把他们大伙擒了,再慢慢迫问那婆子,看她女儿此刻究竟藏身何许?”
赛刁婵闻言,杏眼圆睁,坚眉大叫道:“你这贼还敢狡赖,不用蛇毒迫着我女,她焉肯答应,焉肯乖乖趁你的船准备来此,你这贼,唉,好歹毒的火鸦子啊!”
俞公典怦然心动,皱皱眉曼声道:“赛前辈休急,且听在下一言说去。似你这般口说无凭,又怎硬指在下干了这泯灭天良之事,这岂不太冤枉了么?可惜的是雪儿福薄,死于非命,不然,咱就有了对证!”
又是一番刺探,这魔头也忒机伶,旁敲侧击,务要使计挤出赛刁婵的实话来。
赛刁婵果然中计,但见她悲愤填膺,竟是乱了步骤,失声叫道:“雪儿没有死,雪儿没有死!你可别嚼舌头诅咒她!”
俞公典脸上现出一丝丝得意的奸笑来,心想:“果是不出我之所料!”随口叫道:“雪儿既没死去,哈哈,你做娘的也该把她带来见我,以践前盟才是,我不责你,你倒怪起我啦,哈哈,她现在什么地方,快教她来与我相会!”
“你不必转什么歹毒念头啦,俞老贼,雪儿现在凶禽岛,你可有胆量上那儿要人?”赛刁婵力嘶声竭,脱口叫着。
一提起凶禽岛,俞公典登时汗流浃背,颜色大变。忽地里眼珠子又是一转,肚里道:“不对,这婆子撒谎唬我!”当下,嗫嚅道:“我不信,凶禽岛主最恨女人,像雪儿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如碰上了他老人家,安有放过之理?赛刁婵你这番鬼话,在骗谁来?”
说到这儿,忽听鹰鸣之声,起自座中,俞公典心下一震,已见铁笔书生把腰间拴着的笼子解下,高高举起,叫道:“俞老头,这是什么?谁在骗你,凶禽岛主花老前辈正是咱们的朋友,雪儿怎么不能寄居他那岛上?”
俞公典蓦地一悟,暗里叫道:“对啊!我怎这般糊涂,他们要不到过凶禽岛,何来这对扁毛畜牲,更有何能破我蛇阵,看来尤老儿赛老妇的话不假!”双眉一蹙,举目环顾场中,但见自己这边高手如云,自忖即使花妖亲自前来,又何足畏!
一念及此,俞公典心胆又豪了起来,正自琢磨对付之法,猛可里,坐在首席上那白发老妇,手中拐杖一顿,又开腔啦。她道:“是是非非,徒逞口舌何益,要斗就划出道儿来!”
群雄中以赤城山主为首,这时,但见老人慢慢自席上站起,向白慈拱手道:“白前辈,就请你代为把道儿划出,咱自敬遵台命!”
白慈一回头,问火鸦子道:“公典,你说该怎样斗法?”
俞公典想了想,说道:“各派一个高手下场,那一方输了,便替换一人下场,直到那一方没人派出,胜败岂不就分出了!”
赤城山主一听,暗骂一下:“好歹毒的火鸦子,谁不知道你要倚多为胜!”原来俞公典的主意打得不错,他这边高手足有百数,对方充其量不过寥寥十几人,以百数敌十数,即使不能立即取胜,累也累死对方,何况己方尚有这位武林顶尖儿人物白慈老妇,和大伙歹毒无比的蛇儿呢!
赤城山主尚未开口,但听白慈叫道:“公典,这样比法不公道,咱这边人多,他们人寡,咱即胜之不武,这样吧,待老娘给你出个主意吧!”
当下,白慈说出了比划道儿,教俞公典在己方挑出与对方同等人数的十几个高手来,然后以一对一较量下去。俞公典心中虽有不愿,只是不好意思拂逆老妇主意,即席便挑了内外八堂香主,及请龙蜃帮帮主唐凌宣、神鞭谷直、花刀王大昆、崂山双杰任鹏、任鲲昆仲,白慈师徒二人助拳。
道儿已然划出,打第一场的是由小青蛇翦奇英与群雄中的秦瑜对垒,秦瑜辈分最低,也宜最先出手。这时场中鸦雀无声,翦英奇抱拳环顾施礼毕,只一跃,便已飞出筵前广亭之外旷场,秦瑜身形乍动,忽觉衣角给人扯了一把,急展眼顾视时,牵她衣角的人乃是唐古拉铁。唐古拉铁低低叮咛道:“妹妹小心!用劈空掌制敌。”
秦瑜会意,身形一抖,袍袖飘飘,已落在翦英奇之前,翦英奇是蛇帮中有名外家高手,但看他双臂棱棱虬结,一举拳,骨胳弄得格格作响,秦瑜视若无睹,娇声叫道:“翦香主,请进招!”
翦奇英拱手道:“姑娘留神,我来了!”一翻身双拳横撞,出手便是“倒撞金钟”,这一招正是外家拳中的精妙招数,秦瑜娇躯一扭,斜斜闪过,翦奇英见一招落空,第二招又到,上捣秦瑜上颚,下扫她的胸臆。秦瑜心中微微一气,暗骂道:“好无礼的狗贼!”这回她却不躲不闪,待得翦英奇双拳一到,陡地一旋身,双掌陡发,登时劲风疾扑,还未接实,翦奇英已觉双臂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疾退。说时迟,那时快,秦瑜劈空掌迫退来敌,得理不饶人,一长身已到翦英奇之前,两掌聚劲,又遥击了两下,这两掌正是秦家独门绝招,劈空拳中的“推窗窥月”和“双鲸吸川”两精妙招数,翦奇英垂败之际,怎能抵挡?
陡然间,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穿玄衣老者已然飞到场中,只一出手,便把秦瑜击来劲道消解于无形,秦瑜吃了一惊,止步扬声,那老者哈哈一笑道:“算了吧,这场翦香主栽了!”
秦瑜叫道:“老前辈何人?”
玄衣老者不屑地道:“你配问我?告诉你,龙蜃帮帮主唐凌宣便是老夫,小丫头,快退回去,换别人来!”
原来各人在席中注视斗场,方才见到翦英奇在危急之时,俞公典本待亲自出手拯救自己手下,却给唐凌宣劝下。
唐凌宣道:“俞帮主休息,你为此间主人,哪可随便下场,我是客,给你解这场困!”说着身随掌发,只一晃已到当场,救下翦英奇。翦英奇面红过耳,呐呐尴尬退下。
唐凌宣的话才毕,只听秦瑜高声叱道:“何物老贼,敢于口出狂言,姑娘便斗你一斗!”
秦瑜盛怒之下,那顾厉害,唐凌宣眉毛一扬,狞笑道:“你当真不怕死?”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