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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的脸庞上,雨点虽疏,却是非常劲疾。
转瞬之间,劲风已然大作,呼喇喇作响,好不骇人,陡然间,花妖指指船后海上,叫道:“唐古老弟,后边还有两艘船!”
葛衣人闻声,急把上仰的脸别了过去一瞥,果然不错,只见落在后面很远很远处有两小黑点,在海上载沉载浮,海上一片迷蒙,夹在呼呼风雨之中,两小黑点一泻千里,顷刻之间,已然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两艘小船。
葛衣人咦地叫了一声,自语道:“似此茫茫沧海,纵使没有风暴,也不宜驶此小舟!”
花妖摆摆手道:“别说废话,且瞧瞧何等人物,我们去救它一救!”
泥菩萨过江,自身已经难保,遑论救人,足征花妖自复本性以来,总以仁慈为心,此刻一见人家坐的是艘小舟,恐经不起风浪疾打,竟想接下人家,到大海船来避灾难。
葛衣人心中好笑,问:“距离这般远,风帆已然卸下,又是逆风,怎生去救?”
花妖看一看天色,答道:“趁狂风还没有当真到达之前,还可救得,他们一泻千里,展眼可抵跟前,我们用轻功把他们救起!”
说话之间,后面两小船已渐漂渐近,而四周风势也越来越烈,狂风虽未正式抵达,大海船已开始颠簸了,一浮一沉,一起一伏,风暴前锋,已然来临。
待得两小舟近前时,葛衣人看得真切,不由惊呼起来,花妖望了望漂来船上的人,问葛衣人道:“老弟,你认得这些人?”
葛衣人颔首道:“桑龙姑和她的一个儿女,咦,还有接衔上来的正是赤城山门下的弟子,那半身不遂汉子,是旋风手辛源鸣!”
花妖也觉诧异,问道:“桑龙姑那婆娘也来了,她要跟来干吗?什么人叫旋风手辛源鸣!”
旋风手辛源鸣少年时江湖上的名号,以他这般后学晚辈,花妖哪会与闻,葛衣人见问一怔,也自好笑起来,他解释道:“花前辈大抵听过江湖上传闻,有剑魔其人,他正是赤城门人辛源鸣!”
“剑魔?”花妖喃喃自语,半晌,始轻叹一声道:“怎会不曾听说,据闻此人在二十年前凶得紧张,天下剑客,无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三招,原来是赤城老儿的弟子,倒也了得!”
已而,又道:“他所使剑法,莫非就是什么奔雷剑?”
第三十四回 海市蜃楼冤家相聚
葛衣人点点头,道:“对,正是奔雷剑,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师弟唐古拉猛在路过赤城时曾经目睹,且教训那狂妄小子一场!”
列位看官该是记得,剑魔辛源鸣奔雷剑初成,自以为了不起,拟较天下剑客,下赤城时,在山边便过一位夷装高手,结果一招之内,剑给夺去,弹为两截,此人便是葛衣人的师弟唐古拉猛了。
烈风已开始到了,海船颠簸得益是厉害,不过盏茶光景,海上已然白浪滔滔,啸声不绝,看看南星元之船,虽在左右摇摆中,却还支撑得住,只是后边那两只小舟,已在岌岌可危中,然而,却仍未倾覆。
花妖看了半晌,叫道:“似此烈风,小舟中的人莫非用千钧坠手法,暂时镇住,怕早已没入波涛之中了!”
这其间,两小舟已到了葛衣人海船附近,清淅可见到的是,小舟中人,似有憬觉,极力把舟靠向海船,拟登船暂避。
舟船距离不过咫尺,但要拢近,却有登天之难,小舟只要进半步,立刻给巨浪打退百来丈,浪头一涌,又挪了上来,花妖站在船头,只袖手观看,端然不动。
葛衣人心中好生奇怪,问道:“花前辈,你不是要救两舟的人吗?此时不救,更待何时?”
花妖凝视不语,葛衣人又道:“莫非变了主意?唉,桑龙姑虽邪恶,天殒地灭,死不足惜,但她的儿女,年幼无知,毁了可惜!”
“还有!”葛衣人振嗓大叫:“赤城山门下子弟,不受为何狂妄,念在旧故,我们不能不救!”上风太紧浪声也浓,葛衣人不仅大声呼叫,且要用内功迸出声音,才能让对方听见。
花妖也用“传音入密”内功说话,他道:“船上的不是普通人物,不用救,他们也会上咱的海船来!”
话犹未了,只见两舟忽然自沉,舟中人各抓了一块船板,翻身下海,面对波涛险浪挣扎,经过几番挣扎,已然攀到海船之旁。
跟着,几个身影,横里一跃,齐齐跳到船上。
桑龙姑带了几个儿女,一跃上船,大喇喇地叫道:“艄公快出来,给老娘干衣服换!”
这婆娘恃技凌人,已成习惯,虽在此危难之中,劣性未改,她犹以为这艘大海船,乃是普通人所有。
另一小舟中人,不错,正是赤城山主女儿,那个性情古怪的眇目妇和她的丈夫剑魔辛源鸣以及徒儿秦九凝。当两拨人跃上船中时,葛衣人因与二拨人中的长辈认识,雅不欲太快厮会,只一钻,便已钻进舱里,临离去,轻轻对花妖说:“花前辈,好好地应付一下,别教他们打起来!”
花妖微笑点头,待得葛衣人才钻入,桑龙姑偕同四个儿女,已然落在船面之上。桑龙姑叱喝方已,眼前三条黑影如飞掠至,她定睛一看,忽冷冷笑道:“好啊!你们也来了?”
她是冲着剑魔夫妇说话,剑魔形态冷落,嗤了一响,叫道:“你来得,我们来不得?”
桑龙姑桀桀笑道:“我是为追那老不死,你们怎会无缘无故跟在后面,想来必是不怀好意!”
眇目妇性如火栗,岂容桑龙姑热潮冷讽,陡然单眼一张,喝道:“咱夫妇就是跟踪着你,嘿嘿!你待怎么样?”
旁边的秦九凝,急口叫:“奶奶,奶奶!”
当前这小姑娘,眼见身前环境险恶,风暴已然滋生,生死未卜,而她的长辈,犹与对方斗嘴,心中颇焦急。
桑龙姑一听,气得嘿嘿冷笑,右手一甩,自身上抽出那杆蛇头软鞭,迎风一晃,异响杂作,场中各人,齐齐心头一抖。
那婆娘就只这么一抖,便已收招,跟着又是一阵桀桀长笑,笑声才落,但听她叫道:“在老娘面前还要逞强,好啊!你能强得过我手中的蛇鞭?”
又道:“也罢,趁此机会,老娘要来领教你师傅赤城老儿所创的奔雷剑法,怎生厉害?”
眇目妇冷冷答:“桑龙姑,别人惧你魔音,老娘岂是怕你的人?”
一旋头,对秦九凝喝道:“你的宝剑何在?”
秦九凝不敢违拗,手一抽撇,只听得一声龙吟,她自采石矶山上所得那柄银蛇剑已然亮出,映在昏灰的天色中,宛如一道长虹闪空。
桑龙姑不见犹可,一见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啊,采石矶山上,难怪老娘找不到那银蛇宝剑,原来是给你这丫头窃了,哈,还不快快还给老娘?”
一飘身便待来硬抢秦九凝手上宝剑。秦九凝自幼在赤城受师傅师娘教养,早已养成冷漠如冰性子,临事并不慌乱,一挪闪,疾然把剑向奶奶跟前掷去,同时叫道:“奶奶,请把剑接下!”
眇目妇反手一抄,便已稳稳接牢手上,宝剑绰手,心胆陡壮,要知当前这老妇,尽得赤城门武功之秘,功力比她丈夫辛源鸣还强上两三倍,与桑龙姑相比,相去并不太远,是以她也不惧对方乃八荒英雄的赫赫名头了。
桑龙姑眼见宝剑落空,心中又是一气,一长身便到眇目妇跟前,蛇鞭疾吐,一招两式,上点双睛,下撩丹田,迅逾紫电。
同时,异音大作,震得眇目妇头晕目眩。要知桑龙姑功力过人,所操蛇鞭发出魔音,又得自长白阴阳二怪真传心法,眇目妇功力纵深,一时间岂能克制得住。
百忙中,渺目妇手中宝剑往上一撩,奔雷剑招一柱擎天便已亮出,轰雷巨响,猝然发自中天,夹杂在呼呼狂风之中,声势益是凌厉,竟然把桑龙姑蛇鞭发出的魔音,掩盖过去。
桑龙姑心头微微一震过后,陡然大怒,正待使出妙招克敌,就在奔雷剑发出轰雷声中,陡然间,有人呵呵朗笑起来,那笑声竟是用江湖上所罕见的上乘内功狮子吼发出。
厮拼双方,俱各一惊,急停手,朝笑声发出处看去,只见一个枯瘦老头,面如骷髅,长长指甲,衣披大麻粗缕衣袍,形貌绝不惊人,但当各人目光和那怪老人接触时,心中不由一寒起来。
只见怪老人,目光炯炯如电,掩盖诸人,凌凌直视,但脸色温和,似无恶意,滋起满口黄牙,一味傻笑。
场中诸人,并无一人认得此老是谁,正待诘问,那怪老人已自开腔,说道:“你们这些小子好不懂事,风暴已临,你我顷刻便要身埋沧海,葬入鱼腹,还在争什么闲气?”
桑龙姑明知当前此人,乃武林中隐逸高人,惟其为人,高傲成性,又自揣辈分极高,谅那怪老人,纵是个武林高手,辈分料也在自己之下。
琢磨一过,但听她冷冷地问:“你是甚么人?胆敢口出大言,在老娘之前撒野!”
怪老人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桑龙姑,你要知老夫名号?哈哈,实不相瞒,你的师傅见到我,还得称呼一声前辈呢,你这丫头不诘自己口出大言,反诘残老人家撒野。”桑龙姑人虽歹毒,却是心细如尘,听了怪老头的话,心中自忖道:“他是什么人?刚才所亮出的狮子吼内功,江湖会这门技业的,委实没有几人?”
蓦地想起一人,不由大惊失色,嗫嚅道:“前辈莫非居凶禽岛,尊讳江湖上人称……”
那婆娘话犹未了,陡听花妖又是一阵呵呵朗笑,笑罢,悠悠道:“你既知老夫贱号,就不该妄自尊大了!”
眇目妇与辛源鸣也同时惊叫:“老前辈便是凶禽岛主?”
怪老人花妖怪眼一翻,却不答话,只对桑龙姑道:“桑龙姑,你们还想拼斗不,风暴一到,你我都不能幸免,纵使能强在一时,也难避天老爷之厄!”
桑龙姑心下一凛,说道:“既老前辈恁地说,我们的账只好慢慢算了。”
眇目妇和她丈夫也连称不敢。花妖回头断喝:“要知共舟,便应共济,风已来了,你等还不同心合力,挽此狂澜!”
随着,突嗫唇一啸,船舱已然跳出四个人来,这四人便是莹儿与葛衣人及其一双丑女。
桑龙姑一见,早已认得,心下陡地又是一震,自忖:“这场架可打不成啦,怎地来者尽是武林顶尖儿人物?”
风暴已然到临,不过盏茶光景,风云变色,天愁地惨,风烈浪险,迎船直砸?大海船禁受不起风暴的冲击,东倒西斜,几番险葬身滔天巨浪之中。
风生浪涌,但见白浪如山,前扑后继,海船虽不小,也是难以抵挡风浪侵袭,船夫们失惊高叫,船上高手仓皇应付,喧闹声中,花妖叫道:“且试用千钧坠镇压一下瞧瞧!”
端的一言惊醒梦中人,船上人等,也顾不了分彼此,生敌视,尽皆不约而同,聚劲运功脚下,紧紧钉在船上,要知当前这十余人,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齐心合力一稳船身,果然没有适才颠簸得那般厉害。
忽地但听几声惨然尖叫,尖声中夹杂哀号声音,有人颤声呼叫:“船给挤破啦,海水已冲进来啦,怎么办!”
这几声叫乃后面船夫所发出,岂只船破水入,连舵已折断了。
舵一折断,不消说船身便横过来,在滔天的白浪里,尽打着旋涡儿,只一冲激,便已前进里许,海水如遇决堤,转瞬间已然满了船舱,慢慢地往下沉没,船夫们已给打来浪涛带了开去,没入一片怒腾的沧海中。
只有会轻功的几个高手,暂时尚无虞,花妖迎风夺身一跃,便已攀上船樯。这艘海船极大,单是桅樯就有三支,花妖爬上的是正中一桅。
但听他振嗓大呼:“你们都暂上避它一避!”
话犹未了,下面的高手们已然此纵彼继,陆续窜上船樯,紧抱船樯,把三支桅樯,沾得满满地,从远处望去,有如一群苍蝇弄着竹枝儿般。
百忙中花妖偷眼向前后瞻顾,但见前面南星元那艘海船已经沉没,连桅樯也不可见,南星元与他的女徒儿秋娘已不知去向。
再由旁边望,独坐木板上鼓气行舟的史三娘,更是踪迹俱渺,料已葬身鱼腹了。
紧抱桅樯上的高手,这种办法,也只能避得一时,陡然间,一阵强烈暴风掠过,但听喀嚓数响,三枝为高手们倚为护命符的桅樯,已是齐齐断折当场,再经风一打,竟是折为数段。
随着船身迎风一翻,迅速没入茫茫大海,那三支桅樯也是自半空中向海面降下,在高声骇叫当中,诸人已在白浪中载沉载浮了。
幸亏桅樯乃坚木所造,入水不沉,所以罹难诸高手得以苟延残喘,不致立即身殒命亡。
海面上疏疏落落浮着十来二十点黑点,那是人的头颅,在水面上随波逐浪,他们都是紧抓残桅断樯,在水面上挣扎,这些人,正是自高桅之上跳下来的高手,凭着轻功,挣扎图存,与风浪作生死搏斗。
至于那些不懂武功的船夫,不消说,此刻已经身沉海底,魂归黄泉了。
诸人中以花妖功力最高,次为葛衣人,只见他俩在险浪中极力支撑,绰有余裕,还帮着几个小辈,渡过危境,尤以花妖本领了得,他在凶禽岛时,本来对水性已是娴熟之极,这时虽在极险之中,犹如安若泰山。
高手们紧抱木柱,迎风挣扎,给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