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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难称登堂入室。而许飞扬师父对这层功夫的评价是“持此可以君天下”,如果与紫阳真人的话相比,倒是过谦了。
剑仙门世称武林王者,也正因剑仙门武功的起点就在寻常门派可望而不可及的顶点之上。
许飞扬待腹中光气都凝聚丹田中,才又按第二层次第一重的心法练起来,原先只能存诸梦寐和想象的功夫竟练得游刃有余,一片新的武学天地也在他眼前豁然呈露出来。
张天师为儿子补益真气,疏通经脉,一个时辰后才完,他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边悠闲散步边调匀自己体内的气血。
他蓦然停住,心头觉得有异,抬头望去,但见许飞扬屋子里似乎红光一片,映透窗纸,如同屋内有一个发光的火球。
他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武学宗师,目睹异状已知究竟,心中欢喜无限,他自思自己十年前才到此境界,犹欣欣然不已,不意许飞扬二十出头已臻此境界,心中又是惭愧。
沈家秀见张天师出来,便也走到院中,循张天师目光一看,赞叹道:“仙功,真是仙功。”
张天师道:“沈先生,我到这里来也正要和你商议一事,大智神僧和我说了你的计划,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过冒险,真的一定要走这条路吗?”
“如果天可上,地可下,我也不会想到这条路。”沈家秀叹道,“现下虽还算太平无事,但几年或十几年后我们可能真要面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了。”
“那何妨到时再说,那时把握岂不更大些?”张天师问道。
“现下这条路还可冒险一试,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怕是连这条路也没有了。”沈家秀苦笑道。“你所虑倒也是,只是……”张天师迟疑一下,看看左右,没有说出口。
“天师,我们到屋里说吧,草中有蛇,墙外有耳啊。”
许飞扬练功完毕,缓缓收功,直待丹田气固才从蒲团上站起来。
他自觉神清气爽,体内更是说不出的舒适,随手拿起印剑,抽出来,凝运功力至剑身,暗淡无光泽的剑身如被注入灵气一般,慢慢发出淡淡的光泽来,这光泽愈来愈亮,剑尖蓦吐光芒,真如奇葩怒放一般。
“剑芒!”许飞扬心中大喜。他发剑对敌时剑芒也出现数次了,然而若不是大智神僧神功相助,便是他也解说不来的缘故,而过后即不灵验,而今方得运转如意。
他收回功力,重复施为,剑芒依旧。他心中得意之极,随手挥洒,施出剑招,剑芒竟如暗夜星辰,在屋中闪烁不定。
随后便听到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收住剑式,还剑入鞘,门上已响起敲门声。他打开房门,见是张天师一脸欢笑站在门前。
“世伯,小明全好了?”许飞扬心中也没来由地欢喜起来。
“好是全好了,不过若要是元气复元,也非好好调理两三个月才行,这也是急不来的。”张天师走进来,径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飞扬,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许飞扬摸不着头脑。
“恭喜你神功有成啊。”张天师笑嘻嘻地看着许飞扬,那神态和张小明一样。
“世伯怎会知道?”
“我看到你练功时发出的红光了,可是金丹有成吗?”
许飞扬并不知丹田金丹光芒居然会透射出体外,被人看到,自己也觉惊异,只是点了点头。
“金丹初成,最宜谨慎,于丹田火候的老嫩更要掌握得恰到好处,过嫩则丹冷,过热则丹焦。”张天师虽不懂剑仙门的心法秘要,这番话却适合所有丹功。
“多谢世伯指教,我记住了。”许飞扬一礼后,便也在张天师身旁坐下。“你剑仙门的武功和别的门派武功相比,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不知你师父和你说过没有?”
“不知是哪一点?”
“就是你门中武功招式的威力在平时仅能显露出十之二三,越是在危难时,越是身处逆境或解救大的危难时,才能把武功中的潜力尽数发挥出来。这种说法不知确否,如今已几乎没有人知道了,我也是在家传的武学典籍上看到先祖的一段记载才知道的。”
“这个我师父倒是没有说过。”许飞扬摸了摸头。
“先祖的记载中还说你门中的武功招式,重的是气势,而不专重招式的巧拙和奇妙,许正阳祖师出剑时,每一招都有迈绝今古的气势,无往而不胜的勇气,即便是极平常的招式在他手上使出来,也都有令人畏服的王者霸气,剑仙门被称为武林王者与此也有莫大的关联。”
“气势。”许飞扬心里思忖着,张天师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他先前许多疑难不解之处涣然冰释。他自觉在招式上也练得中规中矩,并无不对或不到之处,却不解招式的威力缘何与书中所述相差甚多,他还以为是自己功力不到,如今才明白是自己缺少了那一分应有的气势。
“迈绝今古的气势,无往而不胜的决心。”许飞扬的血一下子沸腾了。他仿佛看到了许正阳祖师出剑时的那种王者霸气,那并非什么武学心法,却是武学中的最高境界。
他又想起自己在欧阳震旦的魔火大阵中,在挑战幽灵王时,都是自知死路却往前冲,岂不暗合了这种气势,从而把自身潜力都发挥出来?
“世伯金玉良言,令小侄受益无穷。”许飞扬站起身来一揖致谢。
“还有一点也要对你说,”张天师抬手让他坐下,“剑仙门号称武林王者,剑仙门主的剑也是王者之剑。不单出剑要具王者霸气,做人也要有王者的风度与气势。气由意使,意自心生,若无王者的心态,就难有王者之意,也就挥不出王者之剑。沈先生说目睹你一剑诛杀魔教的金有光,如同许正阳祖师转世,你或许不知,那金有光乃魔教后起一辈中的佼佼者,你却能一剑将他斩于剑下,也正因你挥出了王者之剑。”
许飞扬回思自己冲破箭雨,一剑斩杀金有光的情景,委实是自己生平最得意之作。
“你为人处事诸般都好。”张天师又接着道,“就是为人太随和,处处谦让过甚,这固然是君子美德,但作为要领袖武林的剑仙门主就是要命的缺憾了。而今幽灵王踏入中土,其他八大神魔进入中土也是迟早的事,甚至魔尊也可能再度光临。我们要对付的已不是中土魔教,还有西方魔教。五大世家势必要成为对抗魔教的主力,而能将五大世家收束一起,指挥如意的只有剑仙门主,连大智神僧也无此威权。如果你不以武林王者之威统率这五大世家,我当然没什么,其他四家可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儿,五大世家岂不还是各自为战,也很容易就会被逐个击破,如此则中土武林殆矣。”
许飞扬默默点头,神色有些沉重。
“好了,我们轻松一下吧。”张天师轻轻地一拍手,脸上又是嘻嘻笑态,他从未如此郑重其事地长篇大论过,平素教训儿子也是嬉笑怒骂,今天倒觉得有些累了。
张天师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碗,又笑道:“还有一事倒真要先恭喜你了。”许飞扬蓦然间心慌手颤,他从张天师的笑意中已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沈先生和我谈了你和他女儿的事,他问过沈姑娘,沈姑娘是千肯万肯,他说你也是一样,只是少年人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捅破这层窗纸,所以让我代你向他求亲,这也不过是走个过程,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我来是和你商量,是明天向他提亲还是等到了天师府再说。”
许飞扬的心跳得更厉害,手心里满是汗水,有一阵子他真想吐出“明天”两个字,一切也就成定局了。他强自收束住心神,声音微弱,却很坚定地说:“不,世伯不能去求这门亲。”
“什么?”张天师怔住了。
第四章 大战幽灵
“世伯,这门亲事不能提,绝对不能提。”许飞扬终于镇静了下来。
“这是何故?”张天师不解道,“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事,但若非你有此意,又流露出来,沈先生断不肯行此冒昧之举。况且沈姑娘仙子一般的容貌,听说武功也超凡绝尘,与你不正是对神仙眷侣,你怎会不同意?”
“沈姑娘同意是因我救过她,所以想报恩,沈先生也未必没有此意,他们还有一层意思,是因我肩负的这个使命,怕我沉溺于情中不能自拔,误了大事,所以想用这段婚事来安定我的心神。”
“即便这样也没什么不妥。”张天师大不以为然,“这事我看是千好万好,没一点不好。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满姻缘,你师父不在,我就替你做主吧。”
“不行。”许飞扬断然拒绝,“世伯,人以报恩之心待我,我若又坦然接受,我就非但不是剑仙门的人,直是禽兽不如。”
“你说的倒也是无可辩驳的大道理。不过也无需把你做的事看得太重,那只是个由头。依我看沈先生是真心喜欢你,沈姑娘眉眼之间也透着喜欢,这也是常情,以你的相貌、性情和地位,不会有哪位姑娘不爱。”
“世伯,你不要说了,我不让您提这门亲事只是因为我知道,沈姑娘并不爱我。”许飞扬痛苦地低下头。
“胡说。”张天师笑了起来,“人家一个女孩儿家,怎会说出爱不爱的话,我那些大小夫人倒是个个说爱我,我心里倒知道,她们个个都不爱我,我这不也挺好的吗?”
许飞扬也笑了,却不好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你既坚决不肯,也就算了,倒可惜了这桩好姻缘。”张天师叹了口气,“不过天下好女孩多的是,或许你的姻缘不在她身上,只是我倒作难了,一家女百家求,女方拒绝男方并没什么,可是男方拒绝女方就于人家面子上有损了,何况对方是沈先生,连皇上都未拒绝过他的要求。”
“请世伯转告沈先生,就说他和沈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却不能接受,假如有一天沈姑娘真的爱我,我会自己向沈姑娘求亲的。”
翌日上午,众人刚吃过早饭,鹤王就飞回来了。张天师忙出去安置沙盘,沈丹馨也嚷着要看鹤王怎样写字,飞奔出去,沈家秀和黑豹也赶了出去,许飞扬日久见惯,并不以为奇,安坐不动。
苗玉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住,笑吟吟叫了声:“许门主。”
许飞扬抬头看着她,不知何故,苗玉却一变脸,冷冷道:“你是个疯子。”转身便向外走。走出两步,左手微扬,一个纸团打在许飞扬脸上。许飞扬拾起纸团,展开后看到上面有四个字:君知我心。下面并无落款,但他知道必是沈丹馨无疑,不由得痴了。
早上一见面,沈家秀和沈丹馨神态举止依旧,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许飞扬认为一定是昨天太晚了,张天师还没对沈家秀说,心里却殊感歉疚,待见到这纸条,他才明白沈家父女已经知道他拒绝亲事的事了。却又不明白沈丹馨这四字究竟是何意。
坐了好半天,他想明白了:沈丹馨确实是出于报恩和迫于情势才答应嫁给他,被他拒绝后非但不觉得脸面有损,反而得偿心愿。想明白此节,他心里又是一阵酸痛,却庆幸自己做对了。
“真是神了。”沈丹馨兴冲冲走进来,“飞扬,鹤王真是神了,不但会写字,而且漂亮极了。”
“姑娘是在叫我吗?”许飞扬还是第一次听沈丹馨叫他“飞扬”而不是许门主,而且这叫声中还透着说不出的亲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叫你是叫谁?你不会怪我冒昧吧。”
“不,不,这样挺好的。”
“鹤王传回消息来了,天师让你也一起去听听。”
院子里放着一张沙盘,沙子上的字已没有了,鹤王正在沙子上昂首阔步,来回走着,神态雅致之极。众人见许飞扬和沈丹馨并肩走出来,都不禁面露狐疑之色。
“天师,飞扬来了,您可以讲了。”沈丹馨走到张天师面前,笑着说道,又不胜怜爱地摸摸鹤王的脖颈,鹤王也回头啄了啄她的手。
“这个……”张天师咳了两声,“飞扬,鹤王带回来消息,说有几支魔教人马正向商州快速赶来,大有集结中州之意,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中州,若被他们赶上,又免不了一场血战,我本应护送你们到中京,可是现在要送明儿回家中调养,我又离开他不得,你们只有自己上路了。”
“世伯放心,魔教人数虽多,武功高的魔头毕竟有限,我们应付得来,您尽心照料小明就是,中京的事办完,我们就赶到府中相会。”
张天师交代完事情,就抱着张小明驾鹤离去,张小明自昨晚回来后一直没有醒过来,许飞扬知道这是张天师用定神法使他安睡,以加快真元恢复,但看到鹤王在空中远去的影子,还是流出了泪水。
一杯茶的工夫,行装已经收拾停当,一行人从商州东门出城,向中京方向赶去。出城不久,许飞扬就发现有人远远缀在后面,打马疾驰出二十里后,后面的尾巴还是没甩掉。他心里更是感觉,官道两侧有无数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行人。
“庄主,后面有人盯梢,我带几名弟兄去做了他们。”黑豹策马快跑两步,对沈家秀说。
“不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