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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萧儒的计策,以己下驷对彼上驷,以中驷对下驷,以上驷对中驷,三局二胜又有何难?
萧儒虽然将自己比成上驷,杨南比作中驷,方玄比做下驷,但并无不敬之意,萧儒统一儒门,功德无量,一身灵气已到了凝若祥云的境界,比起杨南的初阶尊者自然强了不少,方玄这个大宗师更是远远不如。
三人心意相通,姬良这个上驷既然挑战,当然是方玄这个下驷前去应战了,萧儒说出这个典故,语量虽低,却令在场诸位宗师听个清清楚楚,白衣儒士无不会心微笑,黑袍儒士却个个皱眉,姬良冷笑道:“我非上驷,你们想学孙子赛马,只怕要大失所望了!”
方玄早就心领神会,走出人群向姬良拱手笑道:“小子方玄,还请姬老宗师多多赐教!”
姬良两条长眉一竖,双臂作了个古怪的动作,手指像鲜花般绽开,似是天女散花,一股黑色儒气油然勃发,仿若墨彩一般笼于身上!
气若泼墨、飘逸如云,墨云卷舒之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挥笔疾画、挥洒自如!
“小子!且接我一路书法试试!”气化黑云,威严沉沉,姬良苍老的身躯似猿猴一般灵活,瞬间划出诡异的轨迹向方玄扑去,他的身形忽上忽下、忽进忽退,化成一道黑光将方玄围在当中,道道黑气从手掌上迸发而出,唯美身姿之中隐有开山劈石的威势。
‘这字里行间虽是一个个大字,但怎的像是武功?“
杨南见姬良用这等古怪儒术,讶然不已的望着萧儒道:“奇怪,姬良的儒术非是笔墨纸砚、也不是琴棋书画,怎的倒像是一门厉害武功?”
萧儒温然笑道:“杨兄,这姬良用的正是儒术,真宗儒术、别具匠心,你不见姬良进退、跳跃之间像是在划出一个个笔力苍劲的大字么?此为体术,以体为笔、以气为墨,克敌狠辣、阴柔、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杨南恍然大悟,姬良进退之间,宛然便是以自己的躯体为朱笔、苦修出来的儒气为墨汁,纵横捭阖之间写出一个个古字,这种儒术的精要便是考较敌人的学识,若不认得他写的古字,便要饮恨掌下,再无翻身之日!
个个古怪难解的大字,换做一个不习文字的妖怪来,只怕三招两式之内就要死于非命了!
真宗儒术,端是阴狠诡异,兼而有之!
姬良身形疾劲、大气磅礴,双拳挥舞之间墨云四荡,纵横之间仿佛是长江大河、滚滚而下,令人有一日千里、阻之无力的感觉,方玄出身儒门,哪里会不懂得姬良这种以体为笔的厉害之术,他凝神聚气,仔细观察姬良跳跃飞舞勾勒出的大字,判断这是何种字体,道道金色儒气从他身上迸发,黑色儒气与金色儒气碰撞之间,发出冰雪消融般的声音。
比拼儒力,方玄远逊成名数十载的姬良,但比天姿,方玄却胜上一筹,他狼狈的闪避过数招之后,忽然一脸喜意的哈哈大笑道:“玄河碑帖何足道哉?看我破你的玄河碑!”
所谓玄河碑,本是黄洲境内一条大河的名字,玄河泛滥,千里泽国,上古修士运大神通定住河道、清通淤堵,费了十数年时光才将这条暴燥玄河治得服贴,皇帝为表彰那位修士的功迹,特命当时的儒门圣人挥笔疾书,将这段功迹镌刻成碑,高立于玄河之畔,供后人瞻仰。
这一路玄河碑帖气象森严、气势磅礴,意在苍生万物,端是神威凛凛,势不可当,方玄初入儒门,不知临摹了多少幅知名书贴,玄河碑虽是用仙文写就,却脱不出文字框架,他又怎能认不出来?
方玄摸清了姬良写的这一路字贴,但想要应付过去却也不是容易,所谓仙文,便是仙界文字,那位圣人修为已至圣人顶阶,感悟天地、顺应人心,一时因缘际会写下旷古法贴,这玄河碑玄奇奥妙、意境纷杂,纵然方玄饱读诗书也难以捉摸通透。
姬良见方玄认出自己写出的碑贴,却不屑冷笑道:“小子无知,纵然你认得这玄河碑贴,我量你也难当这仙文神威!”
他长眉一竖,黑气大炽,无数气劲爆射而出,划着诡异的轨迹袭向方玄周身,这一式使出,墨色云彩大炽,隐有压过金色云彩之势!
如山临!如海崩,气势威严难当,令人心生颤栗!
两人比拼儒术,方玄一直苦苦坚持,到了这一刻,姬良已动了杀气,这黑色气劲分散聚合之间已是杀机凛然!
方玄见这黑气漫天、笼盖四野的威势,心知不出绝招,绝难幸免,他淡然一笑,翻掌从怀中取出诸圣手卷,气定神闲,朗声道:“圣人云:天地风雷足可谓也,是故畏天以诚心、畏民以诚已,畏已方成人,故,天可畏、民可畏、已可畏,君子当畏则畏,当勇则勇,是为智也……”
随着他的朗朗书声,一团淡淡的金光从手卷中散发,如一道不可逼视的阳光般,凛然不可侵!
浓烈黑气化为无数形状,一齐将方玄围在当中,只要任意一丝儒气侵入肉身,方玄便瞬间化为虚无,但这诸圣格言一出,他身周绽出一个圆形金罩,牢牢将他围在当中,任由黑气如何撕裂咆哮,也难寸进一步。
“诸圣手卷!”姬良眼眸一凝,望着方玄手上那卷不起眼的鱼皮古卷,眼中迸出狂热欲得之意,诸圣手卷放在方玄身上只能起到护身作用,但若放在姬良手上,瞬间便可令他化身圣人,诛妖邪、张正气,降妖除魔、无往不利!
姬良如何能不眼热?他哈哈笑道:“小子,你用出诸圣手卷便以为进退自如了么?我教教你这‘学海无涯、学无止境’之道!”
他的体术猛然一变,从大气磅礴的笔意忽的又转化成了精细至微、婉约缠绵,这一路体术放出的黑气紧贴着方玄的护身光罩,从上到下、无处不在的探察诸圣手卷的破绽!
方玄极力闪躲,但姬良指尖绽放的黑气无处不在,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探察诸圣手卷,黑气如蛇如龙,卷着金色儒气不断发出滋滋之声,黑金二气暂时斗了个平分秋色!
杨南用过诸圣手卷,哪里会不知道这世间根本没有完美的法宝,诸圣手卷上附载的儒气虽强,却真的有破绽,而且儒气并非无穷无尽,方玄虽然成就了儒门大宗师,但想与姬良比拼儒力,败的一定是方玄!
萧儒目光犀利,一眼便望出了个中蹊跷,他皱眉道:“坏了,阿玄心境修为远远比不上姬良,虽有诸圣手卷在手,但远非姬良之敌,只要护身金光一露破绽,倾刻间便要大难临头了!”
杨南凛然道:“与其如此,不如让阿玄认输,他绝非姬良对手……”
萧儒点点头,正待出声之际,方玄忽然哈哈大笑道:“姬良,你这一路阴冥贴固然玄奥难懂,但又奈我何?看我破你的阴冥贴!”
方玄十指虚弹,势若斧凿,开山劈石一般一掌便将那婉约缠绵的笔意尽数破去,这心宗铁书如银钩铁划,气势凛然,金色儒气在方玄手中仿若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将条条蜿蜒游动的黑气斩得灰飞烟灭!
“我思、我在、我意、我存,吾以正心诚意,破天下诸般法门,无往而不胜!”方玄朗声之中,眼睛迸出狂热之色,竟收了护身金光,化做一柄金色长兵,猛的向姬良扑去!
“不好!!!”
第二十一章节 姬氏三杰!
PS:第三更奉上,总算没食言,今天醉酒、电脑出现问题,直到现在才解决,长长吐一口气,通宵码字中……
萧儒、杨南同时惊呼,方玄以为自己看破了姬良用躯体所书的碑贴,但是,他身在局中,怎会知道这姬良便是有意将阴冥贴一而再、再而三的书写数次,让方玄生出欲胜之心?
金笔铁书、利若神剑,这一切之威,直将所有黑云尽数剖开!
方玄一剑当空,威芒无伦的扑了过来,姬良苍老面庞上露出同样狂热的神色,大喝道:“好个心宗铁书,我要令你输得心服口服!”
姬良身形一转,阴柔深沉的笔意陡然又是一变,身躯隐隐约约、闪闪烁烁,似有似无、似实似虚,方玄愕然之间,儒气所化的金色长兵已经扑了个空,穿过姬良身躯,好像穿过了空气一般!
萧儒博学多才,眼见姬良变化出来的第三种古怪法贴,脸上悚然色变,道:“虚实大篆?阿玄危险……”
方玄早在一剑扑空之际便觉不好,但他已被姬良那无处不在、虚实相间的身影缠住,便是再用出诸圣手卷护身也抗不住了!
姬良这一路笔意诡异莫测,虚虚实实之间,已将方玄护身金罩探个通透,他一脸冷笑的抬起手掌,轻轻将方玄拍得高飞,凌空一指,点在方玄脚底,方玄一声闷哼,护身金光罩发出碎裂之声,无数细小碎纹喀嚓作响,瞬间布满整个金色光罩。
姬良袍袖轻轻一拂,将方玄护身光罩打得支离破碎,负手于后,一片森然道:“心宗掌门,不过如此,方玄,你的死期已至了!”
方玄遇险,言钱、蓝清、公辅三位老宗师骇然色变,同时疾呼道:“姬宗师手下留情!”
若不是修士决斗之际,断然不许他人插手,三位老宗师早就伸手干涉,方玄与姬良谁弱谁强,三宗师早就看得分明,此时眼见方玄便要陨命姬良掌下,心中岂不骇痛?
方玄委靡在地,动弹不得,姬良这一式神鬼难测的虚实贴,不仅破了他的护身金光,更将他全身儒力毁个干净,此时就是想逃也是难能,姬良哪里肯放,伸五指疾抓,便向方玄笼去,这五指黑光犀利非常,只要轻轻一抓,便可轻易将方玄爪成肉泥!
姬良五指落到方玄身上时,心宗门人不禁惨极而呼,三位老宗师掩面不忍观看,忽然听到萧儒哈哈大笑道:“姬老宗师,这一战我方已输,多谢老宗师手下留情。”
蓝清睁大眼睛一看,却见方玄正神色委靡的站在杨南身后,脸上还留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而姬良却满面铁青的立在原地,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场中的方玄何时到了杨南身后,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看得清楚!
蓝清看看姬良,再看看杨南、萧儒二人,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这情形看起来并非姬良手下留情,而是杨南、萧儒二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方玄救了回来!
否则,以姬良对诸圣手卷志在必得之心,如何会放过方玄?
如今方玄未死,手卷未失,儒教虽然败了一场,却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萧儒转对杨南一笑,道:“杨兄好手段,这无形之法神出鬼没,我本想撕破脸皮去救阿玄,这下总算是相安无事了。”
杨南脸色平静,望着方玄低笑道:“阿玄遇险,我若不救,杨南还有何颜面去见岳父母、青颜?此乃份内之事,萧兄见笑了。”
杨南初时见方玄遇险,便叫紧那叱用出无形之遁时刻待命,待到姬良狠下辣手之际,紧那叱早就无形无影的背着方玄逃回杨南身旁,这紧那叱天生异样神通,用无形之遁时便是圣人也极难觉察,姬良只道方玄还有余力逃回本阵,心中懊丧不已,哪知这其中的缘故?
这当中缘故,只有渐入圣境的萧儒略知一二,满殿过万儒门宗师竟一个也看不出来!方玄更是一脸懵懂、不明所以!
姬良虽然得胜,却胡然不喜,望着方玄冷笑数声,道:“算你运气,逃得一条性命,只不过,我兄长、小弟修为远在我之上,只要再胜一场,儒教便要听从我真宗号令!”
三局二胜,真宗占了先手,形势对儒教大是不利!
萧儒一脸淡然的道:“真宗儒术,果然大异寻常,不知现在是哪一位老宗师下场赐教?”
捧着一方古砚,一脸木讷的姬成忽然站了出来,低低道:“姬成修为浅薄,不知哪一位宗师愿意赐教?”
他语气低缓,坚定有力,脸庞虽是木讷苍老,但那股气凝若山的气势令杨南、萧儒二人心中齐齐一惊!
这儒力最差的姬成手中捧着的古砚不是他物,正是儒门三圣物之一的锦绣砚台!
锦绣砚台,妙笔生花,乃是两件相辅相成的儒门圣器,传闻锦绣砚台中有大能儒仙写就的一篇神文,此文可化诸天世界、可显文星气运,气象宏大、威能宽广,落入锦绣砚台中,便如入罗网,欲张无力、欲逃无门,当真可惊可畏!
这姬成虽与方玄同是儒门大宗师,但他浸淫儒术多年,已养有一身浩然之气,高下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姬成气息内敛、朴实无华,杨南、萧儒初时将他当成了姬氏三杰中最弱的一个,但是此刻见他气渊亭峙的气势和坚毅刚强的语气,顿时便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萧儒所议的孙子赛马法,是以上对中、以中对下、以下对上,故能三局两胜,但是此刻忽然发现,姬成并非姬氏三杰中最差的一个,相反,是最强的一个!
这孙子赛马法,如何还能用得下去?
杨南冲着萧儒慨然一叹道:“萧兄,看来此番亦是苦战了!”
萧儒点点头道:“有劳杨兄了,此乃萧某之过,接下来二战万不可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