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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少女的声音,链条悄然收紧,骏马收到信息,扬起前提在地面上踏起灰尘,原地踏步终于不再走动。青色的车帘里伸出一只细长的左手,无声无息的拢起了窗帘,少女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车内的人。
那是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大概和自己一般大小,十五六岁的样子,然而眉眼清俊,冷冷的竟有冰玉的质感。
老者慈祥的面孔从车帘中探了出来,笑呵呵的对女子招了招手,“海安,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逸辰呢?”
名唤海安的少女皱了皱眉,悄悄吐着舌头说,“还不是爷爷要他出去搜寻古宅的飞檐雕刻么,他出去描花样了,现今还没回来呢。”
“你呀……”老人笑了起来,“就知道向着你师兄,我也是为了他好,日后你便知道了。”
“对了,这是我在楚国新收的弟子,叫做云鹤,海安,如今你可算是人家的师姐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师弟。”
“师弟?”海安心底咯噔一响,天府老人既是自己的师父,同时更是自己的祖父,但是这么多年来,祖父收的弟子其实只有大师兄一个人而已,自己做的不过是学一些简单的机关数术,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一直都是大师兄在继承着。然而已经迈入衰老的祖父这一次出游,竟然带回来了一个新收的弟子?
对于自己孙女突变的脸色,天府自然看在眼中。他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面色上不露分毫,自己的这个孙女一直倾心于逸辰那个孩子,作为祖父,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孙女能有个好的归宿,更何况逸辰的确天赋异禀,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继承衣钵的不二人选。出于种种考量,自己对逸辰一直以来都可谓是关怀有加。
可是这一次……老人的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少年,这个孩子,即便知道带他回来可能会造成怎样难堪的局面,但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啊。这样的天赋和悟性,甚至比起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逸辰,都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呐。
几人进入到宅院之内后,老人特意将少年留在了屋外,唤海安进去嘱咐了几句。他是不可多得的良材美玉,既然自己收他为徒,必然是要倾囊相授的。海安身为师姐,一定要好好照拂这个师弟。
袁褚山上一直便只有自己和师兄两个人,如今多了这样一个英俊飘逸的小师弟,海安虽然顾及着大师兄的地位,但觉得对方毕竟根基尚浅……更何况,爷爷也是知道的,自己一心倾慕师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如此一想,再掀开门帘见到那清雅俊逸的少年,心底倒也生出了几分做师姐的喜悦。然而那少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一切,眼底也是冷冰冰的样子。
她竟然一时生了怯意,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做出戒备的样子让他看见,所以才对自己不冷不淡的。到底是自己理亏,鼓足了勇气,终于走到云鹤面前,抿唇说道:“爷爷说,让我带你去你住的房间。”
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然而眼神却迥异于海安从前见过的人,那样的清冷和死寂,仿佛这天地之间,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然而,那不是猖狂,是……是孤独。
“多谢。”云鹤颔首,请冷冷的像是一朵白云般跟在海安身后。一向自诩明艳的少女,在见到自己的师弟之后,眼中竟然也露出了几分自惭形愧。
“隔壁是师兄住的地方,这也是爷爷的意思,说是让你们二人熟络一些。以后有什么问题,也方便两个人互相商讨。”海安伸手一指对面门户紧闭的房子絮絮叨叨的说道。
袁褚山是天府老人住的地方,相当于是私人的封邑一般。这一处别院似乎就住了他们二人,此刻对方不在,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鸟啼婉转。
待将对方领到屋内之后,那人放下随着的包裹,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屋内看着她,半晌后才说:“师姐如果无事,我想先歇一会儿。”
她何曾叫人这样驳了面子,一时气愤不过,甩袖而去。然而云鹤依旧面无表情,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妥当了,这才坐下来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天府居住的地方自然精工细作,他住的又是不是寻常的地方,一色的红木家具物什做工精细,各色用品也都摆放得齐整,比起他在楚国住的破落茅屋自然要好的多了。然而云鹤似乎也并不在在乎,只是小口的啜饮这清茶,神色浅寂。
次日,海安便有些愤愤的和师兄说起那个新入门的师弟,如何的冷淡无礼,恃才傲物。
逸辰宠溺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师父收了徒弟是好事,如今你也要有个师姐的样子才对,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了。”
“你瞧,那便是我们的好师弟了!”海安做了个鬼脸,师兄自幼疼爱自己,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她倒也并非十分害怕这个大师兄,正说笑着,海安猛然伸手遥遥一指,最后几个字发音咬的格外用力。
逸辰早已看见了凌云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那是个身姿瘦削的男子,一身白衣犹如天边舒卷的云朵,无端端的让人觉着清雅。云鹤不知道在看什么,对着一块地方慢慢的踱步,是不是的蹲下来捻起一小块泥土,然而即使满手污泥,他的眼中却说不出的清冷干净,风华绝代。逸辰不禁呆了一呆,他算不上识人无数,然而毕竟自幼跟在天府老人身边,认识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然而似眼前的男子这样清雅出众的人,当真是世所罕见。
“凌师弟。”逸辰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师弟在这儿做什么?”
想必是知道还有这样一位大师兄,凌云微微颔首以示礼节,“原来是大师兄,我看这块土地倒比别处要湿润些,所以我想……若在这里挖一个池塘出来,或许不无可能。”
逸辰还未说话,海安已经倒抽了一口冷气。真是异想天开,袁褚峰虽然算不上什么悬崖绝壁陡峭难行,但是毕竟也比不得平原施工便利,更何况……无缘无故的,要挖一个池塘出来做什么?
“我想在这挖一口池塘出来。”或许海安露出的震惊太过明显,男子也不以为意,只是低低笑了笑,“日后在这里种上莲花,明年仲夏,万荷绽放,不是很美么?”
海安再也忍无可忍,正想斥责他异想天开,未免也太过嚣张了。才来袁褚峰不过多久,就斗胆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不成?
“的确甚美。”然而男子却悠悠的笑了起来,一个温柔的眼神扫过来,示意海安不要多嘴,“只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毕竟还是要请示师父才是。师弟真是好雅兴,若袁褚峰上当真能有莲花盛开,秋日也能留得残荷听雨声,真是妙哉。”
“师兄所言甚是。”一直神色冷淡的男子终于露出了一缕笑意,然而逸辰知道,对方的笑容绝非是给自己的,他只不过是想到了日后自己种下的莲花盛开的美景罢了。这样的男子……真是温润如玉,然而可惜了,却是个男儿身。
三十六章
可是就在擦肩而过的刹那,看着对方被长风吹起的满头黑发,那双如鹤羽低垂的睫毛覆盖着清冷的眼眸,逸辰的心跳竟然不自觉的快了几拍。他伸手悄然按住自己的心口,就像是想要伸手按住一颗悄然破土萌芽的种子。
兼渊不易察觉的蹙眉,渐渐沉默了下来,“难怪你刚才口中喃喃,你是想说,这个名唤灵鹤的师弟,后来成了邪魔?”
“师弟性格偏激乖张,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海安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或许……师兄懂得吧,呵,谁知道呢,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
海安不肯再说下去,颐言的神色反而越发古怪起来。她隐隐约约猜出其中一定有些端倪,只是不得其法。
爷爷说,云鹤是自己从一个楚国的一个村子里带出来的。楚国不喜工艺崇尚书典,这个孩子不但不会务农也不肯念书,反而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爷爷去楚国寻找上好的木材,无意在那里发现了这个孩子。他坐在市集上出售自家种的果蔬,然而手头上却飞快的用木头在编织着什么。
走的近了,竟然发现那是个奇怪的盒子。四四方方,然而中间一个圆形的钥匙孔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棱角,那个孩子,竟然就用那样的简陋的工具做出了一个机关锁。
天府老人一时起了惜才之心,将这个孩子从楚国带了回来收做弟子。
然而,和温柔敦厚的大师兄截然不同,这个刚入门的师弟,仿佛却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看法。他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天府老人每日授道的两个时辰,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三个师兄妹才有机会坐在一起。
天府的规矩,每日开课讲授两个时辰,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提出来钻研探讨。然而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便只是个慈祥的长辈而已。天府想要弟子自己去钻研,而非事事都来请教自己。爷爷都放任不管,海安可管不得这些。每日闲来无事,便央求师兄带着自己出门游玩。
记得有一日,师兄说不如邀小师弟一起。海安自然说好。
“不必了,师兄和师姐自己去便好。”门内的人扬声回答,那样淡漠的语气,仿佛他们不过是个过路人罢了。
海安一时气结,这样孤僻的人,都不肯开门邀请他们进去坐一坐。
他平素最大的爱好便是设计宅邸,那两年从袁褚山上流传出去的图纸不知道有多少张,多数王公贵族都追捧这个年轻人的设计,一时连国上下都以能住上云鹤设计的府邸为荣。
兼渊和颐言默不作声的听着,碧衣的女子唇角泛起一缕苦笑,她原本的容貌便是青玉的脸,然而此刻一颦一笑都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全然不像是从前跟在姑母身边那个细心温柔的女子。
然而直到这一刻,女子的脸上陡然露出了灰暗的神色,似是隐隐预示着她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平稳安逸了。
相处的久了,才知道这个师弟用孤僻来形容未免都算温和了。他从来不和自己说话,最多不过是一句“师姐”的称呼罢了。每日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海安都觉得是如坐针毡。从前和师兄两人说说笑笑也就是了,然而云鹤往自己旁边一坐,仿佛空气里都蔓着说不出的寒意。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师弟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吧。即便是对着爷爷,他也是这样的神情,不冷不淡。可越是这样,海安却觉得这个师弟越发让人讨厌。爷爷因为他天赋出众对他纵容也便罢了,可是时日一场,海安却发现师兄最近都变得有些奇奇怪怪了。
逸辰住的屋子与师兄毗邻,有时常常陪着自己的师兄如今足不出户,每日都窝在房中不知做些什么。一日海安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站在院子门外瞧着,却发现逸辰正坐在屋内与人下棋,而他的对手,竟然是一直不太爱与人亲近的三师弟。
落子无声,有朵朵碗口大的合欢花在枝头盛放,修长的花树投下一片绿荫在两人肩上,那场景竟然说不出的和谐与圆满。远处青山渺渺,白云西去,只有一两声鸟鸣在空中回荡。
“你输了。”云鹤面目表情的开口。逸辰拈起一枚棋子沉吟良久,似乎想要寻找能够绝地反击的机会,然而片刻过后,他的唇角露出了一缕淡淡的笑意,“是我大意了。”
“输了便是输了,哪有那么多理由。”云鹤细长的手指将黑子一枚枚捡了回来,冷冷说道。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然而逸辰似乎并不生气,只是用折扇抵住下巴露出苦恼的神色,“和师弟下棋还真是费神啊,因为我一边要想着如何落子赢你,一边还要忍住请教师弟的问题?”
“嗯?”云鹤挑眉。
“师弟身上,似乎有莲花香呢……素问女子身上才有女儿幽香,不料也有须眉不让巾帼的时候。”逸辰朗声笑了起来,一脸的促狭。
“只会逞口舌之利。”男子不置可否,将最后一枚黑子放进棋盒之后才抬起头来,“师兄说过若是输我三局,便帮我画出吏部尚书大人想要的宅院设计稿纸,如今可准备今夜挑灯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倒真是唇枪舌剑一般的景象了。然而不知为何,海安站在门口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瞧见有合欢花被风吹落悠悠的跌在云鹤的肩头,逸辰自然而然的伸手拂去了对方衣襟上的落花,那动作熟稔而自然,倒似是彼此衣襟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云鹤微微一怔,看着对方的手指蹭过自己的肩膀,一时有些尴尬的垂了眼睫。倒是逸辰用折扇掩住半张脸,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个小小的庭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气场割裂开来,自成一体。那不是自己可以踏足的地方,就算勉强进去,也是自寻无趣。然而在门外站了半天,到底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海安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唇角泛起了一弯淡淡的笑容,“师兄,我都寻了你半日工夫了,原来你是躲在这儿和师弟下棋玩呢。”
“师兄不是说好要陪我下山去逛庙会么,再迟可就赶不上了啊。”女子娇憨的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