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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鸟扑打着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窗拢上蹦来跳去,终于消停了一会儿,歪着头看她,眼中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我在这座山林里住了很多年了。”
说话的竟是那只小鸟,海安心底一松,想起那些精怪的传闻来,反倒也不觉得害怕了。山林之中有精灵小妖,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袁褚山上飞禽众多,海安自然不会认得这只淡黄色的小鸟有什么古怪。或许是心事压抑太久,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忽然被这样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女子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哀,呆呆的倚在门边失声痛哭。
是的,她终于要失去这一切了对吗?
原本在窗台上眺望着的小鸟叹息了一声,静静的飞了过来,将毛绒绒的脑袋贴在女子的面颊上,“真是可怜啊,我从前看见你和你师兄两个人手牵手的在一起,那个时候你们都是垂髫的年纪,真是……想起来都叫人伤感。”
“呵,可是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海安想起小时候,师兄的确和自己嬉笑玩闹,他们是袁褚山上唯一的孩子,欢声笑语,以为那样就能过一辈子。谁知道命运却会开这样一个玩笑,在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自己想象中运转的时候,无声无息的砸碎了一切绮丽幻想。
“其实,不是没有法子的。”看似安慰着对方的温驯动物靠近女子的耳畔,那声音越发低沉而温柔,像是一缕叹息。海安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想要出声反驳,然而那句拒绝的话却始终都说不出口。
正踟蹰间,却有清风从门外倒卷而入。辛辣的草木气息夹杂在风中,女子喉咙间发出一缕压抑的呻吟,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外头鸟鸣莺啭,仿佛刚才听见的,看见的,都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梦境而已。
海安起身,真的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冗长的梦罢了。可是静下心,梦中的话却分外清楚。那个从心底深处传来的声音,犹如妖魔一般摄人心魄,让人根本无法无动于衷。那是她内心隐秘的欲望,很少有人能逃脱自己的欲望发出的声音。我们总会被它控制,然后奋不顾身。
海安起身,一路往天府老人居住的地方赶去。
“哦,我原以为你会劝我让逸辰那孩子去。”老人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孙女,有些莫名。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他二人之间的情愫天府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只等时机一到,便将海安许给逸辰也是必然之事。
然而这一次,自己的孙女竟然是要求自己让云鹤去王都。
“师兄他……”女子嗫嚅半晌,终究还是说道:“师兄跟着爷爷的日子的确很久了,但是平心而论,天资禀赋,的确是师弟更高一筹。”
“此次派人前往京都,若是让师兄去虽然不会辱没了咱么这一派的名声,但真要一举震惊四座,却还是要靠师弟才行。”
“是么,待爷爷再考虑考虑吧。”老者对着这个既是自己孙女又是自己土地的女子颇为宠溺,然而这一次,老人却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
师兄,你别怪我……合上门的刹那,女子心中一痛。然而阖上门扉之后,海安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房中,而是一路狂奔往逸辰住的别院而去。
“师兄……”
“没错。”她一脸的焦灼,“我本来是要去给爷爷送白粥的,从门口路过的时候无意听见里面有说话声,那绝对是三师弟的声音,他对爷爷说自己远比师兄更有天赋,无论如何,这次帝都之旅,也应该是由他去。”
逸辰的肩头一震,然而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勉力笑了笑,“师妹,你可是听错了?”
盛世之下,他的梦想才有得以实现的机会。七国之中唯有连国在手工技艺独步天下,然而哪怕自己的师傅是天府老人,自己却并没有因此得到丝毫的赞誉。师父为人淡泊名利,连带着也不许自己的徒弟在外张扬无忌。可是……真是不甘心啊。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不满足与只在袁褚山过这样隐士一般的日子。
“不会的师兄,我莫非还会故意骗你不成。”海安急了,恨不得赌咒发誓,“这次去京都代表什么,师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知道了,师父有自己的打算。”逸辰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们做弟子的,只有遵从的道理。”
四十一章
待送走了海安,逸辰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他不信云鹤会说出这番话,有些人看一眼便知道他底子里是什么样的。海安太可笑了,这种计谋如此拙劣,只要他细心一想就能找出其中的漏洞。
可是……师妹她已经,开始猜忌了吧。甚至不惜说出这种说来,要做的就仅仅是留住自己。
逸辰放下心来,他现在的境地岌岌可危,可是,他的确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筹码。
“你……你还在不在里面?”他发疯般对着那个铜钟大喊。
那上面腐朽的青铜早已经片片剥落,原本还完整无缺的帝钟仿佛在一时之间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寸寸碎裂的钟身再也无法保持原貌,只能由内及外的在逸辰手中崩溃。而与此同时,男子漆黑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点明灭不定的红光。那样残忍而浑浊的光芒,让原本英俊的男子染上了几分说不清的邪气和妖异。
“呵,怎么,现在需要我的力量了么?”黑色的魔气从里面蹿了出来,冷冷的审视着对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再一次见到对方诡异的身形,逸辰还是忍不住觉得心惊。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就是邪魔,也是你啊。”黑色的厌恶不断扭曲变形,那里面幻化出一张张麻木的面孔,或人或鬼,不一而足,“不过,我倒还有一个名字,林灵素那个老道竟然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将夜。”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直乖戾的妖魔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它本来就没有名字,只不过天地中邪气汇聚出来的妖鬼,只要吸收到足够的怨念,就可转世成妖魔之主,掀起新一轮的天地之战。
但是很多年前,那个和自己斗法不分轩轾的青衣道人,似乎是这么叫自己的,他管它叫将夜,因为觉得喊魔头受死实在是太无趣了。
真是可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在封印自己三个月之后就死去了,可是残留下来的法力却将自己困了如此之久,可恨,可恨!
“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的。”那个细细的声音陡然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那声音变得越发清晰和稳定,不再像最开始的那样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你能怎么帮我?”这一次,对方没有像往常一样置之不理,而是开口问道。哈,这么快就开始动摇了么?那扭曲的面容眉眼一点点平复,依稀露出一点鄙夷的神色。
林灵素,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人和你一样般?道长魔消,道消魔长……这是天地循环至理,人心只要还有一点贪婪欲念,这世上的妖类与魔物,就永远不会有被拔除的一日!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得到的更多。”对方许诺道。
逸辰不置可否,“师父从小就教过我,天上不会自己掉馅饼。”
将夜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本体几乎大半的快要抽离出铜钟,尖锐的指甲微微弯曲的点在男子的眉心,“那是当然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失去什么。邪魔也是公平的,在你有生之年你会功成名就,名扬四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听不完阿谀谄媚之语。你的雄心壮志,最后都会一一实现。”
“而我要的报酬,就是将你的躯体留给我,我会依靠它来凝练元神,最终得到更多的力量。”
逸辰紧紧抿着的唇角像薄而锋利,他看着屋外一点点黑下来的天空,良久才低低吐出了一个字,他说,好。
将夜的确料事如神,几日后在云鹤的房中,他果然看见了那只会飞的木鸟。
逸辰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空中扇动着翅膀的飞鸟盘旋了一圈,然后又静静的回到了云鹤的掌中。对方眉头微蹙,似乎还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已经是鬼斧神工了。”逸辰由衷的赞叹,这种技艺……寻常的工匠就连想一百年都未必能做出来。
云鹤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也极为满意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逸辰踟蹰再三,装成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出声道:“不如借给我玩几天可好?”
逸辰低下头,不敢去看云鹤的眼神。这并不是小孩子之间交换什么玩具,如果逸辰趁机盗取了它的设计思路,那么云鹤的一番苦心就全都白费了。更何况……他要这样东西,最主要的目的,是不能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仿佛是一瞬的功夫,对方忽然笑了起来,“师兄如果喜欢,拿去玩就是了。”历经那么多起起落落,他却还是肯信他。
“把它献给你的师父吧。”铜钟里的邪魔早就可以抽离出半个身子,一边冷冷的看着那个木鸟。
“献给师父?”逸辰拂袖,“师父如果看见这个东西,只怕王都之行就绝不会落在我头上了吧。”
“怎么会呢……”将夜狂笑起来,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注视着那只木鸟,“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可是阻碍你得到这一切的,就是你师父和你那个好师弟啊。”
“只要他们两个不在了,你就能得偿所愿了对不对?”将夜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有信心,他只要眼前这个男人要的究竟是什么,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势必会被引诱。
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他看见对方的脸上满是震惊,然而直到最后一个字落音,对方的也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语。将夜直到,自己可以脱身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
漆黑的雾气包裹了那只垂下羽翼的木鸟,看不见的脉络彻底改造了其中内部的构造。一线看不见的钢丝蜷缩成一团,泛出冷锐的光芒。
烛光明灭,天府老人伏在桌子上画着草图,他一生浸淫机关妙术,宅邸构图,曾经亲自参与王都的设计与规划,在这一方面可谓德高望重。然而自己门下的两个弟子,一个倒是颇有慧根,只是一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日日都坐在院子里看着花开又花落,倒比自己还要看透世事一些。还有一个倒是野心勃勃,况且论起天赋,实在远不及自己第二个弟子了。
画了半晌,年迈的老者端起杯子中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然而眼神一错,却意外的发现了桌子上孤零零放着的一只木鸟。老者眼中浮出一缕淡淡的笑意,伸手将那只巴掌大的木鸟放在手中把玩着。
这仿佛是在逸辰那儿见到的,说是在云鹤那瞧见了,觉得有趣便拿过来玩几天。天府刚开始还觉诧异,逸辰连忙在师傅面前演示了一遍,这只看似寻常的木鸟,脚爪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开关,只要扭动灵活的脚爪便可煽动翅膀开始飞翔。
看完之后连天府都觉得的确构思精妙,忍不住像逸辰借了过来,逸辰只说千万不要告诉云鹤师弟便是。老人哈哈大笑,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木鸟去瞧弟子的脑袋,然而逸辰闪躲的快,竟然一下子便避了开去。
老者不以为意,知道是逸辰又偷偷去云鹤那里拿了这些小玩意儿,想逗海安开心。这几个徒弟,委实叫自己大伤脑筋。
粗糙的手掌把玩着手中的器物,这样做工精密的仪器,恐怕就连自己都需要时间精力来构造结构,打磨工具吧。凑近看了,天府越发称赞起这个云鹤的技艺来了。然而老人却不曾发现,就在自己的背后,一道被扭曲了身形的黑色人影倒映在窗纸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靠近。
苏璎转头看了看兼渊,对方轻轻颔首,示意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苏璎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旁人只当昏迷不醒的青玉忽然好了起来,然而不论是邪魔还是被附身的男子,恐怕都已经知道醒来的,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吧。
是夜,夜色微凉如水,宋家的别院外一轮明月当空,仿佛就是从屋檐之上升起的一般。一条黑影身手敏捷,不过是足尖微微点地,黑影就从地面跃到了檐廊之上。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才发现那是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气度高华深远,只是左边的眼瞳内时不时发出红色的光芒,十分妖异。
男子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顾及是否别人是否会看破自己的行踪。他在屋顶上行走的时候如履平地,今夜没有月光,只有星辰在夜幕之中沉浮不定。
“来了。”苏璎面色凝重的望向窗外,低低说道。
兼渊颔首,示意自己也已经准备妥当,然而一直随着带着的弱水剑竟然在法力趋势之下停顿在半空中,兼渊似乎并没有收剑入鞘的打算。锋利的剑芒颤巍巍的对着女子的前方,警惕而充满了杀意。
“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假如他动手伤你……”兼渊不无忧虑的看着苏璎,这一步棋,最险的便是这一招,她如今将灵魂潜居在另一具肉体中,一旦失控,不但邪魔会失去最后的掣肘,苏璎恐怕也难逃一死。
四十二章
青衣的女子微微一笑,然而神色分外坚定,“这件事,总归是要有人来做的。”
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