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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天甩开他的手,怒叱:“别管我!”
江武兴摇头,皱紧了眉:“既然玄魂剑不能帮你治好这个顽疾,我们就再另寻他法。”
“另寻他法?”杨乐天扬起白涔涔的脸颊,苦笑:“呵……别无他法,医仙在我出谷时嘱咐说,暗流是我杨乐天最后一道生机。如今暗流虽令我恢复了内功,却无法修补我受损的内脏。誓问天下之大,还有哪位医者的医术高过龟谷医仙?”
杨乐天向江武兴说这番话时,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激动、悲伤、自嘲过去之后,唯有认命。拎起那把重剑,杨乐天面目冷酷地转过身,心冷如死,脚下的步履异常沉重。
“你要去哪儿?”江武兴喝住了正yu拨动门闩的杨乐天。
杨乐天手指一滞,冷冷答道:“追夜教主去,你若是闲来无事,就跟着来。”
湖光潋滟,山sè空蒙。
万里晴空中,一只白sè的大鸟在蔚蓝的天际中展翅翱翔。“嘎——”,大鸟振翅高飞,向世人展示出它嘹亮的歌喉,在天空中掠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背靠大树,飞鸟望着那只大鸟出了神。他幽幽吐出一口气,心下凄凄,曾经那也是他向往的一切,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在混乱的江湖中自在翱翔,独善其身。事实上,他凭借些三脚猫的功夫步入江湖,多年来摸爬滚打,累得满身伤痕,才想明白“江湖险恶”四个字,原来现实的残酷都和理想的美好,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最后习得烟雨六绝的盖世神功,却几乎落个被抽死的下场。
飞鸟拢了拢衣袍,将脖子没入领口。他怕了,真的怕了,怕得心里发抖。够了,够了,不要再继续了。他在心里叨念着,开始默默祈祷,为所有他身边的人祈祷,无论是亲人、友人、亦或是仇人,他都一并祈祷了。祈祷江湖太平,少一些争斗,少一些杀戮,少一些他最不愿见到的红sè液体。
是的,飞鸟突然有种单纯想法从脑子里迸发出来——他不想找杨乐天报仇了。这个几天前还令他热血沸腾的目标,几天后他却觉得十分厌恶,那是与先前完全相反的观念——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是不能化解仇恨的,想要这结束一切,就身体力行吧。飞鸟这样想着,安心地合上了双眼,仿佛想通了以后,空气都变得异常清新,整个世界也变得通透清明。
微凉的秋风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看到了那颗依然纯净的心灵,就如他身畔的这片湖水般莹净碧澄,平波如镜。
夜里欢打来野兔时,飞鸟已靠在树干上睡着了,面容上很是宁静详和,似乎完全忘记了周身的伤痛,身心俱都放松下来。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夜里欢倒是看懂了杨乐天这个兄弟,笑飞鸟傻又笑他痴:哼,这个傻瓜,他内心里根本从未想取过杨乐天的xing命,所以心灵深处一直对抗着表面装出来的世故。其实,骨子里的倔强隐忍、善良单纯才是真实的飞鸟。
枝头摇曳,一片黄叶旋了下来,还未落地,已被夹在了指间。“嘘……”夜里欢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着身后蹲下的两位兄弟,低声道:“让飞鸟休息一会儿,难得他睡得安稳。”
“嗯。”杨乐天应声,将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轻轻搭在飞鸟身上。
“还有我的。”江武兴自告奋勇,也去解肩上斗篷,却被夜里欢横了一眼,“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会儿。”
杨乐天微笑,负手踱到湖畔,江武兴也跟着过来,赞叹一声:“好一片漾漾湖光,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鱼?”
“鱼?”杨乐天望向湖中,清可见底,哪里有鱼儿的影踪。他略勾唇角,又想起在龟谷与琳儿去寒潭捕鱼的事情。
琳儿笑盈盈地牵着他的手,用一方香帕紧紧的将二人手腕系在一起,绽开少女般的微笑,那笑容融化了冰晶的雪片,响彻整个山谷。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他的思绪跟着漫天的白雪飞扬远去,暗香入雪,带他回到了那片香雪之海的梅山。冷叶缀玉,寒梢点琼,再美的琼枝玉蕊,也比不上琳儿的一颦一笑,好似一位凌波仙子从天而降,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
“那本不该是凡尘中的女子啊!”杨乐天轻轻赞叹,嘴角不由泛起甜腻幸福的笑意,心道:“我杨乐天竟可娶到那样的仙子为妻,此生无憾。”他望着碧绿的湖水出神,和琳儿牵手的画面倒映在水中,忽的一阵秋风吹皱了湖面,撩拨起他无尽的相思之情。
“琳儿……”杨乐天低呼出声。
“很快就可以见到了。”江武兴从后面拍拍杨乐天的肩膀,顿了一下,“实话说,我也很想雨燕。”
“嗯。”杨乐天转过身,正看到飞鸟一双清澄的眼睛看着向他和江武兴。
飞鸟玩味地勾起嘴角:“我也想落花。”他一语惊人,夜里欢面上登时冷得比死人还要难看,杨乐天和江武兴相视而笑。
“你醒了,一定发烧了。”江武兴走过去,摸了摸飞鸟的额头。
“去,拿开你的脏手,我好的很。”飞鸟一挥衣袖,宽宽的袖口坠了下来,露出满臂血sè的鞭痕,登时令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忙胡乱地去遮,顺手抓过身上半盖着的斗篷,刚搭上臂弯,却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挑眉问:“这是谁的斗篷?”
杨乐天走过来,“是我的。你若不喜欢……”
飞鸟擎着斗篷,别过头去:“快拿走,我不喜欢这斗篷上的血腥味。”
杨乐天接过斗篷,从右侧腋下穿过,斜披在肩头,一边系着带子一边抿着笑意。他甚感欣慰,至少飞鸟没有一醒来就和他争吵,斗篷也不是掷过来的。杨乐天不奢望得到飞鸟的原谅,只想为飞鸟多做些什么。
第十一章 霄壤之别
“你们怎么都来了?”
背靠着大树,飞鸟仰视着面前的三座大山——杨乐天深邃的眸底也在望着他,在阳光下微微流转,投shè出一片愧疚的爱惜;江武兴玩味地笑着,扬着头,吞吐着丝丝秋意;夜里欢端着肩膀,冷似严霜的眼睫微微低垂,仿佛想掩饰着什么。
“自然是来救你的。”江武兴抢答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飞鸟笑了,笑中带着讽刺:“哦,还真是兴师动众啊,要昔ri纵横黑白两道的大魔头、天下第一魔教的教主和无名山庄的当家人,三位一齐出动来救我这个寂寂无名的江湖小卒?我飞鸟烂命一条,还真是担当不起。”
“胡说,你绝对担当得起!”杨乐天反驳,“兄弟”二字到了唇边,再也没脸叫出口,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这个词。
飞鸟立时被杨乐天铿锵的话语震住,木讷地望着他。
夜里欢默默不语,冷眼观之。
江武兴微微一笑,心道:“看来还要我来解围啊。”想到这里,他从背囊中掏出一口大刀,刀身用布条一圈圈紧密地缠着。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注过去,只见江武兴抬手一扬,布条嚓地滑落,黝黑的刀身,乌黑的刀口,在阳光下反shè出一道冷光。
江武兴缓缓举起那口沉重的刀,众人眼前顿时雪亮,飞鸟更是撑着树站起身,喃喃道:“伏魔刀……”
“收好了,这回可别再搞丢了。”江武兴轻笑,将刀口反转,双手捧至飞鸟面前。
难怪江武兴背上的包袱如此沉重,原来他藏了伏魔刀在里面,玄魂剑也是他找到的,他是怎么搞到的?——杨乐天上下打量着江武兴,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江兄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夜里欢凝视着伏魔刀,不仅仅奇怪这口伏魔刀的来历,也注意到了杨乐天背上的玄魂剑,他苦思冥想也琢磨不透,这些神兵不是都在万柳山庄的兵器架上么,江武兴是如何得手的?他摇摇头,忍不住问:“江兄,那夜你从西院探入万柳山庄,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武兴摸摸下巴,卖起关子:“这个嘛,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遇到的好事。”
“哦,那便道来听听。”杨乐天也玩味地学他摸起下巴。
江武兴向杨乐天撇了嘴,不知道这小动作是不是和雨燕待久了,不经意间偷了师。算了,他本也是开个玩笑,此刻不吐不快:“那ri我翻墙入院,穿过花圃,见西厢的灯还亮着,便跃上了房顶。我揭开一片瓦,向内窥探,你们猜让我看见了谁?”
“柳飞扬?”杨乐天剑眉一挑。
江武兴点头:“不错,正是盟主柳飞扬,而他面前的几案上,并排放着两剑一刀。”
“玄魂剑、傲霜剑和伏魔刀。”夜里欢随口说了出来。
“嗯,你怎么知道?”
夜里欢答道:“我上次去万柳山庄登门要人,这三件神兵就光明正大地放置在大厅的刀架之上。”
“哼,看来柳盟主还真是狂妄自大之人,公然对你挑衅,根本没把天神教放在眼里。”
杨乐天咬着牙,无名的愤怒涌起,感觉就像侵犯到了他的家,那是骨子里还埋着教主的意识。
然而,那位现任的天神教教主夜里欢,却是面凝如霜,只冷冷地瞥了一眼旁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江武兴调笑:“正所谓人如其名,柳飞扬,飞扬跋扈。”
“柳飞扬的武功可是高强,我的烟雨六绝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是何以从他手上取得宝刀?”飞鸟插口问。
杨乐天听得此言,眉头一皱,他正想向飞鸟相询是如何被擒的,又闻江武兴继续讲道:“那ri夜教主搞得东院大乱,我看到有条人影从窗跃入,慌张来报此事,于是柳飞扬就拿了他自己的傲霜剑,跟着那人出去了。”
“他就是太过自信,才没有仔细收好桌上的两把神兵,结果让江兄钻了空当去。”杨乐天看了看神采飞扬的江武兴,又看看倚在树上垂头丧气的飞鸟,相形见绌之下,不禁心头一酸。
“嗯,的确是我运气好,我想既然鸿运当头,不能浪费啊,于是便顺手牵羊,两把神兵得来全不费工夫。”江武兴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忘形。
“唉,看来我的运气真是差到极点了,千辛万苦明夺暗盗,却失手被擒。”飞鸟摩挲着伏魔刀乌黑的刀口,低声哀叹。
“二哥,小心!”江武兴陡见飞鸟身子一滑,忙过去相搀,怎料手下一用力,无可避免地压到他臂上的伤痕。
飞鸟疼地一缩,额头立时见汗。他颤颤巍巍地倚着树干滑坐到地上,气喘道:“武兴,你若是借我一点儿运气该多好,我也不至于遭这番罪……”他闭上眼睛,痛苦地回忆起那个晚上……
那ri新月如弦,夜sè沉沉。偌大个万柳山庄,也陷入了靡靡的昏睡状态。
寂静,静得连风的响声也听不到。飞鸟逐月而来,衣袂飘动,仿佛一阵微风刮入东楼西厢,又掠过南园北阁。
暗夜中,无数双眼睛在眨动,多得好像天上的星辰,然而,他们都没有看到这阵虚无缥缈的风。但那风也在犹豫,他遍寻不获,只得在正主身上动些心思。
柳飞扬,他现在该就寝了吧?——飞鸟灵动的足尖点于窗下,然屋中依旧烛火摇曳,明暗不定。
还没睡?——暗生疑窦,飞鸟捅破了窗纸,向屋内窥视。他双眸一聚,一抹如沐chun风的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竟然没人!——飞鸟暗喜,侧身入门,四下环顾。那些玲珑jing致的家具陈设,令他一个富家公子都叹为观止。他细观四壁,瞠目咋舌,却在来到床角的一瞬,脚下凝住。
那是什么?——飞鸟定睛一看,不由心中一突。那物的光芒立时耀了他的双眼,那银白sè的冷光可比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更加璀璨夺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玄魂剑,不想你跟我飞鸟确是有缘。飞鸟欣喜若狂,探手取剑。
忽的,空中划过一道金光,挡住了玄魂剑的银辉。飞鸟急急抽手,吓了一身冷汗——好险!晚一步的话,这只右手也要废了。
不容飞鸟多想,那发镖之人已立于他的面前。
飞鸟猛地一瞅,心里又是一抖。倒不是因为那人头上的罗刹面具,而是这人的轻功形如鬼魅,竟比他所习的烟雨六绝还快!
“你想盗取玄魂剑?”面具下的声音略带嘶哑。没错,吴yin天刚刚毒发了,今夜主上不在,他终于有机会在密室中哀嚎了一阵,即使明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但毕竟那是他发自内心的释放,也可稍获满足。
飞鸟微一犹豫,盗剑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怕承认,“你说的没错。不如我们两个比比谁快,快的那个就把玄魂剑拿走,如何?”
面具下发出一声诡笑,“你一个废人,还和我谈条件?”
“你说什么,谁是废人?”飞鸟听到这两个尖酸刺耳的字,顿时怒气填胸。
吴yin天也不急,在房内踱起步子来,边道:“我说你啊,一个无名山庄还不够你闹的,跑到万柳山庄来找死。”
飞鸟目光一肃,冷冷问:“你知道我是谁?”
吴yin天笑了笑:二哥啊,你真是不知死活,这里的凶险可不是你能玩得起的。他瞬间转身,望着飞鸟那张熟悉的面庞,竟有一丝杀与不杀的犹豫,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