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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飞鸟抬头,看见杨乐天仍然低着头,如僵死一般,散乱而濡湿的发丝遮住了脸。
“因为,他就是善九烈。”玉塞人轻轻地抛出一句话,如阳光下漂浮的一个肥皂泡,“啪”地一声,肥皂泡幻灭的同时,飞鸟这才听到那个惊人的名字,将神光倏地抽了回来。
“什么,你是铸剑大师善九烈?”飞鸟一震,不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囚徒将大手从飞鸟的手上移开,同时拨开了飞鸟的手,漠然道:“我只是一个囚犯,没有名字。”
“记得有记得的苦,不记得有不记得的好。”沁儿隔着牢笼相望,低喃了一句。
“善九烈,不管你记不记得你的名字,你快告诉我,那玄魂幻魄的咒语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仿佛已经认定了,拥有这对刀剑感知能力的人,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铸剑大师,飞鸟迫不及待地问。
“他不会说的。”玉塞人突然插口,“他要说早就说了,我把他关了这么多年,都在问他这个问题,要是肯说早就说了。”
“我说!”两个字如钉子般钉在了地上,囚徒语声决绝:“如今,玄魂丹是被那个要死的人吃了,幻魄珠又已练成,这些事情还谈何秘密。”
“那你快说啊……”沁儿忙不迭开口。
顿了一下,囚徒抬头,眸子里泛着死灰一样的颜色,缓缓道:“玄魂幻魄,是西域的两大魔物——玄魂剑和幻魄珠。玄魂剑牺牲了九十九条性命,却得到了他们的鬼魂之力,但要操纵这些力量是要靠那颗玄魂丹的;幻魄珠是天下间的疗伤至宝,很难养成,不过它当下既已成珠,看样子也是办到了。”
飞鸟应声:“没错,幻魄珠曾为我大哥修补好了他受损的五脏。但一颗珠子,又不是花草鸟兽,还需要养么?”
“对,它虽只需要一颗普通的夜明珠为底,却要能吞噬掉八条未出世的灵魂,而最后一条不仅需要是王族之灵,而且需要王族的尸体镇压三个月,方可成珠。”囚徒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多年来的积压的心事终得一吐为快。
这些便是炼剑和制珠之法,一旁的玉塞人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这个他苦苦逼问数年的问题,今日终有了答案,但是好像这个答案,他儿子一早已从别处得到,若不然怎么练成了幻魄珠呢?
幻魄珠也是邪物!原来全是邪物,玄魂剑、幻魄珠全部都是!都是牺牲了一条条无辜的性命换回来的!
过度震惊,飞鸟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如雪,向后踉跄了几步,倏地扶上伏魔刀的刀柄,将乌黑的刀拔了出来,点向善九烈。
“不要杀他!”沁儿惊呼,劝道:“他也是个可怜人……”
沉思中的玉塞人紧张起来,撑着墙几欲站起,急呼:“住手!住手!”
这个人,为了制造玄魂剑,竟然杀了九十九个人!飞鸟真该一刀解决了他!然而,那口漆黑的刀却在空中震颤起来,飞鸟心里已有了动摇,因为他眼中所见的,只是一个饱受虐待的老人——双眼皆盲,手足俱烂。
“死了也好,快,替那九十九个人报仇!”善九烈感受着逼近身前冷锐的杀气,竟是有些迫不及待。
善九烈是想尽快求死,免受人间折磨吧……飞鸟迟疑了一刻,终是放下了刀,纵跃回杨乐天的牢房。抬头再看沁儿,他的眼神已转为愤怒:“西域这个鬼地方,全是邪灵!”
那眼神怒得比他手中乌黑的刀还要可怕,沁儿看得吓了一跳,赶忙避开那眼神,低声道:“我们还是快些想办法救杨乐天出去。”
“对,一定要带大哥离开这个鬼地方!”飞鸟上前摩挲着那看似平常的锁链,突然狠狠地握住,“唉,这该死的琵琶锁。”他手腕一转,将伏魔刀架上那铁链,开始用那最尖锐的黑刃在上面反复地磨。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沁儿急得跺脚,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帮着飞鸟扶着铁链,尽量减少晃动,以防再次触痛杨乐天。
“相信我,铁柱也会磨成针的,伏魔刀是宝物,一定可以。”飞鸟卖力地摩擦着,在摩擦了近二十下后,满是铁锈的链条竟露出了金属的光泽。
“有希望!”沁儿眼中一喜,却又犹豫起来:“主上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来,万一他来了,你也难以脱身。算了,你这办法行不通,还是快走吧,你救不了他的。”
飞鸟冷冷瞥了沁儿一眼,不多废话,“扶好了,别动!”
沁儿哑然,小心地按着那铁链,但见面前之人像发了疯一般,手下动作急如骤雨,火花在刀铁之间四溅飞散。
一炷香的工夫,伏魔刀竟奇迹般地插进了那坚不可摧的锁链……
第十二章 野兽之瞳
“真的行得通!”沁儿狂喜地看向飞鸟,更牢牢把持着铁链。
飞鸟的汗水顺着鬓边流下,也报之一笑,潜用烟雨六绝的内功,按在伏魔刀上,刀下磨得更加用力。
边扶紧锁链,沁儿心里却愈加焦急:这一个时辰马上就要过了,恐怕是锁链还没破开,主上就已经来了……
在一边锁链快要破开之时,二人就转到另一边,以保证两条锁链同时断裂,锁链上的不至于被一条锁链拉痛。终于,伏魔刀更深一分的插入了第二条铁链,离成功破开只差一步,而此时沁儿仿佛再也坚持不住了,纤纤玉指突然颤抖起来,铁链也跟着晃动。
“按住,马上好了!”飞鸟嗔她一眼,却忽然发觉沁儿面上已然僵住,小声嘟囔:“你看……后面。”
“后面?”飞鸟回头,眸子定住。
不知是应该害怕,还是应该愤怒,飞鸟的眸子瞬间就充了血丝,手中的伏魔刀也调整了方位,纵身跃出牢房,指向他眸中所映之人。
“真是重情义啊,果然来救你的兄弟了。”柳飞扬冷笑,“唰”地一声抖开骨扇,在胸前悠然自在地扇着。
那是一把防御的利器,伏魔刀的冷光射不穿它。
“你快放了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飞鸟硬撑着说出这话来,紧了紧伏魔刀上的手指。
“放他可以啊,没问题。”柳飞扬摇着骨扇,抿着讽刺地笑。
飞鸟心中一喜,随即又吸了一口冷气:“你要什么条件?”
柳飞扬微微一笑,将骨扇合了,坐到了桌子旁,为自己倒上一杯水,才道:“你把幻魄珠给我拿回来,换你兄弟一命。”
飞鸟的眼神微微一变,追问:“若是以幻魄珠作为交换,你真会放了他么?”
将手中水杯一撂,柳飞扬淡淡地道:“你没的选择。”
飞鸟垂下了刀,手指还紧紧握着刀柄,他察觉到柳飞扬刚刚喝水时的泰然自若,那是又一次如警钟般的明示——他不是柳飞扬的对手,也不可能指望着从他手里救走大哥,他的确是没的选择。
“好吧。”心中抱着一丝希望,飞鸟答应了这个他并不难办到的条件。
就在来玉府之前,他偷偷摸入杨乐天的衣间,将幻魄珠拿了出来,将珠子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然而,他并不是想这珠子能够派上用场。
“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
飞鸟猛然回头,发现声音来自吊在锁链上的人,杨乐天翕动着嘴唇,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快走……”
说完这一句,杨乐天刚刚张开的眼睛,又沉重地合上了。
“大哥,我一定会回来!”飞鸟头也不回地,走向一排牢房的尽头。在尽头,有一扇黄褐色的铁门,生满了斑驳的锈,那虽然不是他来时的路,但他知道,那是一个出口。
手一拉,门上的铁锈扑簌簌地剥落下来。飞鸟耳根一麻,还是听到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飞鸟,你若回来,就回来为我收尸。”
水牢的另一头,传来了锁链晃荡荡的声音。那些声音不仅令杨乐天痛不欲生,也令飞鸟的呼吸一窒。
“杨乐天,你别作傻事!”沁儿的尖叫声,如一支飞矢穿进了飞鸟的耳朵。
“啊……”铁锈更多的从门上剥落,飞鸟转身,去寻觅他的兄弟,隔着重重的牢房,站在那个角度是无法看到杨乐天的。
飞鸟飞快地奔出,如一头脱缰的野马,重新站定在牢房门口,却见杨乐天脸色苍白,正自己钳着自己的喉咙,从眼睛里透出一抹讥讽地笑。
他在笑给面前的柳飞扬看,仿佛在告诉他的敌人,不要妄想得到幻魄珠,也不要妄图拿他的命来要挟飞鸟。
“笨蛋,快跑,否则我的死将没有意义。”杨乐天看到掉头折回的飞鸟,不禁失望连连。
飞鸟摇着头,“我不会走,我一走你就会死在这里,对不对?”
面对飞鸟的质问,杨乐天苦笑不答,他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其实无论飞鸟走不走,他都不可能活着走出水牢。
“好。我陪你死在这里!”飞鸟俯身钻入杨乐天的牢笼,盘膝坐下。
柳飞扬揉揉眉心,无奈的口气:“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想死,真不好玩。”他回身从土墙上抽出第四把匕首,迎着杨乐天走过来,“飞鸟,你既然愿意留下来,那么你就看着我们玩的游戏吧。”
“义弟,别看!”杨乐天把脸别过去,不让飞鸟看到他在流泪,咬着牙,“快走,去拿幻魄珠来救我吧,我答应你,会活着等你回来,好么?”
听了这句假话,飞鸟心里还是腾起了一丝希望,但他并不傻……果不其然,他听到了杨乐天后面的话,“答应我,要帮我照顾好琳儿母子。”
“呦,这是交待遗言啊。”柳飞扬一语道破,拿着匕首向着杨乐天的肚腹挥去。
沁儿浑身一震,这一刀的角度和位置,是想要了杨乐天的命么?不等她想明白,飞鸟已空手夺白刃,探出五指,握在那持刀的手上。
“啪。”柳飞扬左手抽出骨扇,倒勾霍然突了出来,拍上了飞鸟唯一的手臂。
一排血沟从大臂一直贯穿到小臂,飞鸟顶着痛,手上仍握着柳飞扬持匕的右手,不肯退让半分。
“叮当”,柳飞扬冷笑,忽的一松手,匕首自然滑落在地,飞鸟终于松手,同时果断抽出了伏魔刀,与那柄滴着鲜血的骨扇对决。
身子一弯,飞鸟突然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暗中取了腰间一物迅速含在了嘴里。
“你有解药?”柳飞扬怔了怔,要知道那骨扇之上可是沾了化功鬼蛊的毒,一旦如血,那毒立刻便会化去内功。
“怕了吧。”飞鸟冷笑,淬出一个瓷瓶。瓷瓶没碎,滑到了角落里,沁儿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小小的瓶子,那是当初救出飞鸟时,她塞给杨乐天的。
“哼,自不量力。”柳飞扬轻蔑地看着飞鸟,突然扇骨横甩,血沫凌空,飞溅到杨乐天的脸上,令那张脸如触了电般抬了起来。
乌黑的刀口也沾上了来自主人的血,仿佛这把刀也有了灵性,愤怒地击向柳飞扬。柳飞扬左臂一扬,以扇相抵,“啪”地一声,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声音。
两人各向后退了一步,飞鸟左足一点,手腕微压,一个翻身,正要使出烟雨六绝中的一招“釜底抽薪”,不想面前敌人忽然一闪,突然消失在刀口间。飞鸟但觉后背一凉,数道火辣辣地痛袭上了皮肉。
“小心!”杨乐天的话比那骨扇的动作还迟,看见兄弟为自己受伤,感觉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痛。
飞鸟激痛地身子一挺,用伏魔刀支住地面。他退了几步,仍勉力举起了伏魔刀,冷冷指向面前这个邪谑的公子,叱道:“我们再来!”
“好。”一个字话音未落,柳飞扬右腿已然向着飞鸟的下盘攻来。飞鸟趁着对手坐马,便跃起身子,大刀直插对方的顶心。
“呼——”,一阵风声撩动起了柳飞扬肩后的发丝,但那发丝尚未落回肩头,那颗头随即向下一沉,竟是从飞鸟的胯下钻过。
这是什么招式?这种受辱的招式,中原武林绝不会有——飞鸟一愣神的工夫,他的刀也跟着一愣,“啪”地一刀直直戳向了地面。
伏魔刀不愧为一把宝刀,这一刀下去,黝黑的刀身竟然插入了石制的池底,半尺有余。
拔出来,再战!
飞鸟这样想着,而此时,那冰冷的东西又一次吻上了他的脊背,带给了他翻倍的痛!这次勾出的一排沟壑恰与刚刚的伤口重叠,刨出了骨头。
“啊——”那一声凄然的惨叫,响彻了牢房,也洞穿了杨乐天的心底。他要保护义弟,不能让义弟再受伤害,胸中的热血疯狂涌动,脑中如油煎一样难忍。
假如一口火山,在里面的熔岩不断被地壳的运动挤压,那么总有一天,它会毫无悬念地喷发。正是有如此一股外界的力量,挤压着杨乐天的神经,充涨了他的头脑。突然间,杨乐天举起了双臂,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般,睚呲欲裂,狰狞吼叫。
“轰——”
随着一声爆裂声,三把血刃从杨乐天的双肩和大腿上齐齐飞了出来,如流星一般刺向了柳飞扬。柳飞扬一个躲闪不及,肩头被剐破,那血刃上还混着药粉,尖锐的痛让这个阴邪的人自食恶果。
柳飞扬痛得咬牙切齿,却还瞪大了眼睛,讷然看着杨乐天惊人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