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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又不能不这样做。杨乐天不能忽视小云眼中那无声的哀求,也不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仿佛这两样都比自己那不堪一提的躯壳来得重要。
“呃……”,但见陆峰身子一挺,炯炯的牛眼登时黯淡无光,手下一松,那怀中之人便用手肘猛力向后一撞,这一肘用上了他毕生的内功,正击中陆峰的心窝。
除了他——杨云仇,没有人知道那是陆峰的死穴,他对陆峰忠心耿耿,甚至不惜出卖亲生大哥,可换来的却是陆峰视他的命如草芥,生死时刻用自己当做挡箭牌。这一刻,他只是不忿,他要报复,可他没想明白的是,他的小命还握在别人的剑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杨乐天什么也没做,只是怔在原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内心的苦苦挣扎瞬间化为乌有。
再一眨眼,陆峰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向后栽去,与朱雀倒下的那一刻简直一模一样。
这一倒就是两个人,他的剑深深地割开了杨云仇的喉咙,一腔鲜血飘洒一片,在空气中停留一秒,复又落回死者身上。
死者双双倒下,身后的那个人显得格外高大。其实那并不是一个高大的人,也不魁梧,她只是个弱质女子,仅仅是单纯地想保护她的挚爱,而伤害了她的至亲。
琳儿愣愣地戳在原地,惊恐地眸子里透着那么无助,她手上还沾着她父亲的血……
陆峰还未气绝,琳儿望着他父亲抖动的双唇,扑跪在地,用无力地双臂将这个垂暮老人揽入怀中。
知道自己大限已至,陆峰苍白褶皱的脸上居然绽开了一丝笑容,能死在女儿的怀里也是老怀安慰。
琳儿见到这笑容,终是忍不住流下了心痛的泪水,啜泣:“对不起,对不起……”
陆峰气息奄奄,无神地望着琳儿:“我陆峰从不值得别人为我落泪,况且该说对不起的是爹才对。”
琳儿听他这般说法,心中更加内疚,哭声又大了几分。
望着倒在地上的仇人,杨乐天凝住了眸子,眼神复杂,他的弟弟最终还是被仇人所杀,然而,他爱的人又为他报了仇,杀了自己的父亲,这是怎样混乱的一种结局。
午夜梦回,他曾千百次地想过,陆峰是怎样死的,他是怎样用剑插入敌人的要害,甚至是剑刺入的部位、深浅,他都一一计算在内,但唯独没有料到,陆峰会死在琳儿手里。
痛苦地闭了下眼睛,杨乐天缓缓走过来抚摸着琳儿的秀发,并没有开口说话。也许杨乐天此刻连正眼看琳儿的勇气都没有,琳儿为他付出太多,他不知如何去安慰这颗受伤的心灵。
于是他蹲下身,双手夹紧琳儿的玉臂,想用这种方式给予爱人心灵上的温暖,哪怕是微乎其微的。
陆峰看向杨乐天,微弱地张合着嘴唇:“我的好女婿,现在你既然大仇得报,以后就好好照顾我女儿……”
然而,杨乐天没看上陆峰一眼,硬着一颗心垂头不语。因为他不会再答应陆峰任何承诺,他要照顾琳儿那是他的事情,这不关陆峰的事。
陆峰见他不理不睬,嗔怪道:“你这小子,别总以为是本尊欠了你的。当年杀你父母乃形势所逼,知道烟雨六绝下落的人一个也不能活。”说到此处,他干咳了几声,猛地震出一口鲜血。
琳儿含着泪,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想听爹爹讲完最后这几句话。
陆峰半合双目,气若游丝,恍惚中又回到了从前:“烟雨六绝,三十年前江湖上就因此书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武林人士,无论正邪,都拼了xing命抢夺这本神功秘笈,几经辗转,最后落在一个武当弃徒手中,那个弃徒虽出自名门却不知从哪里习得一些西域幻术,带着神功遁走,从此消声灭迹。”
“几年中,江湖中没人知道他的死活,同时,烟雨六绝的消失也给武林带来了暂时的宁静。直到有一天,本尊受命去海边渔村追查线索,遇到了你的父亲,得知那个武当弃徒已死,临死前留下神功在你家。”
“于是你就杀了他们,逼我跳崖,还夺走了我年幼的弟弟?”杨乐天突然插口。
陆峰忽然笑了:“你说的不错,本尊见你弟弟聪慧可爱,又失了忆,就故意留下他,把他训练为我的贴身杀手。可惜本尊算错一步,当真养……虎……”他讲到此处已然用尽最后一口气力,“为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头一歪,人且飘去了西天。
“爹,爹……”琳儿泣不成声,这一刻她只想铭记住爹爹的音容笑貌,即使眼前这个人十恶不赦,但那到底是她的爹爹。
杨乐天恨得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父母的仇,他弟弟的仇,以及他和他们一家所有的不幸,归根结底都是陆峰带给他的。现在陆峰死了,他却没有预想的快感,反而是空虚,无尽的空虚。
不,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至少还没有让杨乐天尽兴,他竭力忍耐着琳儿的哭泣,细细咀嚼着仇恨的滋味。
粘稠的液体从陆峰的嘴角淌下,绯红的颜sè夹带着浓烈的铁锈气味,在月光下蔓延着,直至与地上的一大滩鲜血融为一体,这魔头的一身霸气也随之烟消云散,繁华落尽,留下的仅仅是一具僵直的肉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琳儿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呜咽,杨乐天将琳儿扶起,看向从旁沉默多时的飞鸟:“琳儿先交给你了。”他不等飞鸟同意,便把琳儿推了过去。
瞥见弟弟的尸首,杨乐天定神凝望了一刻,摇了摇头,俯身摸出白虎衣间的真炎金鞭,顺手钳住陆峰的喉颈,将整个人提了起来。
“乐天,你要做什么?”琳儿失惊。
杨乐天回眸望了琳儿一眼,怀着复杂的心情,挟着尸体腾空而去。
被那双冷厉的眸子所震,琳儿眼睁睁地望着杨乐天消失在苍茫的月sè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第十六章 午夜鞭尸
“去找他吧,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珍惜眼前人。”
飞鸟长吁了一口气:“我也该走了,我要去找我的爱人,她在等我。”他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人儿,摇了摇头,旋即扛起大刀,阔步离去。
此时的飞鸟,仍旧把一切都看得云淡风轻,除了他的落花。他来帮杨乐天并不是为了什么惩恶扬善,大仁大义,只是为了找回他心爱的女人而已。如今陆峰一死,他只要尽快救出落花便罢,其他的事,其他的人,再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生生死死本就是平常之事,谁人又可逃过?
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终于来临,神魔崖顶,鞭挞之声不绝于耳。
此举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一场噩梦,而对另一个人却象征着噩梦的结束。这个人就是杨乐天,他下鞭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无尽的恨,无尽的怒,无尽的怨。
琳儿理解他那么做的原因,可不能接受那样的发泄。毕竟死者已矣,就算父亲身上血债累累,死不足惜,他也已经死了,何必再如此作践一具尸体。
“求求你,求求你,就让做女儿的为爹尽最后一次孝道,留他一个全尸。”琳儿飘然跪下,满面泪痕。她内心愧疚难当,终究是她亲手弑父,若是要鞭挞,要挨要受的也应该是她,而不是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杨乐天又一次甩开金鞭,“咻”的一声兜风而下,之后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压动手腕发劲。忽的白纱一晃,他落鞭之手猛地抽回,同时收去内力,熄了金鞭上的火焰,可鞭势一发,覆水难收,“啪”的一下,砸在了他最不想砸的人身上。
“琳儿!”杨乐天惶惶若失地丢掉鞭子,惊恐地愣在原地。
地上的真炎金鞭嗤嗤地冒着黑烟,发出烧肉的焦味。
琳儿伏在陆峰身上,那扯开皮肉的蚀骨之痛使她迅速冷静下来,仰头乞求:“杨大哥,求你放过爹爹。如果是因为琳儿帮你报仇而心怀怨愤的话,那么请你捡起你的鞭子,继续抽打在琳儿身上。”
“琳儿!”杨乐天再一次呼唤之后,扑身将他的心爱之人紧紧抱住。
然而,琳儿却推开了杨乐天,转身去陆峰背上摸索,忽的素手一顿,用力拔出了陆峰背上那把血淋淋的匕首。
月光下,殷红的血sè在惨白的匕首上迸发出邪魅诡异的荧光。
杨乐天并没有被这异样的光辉攫取心神,而是注意到那匕柄上的字,那是刻在他心底的字,他眼神闪烁,疑惑地看向琳儿。
“这把匕首是我从白虎那里偷来的,琳儿终究是不相信你这个弟弟会改邪归正。不成想yin错阳差,爹爹竟死于自己的匕首之下,也许这就是因果循环。”
琳儿将匕首双手奉上,清澈的眸子里含着一汪泉水,樱唇颤抖:“我想用我爹的血来洗你父母的血,应该是对杨大哥全家最好的祭奠。”一语未毕,泪水一连串地划过有些苍白的面庞,无声无息地被风吹散。
似乎没有人发现陆峰的致命一击并非这把匕首所为,一切的罪孽,都落在了琳儿单薄的肩上。
“谢谢你。”杨乐天接过匕首,轻柔地托起琳儿的下颌,在她莹润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琳儿霎那间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杨乐天的怀里,也许这就是女人的脆弱,现在琳儿什么亲人都没了,就唯有杨大哥还可以让她依靠。
杨乐天内心的坚冰终于融化,他和琳儿之间再无屏障,原来千磨百折之后,那份感情可以更加坚定,不用在爱与不爱之间徘徊。
他摩挲着琳儿乌黑柔亮的秀发,温柔地道:“放心吧,琳儿,此生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怀中的人儿把头埋得更深,真情相爱的誓言,怎能不让人陷入爱情的漩涡。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杨乐天花了半柱香的时间追忆了前半生,又用了半柱香填补了内心的空虚,思量好了今后要走的路。
一炷香过后,杨乐天拉开怀里的人,低头问:“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你的家,对么?”
琳儿轻轻应了一声,双颊上浮出淡淡的粉sè光晕,映得她娇颜上更加晶莹白皙,清丽绝俗。
杨乐天看得入神,痴痴地笑了,对她投去温柔的目光:“好,那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其实,对于正邪之分,杨乐天并不看重,他只想有个容身之地,给琳儿一个安乐窝。
数ri后,杨乐天正式登上了天神教的教主之位。
陆峰死的当晚,杨乐天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山下那帮乌合之众打得落花流水,令全教上下无不俯仰称臣。唯有夜里欢对杨乐天杀害陆峰一事,耿耿于怀,毕竟是义父把他从小带大,愚孝也好,愚忠也罢,养育之恩重于泰山,他心中的执念与江武兴一样,始终是放不下的。
夜里欢在崖顶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他习惯了凛冽的风割在脸上的痛,习惯了一个人去承受孤独和痛苦。
斜倚在岩石之yin,一片黄叶在他的唇齿之间轻轻抖动,奏出美妙的旋律,这些音符悠长而平稳,婉转而忧郁,透着哀伤的意味。
细碎的脚步声渐近,乐曲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里欢仍然低着头,沉醉在自己的悲愁中。
“爹……爹他真的死了么?”陆香香停下脚步,抽泣着问。
曲声戛然而止,夜里欢沉重地点点头,没有抬望香香一眼。
香香仍然在哭,手中的一方丝帕已经完全被泪水浸透,在眼角来回来去地揉捏,忽的哭声一顿,弱声问:“真的是杨大哥杀了爹么?”
夜里欢沉默,又将叶子重新调整了方向,在唇边吹奏起来。
“是不是真的是他?”香香急得跺脚,突地把丝帕一掷,“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他问清楚。”
“香香,别胡闹了!”夜里欢喝止了一句,吹掉了唇边的黄叶。
香香大声叫嚷:“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去寻誉家完了婚,这才离教不到一个月,爹爹怎么就……就……”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一个气结,嚎啕大哭起来,猛地扑向夜里欢的肩头。
夜里欢心疼的把这个妹妹搂在怀里,淡淡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好了。”
香香呜呜咽咽:“我不要爹死,香香不能没有爹。”
夜里欢缓缓拍着香香的后背,宠溺地哄着这个jing灵般顽皮的孩子,他只有面对香香才会褪去那层冰冷的外衣,像个大哥哥一样爱护妹妹。
——妹妹,妹妹,你在哪里,你还活着么?
“你做什么呢,快放开香香!”寻誉从远处奔来,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着,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
“寻公子,你误会了,夜某只把香香当妹妹。”夜里欢加力拍打了一下香香,示意她离开自己的身体。
香香会意地起身,转头又扑向寻誉的怀中,刚停下的哭声又重新燃起,还来势汹汹。寻誉听得出,这哭声中除了为父哭丧还夹着刚才的委屈,只得无可奈何地安抚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同一时刻,杨乐天正抱着琳儿,享受着温馨而甜蜜的爱情。
作为天神教的教主,杨乐天自然搬去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