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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错。你该恨他!不仅是因为你的丈夫,你恨他,更是为了你爹。”穆莲眼神湛湛,愤怒令她再次紧紧攥住了一把沙子。
“我爹?”
“对,你爹。若不是他,你爹怎生从江湖上闻名遐迩的一代剑客搞得声名狼藉,堕落成魔教魔头;若不是他,你爹又何必每逢初一、十五受蛊毒之苦。”穆莲的手中沙又化了粉,却依然在她掌心中摩擦。
“你说什么?”琳儿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礼数,死死扯住穆莲的衣袂。
“噗”穆莲将手中的细粉拍入了沙滩,仰头看她:“你不信么?”
琳儿的确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喃喃道:“我爹初一、十五闭关之事,难道是……”
“你猜的没错,你爹中了吴铭的蛊毒,多年来一直受控于人。饶是吴铭定期送去解药,你爹才不会暴毙而亡。但每次送去的解药分量并不足够,故而逢月圆缺,蛊毒就会发作,这是吴铭故意为之,只想让陆峰记住他的身份。”
刹那间,琳儿迷离了双眼,两行泪珠如珍珠般滚落下来,一颗心在疯狂地撞击:“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原来爹是被逼的,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尽管爹对不起娘,但罪不至死……”
此时,琳儿内心已是一片翻江倒海。她本来就对弑父心存愧疚,可还念着爹是魔头、是恶人,他的死是罪有应得。但如今得知真相,琳儿心中的天平连最后一个砝码也被撤掉,整个天平轰然崩塌,只化作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剜进她的心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琳儿痴痴地默念,泪水早已如泉涌,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也跟着一歪。
“琳儿……”远处的一声呼唤,似梦似幻。
“你对她做了什么?”杨乐天将昏迷的琳儿搂在怀里,震惊地向穆莲怒叱。
穆莲冷哼一声:“我穴道被封,还能有何作为?”
“唰”白光一闪,一把寒剑架上了穆莲的脖颈,“快说!”
“笑话,我无可奉告!”
杨乐天冷笑:“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今生休想见到儿子!”
眼神一闪,那凛冽的寒光直逼到穆莲的脸上,她知道这次杨乐天是真的被激怒了,于是她便开始害怕。人总是看到希望之后,便会害怕失去,穆莲也不例外。
双唇一颤,穆莲将刚才和琳儿所述之事,又向杨乐天叙述了一遍,话到最后,她叹了口气,那抹悲哀的意味又浮上脸庞。
剑锋已经不在颈间,但穆莲还是甩不掉那冰冷的寒意。这寒意一直深入到了心底,激发出了那刻骨镂心的痛。咬着牙,静静地立于柔软的沙滩上,眸中的恨意变得疯狂,却又无处发泄。
一阵腥湿的海风吹过,那双疯狂的眸子忽然黯淡下去,复又归于平静,看着眼前捆扎木筏的年轻人,心里亦是打定了主意。
翌ri清晨。
“哇——”琳儿醒来,第一眼看到沙滩上的贝壳,竟露出了孩子般的兴奋,但她只向前跑了两步,即刻驻足。
清澄透明的海水,一地卷上沙滩,带下一些细小的沙粒,汇入大海。各式各样的贝壳从沙滩上裸露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浅滩处,水已经没过了足踝,那傲然屹立的身影却如一棵枯树般僵直不动。
“你醒了?”脚下水波一荡,穆莲突然转身,问了一句。
“嗯,穆前辈彻夜未眠么?”琳儿看着穆莲布满血丝的双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事情,去看看你丈夫吧,他扎了一宿的筏子,不知道累死了没有。”穆莲搅着水波向琳儿走来。
琳儿转头一瞥,霍然见到一个巨型木筏横在沙滩上,又是一惊。
“想我死,没那么容易。”伏爬在木筏上的人尚未启开眼睛,却先说出了这么一句。杨乐天翻了个身,一脸的疲倦之态。
琳儿缓缓地走上前,一眼瞅见丈夫的双手,不由得心里一揪。只见那双白暂的手上遍布着细碎的血口,深深浅浅,有的还滴着血。
“乐天,你……疼不疼?”琳儿将丈夫受伤的手捧了起来,心疼地护在掌心。
杨乐天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付之一笑。
“够了,没时间在此亲亲我我了。”穆莲当头棒喝,令其二人同时怔住,盯着穆莲。
穆莲怒意一收,肃然问:“杨乐天,你可是回去后必杀吴铭?”
“当然,此仇不报枉为人。”杨乐天恨恨地道,牙关紧锁。
穆莲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在杨乐天胸口一点。这招出其不意,杨乐天竟沉浸在仇恨中未及反应,待察觉已晚,身子立时僵在原地。
“穆前辈!”琳儿惊呼,但她俨然不是穆莲的对手,尤其是前辈那双凌厉之手,想起见面之初的尴尬,不免心悸。
“别多事,最好乖乖站在那里别动!”穆莲一瞥琳儿,jing告着。
然而,穆莲显然小觑了琳儿对乐天的感情,那是她的丈夫,关切之极,危机当前她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尽管如此,琳儿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怯怯之态,实则寻思以静制动,伺机攻其不备。
只见穆莲巧移玉步,围着杨乐天踱了一圈,复又转到他身后,突地双臂一举,将一股气流猛推进他体内。气流之劲,充得杨乐天整个胸腔都鼓涨起来,发髻打散,一头墨sè的长发倏然滑开,随着猛烈的气流在空中飞扬,宛如海面上翻涌不息的波涛。
“前辈……住……手,啊……”杨乐天语声吃力,汗流双鬓,气流震得他昂藏七尺之躯左摇右晃。琳儿瞠目咋舌,本伸出去的右腿缓缓退了回来,这分明就是在灌输内力,如此一来,穆前辈的武功岂非尽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穆莲双拳一握,护住心口,她只留下最后一口真气,为的是见她的孩儿。
“哇”地一口鲜血吐地,穆莲只感天旋地转,力气皆然消退,如泥般坐倒在地。
“穆前辈!”琳儿纵身上前,扶住穆莲,狐疑地望着她。
杨乐天蹲身一叹:“前辈何须如此?”
穆莲惨淡一笑,扬了扬手指,握住杨乐天的手,气虚地道:“我只不过是个废人,自从坠崖后便摔断了双腿,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在这无人岛屿苟延残喘。说到底,都是那个吴铭害我生不如死,我才会落得如此田地。”
“放心吧,穆前辈,我会为你报仇!”
“嗯,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穆莲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颤抖着塞在杨乐天手里,“这本是莲花剑法,是专门用来对付吴铭凌霄掌的……咳咳……我当年腿废了杀不了吴铭,所以留在了荒岛自创出这套剑法……”
“穆前辈……”杨乐天捏着剑谱,眼中闪了泪花,“相赠剑法晚辈已经感激不尽,何必再……”他一语未毕,已被人堵上嘴唇。
“这个是我自愿,与人无尤。”穆莲自嘲地笑了,“如今我滥命一条,只剩下这几十年的功力,留下无用,渡给你也是为了帮我铲除仇人。现如今,你体内已流有我的真气,待你力斩吴铭,我也有手刃仇人的快感,何其乐哉?”
“哈哈哈……”穆莲对着碧海蓝天,开怀长笑,却突地呛出一大口鲜血来,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穆前辈……穆前辈……”
杨乐天一掌将人托住,琳儿替她把了把脉,原来只是刚才虚耗过度,昏厥过去。二人遂将穆莲抬上木筏,撑起一张用椰子树叶织成的帆,驶向茫茫大海。
大海无边无际,任你武功再好,遇到疾风劲浪,也是半分应用不上。情势凶险,唯有听天由命,凭借七分运气三分胆识。除非是大鱼徘徊,杨乐天自可一剑毙命,剐些鱼肉下来,三人分食一餐。再若天降甘露,用大盆细钵收集,待到晴ri饮用,甘之如饴。半月下来,暴晒雨淋,风餐露宿,三人皆然返朴归真,俱是蓬头垢面。终有一ri,远远望见一团葱绿,海内有大陆浮起,炊烟袅袅,三人欣喜若狂,踏上了中原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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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年三十
无名山庄,除夕。
吴yin天眉头紧锁,凝目半晌,忽地抬腿把地上跪着的人儿一脚踹翻。他巍峨站立,犀利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落花,“没用的废物!”随即一振衣摆,甩门而去。
落花含泪一笑,嘲讽自己的可悲,哀叹一句又是何去何从,命运的安排从来不随人愿。
鞭炮声声,新chun的钟声将在午夜敲响,院子里好不热闹,落花一身丫鬟打扮,在夜sè下颔首而行,并不着眼。
然而,自从落花大闹吴雨燕的婚礼之后,人人对她那张狐狸jing似地美貌,均是过目难忘。落花这次可谓是铤而走险,一心只期盼着能在混乱中得见情郎一面。
装做不经意地拥入人群,落花仰望堂上,一片灯火辉煌。她秋波流转,媚眼寻寻觅觅,目光终于着落在她的情郎身上。只可怜面若金纸、勉强出席喜宴的飞鸟,脸上漠然无情,一身的疲累倦意。
“飞鸟……听说你身受重伤,漂泊归来,究竟出了怎样的状况?你可是寻我不果,为我落得如此?”
落花心思恍惚,甚至不敢直视飞鸟,双眸飘忽中游到吴yin天身上,顿时被他盛气凌人的气势所吓,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仿佛一瞬间既被主人拳脚加身,浑身上下几处新伤旧患又叫嚣起来。微微皱眉,落花的唇角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她这副形骸多几处伤痛,又何曾在乎过呢?
令落花在乎的,只有这几ri主人愤怒的眼神。发泄吧,除了豁出自己的身体做为主人泄愤的工具,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化解。
吴yin天在这种场合自然把愤怒掩饰得完美,他的笑脸比起飞鸟来说,简直是发自内心的。然而,在那内心深处却是“嫉妒”二字,他自然无谓和独臂二哥相争,如今能和吴yin天较力的,唯有这个新来的上门女婿。
今年无名山庄的除夕家宴不同以往,吴yin天少了里外的张罗忙碌,落得轻松自在,这居然令他恨得牙根痒痒。吴铭对他弃而不用,反倒是重用起江武兴,就连小小成果也大加赞赏。吴yin天看在眼里,嫉在心中。
难道那ri吴铭当众责打江武兴,令他颜面扫地,都是假的么?吴yin天心中不解,尽管他不知道吴铭这只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眼见吴铭对江武兴犹如亲子,自己反而倍受冷落,这对于他心中多年来对吴铭的积怨,无疑是火上浇油。
吴yin天星目烁光,环扫过来,落花慌忙垂头,但怎又逃得过主人如鹰枭般敏锐的眼睛。他表面上默不作声,依然满脸堆笑,心里却把落花骂个狗血淋头。
正在此时,堂上吴铭清啸一声,台下众人皆安静下来,个个低眉顺眼,谦恭有加。毕竟都是吴家的下人,除了回家省亲的,便都留下来在无名山庄过年。吴铭平ri为表积德行善之心,收了过半的孤儿寡妇做下人,故每年除夕之众,不下百人。
短短几句新年贺词,江武兴讲得铿锵有力,人心鼎沸,众下人皆击掌称赞。随后吴铭端起水酒一杯,朗声道:“众位在无名山庄劳碌一年,均是劳苦功高。今夜除夕,难得吴家上下同欢,不必再拘泥于礼数,大家可尽情开怀畅饮。”
他言下之意,是不必碍于主仆关系,可下人们都知道吴铭的脾气,又哪里敢阶跃半分,俱都噤若寒蝉,点头称是。江武兴打了一个手势,预示开席。吴铭坐上主桌正位,靖宇、yin天,雨燕、武兴,分坐左右。待主人坐定,下人们才鱼贯入座,各房各处,主管奴仆,皆有秩序。
唯独落花无所适从,她碎步颔首,慢慢后退,转眼就有罗纱庇护,却闻“叮铃”一声脆响,尖锐之音有如洪钟。
落花心头突地一紧,再看地上,发髻上的金钗不知何故掉落,金钗上那颗原本璀璨晶莹的珍珠,跌落下来,在地上轻跳几下,一滚而去。
这金钗本是飞鸟所赠,落花无时无刻不戴在头上,此时眼见金钗有损,不禁心急如焚。她顾不得身处之境,一心只想寻回珍珠,谁知那颗珍珠如脱缰的野马,滚滚停停,又有足下无意之踢,便是越滚越远。落花弯腰追逐,不知不觉间竟已近了主桌。
一番波折,那颗珍珠终于停稳,落花欣然一笑,正要去拾,不想竟被一只大手抢了先机。她顺着那只大手仰头望去,登时变了脸sè。
“飞……”落花怔了一下,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飞鸟握着那颗璀璨的珍珠,呆呆的眼神中饱含着无限深情,痴痴半晌,终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落花……”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热血翻滚,飞鸟迫不及待地将ri思夜盼之人揽入怀中,虽然只有一臂,却也能夹得落花无法呼吸,那是热烈的爱情,在这一刻,呼吸或者根本不再重要。
然而过了一刻,呼吸的声音却越来越重,清晰得如在耳边。飞鸟这才发觉堂上堂下已无人在举杯谈笑,安静得可以听见一颗针落地的声音。
飞鸟下意识地松开了落花,退了一步,没敢抬头去看吴铭,而是直接扯了落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