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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身后“噗通”一声,夜里欢驻足,紧跟着又是“嗤”地一响,回头看时,正见跪在江武兴面前的杨乐天身子一歪,重重跌在地上。
一剑穿肠,前后捅出两个窟窿,挂着血肉的剑尖在赫赫炎光下分外刺眼。
江武兴俯身迅速封住杨乐天伤口周围的三处穴道,这几下出手极快,还未等夜里欢看清,汩汩的血已然不再从血洞中溢出。
面sè更加苍白,杨乐天抖着手抓住夜里欢的衣襟,眼中闪着微光:“这一剑我已经还了,求你答应夜教主……去救人。”
“我已经说过,那一剑不用你还,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江武兴的声音发抖,带着痛惜和怜悯。
杨乐天闭了眼睛,积了积神,才复又支起沉重的眼皮,“因为……因为我想为琳儿多做一点儿事,香香是琳儿唯一在世的血亲,我不能置之不理……”他那个“理”字刚说了一半,肩膀微微震动,咳呛的鲜血连吐出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满满的血沫含在口中,悄无声息地的从唇边涌出、淌过,仿佛冰川上溶化了的雪水,渐如萦带。
“杨乐天,你醒醒!”江武兴在他耳边呼唤着,手下的人却无动于衷,“好,我答应夜教主,重出江湖去救人。这回你满意了吧,杨乐天,你听到了没有?”
杨乐天的指节轻轻抬了抬,然而,这个细小的动作江武兴没有查觉,夜里欢冷眼旁观,也没有查觉。
肃然而立,夜里欢保持着杀手一贯的冷静,即使面对兄弟死亡,表面上也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他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于是他径直走上去,猛然拔掉了杨乐天穿身的利剑。便在那一瞬间,鲜血飞扬,在空中形成细细的一线,横甩了出去。
杨乐天从昏迷中被唤醒,即使腹间的剧痛攻心,但是无以复加的虚弱,却令他喉间的惨叫发不出任何声响,整个身躯强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谁?是谁在低低的浅吟?——原来那是雪片簌簌下落的声音。
雪白的罗裙在空中飘飞,仿若一只莹白的荧光蝶,忽闪着翅膀,在漫天的飞雪中展示着它翩翩的舞姿。白sè的雪,白sè的蝶,蝶儿在他的头顶旋了两圈,就飞远了,飞向那一片苍茫的白sè中。一片一片,晶莹洁白,旋转而下,又像是无数的白蝶在空中飞舞,他伸手去接,看着雪片在掌心化水,竟没有一只是刚才的白蝶。
那白蝶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么?他望着漫天的飞雪,心中笃定了那白蝶飞去的方向。抬头眺望,那片巍峨耸立的雪山之间,恰有一片香雪之海,洁白的花瓣正吐着淡淡的玉蕊,暗香如挥不去的烟云,缭绕在琼枝淡影之间。
那白蝶一定是飞去了那里……他向着眼望的方向前进,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足迹。
他的眉头渐渐淡开,他心中唤着她的名字——琳儿。
“他又在做梦了,发着那么高的烧,竟做着这样的美梦。”吴雨燕取来一块帕子,拧干了水分,搭在杨乐天滚烫的额头上。
屋子里,烛光摇曳,江武兴背上包袱,牵起妻子的手,正要告别。
“雨燕,我要跟夜教主走了。这一去,也许三五ri,也许十天半月,你帮我好好看着他吧。”说着,江武兴的目光转向榻上之人。
吴雨燕“喏”了一声,捏紧丈夫的手心,恋恋不舍:“武兴,你真的要去?”
“雨燕,我只是去救个人,救出来就回来了,你无须紧张。”江武兴双手握上妻子,低声安慰。
吴雨燕眉心一蹙:“倘是救不出来呢?你会不会……”
“呵,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江武兴笑了笑,又望向沉睡中杨乐天,“我怎么会像他那么愚蠢,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妻儿。”
“他啊……”吴雨燕的眼神复杂起来,“他真是个可悲的人,为了仇恨而活,活得不像个人,如今血仇得报,大难不死,可惜又没有多少时ri好活。这个男人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做就是对琳儿好,却不知道女人最需要什么。”
“陪伴。”江武兴拉拉雨燕的手,一往情深地望着妻子。
“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吴雨燕倏然抓紧丈夫的手,抬头看他,眼光闪闪:“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了,我真的要走了。”江武兴望望门口,在雨燕的额头上留下了一记深情的吻,便挣开妻子依依不舍的手,决然离去。
晓星闪烁,残月浮沉。又是这样一方天空下,凌风踏月飞梭。
与雨燕分隔了数ri,江武兴心中多少几分挂念,而他此时不能考虑太多儿女私情。因为这个时辰,正是天牢守卫最弱的时候,现在攻入,恰是时机。
江武兴侧头,“熬了一夜的大内高手差不多都昏昏yu睡了吧。”
“嗯,那也要多加堤防。”夜里欢脚下疾驰了几步,与江武兴并肩同行。
江武兴微微一笑,衣袍在风中猎猎飞扬,这便身形一坠,和夜里欢双双落于高屋建瓴之上。
前方便是天牢,在月光的反shè下,楠木匾额上的两个墨sè大字,竟泛着金属般的银光,弥漫着肃杀之气。
“我在天牢外掩护,阻止大内高手冲入,你去牢里救人,现在里面的狱卒应该差不多被落花给毒倒了。”夜里欢在江武兴耳边低语。
“好。”江武兴应声,足下轻点,一连几个急纵,翻入牢墙之内。
第三章 勇闯天牢
穿过一道小门,江武兴目光凝聚,但见面前两扇黑漆的金刚铁门,高约一丈,宽有数尺,如镇守庙宇的金刚罗汉,自有一股威压的气势迫上来。
“看来就是这里。”江武兴心下笃定,潜近几步。微明的天幕下,对立的两扇门微微交错,缝隙中,隐现出跳跃的火光。
江武兴贴上铁门,从那缝隙中窥伺进去,唇边不禁漾起了一道弧形,“果然都毒倒了。”他闪电似侧身掠入,但见墙壁上跃动的火星,照着几张黢黑的死人脸,影影绰绰,在充斥着腐臭血腥的牢房里闪着诡异的光。
目光下移,铜光闪闪,肚满肠肥的牢头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江武兴利落地解下钥匙,快速探视着各个牢房,天牢里的犯人并不很多。因为只有朝廷重犯才会被囚此处,故而入了天牢的犯人,极少能活着走出来。
一声重咳,听到钥匙响动的老王爷翻了个身,双手抓住囚笼,翘首以盼。江武兴也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牢门的锁头,把老王爷搀扶了出来。幸而寻王爷在官场打滚多年,为人甚识事务,几番辩驳后看出时势难逆,便低头认命,也因此身上鲜有刑伤,保全一条老命至今。
没人发现,连其他犯人都睡死过去,落花果然办事利落——江武兴暗喜,微一坐马,把老王爷伏于背上。
“趁着天还未亮,我们赶快出去!”他奔出几步,耳边隐约传来兵刃交戈之声,料想夜里欢已同外面的大内高手展开了激战。
刻不容缓,江武兴一个箭步,去推那扇黑漆的金刚铁门,怎料刚才还轻易推开的铁门,此刻却似有千斤重,是怎么也推不动了。他眼神一冷,竟发觉方才跃进来的缝隙已被牢牢关死。
有人来过?!
江武兴念头一闪,额头瞬间起了一层雾气。他放下王爷,聚集内劲,想全力推开铁门。偏在此时,那铁门隆隆向外敞开,可江武兴手下还并未发力。
惊觉抬头,在那铁门大开的一刹那,江武兴看到了一张魔鬼的面具。面具下,那双黑溜溜地眼睛蓦地转动,透出无比的yin冷。
“无论你是人是鬼,拦我者,休怪我手下无情。”江武兴手腕一振,长剑跃出鞘外,不容对方多说,拔剑便刺。
鬼面负手一闪,这一刺轻巧地躲了过去。江武兴第二剑平胸直出,又从鬼面右侧掠了过去,他仿佛只是在撩动空气,敌人轻巧的身形瞬间移开。如此快的身法,江武兴还是第一次遇到,于是他加快了手下出招的速度,“唰、唰、唰”白光闪烁,看似夺命封喉的剑招,却只是刺中一团影子,而真正的人又会在另一个方向出现。
鬼面始终背着手,只凭脚下迅疾的变幻,便避过那些盈盈白刃,他心中暗笑:这功夫果然好使,柳飞扬,你教了我功夫,你一定会后悔。
江武兴越打越急,心下盘算:如此下去,根本毫无胜算可言,这人究竟什么来头,这么诡异的功夫,不像是中原武功啊?他背上明明负着长剑,为何不用?你不既然放着兵刃不用……想到此处,江武兴反手别了个剑花,趁鬼面未看明他的剑路,持剑一撩,正挑上鬼面背上的剑柄。
“仓啷”长剑出鞘,鬼面只感身后一轻,一个翻腕空手抓住跃起的剑柄,“嚓”地又将佩剑扣回剑鞘,喝问:“江武兴,你是想死在我的剑下?”
江武兴微微一惊:“这声音似曾相识……”他看了看鬼面,飘身跃开一步,“江某可是认识阁下?”
鬼面托了托脸上的面具,止不住的冷笑。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天牢之中,他眼光扫过地上狼藉的尸体,又望望牢里那些睡死过去的囚犯,深黑的瞳孔中闪了几闪。然而,这几闪却令江武兴起了一身的冷汗。
吴yin天?!——江武兴脑中掠过这个响亮的名字,但又一转念:不对,吴yin天已于当ri死于我的剑下了,我亲眼看到他是被一剑穿胸的,当场不就气绝了么?不可能是他!吴yin天已经死了,而且他的武功也不会如此厉害。
“你到底是谁?”江武兴不死心地追问。
“我?我是谁?谁是我?”鬼面像是在回答江武兴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忽的,他眸中露出狡黠的光,诡秘地道:“我是来杀你的人。”
“杀我?怕你没这个本事。”江武兴横剑当胸,“有本事,就别躲躲闪闪,拔出你背上的长剑,一剑刺死我。”
“找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鬼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咬了出来。“唰”地一声,背上亮银sè的长剑跃出剑鞘,眨眼间擎在主人手中。
“好,既然你是个急xing子,我今ri就还了你这一剑!”
“吴yin天!”江武兴陡然喊出了这个名字,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鬼面一怔,手中的长剑刺偏,却被江武兴抢了空当,一剑劈向那张罗刹面具。
“喀喳”面具从中间裂开了,向两侧倒去,掉在天牢的石板地上,轻轻地弹了起来。
江武兴骤然一惊,脚下渐渐向后移动,他不敢正视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因为那果真是一张魔鬼的脸,比面具上的罗刹还要可怕——满满一张脸的刀疤,新伤叠着旧伤,鲜血拢着新肉,青青紫紫,道道惊心。
他究竟是什么人?面具的背后,受了何等的苦难?他yin冷的眼神,何以如此相熟,他难道真是……
“现在还想知道我是谁么?”鬼面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江武兴试探着道:“你是……吴yin天!”
鬼面yin冷地笑声再次响起,他耸了耸眉,牵动面上紧绷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的怪异可怖。
跳动的火光投shè过来,在鬼面身后的影壁上形成了一个高大修长的黑影。黑影晃动间,牢中的笑声戛然而止,鬼面走到江武兴跟前,向前倾了倾身子,yin涔涔地道:“不错,我是吴yin天。”
“吴yin天?”江武兴微一迟疑,“想不到你真的自己承认了。可你……当ri不是已死在我的剑下了么?”
“不错,正所谓冷箭难防,你那一剑是差点儿夺了我的命去。”吴yin天抬手扯开衣袍,用手戳着左胸上那道细长的疤痕,“看到了么,就是这个。你当ri就是刺中这儿,可惜我的心脏并不在这边,而在这里。”说话间,他将手移向右边的胸口,感受着砰砰地起伏。
“没想到你真是命大,这样也死不了。”江武兴笑了笑,那笑意由惊讶转为嘲讽,“呵……昔ri一个玉面郎君,却变了一张魔鬼的面孔,这就是你作恶的报应。”
“看来,你果真是活腻了。”吴yin天摩擦着一副犬齿,握了握手中的剑,这把剑自然不比那把银蛇软剑用的顺手,但是同样可以要人xing命,这对于他来说,已然足够。
“对,反正我江武兴活的够本。这三年来,我在无名山庄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高床软枕。这样一个偌大的家产从天上掉下来,我自然可以尽情挥霍。而你呢,过的是什么ri子,恐怕你心里最清楚了吧,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才熬到今ri?”
“苦头?”这个词正戳到了吴yin天的痛处,他手中卸了力气,暗暗自嘲:我受的那些罪,根本就比这天牢内的刑罚更加惨烈!柳飞扬,我在外面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在万柳山庄坐享其成。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逼我自毁容颜,ri夜被蛊毒折磨,在那个密室里受尽凌辱,忍过无数次残酷的惩罚。呵……我苟延残喘,才得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