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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烟雾虽然没有实体,仍能看出那个无形的东西在不停的扭曲变形,尚且妄想作着最后的拼命挣扎。不知为何,我只听到各类年轻女子的惨叫声连绵不断地从红烟中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回音让我以为已经身处地府的阎王道,仿佛是在进行着一桩黑压压的大片屠杀。
——这是人间真实的惨剧吗?
我无言地面对着这一切,玄空显然也不想说话,只是拿着宝镜神色颇显凝重。
“把她放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凭空而起,打破了我们此刻的安静。
定睛一看,竟然是黄昏时在采蘑菇给媳妇吃的陈大婶贾氏。
瞬间,蒋冬雪黄昏时对我们说过的话冒了出来。
“那眼神看着孩子,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似的,嘴里还总是念着‘我好饿,我好饿!’”
等等,先不管这些,她现在还带着一个人——蒋心心。
只见她左手抵在蒋心心的后背,右手掐着蒋心心的脖子。小姑娘的颈子本就纤细,被她这么一捏,就算不死也是遍布瘀痕了。
贾氏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玄空:“要再说一遍吗?”她的眼神随着话语骤然凶狠,“快把她放出来,否则这小姑娘的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玄空只是看着她,手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等到贾氏话还未说完,红烟已尽数在凄惨的惊呼中被玄空的镜子彻底吸取,玄空不急不慢地覆上了它。
“你很想她吗?”他的神色异常严肃,纤长泛白的手指拿起了镜子,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放到脸颊边轻轻地晃了晃。红色的东西犹如一团气囊,还在镜面中鼓起来回挣扎,倒让人看着都觉得痛苦了。
玄空却转而笑了,“不如也到我的镜子里来找她怎么样?”
陈大婶不知为何猛然间发起狂来,手脚抖动地如同下一刻全身要散架般,口中抖擞所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蒋心心趁着她激动之际,觑了个空档推了一把贾氏的腹部,陈大婶躲闪不及往后踉跄一步。
蒋心心连忙朝我奔过来。
陈大婶见用来威胁玄空的猎物逃走了,眼中闪过一片决绝的阴狠之色。她双手顺势做了个托东西的举动,不久指间幻化出了一阵蓝色的气流,朝玄空的方向直直地射去。如果只是烟的话并不可怕,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有力道的气流,若真要形容,有些像一股从山间飞流而下的瀑布,若是巨大的山泉,足以将普通人的身躯撞坏了。虽然我的修行还不到家,但气本身所造成的对周围的破坏力,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想着,我不禁担起心来。
而玄空却一点也见不到慌张,他用狭长的手臂在空中抹出一个圆圈,一道橙色的气流应运而生。
橙色与蓝色的气流在空中相撞,大概两人都在耗着自己的内功。只是贾氏的肤色本就黑里泛红,现下红得更为厉害,在昏暗的夜色下都那么明显,就连那粗壮的眉毛也开始皱了起来,她开始感到难受了吗?
终于,橙色逐渐吞噬了蓝色。两相交汇之处,绿色的巨大气流缓缓覆盖了本来的二色,接着迅速向贾氏的方向狂奔。她躲闪不及,人被直挺地击中,身体痉挛一阵后,倒在后方的大石块上。
她的口中淬出了一口鲜血,待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她的笑声怎么慢慢变粗了?
——像是男人的声音……
“这具身躯没用了就扔掉好了,反正还可以附身下一个。”
怎么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了男人的声音?
还有……附身下一个?
我右手搂着的蒋心心的小小身躯在听了这句话后也是一阵哆嗦,我连忙加紧搂着她。
“这就是你儿媳古氏吗?你在维护她?好让她吃自己的孩子。”玄空问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我身下护着的女人。什么嘛,又搞不懂了,难道在屋子里舔孩子的女子就是贾氏的儿媳妇古氏?也就是现在躺在我身下的女人。不过“维护”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是吃自己的孩子?难不成跟我刚才想到的蒋冬雪所言有关?
贾氏、古氏、婴儿、附身、蒋心心,这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最后的那句话更像是他在自问自答。
贾氏阴沉的笑容没有变化:“哈,古氏、贾氏,她们都只是一群可怜虫罢了。只要身边还有一个活着的人,我都可以下手。”她的头向后仰去,嘴唇大开。
蓝色的烟雾死命地从贾氏的口中挤出来。她面部僵硬,嘴里只是发出“啊哦”的颤抖嗷叫。玄空捏着宝镜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气恼地扔到了地上,随后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串黄符。
镜子被他这么狠命一扔之后,居然还是没有碎掉,果然是宝贝啊!
危急关头,我居然还在担心这面镜子的毁损,真有些佩服自己了。
蓝色烟雾顷刻排出,朝我和蒋心心所处的位置快速移动。另一边,玄空也焦急地向我们飞奔而来。
我慌忙抱住蒋心心,“闭上眼睛。”随后自己也合上了双眼。不看向他们,听天由命吧,况且我也不明白这个不男不女的贾氏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短短一瞬,人就困倦了起来。突然冒出来的浓浓睡意从脑中不断倾泻,我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冥冥之中,仿佛那儿才是我现在该去的地方。
卷二 望乡村 第九章 黎明到来
待我醒来,我正躺在自己昨晚睡过短暂片刻的床上,是蒋冬雪简陋的屋子。
屋外的阳光从叶子抵挡的窗捅进来,意味着黎明已经到来。
我用力眨巴下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从床上坐起。
村里的人们用陈旧但牢固的木板搭成的床,人躺在上面哪怕只是轻轻动下小脚丫子,都会“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仿佛立刻就要掉落地面。只是我的大脑如今头痛欲裂,有一些未成形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心心痛苦而苍白的面容,玄空带着不可原谅的眼神望向某处……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呀,你醒了!”
蒋冬雪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屋内本来没有多少阳光,巨大的叶子将整个房间遮蔽得颇为阴暗。她的进入却使得整个屋子如同起死回生般的有了生气。
虽才历经短短一天,我是真的有点佩服起蒋冬雪来了。怎么说呢?家境本就清贫,夫婿又不在了,要再嫁恐怕也没有机会了,还经历了那么多战争的伤痛,但她依然一副欣然自得的模样。
所以,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才对。
我正想着,她人已坐到床边,脸凑上来对我左瞅瞅、右瞧瞧。随后又径自往后靠去,挺直了背脊。
“嗯,看起来没事。”她自言自语道,似是所有所思。那个样子看起来认真非常,宛如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嗯!”蒋冬雪突然站立起来,屋外零星的阳关将她零碎的影子打散到木床上,也许是叶子窗上窟窿太多了吧。她双手叉在腰间,嘴巴嘟起,眼睛还是那样亮晶晶的像两颗白昼之中闪耀的黑珍珠,“能笑就说明没事了。”
真是令人忍俊不禁的神情与动作。
我低头发现自己并没有换过衣服,所以整理了一下,就将脚放到地面上。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怎样了?”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蒋心心,连我这个大人对昨日之事还那么心有余悸,况她尚且那么小,昨晚一定被吓坏了吧!
蒋冬雪已是走出了屋外,听到我的疑问身体略微顿了一下,随后说着“都没事呢,别担心了。”之后,就走了出去。
简单的洗漱以后去了冯氏和蒋心心的屋子。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看来我睡了很久,屋内昨晚吃饭用的草席还铺在那儿。玄空与冯氏背对着我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蒋心心则蹲在角落里用手掰着小块馒头往嘴里送。她的脸色看来不太好,但眼神反而清净了许多,让我想到了过去京城里的名眷们疼爱的花猫,那双眼睛真是比过去还漂亮呢。
——看来她是完全好了,不再奇怪了。
冯氏转头首先看到了我,从身后递了个面皮很粗的馒头过来。那东西硬梆梆的,这能吃吗?算了,在这种时候不该强求什么,于是我掰了一小口面团稍微揉了揉打算吃下去。
玄空突然问我晕过去后有什么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呐。
“不就是晕过去睡着了吗?”
“不,姐姐被附身了哦!”是心心在说话,但语气并无责怪之意。
“什么!”那个干巴巴的馒头被我一不留神,自行生了脚般的滑落到了地上。冯氏一脸惋惜的表情,马上捡了起来随后走了出去,大概是想去洗干净吧。
毕竟兵荒马乱的,才刚打完仗,哪来那么多食粮呢?总得省着些吧。
但是我却疑惑了,那种困顿的感觉?就是被附身了吗?
玄空看着我笑了,一脸很理解的表情。
“你跟我说过的魂魄休眠,就是这样的吗。”明明该是句疑问,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陈述。恍然之间,我有点明白了。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玄空的眼睛停留在这个屋子的叶子窗上,“不过你也不用太自责,我已经收复了那个妖物。”
可是……
“难道被附身的时候,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吗?”看看贾氏和那个要吃孩子的女人的举动就能略知一二了。显然,那妖物该是两只才对,我以为贾氏一定也是被附身了。
“没什么,就是想掐死我。”心心说着,用手抚摸了下脖子,浅浅的痕迹还挂在上面。她平静的瞳眸则没有一丝波澜,但那种神采真的让我想到了那些可爱的小花猫们。
“什么!”我再次被震惊到了,人几乎要跳了起来。
就算心心目前没事,那也是因为玄空在场的关系吧。想到自己差点也杀了人,而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般的复杂,可惜我自己是看不到的。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很冷静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你别想太多了!”声音的主人很熟悉,抬眼一看,竟然是韩姑娘不知何时矗立在了门口,正微笑地看着我们几个,她的身旁跟着蒋冬雪。
屋子本就不大,她们一进来,登时显得有些窘迫。
玄空告诉我,那妖物的确有两只,他们是一对,名为食婴妖,这名字听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他说他行道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妖怪,可见其并不多见,只在古籍中读到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实体,而且通常是一双双出现的,所以才很难让人发现。
在那些积年的战乱与饥荒的年代,在人们已经没有粮食麦稻可吃,就连树皮草根也挖完了的时候,最后只能为了生存杀人取肉。如果是为了战争的胜利,总是男人去杀了女人而食。
一般人死了,魂魄都会转生,而他们,因为吃人是天地不容之罪,所以,他们的魂魄都无法安生。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玄空你原来也那么喜欢讲鬼故事,而且还绘声绘色的,完全使人沉浸在了其中。不过看这情形,我觉得他讲的确实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魂魄无法安生,于是在人间四处徘徊与流连。人类的魂与魄本身就是阴和阳,怀有怨恨之心的阴阳如同水火,势不两立,在水火不容的情况下慢慢诞出了气,久而久之形成了结。民间不是有二十四节气的说法吗?其实和这个道理是相通的。而一旦这些个融合了无数冤屈的“结”达到与一个人的魂魄般重的烟雾,就变成妖怪了。
——那便是食婴妖的由来。
难怪先前玄空在收服红烟进入葫芦的时候,我会听到那么凄厉的年轻姑娘的惨叫声,原来,不是我听错了什么,莫非……?
玄空肯定了我的想法,他说男人的怨恨是蓝色的食婴妖,正是附身在了贾氏身上的那只。女人的怨恨则是红色的事婴妖,正是附身在了她儿媳妇古氏身上的那只。而且,我昨晚看到在那个屋子里舔舐孩子的的确是古氏,她这回打算吃下去的也正是自己那个幸运的遗腹子。
原来,蒋冬雪所讲的和这些都串联在了一起。
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我们晚点过去,那母亲岂不等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吞食了自己的孩子吗?想到这里,又要怪玄空了。明明老早知道了,为何就不肯说呢?
女人的怨恨是不会放过男人的怨恨的,说白了因为他们吃了她们,因此她们永远不会放过他们!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是为自己吃了她们而赎罪,故而,他们的怨恨只能一直追随着她们的怨恨之气。
我想,这也不能算是他们的错吧。战事惨烈总是如此,如果真要怪罪的话,只能怪这场战争。本来望乡村也是一个美丽的南北方人通婚后形成的村庄,却被这场战争剿灭得一派荒凉。
——那绝对不是他们和她们的错!
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吃婴儿呢?食婴食婴,总有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