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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元也想知道为什么,当下凝神细听。
孟凌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卫天元和上官飞凤都是练有上乘内功的人,听觉异于常人。
他们说话虽然很轻,还未到耳语程度。卫天元默运玄功,凝神细听,每个字都听得见。
只听得凌玉燕说道:“申公达的话虽然不能尽信。但梅清风却是信得过的人,他是一派掌门,又是秘魔崖之战在场的人。申公达说的那些事情,其实他也差不多知道了的,他正是害怕楚大侠父子会上卫天元的当,才叫我到扬州去告诉他们的。”
孟仲强道:“这么说,你是因为梅清风相信了申公达,你才相信?”
凌玉燕道:“当日在场的人,还有少林、武当、峨嵋、华山、嵩山各派弟子,他们也都相信了。”
孟仲强道:“你知不知道梅清凤是徐中岳的老朋友?”
凌玉燕道,“我知道。但梅清风也是个正直的人。他不会为了偏袒徐中岳而诬陷卫天元的。”
孟仲强道:“这可难说得很。徐中岳以前下也是有许多人认为他是正直的君子的吗?否则他那来中州大侠的称号?但现在,你我都知道他是伪君子、真小人了。”
凌玉燕怫然不悦,说道:“徐中岳如何能与梅清风相比?而且他之所以要对付卫天元,那也是与徐中岳被杀一事完全无关的。姜雪君与徐中岳同归于尽,他对姜雪君还表示同情呢。”
孟仲强道:“对了,那天梅家之会我没在场。他们到底说了卫天元一些什么,我只是略有所闻,知而不详,你是否可以对我再说一遍?”
凌玉燕想了一想,说道:“是啊,这件事情,我也正想问你,那日秘魔崖之战,卫天元是多亏了一个女子帮他,他方能脱险的。这件事你知道了么?”
孟仲强道:“听得人家说过。”
凌玉燕道:“你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孟忡强道:“不知道。”
凌玉燕道:“那女子复姓上官,双名飞凤。”
听到这里,卫天元微笑对上官飞凤道:“说到你的头上来了。”
孟仲强道:“上官飞凤,这名字我可没听过了。”
凌玉燕道:“昆仑山上,幻剑灵旗。不奉灵旗。幻剑诛之。
你是昆仑派弟子,这四句话你总该听过的吧?”
孟仲强翟然一省,说道:“这回句话说的是上官云龙。哦,莫非那上官飞凤就是上官云龙的女儿?”
凌玉燕道:“不错,正是上官云龙的女儿。”
孟仲强道:“那又怎样?”
凌玉燕道:“那又怎样?请问上官云龙是何等人物?”弦外之音,似乎是说孟仲强明知故问。
孟仲强想了一想,说道:“大概是介乎正邪之间的人物吧?”
凌玉燕道:“正气多些,还是邪气多些?”
孟仲强道:“这可难说得很。他住在西昆仑绝顶,与我们相隔不止千里之遥,我对他的为人。所知实是不多。”
凌玉燕道:“那你何不干脆说‘不知道’呢?这‘难说得很’四字如何解释?”
孟仲强道:“我对他略有所知都是从本门各位长辈的口中听来的。他们所说的并非一样。有的说他邪中有正,有的说他正邪参半,有的则说他是个野心勃勃的魔头。”
凌玉燕道:“因此你在三种说法之中,采取当中的一种说法。
大概你也以为这是比较忠厚的一种说法了,对吗?”
孟仲强默认。
凌玉燕道:“有没有谁说他是正人君子的?”
孟仲强道,“这倒没有。”
凌玉燕道,“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们昆仑派的弟子曾经有几个吃过他的苦头,你们昆仑派对他也一直是不敢放松戒备的?”
孟仲强道:“不错,因为无论如何,他总不能算是正派中人,我们对他,自是必须奉行‘有备无患’的格言。但那几个同门,却是被他属下的邪派中人所伤的。西域有十三个门派拥他为宗主,但他也只是遥摄而已。他的下属,龙蛇混杂,做出坏事是难免的。伤了昆仑弟子一事,恐怕他未必知道呢。”
凌玉燕道:“你倒是忠厚得很。但纵容部下为恶,也是应负罪责的吧?”
孟仲强听她说得有理,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他是邪气多些。”
凌玉燕道:“岂止多些邪气而已。你要不要知道第四种说法?”
孟仲强道:“是申公达的说法?”
凌玉燕道:“梅清风和华山派五老之一的天玑道人也是这样说的。”孟仲强道:“他们怎样说?”凌玉燕道:“他们说上百云龙是天下第一大魔头!”恶毒的谣言
孟仲强道:“他是天下第一大魔头,那白驼山主呢?”
凌玉燕道:“你以为只有白驼山主才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魔头?”
孟仲强道:“白驼山主的武功或许不及上官云龙,但论到为非作歹的程度,依我看,上官云龙恐怕是远远不及他的。只以白驼山主制炼的神仙丸来说,就不知害了多少人。”
凌玉燕道:“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孟仲强道:“什么其二?”
凌玉燕道:“白驼山主只是上官云龙手下的一个小伙计而已,白驼山主出面主持贩毒,但幕后制造毒品的主脑却是上官云龙!”
孟仲强道:“是谁说的?”
凌玉燕道:“是天玑道长说的,无玑道长是华山长老之一,他的话你总可以信得过吧。”
孟仲强不言语了。
上官飞凤握着卫天元的手。说道:“卫大哥,你相信我吗?”
卫天元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些谣言,是和你家有仇的人捏造出来中伤令尊的。”
他这样回答,不啻是向上官飞风表示,用不着她说出来,他已经知道她心里想说的是什么了。不必上官飞凤分辩,他已相信。
上官飞凤叹道:“我的爹爹行事,有时虽然不近情理,但却绝对没有制毒贩毒之事。不过,据我所知,那个天玑道人却是与爹爹素无瓜葛的,更谈不上是仇家。不知何故,这臭道士要如此恶毒诬蔑我的爹爹。”
卫天元道:“你别气愤,将来总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现在先留心听他们说吧。”
只听得孟仲强道“好吧,就算如你所说,上官云龙是天下第一大魔头,那也与他女儿无涉。卫天元与他的女儿有交情,又怎能据此而说卫天元也是坏人?”
凌玉燕道:“你知不知道姜雪君是自杀死的?”
孟忡强道:“听人说过。听说她是在报了父母之仇之后,自杀而亡。”
凌玉燕道“而且还是死在卫天元怀中的呢!”接着说道:
“她报了仇为什么还要自杀?你是聪明人,难道还想不到其中道理?”
孟仲强笑道:“多谢你的夸赞,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若算得是聪明人,你就该是女中诸葛了。还是你说出来吧,我懒得猜了。”
凌玉燕道:“其实这道理一点也不难猜,姜雪君当然是因为意中人移情别恋才自杀的。”
孟仲强道:“你是说卫天元爱上了上官飞凤?”
凌玉燕道:“他们一到京城就在一起,出双入对,形迹亲爇得很呢。这是许多人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
盂仲强道:“我也听说他们曾在秘魔崖并肩作战,不过……”
凌玉燕冷笑道:“还有什么不过?我还听到一个可靠的消息,说是他们在秘魔崖事件之后,业已双宿双栖了呢!”
上官飞风气得牙关格格作响,卫天元柔声道:“天玑子和申公达都是一丘之貉,狗嘴里不长象牙,咱们又何必去理会他们捏造的这些谣言!”
上官飞凤道:“你心目中的名门正派弟子也相信呢。”
卫天元笑道:“凌玉燕这丫头是曾经吃过我的苦头的。那次我打落她的宝剑,也的确是我理亏。难怪她要记恨于我的。不过,她为了恨我而传播这个谣言,却是连累了你了。但只要咱们是光明磊落,管它有多少人相信这个谣言。”
上官飞凤的气平了一些,说道:“好吧,看在你欠人家一笔旧债的份上,我也姑且放过这个丫头吧。”
孟仲强叹道:“倘若如你所说,我可真的要为姜雪君感到不值了。你还记得吗,那次咱们与卫天元道上相遇,他正就是为了赶往洛阳,阻止姜雪君成亲的。”
凌玉燕道,“或许他是受了那妖女的引诱,方始变心也说不定。但一个容易变心的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好人了!”
孟仲强道:“你说得对。不过,不是好人,也未必就是大坏蛋。听你的说法,似乎天玑道长和梅清风这班人,要知会武林同道,对他们鸣鼓而攻之呢。”
凌玉燕道:“不错,天玑道长他们是要对付这两个无耻的男女,但却并不是为了他们在私情上的行为无耻。”
孟仲强道:“那是为了什么?”
凌玉燕道:“因为他已经变成天下第一大魔头最得力的助
孟忡强笑道:“有人在西昆仑的星宿海上,亲耳听见上官云龙这样当众宣布的么,否则他的人手安排,外人又从何得知?”
凌玉燕正容道:“你这句俏皮活,可是说得太不高明了。”
孟仲强道:“好,那我就请教高明。”
凌玉燕嗔道:“我当然不算高明,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又何须高明指教。上官云龙只有一个女儿,卫天元娶了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半个儿子了。他最重用的人不是女婿,还能是别的人吗?听说上官飞凤是用她父亲的旗号救卫天元脱险的,他家的幻剑灵旗,将来恐怕都要传给卫天元呢,”
孟忡强也并非对卫天元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只不过对别人的说法尚在疑值之间而已。听得凌玉燕这么说,他就不作声了。
上官世家的灵旗曾在秘魔崖上出现,此事他是早已知道了的。
凌玉燕继续说道:“卫天元是武林第一高手齐燕然的衣钵传人,上官云龙得了他更加如虎添翼,他当然是巴不得有这个女婿的了。哼,说不定这件事还是她们父女早有预谋的呢!”
孟仲强道,“这件事……”
凌玉燕道:“当然是指那妖女勾引卫天元的事了。那妖女知道父亲的心意,所以才不错想方设法,把姜雪君害死,将卫天元抢了过来!”
上宫飞凤听到这里,花容失色,在卫天元耳边说道:“这回是我连累你了,看来咱们还是分手的好。”
卫天元紧握着她的手:说道:“飞凤,我求你应承一件事情。”
上宫飞凤道:“你说。”
卫天元象是欲说还休的样子,半晌说道:“还是待游湖过后,回到岸上再说吧。”
上官飞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笑道:“什么事情,这样神秘。若是机密之事,回到岸上说也好,免得给人偷听了去。”
卫天元道:“这我倒不怕。谅孟仲强和凌玉燕也没有那么高深的内功,听得见咱们说话。”原来他们是用上乘内功,把声音凝成一线,送人对方耳朵的,比“耳语”声音还小,船头的舟子也听不见的。
上官飞凤道:“既然不怕,因何不说?”
卫天元微笑道:“还是先听别人说吧。”
只听得孟仲强叹道:“卫天元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他搭上了上官云龙的女儿,恐怕是他今生最大一件错事了。嗯,齐家的衣钵传人和天下第一大魔头成了亲家,也难怪侠义道要提防他了。不过,据我所知,扬州楚大侠虽然和他交过手,听说也还是对他颇有好感的。”
凌玉燕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天玑道长和梅清风才要我赶往扬州。免得楚大侠父子上他的当。”
孟仲强道:“那妖女不是和卫天元一起回家去的么,何须这样着急就要你赶往扬州报讯?”
凌玉燕道:“他们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那妖女和卫天元已是改变行程,来了江南了。”
上官飞凤吃了一惊,强笑说道:“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卫天元暗暗纳罕,想道:“我和飞凤都是业已改容易易貌了的。
怎的还是给旁人知道了?”
哪知连这件事情都给旁人知道了,只听得孟仲强道:“他们已经来了江南?”凌玉燕道:“听说那妖女颇擅易容术,天玑道长估计,他们潜来江南,一定不眈以本来面目示人。说不定他就是和咱们住在同一问客店呢。”
孟仲强笑道:“怪不得你要和我出来说话,原来你是害怕隔墙有耳,给他们偷听了去。不过,即使他们此刻也是正在金陵,恐怕他们也不会知道来找这间客店吧?”
凌玉燕道:“也难说不会发生这种巧事。有备无患,总是好些。给人偷听还不打紧,遭了他们毒手,就不值了。”
卫天元听到这里,不觉笑道:“莫愁湖边只有一间客店,看来他们也是这问客店的贵客。不过这丫头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要躲避咱们,却还是给咱们听见了。”
上官飞凤道:“别人把你设想得那样坏,你还好笑。”
“你以为卫天元没有这样坏么?”凌玉燕在那条船上,也是这样问孟仲强。
孟仲强道:“我想他不至于只为了咱们要往扬州报讯,就杀了咱们吧。尽管这是对他不利的事。”
凌玉燕道:“姜雪君都给他们害死了,你还不相信卫天元是个大坏蛋?”
孟仲强道:“我也没有说他是好人。但好坏有时是根难截然划分的。有的人,他可能今天做了一件坏事,明天又做了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