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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韫溟平静的打断水行舟的话道:“我知道。徐州一案,没有一个咱们的老兄弟参与,除了掌门新招的一些少年之外,九成是扶桑武士,为首的三个人叫做立花小次郎、羽柴秀二,以及小笠原夕子,都是扶桑国关白丰臣极为看重的后起之秀,在扶桑国被称为‘关西三鬼’,武功非常了得。”
水行舟愠道:“那你就是明知故犯了?”
段韫溟惨淡的笑了笑,道:“如今的九鼎门,没有什么真正信得过的老兄弟了,我要是不留下,掌门他靠什么对付武林中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强敌?”
水行舟道:“可是勾结倭寇,乃是华夏公敌,就是死,也要背上汉奸的臭名,你连这些也无所谓?”
段韫溟摇摇头,坚决的道:“没有掌门他老人家,就没有我段韫溟的今天。九鼎门要塌了,也要有个人陪着他一起被压在瓦砾下面吧。声名什么的,我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李桐哼了一声道:“你这叫忠臣吗?这不但是愚忠,而且黑白不分,毫无气节,为小义而背大义,还自以为品格高洁,可悲,可笑,可怜!”
段韫溟看了她一眼道:“你烟波岛孤守海外凡几代人,不也是为着一种执念吗?立场不同罢了。”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的从腰间抽出刀来,对水行舟道:“兄弟,能死在你的手里,姓段的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这些个老兄弟,也是你的老部下,还望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水行舟也慢慢的拔出自己的剑,来,道:“段大哥,做兄弟的还叫你一声大哥。我的功夫本不如你,但不能死在你手下,我还得留着这条命,用倭寇的血来给你赎罪。”
段韫溟一笑,似乎,这正是他想要的。这一战没有什么悬念,一个人若是执意求死,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他还可以安心的合上眼睛,至于生者心中所要背负的苦痛,他是管不了了。
梅姿看到水行舟的右腕在不停的颤抖,不由得感到心尖一阵一阵的痛。死去的人是解脱了,活下来的人呢?她只觉得这对水行舟很不公平。只是,水行舟,包括段韫溟,他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寺庙里一片死寂。
远处,有马蹄声,大概郑诗络他们赶到了吧。
第二十一章壬辰之变
“立花小次郎,‘雷神’立花道雪之子,年纪不过十七,剑术却已经深得乃父真传,据说甚至已经青出于蓝。除了扶桑剑术以外,此人还得到一个东渡扶桑的中原武林高手的指点,中原武学颇多了解,其父在松风刀被杀之后,他就一心想到中原来报父仇。在这三个人里面,此人不但武功最高,而且性情最为狂妄。长风帮徐州分舵有女弟子数十名,立花小次郎等人协助本门总舵支书的清风、明月两堂剿灭长风帮徐州分舵后,立花小次郎亲率数百名扶桑武士将那数十名女弟子轮奸致死。明月堂堂主晏芬飞乃是女子,看不得此等作为,与立花小次郎交涉,竟险遭其侮辱。随后晏堂主遂向掌门请辞,掌门未许,晏堂主随后自刎于明月堂她的住所中。明月堂女弟子人心惶惶,已有不少人潜逃了。
羽柴秀二,据说乃扶桑关白丰臣之私生子。羽柴此姓,即丰臣被天皇赐姓之前的本姓。此说未必可信,但是羽柴在扶桑国内极受丰臣的恩宠是真。年纪比立花小次郎大三岁,武功于立花小次郎不相上下,性情没有立花张扬,却是这三人中的领袖,行事稳健亦且阴毒。如今掌门有很多事,都要跟他商谈,对他的听信,远胜本门中的老下属。
前两人都是来自丰臣的故地尾张国,在扶桑国内被称为‘关西二鬼’,小笠原夕子则来自关东,原是德川幕府一个著名武士之后,年纪也不过十九,被称为扶桑国‘史上最强’的女剑客。据总舵的兄弟说,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没有人见过她出手,她的武功究竟如何,实在难测。”
段韫溟死在水行舟的剑下,对他自己来说,其实是一种最大的解脱。九鼎门这条船已经驶离这个江湖越来越远,而他却不能抛下这条为之服务了一生的老船自谋生路。既看不到生路,又不愿背叛,死在昔日好友的剑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而他那几个手下,对他的死,并不是那么的悲痛。不是他们不忠诚,只是他们和他一样,在这个漩涡中苦闷至极,茫然中已经有些麻木了。而这剩下的八个人里,一个叫巫世修的人,原先就是水行舟的得力手下,若是九鼎门的发展正常的话,他现在至少也是一个分堂的堂主了。九鼎门灭长风帮的徐州分舵,惊鸿堂调回总舵担任外围防卫力量,对倭寇的那三个头领,他算是所知甚详,他把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水行舟,而水行舟则把这些东西告诉了随后赶来的郑诗络。至于他们何去何从,水行舟倒是很希望他们能够留下来跟随他,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然而他自己却开不了这个口。毕竟这里面并不是江湖恩怨那么简单。
“就让他们跟随行舟吧。”梅姿很想说的这句话,却是李桐说出来的。这其实有点让水行舟感到意外,说到对倭寇的切齿之恨,这位烟波岛的四小姐在红叶江湖的众多当家中,毫无疑问是第一位的,而且对勾结倭寇的华夏子孙尤其深恶痛绝。其实李桐并没有想很多,只是觉得这几个人显然已经不容于江湖,而且他们也都是小卒子,杀之意义不大,当然也不能放回去让他们继续为九鼎门卖命,那么让他们跟随水行舟,无疑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郑诗络从水行舟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喜悦,便淡淡笑了笑,既然水行舟信得过他们,他自然也信得过他们。
烟波岛的海鹰司徒慧兰经过梅姿的治疗,伤情得到控制,见到郑诗络,便挣扎着站起来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四姑爷。”
这让郑诗络有点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没有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娘家去过呢。他只得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李公子那里有什么消息吗?”说话时看见李桐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对了,因该改口叫二哥,可是他年纪还比我小一些呢。要是有个孩子,叫声二舅倒顺口些。”
司徒慧兰看见李桐的脸上飞了两片红云,掩口笑了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处,跟着痛得皱起了眉头。
李桐道:“你就笑话我,活该了吧。”
司徒慧兰只能轻轻的一笑,道:“姑爷,小姐,你们不派人来找我们,我都要到红叶岭去了。”
李桐问道:“出大事了?”
司徒慧兰点头道:“是,出大事了。倭酋丰臣秀吉以宇喜多秀家为元帅,派手下悍将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为先锋,领兵十五万入寇朝鲜,王京已经失陷了,朝王李松退至义州,向朝廷请援。”
李桐苦笑了一下,道:“朝鲜党争内讧,武备松弛,已经二百年不知战事,被丰臣秀吉这么一打,不是一片丢盔卸甲才怪。郑郎,看来九鼎门突然发难,和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啊。”
郑诗络道:“不止有关系,既然灭掉长风帮徐州分舵的幕后主使就是倭寇,只怕是蓄谋已久了。行舟,九鼎门的吕掌门,当真是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顾了?他当真以为,凭九鼎门再加上些倭寇,就能横扫整个武林?”
水行舟长叹了一口气,道:“吕老先生很久没有真正过问门里的事,以前除了偶尔召见我们几个堂主、分舵舵主以外,门里的事情其实都交给了少掌门吕炙打点。九鼎门,也是在吕炙的手里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吕炙本人倒是死在了黄泉界,九鼎门却已经积重难返了。”
一向沉默少言的彭如尘道:“九鼎门也是百年的老字号了,除了掌门失察少掌门妄为这两条看得过去的理由,难道那么多的堂主舵主都看不见?水十二,就是你,当初也未必没有听到风声,只是抹不开情面站出来说话吧?把责任全部推倒一个死了的人身上,不是大丈夫所为。”
彭如尘这么一说,梅姿可有些不高兴了,道:“彭十,说什么呢你?你这么说,是信不过自己的兄弟吗?”
水行舟苦笑道:“姿妹妹,十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错。早的时候,我的确发现吕炙有勾结倭寇的迹象,只是一来我们相识甚久,我不愿去相信,二来我当时醉心于发展江北绿水堂,只想着替九鼎门打败长风帮建立一番功业,十哥说失察,已经是很给我留面子了。就当是整个九鼎门上下的状况,说是利欲熏心也不为过啊。”
“可是,”梅姿不知道为什么水行舟不叫她十一妹而叫她“姿妹妹”,这样听来固然多了许多亲密,但是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她又哪能不脸红呢?再想为水行舟说些什么,也开不了口了。
郑诗络和李桐均是微微一笑,申云龙则岔开话题问道:“朝廷是什么态度?”
司徒慧兰道:“目前尚未明朗,依旧例战和两派尚在争论。我家公子已经下令烟波岛全体战士集结待命,随时有可能入朝抗倭。”
李桐脸上掠过一丝哀伤,此时倭寇势大,烟波岛的力量与之相比实在太微弱了。她似乎看到她那个梦境正在一步步的变为现实。火焰、废墟,荒芜,这就是命定的结局吗?这是烟波岛注定的结局,也是她注定的结局,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她甚至感到骄傲,可是——她看了看郑诗络,心尖像针扎一般细细微微却也清楚明白的痛着。她答应过他这辈子不会死在他之前,她不愿他再受那种苦痛的折磨,可万一她不能兑现这个诺言呢?她看着郑诗络,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早知如此,她真的不应该和他一起走,她自该回烟波岛,也许,他应该娶的是芒芽,然后像天教的那位教主一样和自己心爱的人终老深山,成就一个动人的传说。
郑诗络又哪里会看不出李桐现在想的是什么,他昂然一笑,道:“终老深山固然是一个绝美的传说,战死沙场却更显壮烈。桐儿,你休要小瞧了我!”
李桐释然一笑,道:“是了,我相公原本就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倭奴血的人!我有夫如此,此生何憾?”
申云龙挥了挥他的独臂,道:“说什么生生死死,那些倭奴贱人,难道还强过鬼教?难道还强过这个江湖?我们既然能谈笑间指点江湖,又何必把那些尚未开化的倭奴放在眼里?江湖红叶,如火如荼,我烧他娘的!”
申云龙前面的话说得情文并茂,莫了却来一句“他娘的!”听来固然过瘾,却也招来众人一阵哄笑。
“四小姐,”司徒慧兰又想起一件事来,道:“公子爷说,朝廷中有个叫沈惟敬的人,此人和兵部尚书石星过往甚密,和江湖中人也多有往来,据悉常是九鼎门掌门吕重光的座上宾,但是此人极有可能倭寇早早安插下来的眼线,如有可能,必须尽早将之除掉。”
郑诗络道:“倭奴一边入寇朝鲜,一边搅乱中原武林,倒也算得上双管齐下。只不过,他们以为随便派几百个武士,再勾结几个朝中高官就能达成所愿,那也太不把我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九当家的说得不错,我红叶岭如今是江湖上最旺盛的一团火,我们烧他娘的!”
第二十二章雨中旧识
段蕴溟虽然死了,巫世修等人归降了他们从前的堂主水行舟,但是惊鸿堂还在,不仅还在,而且至少还有一百五十名死士和超过十名的介于一流末和二流顶尖的高手。如果能将惊鸿堂的这股力量全部收降过来,对九鼎门的打击和对红叶江湖的实力扩充都是成倍的提高。
郑诗络当然没有反对水行舟的这个计划,并且进一步提出一旦这个计划成功,九鼎门的惊鸿堂的属下全部划归水行舟调度,建立一个红叶江湖的江南分舵。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还可以依次将九鼎门散步在福建、浙江、江西的三个分舵和与这三个分舵平级的两个堂口全部收降。这样他们的江南分舵至少能扩充到一个中等门派的规模。至于南直隶的九鼎门分舵和堂口,那一直是总舵的势力范围,暂时不做他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非常大,首先是水行舟在九鼎门里有足够的威望,其次,作为九鼎门长期以来不够重视不够平等对待的外围堂口,他们虽然保留着足够的忠诚,但是怨怒和心寒的存在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第三,九鼎门现在的压力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和整个武林为敌的勇气和信心,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红叶江湖现在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打垮九鼎门,但是采用边打边拉的手法,只需要将一些顽固分子除掉,收服大多数意志不坚者,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是摆在红叶江湖面前的一个机会,但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就是水行舟本人。收降九鼎门这三舵二堂的力量他表示必将全力以赴,他不愿与昔日的故交旧部惨烈厮杀,当然更乐见红叶江湖的发展壮大,只是不愿做这个江南分舵的舵主。
水行舟心里面怎么想,郑诗络岂会不明白,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水行舟道:“十二,我不怕你江南分舵和红叶岭分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