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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法不适合你。”郑诗络好奇的问道:“怎讲?”寒稀笑道:“我随便说的,说不好你别笑我。我觉得,郑哥哥你不适合学佛家的武功,尤其是少林的拳脚功夫。少林的武功虽然博大精深,不过走的雄厚沉浑的路子,过于刚硬了些。你应该学剑法,剑法清灵超逸,最适合你,或者,学道家的武功。”郑诗络道:“剑法我也会啊。”“是吗?”寒稀问道:“你学的是什么剑法?”
郑诗络想了想,道:“我还是比试给你看吧。”寒稀道:“那好啊。不过,西苑没有剑,我们到聆风楼去吧。那是山庄最高的地方,又叫做试剑亭。”郑诗络摇头道:“那不真的成了班门弄斧吗?你别笑我了。”寒稀笑道:“你放心,这个时候试剑亭那不会有人的。再说了,太阳下山的时候,试剑亭那里的景色美极了,你去了那里,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山庄要叫做挽霞山庄。”郑诗络想了想,点了点头。
昨夜的雨已经远去,在一个白天的阳光照耀之后,整个挽霞山庄再也感觉不到秋雨的潮湿和忧郁。所有的枫叶似乎都在一夜之间红透了,寒稀带着郑诗络沿着前往聆风楼的石阶拾级而上,满眼看到的,都是一片如火如荼的红色。风吹来,所有的红叶都飘摇的舞蹈起来,叶脉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到了聆风楼,郑诗络才知道寒稀所说的一点不错。站在整个山庄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山庄的红叶和远天的晚霞仿佛浑然一体,整个就如仙境一般。
郑诗络赞叹道:“好美的地方。”
寒稀满意的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最喜欢来这里了,每年秋高气爽枫叶红透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到这里来,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枚红叶,溶进晚霞里去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叫人把我埋在这里,那我就真的会变成一枚红叶跟着晚霞飞走了。”说着,她张开双臂站在栏杆前面,风把她的衣袂吹起,她腰间系着的那串小玉也叮叮叮的轻响起来。郑诗络看着她,一时间觉得她就和这满山的红叶满天的晚霞一样美,看得他都有些痴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风停了,寒稀才转过身来,笑道:“郑哥哥,我们来比剑吧。”回过头看见郑诗络愣愣的看着她,奇道:“你怎么了?”郑诗络不由得脸一红,道:“没什么,你真漂亮,就像红叶和晚霞一样。”寒稀听的喜滋滋的,道:“真的吗?”郑诗络恢复了常态,微笑着点了点头。
寒稀也笑了,那个笑容灿烂得让郑诗络觉得有些炫目,十五岁的少女寒稀美得让他觉得心里面突然有了一种痛。他在心里赞叹不已,同时又想,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儿,要是再长大些,该有多美呢?
聆风楼的旁边就是一个几丈宽的一个平台,平台的一边是悬空的。而在平台的一侧有一块洁白如玉的大石,寒稀在大石的旁边按了一下,大石就露出里面摆放着的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摆着一排剑。寒稀走了过去,选出两把剑来,把其中的一把剑递给了郑诗络。
那把剑用白色的鞘包着,剑鞘不知是什么质地的,拿在手里感觉非常称手。剑身长四尺一寸,宽一寸三分,剑柄极为简洁,拔出鞘来,剑身在风中轻轻的晃动着。郑诗络不是很懂剑,但是他从这剑的分量和剑身上的寒光,就知道这是一把宝剑。他把剑拿在手中,吹了一口气,感觉这把剑锋利得把他吹出的气都割成了两半。他轻轻地挥舞一下,就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响声,像是一个妖精正在抖动着翅膀准备飞翔。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剑?”
寒稀微笑道:“这剑的名字叫白霜,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就送你。”郑诗络摇了摇头,笑道:“我只会一点粗浅的剑法,不想唐突宝物。”寒稀道:“我只问你喜欢吗?”郑诗络如实说道:“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寒稀道:“那就送你了。这把剑剑身柔软,你可以把它系在腰间当腰带用,别人也看不出来。它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宝剑,不过削铁如泥还是办得到的。”郑诗络连连摇头,道:“这样的好剑,送给我就糟蹋了。不可,不可。”寒稀嘟起嘴来,不高兴的道:“郑哥哥,你是嫌弃我送你的东西吗?”郑诗络笑了笑,他不是啰嗦的人,便道:“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可是,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回赠你。”寒稀道:“这好办,你明天给我好好好的讲一讲《天问》就行了,我原先也读过,却怎么也不懂。”郑诗络道:“我也并不十分懂,先生说,我要是把《天问》读透了,便能得大境界了。”
他说着,又读起了其中的词句:“康回冯怒,地何以东南倾?九州安错?川谷何洿?东流不溢,孰知其故?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读着,想了一想,又道:“有时候,我以为从中悟到了很多东西,可是过了几天,好象悟到的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以我这样的凡夫俗子,真能解答屈子的疑问吗?或者屈子心中早有答案,只是要后人去思索,自己去领悟另一番境界。唉,这还真难。天问,问天,问天还是问己呢?”
寒稀虽然聪敏过人,但是这样的问题她就不能回答了,也不愿去多想,就道:“郑哥哥,别想了,我们还是来练剑吧。”郑诗络笑道:“好。不过,我看你练就行了。”寒稀笑了笑,道:“那好吧,不过,你可别笑我。”
寒稀说着,轻轻地抽出手中剑,在晚霞和秋风中,舞起了他们家传的落木剑法。这套剑法充满了萧然翩逸,既有伤秋感怀的韵味,又有天高云淡的辽阔,而在寒稀使来,又多了几分红叶纷飞的忧伤与美丽。她虽是使剑,看来却又如一出绝美的舞蹈。
郑诗络看得呆了,他手中的白霜剑也在微微的晃动着。白霜剑是寒稀的剑,是他爷爷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请到一位铸剑名师专门为她铸造的。可是她看见郑诗络喜欢,就送给了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并不是那种豪爽大方的人,这是为什么呢?寒稀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有些事情,她想到了就做,自己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郑诗络也没有去想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在想,也许就为了这把剑,他也该去学一套剑法。
寒稀使完了一套剑法,脸色有些潮红,她停下来看着郑诗络。郑诗络鼓掌笑道:“好漂亮的剑法,妹妹,我真是叹为观止啊。”寒稀有些羞涩的笑笑,问道:“真的吗?你不觉得女孩儿家的舞刀弄剑不大好吗?”郑诗络道:“凡事因人而异,你舞剑的样子是很好看的。我在想,我也该去学一套剑法了。”寒稀道:“可惜,我们家的剑法不能外传的,要不,我就可以教你这套落木剑法了。嗯,要不,我去问问爹爹,看看可不可以收你为徒。”郑诗络摇头笑道:“既然是规矩,那就不要违背它的好。我和先生走过很多地方,以后也还要走很多地方,我想,会有机会的。”
寒稀听到郑诗络说他还要走的,不知为什么,心里面就有些难过。她正想问他能在这呆多久的,老远看到她的丫环蝴蝶往聆风楼走上来,就道:“我得回去吃饭了。郑哥哥,你明天再陪我来这看晚霞,好吗?”郑诗络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日子里,十四岁的少女寒稀过得非常快乐。每天一大早,她向父亲请安之后,就鸟儿似的飞向西苑,和她的郑哥哥一道去打水,劈柴,给先生沏茶。白天,就跟着先生读书。先生讲了汉赋,接着又讲汉乐府诗,这个寒稀就喜欢了,听得也格外的认真。到了傍晚,就到了寒稀最快乐的时候了,郑哥哥会陪着她到聆风楼看晚霞。以前一个人看红叶看晚霞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女孩儿会想到死去,她想自己死去后会变成一枚红叶或者一抹晚霞,融进这天地一色的绝美之中。而这个时候她会觉得活着就很好,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看红叶纷飞,看晚霞满天,她就感到无比的快乐。
她想,这样就好,真的很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过一生一世。
第五章江湖多风雨
郑诗络每天看晚霞的时候,都在默默地思索着。过了三天,他就带上了纸笔,在聆风楼的书案上铺展开了。铺开了纸,他又看着晚霞默想了一个傍晚,第五天的时候,他才开始落笔。落笔的时候,他叫寒稀坐到聆风楼的栏杆边上。
寒稀笑靥如花,问道:“郑哥哥,你是要为我画一幅画吗?”郑诗络微笑道:“你送了我一把宝剑,我无以为报,就画一幅寒稀挽霞图送你吧。我想了几天,本来以为就画红叶晚霞足矣,可是后来发现,晚霞中若少了寒稀,这景色就不足为奇。不过,这要辛苦你,每天就得坐这么一个时辰。”
寒稀使劲的摇头,笑道:“怎么会辛苦,我高兴着呢。”
郑诗络极善丹青,只两天工夫,这幅“寒稀挽霞图”已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寒稀每天都在栏杆边上乖乖的坐着,脸上充满了笑容,那笑容却不是为了作画而扮出来的,那笑容全然发自她的心底。
这些天老天也作美,每天都是晴空万里,风轻云淡。
画了五天,“寒稀挽霞图”就快完成了。郑诗络搁笔歇息的时候抬眼一看,不由蓦然惊叹,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画出这么美的一幅画来,画中晚霞仿佛正在轻轻的流动着,画中的红叶似乎在风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画中的寒稀笑容璀璨,目光灿若星辰。他看着看着,有些不舍的送给寒稀了。虽然这天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画,可是他就搁了笔,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到明天再一气呵成。”
寒稀快快乐乐的点了点头,道:“时候还早呢,要不,我带你到别处去看看吧。”郑诗络问道:“去哪?”寒稀道:“挽霞山庄旁边有个剑湖,我们从侧门出去的话很近的。那里的景色也很美。不过,剑湖也就是我到过得最远的地方了。”郑诗络呵呵一笑,道:“那好吧。我们就去看看。不过得快些回来,我还要给先生做饭呢。”
寒稀道:“那我们快走吧。”她过来拉住了郑诗络就走。郑诗络一愣,只觉得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咬了一口,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寒稀轻跑了起来。先生跟他讲过孔孟的学问,对孔孟的道理却多有不以为然之处,郑诗络对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在意,所以他每天和寒稀一起来看晚霞,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当寒稀拉住他的手时,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慌乱,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只觉得心里面有些颤抖,却又不愿她松开手来。
寒稀拉着郑诗络,两人飞快的从山庄中跑过。有时遇到一两个下人,寒稀也没有停下来,她只想早一点到剑湖边,这样他们就多一些时间在那里停留。可是就快跑到侧门的时候,他们却被截了下来。
“四小姐留步!”拦住他们的,是挽霞山庄众多护卫里面最有分量的一个人,也是寒稀父亲的结拜兄弟,曾经在江湖上以一把绝尘刀名扬天下的天南大侠沈怀昭。
寒稀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沈叔叔。”行礼的时候,拉着郑诗络的手自然的放开了。
沈怀昭打量了一下郑诗络,问道:“四小姐欲往何处?”
寒稀道:“我想带郑哥哥到剑湖去看一看,很快就回来。”
沈怀昭又看了看郑诗络道:“这位是程夫子的弟子吧?”
郑诗络躬身作了一揖道:“学生郑诗络,拜见前辈。”
沈怀昭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道:“四小姐,现在不能出去。”
寒稀看着他,问道:“出了什么事吗?”沈怀昭点了点头。他那种凝重的神情是寒稀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甚至发现了他的凝重之外隐隐带着的一丝畏惧。天南大侠曾经名满江湖,在挽霞山庄中,他的武功仅在寒稀的父亲叶天翔之下,寒稀发现了他都存在一丝畏惧,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沈怀昭道:“你到挽霞厅去吧,你爹正在那里。”
寒稀道声是,看了看郑诗络。沈怀昭道:“郑公子也去吧。”寒稀就带着郑诗络前往挽霞厅,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和刚才可就完全不同了,她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郑诗络当然更不会知道,但是凭着直觉,他也发现了整个山庄一种凝重的气氛。
到了挽霞厅,寒稀才发现不止是她的父亲在那里,还有她爷爷,她的两个叔父,她二哥英男以及她的娘亲和姐姐也在那里,此外,山庄里众多高手也在,甚至连程先生也在那里。而大厅的中央,赫然摆着一具尸体。寒稀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脸一下子就白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觉得满心都是恐惧。本能的,她就往她母亲的身边靠去。
死去的那个人,寒稀是认识的,那是山庄里武功很高的一个护卫。尸体前面蹲着一个人,那是叶天翔的另外一个结拜兄弟,和叶天翔、沈怀昭并称“天南三侠”的晏补之。他反复查看了尸体之后,站起来,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