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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润摇了摇头,大家都很聪明,便聪明人未必能看破每一次博弈。我不想想常沛的坏处,因为没有他我不知道会怎么度过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半年。
车到站,喧嚣的车站一如既往,西站门口的人流汇成一条条溪水流向四面八方。公子润的朋友在劲松,地理位置很好。
他的高中同学瘦瘦的,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上身穿着一件厚厚的卫生衣,下身穿着一条大棉裤给我们开门。
公子润打头,我跟在后面。那人开门就说“靠,你让我又死一次!”
我探出脑袋(因为前面那人个子太高)打了个招呼。他同学立刻石化,哐当一声就要关门,幸好公子润已经一脚跨进门,伸手挡住。好人惨叫着,把自己锁在里屋。
公子润不紧不慢地说:“我跟你说了,要带我女朋支来的。”
呵呵,他的女朋友?感觉还不错!
里面叮当一阵乱响,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干净利索、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伙子,好像还抹了发蜡,“你好,我是石东平,公子的朋友。清华毕业,怎么称呼?”说着伸手好像是要握手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伸手,公子润斜着伸出手来,啪的一下打飞石东平的手,说“洗手了吗?!别说你是清华的,她讨厌你们那种学校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这里几乎没有我辩解的余地,公子润已经把我领进隔壁一个小一点儿的房间。东西基本齐备,貌似以前有人住过。
公子润把东西放下,长嘘一口气,躺在床上说:“哎呀,累死了!没事,随便找地方坐吧。我以前周末就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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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记得我似乎还怀疑过他住在段姜那里,真是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啊!
整个房子并不大,客厅放着一台电视、一个沙发和一张圆桌,墙边贴了几把椅子,算是全部的家当。除了沙发,其他的家具都有一层灰尘。地上凌乱地扔着一些废纸袋和碎果皮,我看了眼石东平的屋子,比我们的稍微大些。里面有一个电脑桌、一台电脑和一个衣柜,再加一张双人床,房间朝南,非常明亮。可惜被子没叠,地上横七竖八地扔着若干单只或双只但不成对的鞋子,倒是入门的地方有两双皮鞋干净整齐地摆着。从门前一过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公子润倒不客气,捏着鼻子让他收拾。石东平两手一摊,无赖地笑笑说:“你也知道我还没女朋友,等我找到女朋友之后再收拾吧!”
公子润的这间小屋朝东,一张加宽的单人床,床脚带四个轱辘,还有一张小桌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家里,我是什么都不干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谁让我干活我跟谁急!可是,在这里,连公子润都撸起袖子收拾,我总不好站在一边傻呆着。
其实,在北京的这半年我早就把自己训练出来了,收拾卫生并不难。做着做着,这两个大爷就凑到沙发上,开着电视嗑起瓜子了。等我拖着地从他们脚底下过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我站起来,叉腰看着公子润,公子润连忙一拍石东平,“谁让你坐这儿的,快去把抹布洗了!”说着自己先站起来,非常体面地回到小屋在里面喊,“我把床单洗了啊!”
床单撤下来还没洗,公子润抱着走出来,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石,你那洗衣机没洗袜子吧?”
石东平挠挠头,“我连鞋都扔进去洗。”
“靠!”公子润又原样抱回去,“一会儿出去再买一个,买个带锁的,跟你必须分清楚!”
既然不能洗衣服,自然他就没事干,躺在新换的干净床单上拿着杂志看。好在客厅不大,东西不多,把桌子擦完以后,整个客厅看起来好了很多。
洗洗手搽上润手霜,我走进卧室,石东平熟练地缩了回去,然后就从他的屋子里传来狼嚎一般的歌声,“我想要媳妇儿,一个不需要太华丽丽媳妇。只要能扫地,只要能洗衣,最好还能睡觉……”
公子润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关上门,“别理他,清华出来的疯了,打死我也不会跟他合租!”
楼下步行五分钟就是超市,我们买齐了必备的物品和菜才回来。
石东平用电饭煲煮上水,眼神发绿地盯着我们手里的蔬菜和调料。我去厨房收拾,听见外面有人对话——“AA,交钱。”这是公子润,听着怎么那么像强盗呢?
“靠,你还真铜臭!怎么隔代遗传这么严重?!”石东平心不甘情不愿,但能听见拖鞋拖着地板的声音,我猜他是去取钱了。
“少说废话,这是超市购物单,你交一半。”
“凭什么!你老婆不吃啊!”
“她干活,出劳力,咱俩白吃白喝。出钱!”
“那……算不算我养着孟露啊?我心甘情愿啊,先说……”话没说完,就听见砸肉的声音,有人闷着嗓子喊,“但我必须得有名分……”
这个石东平,真有意思!
吃完饭,公子润让石东平去刷锅洗碗。这家伙哀号着说下次一定要一次性,哀怨着把所有锅碗瓢盆洗干净,甩甩手跟躲瘟疫似的蹿了出来。无可奈何,我只好再次走进厨房,把碗筷摆好。公子润已经坐在石东平的屋里玩着游戏,两人默契十足,看来早就精通此道!
电脑上画面闪烁,貌似在打仗,我也看不清楚。我走回小屋,想着今晚就要和公子住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公子润的笔记本开着,密码写在便笺上防止我忘了。网线早就插好了,我打开网页,习惯性地看了看招生新闻,还不到公布成绩的时候。我又转了转招聘网站——周六日展馆有个招聘会。虽然我对这类招聘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特别记了下来,反正闲着去转转也不错。
正看着,公子润打着哈欠走进来,“你还睡?”
他问得很自然,自然得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然后,他坐床边向我招招手。我坐过去,有点儿拘谨。他笑,很坏地笑说:“小石让我们声音小点儿。”
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言情读过,毛片看过,再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纯粹的装纯了。
“那个……我想……”我终于有些犹豫,毕竟刚在一起,毕竟我们那个约定还有半个才到期,“我们还有一个约定。”
公子润挠挠头,一副“忘了”的表情,“要不,毁约吧?不要那个约定了。”
就这会儿的工夫,我已经找到理由,“嗯,要不等我考试成绩下来?虽然我一定在北京的,但我现在不大稳定,你也不大稳定,如果不小心怀上了就麻烦了。”
公子润说:“不会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看,杜蕾斯的,绝对不会出问题!”
晕倒!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所谓的安全产品。公子润焦急保证的表情,再加上那盒套套,真有点儿电视模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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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想了想,心里总是不踏实,“反正要等约定期满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
“随你!”他看起来挺郁闷的,“我反正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三下五除二,当着我的面就把衣服脱掉,钻进被子里。
我以为他会很生气地躺下,可他只是坐着然后指指身边的位置,“你不睡啊?”
这个时候的他,傻乎乎的不再精明,带着一些小男生的孩子气,还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体贴。心花悄悄绽开,这一夜如圣诞夜一般在彼此可闻的呼吸和相拥中度过。
第二天,公子润和石东平各自去上班,我在家里收拾卫生,顺便从报纸上浏览招聘信息.制作简历.早上的时候,石东平告诉公子润,他已经拜托一个做猎头的朋友帮忙推荐一下工作。公子润说“谢谢”,上一次面试差在英语上了。希望这次英语要求不要那么高。而且。他希望做销售,管理工作就先算了。
石东平再次说他返祖,我心里奇怪,到现在一直不知道公子润家里是做什么的。难道他们家祖上是商人?
早上的时间很紧,我打算把问题留在晚上。一天的时间我竟然找到了八份比较合适的招聘信息,五点的时候,我终于分门别类地把简历做好,从楼下的邮筒里发了出去。
简历发出去,好像明天就能收到面试通知似的,人莫名地兴奋起来,走路都飘飘的。
晚饭只是熬了些粥,他们两人都没回来。公子润说不用做那家伙的饭.他没有在家吃的习惯,至于他自己可能要交接一下,估计有些同事会请客。
吃完饭,公子润还没回来,我习惯性地看英语。电话响了.我接起来发现是段姜的。寒暄了两句,段姜直入话题,“听说你考研了?”
“谁告诉你的?”我连父母都没告诉,别人更不可能。
“公子润。去年年底几个北京的同学聚会,本来说叫上你和子润的,先给他打的。他说你正在考研,要我们不要打扰你。他驻外.也没办法回来。我琢磨着现在也该考完了,就给你打个电话.什么时候出来坐坐吧?都是同学呢。”
“好啊!”我答应得很干脆.段姜和公子润的联系绝对比我多.况且如果这段时间能出轨的机会都给了他还没出轨.我们的约定也显得比较有价值一些。“叫上公子吗?”
“晤。随便吧!”段姜想了想,“叫上吧,我把我男朋友带上,气气他!”
“你还介意呢?其实,公子挺喜欢你的,送你离开的时候他特伤感。”并让我怀疑感情的唯一。
“换了你他也伤感。”段姜依然精明泼辣,“唉,现在回头看我们那个时候,觉得特傻。你说咱们女生傻吧,那些男生也不聪明。子润换来换去换什么呢?不就是换给你看的吗?直接跟你说了不就得了,非得磨磨矶矶弄四年,搭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段姜说的句句在理。小说里,每个男主人公都因智慧而充满魅力。可大家似乎都忘了智慧不是天生的,那些宝贵的经验必须经过岁月的积累才能慢慢得到。二十岁一帆风顺的男生怎么可能有三四十岁的智慧和感悟呢?他们的沉稳与成熟,只能属于二十岁这个年龄——躁动着,焦急着,不安着。
放下段姜的电话,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公子润有脚步声我能听出来,这个应该是石东平的。我蹑手蹑脚,然后咚的一声,接着啪的一声,有人低声抱怨:“死插销,安得那么远,每次都让老子撞头!”
他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据说那块墙皮之所以发黑就是因为他撞的……
公子润很多私人的物品都在这里堆着,他在公司的宿舍我去过,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而这里的桌子里的一个文件夹里甚至放着四五份不同的简历:有应聘办公室工作的,有应聘销售经理的,甚至还有应聘财务工作的。我们的确学过账务会计之类的课,但他真的学得那么好吗?
昨天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套房子一直都是公子润住着,但两个人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公子润天天嚷嚷着搬出去,石东平日日喊着要租出去,可一个不搬,一个不租。我悄悄问公子房租怎么办?公子一瞪眼,“我能占他的便宜?!”口气很是不屑。
我放下英语书,翻了翻桌子,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各类招聘的报纸和记下的便笺。其他的抽屉,放着书和资料,满满的,最重要的估计就是那个客户联络单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印下来的。这是一个总单,比我在北京销售部时弄得还全,包括了全国各地的客户情况。看来他早就准备好要走了。
十点半的时候困意沉重,想起石东平的抱怨,我起身出门。客厅里黑糊糊的,石东平的房间从门缝处透出一丝亮光,那家伙一定在玩游戏,因为他们公司的网管很严。
我打开门厅的小灯,昏黄的灯光足够照亮整个门厅,拐过玄关才是石东平的房门,那点灯光不够照到他的房门。我打算过两天收拾一下这个玄关,毕竟一堆臭鞋丢在这里,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回到自己的屋子,碰上锁,公子润有钥匙,而且得意洋洋地宣称石东平虽然是出租方却没有钥匙。石东平无奈地说他配过,但抠门的公子润换锁的时候特别慷慨,最后自己架不住麻烦才随他去的。
朋友做到他们这样也算是稀奇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石东平是外表彪悍,内里温柔,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是吃亏忍着非常不善于与人相争的一个人,而公子润则是外表温柔,内里很倔,甚至有些狠的一个人。石东平说,得罪他,算计他的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
他们从幼儿园就睡隔壁床,据说尿床的时候都经常连成片。小学分开,初中聚首后,大学再次分开。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默契十足。石东平劲儿大,常常充当公子润的保镖;公子润心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