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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事起,他便已经成了王梅和王刀的大哥,无论是在街巷中游历,还是在市井中浪荡,他都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要保护好妹妹和弟弟,不让他们受一点点的欺负。这便是他的使命与责任。这种责任感直到他如今身在明月楼中,也依然未曾改变。脑海中恍恍惚惚浮现的虚境一游,突的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他轻轻抚摸着王梅那如锦缎般顺滑的长发,暗自踌躇:
“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没有能力再去保护弟弟妹妹,那样,又该如何呢?”
王梅本就睡得很轻,她也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到了一位仙女与她对话,具体说了什么已经是无从忆起,只是残留了一句颇含警示意味的句子:“自古红颜多薄命!”
猛地醒来,便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在抚顺自己的头发,抬眼看去,一张苍白而微笑着的脸:王子醒了。王梅一时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觉得喉头有些干涩,眼泪在眼眶打了几个转转,就再也克制不住,流了下来:
“大哥,你终于,终于醒过来了。”
王子笑,抚弄着王梅的长发,道:“是啊,我醒了,就没事了。”他笑笑,尽管知道自己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才回来,可是他脸上依旧笑的很是开心。仿佛真的如他所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一样。
看到王子这样,王梅的泪水这才缓缓的止住,不好意思的背过脸去,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泪。
王子又支了支身子,半倚着床头坐着,尽管上了药,可是从脚踝处的伤口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下有种如蛇蚁在啃咬的感觉,虽然轻微,但还是让王子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和作呕,想是体内的余毒还在作祟。欲待提气,却觉得身体虚软无力,丹田处更是隐隐有针扎之感,王子只有丧气的叹口气,斜倚着床头,问道:
“梅儿啊,我们现在在哪里?”
王梅擦净脸上的泪水,转过脸来,笑笑道:“寒山寺,是这里的住持法洪大师救了你。”
“哦?”王子诧异道,这才静静的听王梅讲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法洪大师中间又给你喂了两付驱毒的丹药,他说你体内还有一些残余的毒素,要等你身体稍微好些之后,在帮你运功逼毒。”讲完了那夜的惊险,王梅道。
“这样啊,那,我睡了多少天?”王子上次和那法洪大和尚打过一次交道,心知法洪深不可测。听到王梅所说,这才对自己的伤势放下心来。
“五天。”王梅回答。
“那明月楼那里得到这次的消息了么?”王子道。
王梅面有愧色的,喃喃道,“没,我一看到你这幅样子,早忘了要通禀情况的规矩了,所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叟爽朗的笑声,道:“梅小姐莫愁,老船夫已经禀告过王了。这次啊,我是专门来接二位回返杭州的。”
话音刚落,一个年逾古稀的蓑衣斗笠老者,一手拎着根长长的船篙就走进了房间。
定睛观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搭载王子回返杭州,数日前替王梅阻挡追兵的那位老船夫。此时的他,一脸的红光,笑呵呵的朝王子和王梅施了一礼。
王梅笑着朝老船夫点点头,王子也抱腕当胸还了一礼。王子道:“老人家,多亏您的相救,不然我早就身在黄泉了。”
“呵呵”老船夫摆了摆手,道:“那是公子爷吉人自有天相,老船夫不过是碰巧罢了。”寥寥数语,居然是对那日搭救王子王梅一事看得极淡。
王子闻言,也不禁微微一怔,对这老船夫更是心生佩服,瞥见那根长长的船篙道:“老人家的兵器该不会就是这根船篙吧?”
“不错,不错。”老船夫微微一笑,“老船夫身无长物,唯一有的就是一艘破船,一根破篙。”说罢,也不禁笑呵呵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这根已经发黑的竹篙。
王梅望着这个豁达的老人,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铁篙!”
对于这“铁篙”的名字,王子也是清楚的,早在数十年前,江湖中就有四位下九门的奇人异士,各个身怀绝技,分别扮作和尚、更夫、乞丐和船夫的模样行走江湖。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四人有了“金僧、银锣、铜碗、铁篙”的绰号。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老船夫居然会是那沉寂已久的铁篙!
老船夫笑笑,点点头:“梅小姐果然好眼力啊。”
那老船夫言罢,冲着门外高声喊喝道:“大哥,你也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一声佛号响起,房门被推开,一个白眉老僧阔步走了进来,不是旁人,正是这寒山寺的主持——法洪大师。法洪大师此刻微捻银髯,笑吟吟的冲着老船夫道:“你啊,就知道打乱我这寒山寺的清净。”
老船夫闻言大笑,却也不理睬什么清净不清净的了。指着王子,侧脸问道:“大哥,那公子爷的病,你医得如何?”
老僧一笑,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道:“王子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僧不过是代为医治他罢了。等到王子身体稍微好转之后,可再行运功,将余毒逼出体外,如此,则可以痊愈。”
王梅听闻此话,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赘述。而王子虽不道谢,可是眼中的感谢之情确实流露在外的。老僧看了看王子的眼神,欣然道:“上次一别,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道公子您对本院的真经领悟了几成呢?”
王子面露愧色道:“请大师见谅,自从上次一别,杂事甚多,没有什么心力去翻阅经文,倒是唐突了圣物。并且……”
法洪问道:“并且如何?”
“并且,经书中所述的众生平等,众人和祥之处,恐怕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罢了,又如何能当真呢?”
法洪听了,眉头一蹙,道:“公子这话就错了。天下之道三分:上为天道,中为人道,下为魍魉之道。这世间芸芸众生都行的是人道,不过终日为了生机而奔忙,可以称之为人道;其中更是不乏奸商恶霸,以欺压欺骗他人为业。这等人所行的,可以称之为魍魉之道。然而,人道者可以小足,而难以成大事;魍魉者虽得一时之便宜,最终将落得可悲的下场。大丈夫唯有行天道才可以叱咤风云,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
王子闻言,若有所思道:“难道大师所言,这本经书中所述的是行天道之法?”
“不错”法洪肃然道;“这世间的众生只知道王侯将相才可以成大事,却不知道人人皆可成佛的道理。想当年寒山禅师弃官不做,甘入佛门,他所希望的也正是通过佛教来影响众生,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影响别的人,通过众人的力量,来实现共同的梦想。”
王子听罢,猛然想起历经太虚之境时,自己所听闻的那段话语,那个声音说自己的力量来源正是源自天下众生的梦想与期望。难道,这就是法洪口中所言的行天道的方式么?
王子心中念及此,便脱口问道:“大师,依次说来,世间最宏大的力量,就是借助他人而实现自己梦想的力量了么?”
法洪道:“不错,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但却无法与众人相抗衡。只有善于影响和驾驭别人才能够实现真正的成功。百川入海,方能显示出海洋的力量的伟大。”
王子心中砰然一动,似乎是明白了那虚境之中声音所言“真正力量”的含义,遂又问道:“大师,不知道星月之相为怎样的面相?”上次王子造访寒山寺,法洪大师曾经说他面相不凡,而那虚境中的声音更说他是星月之相,所以他向法洪大师询问道。
“哦?”法洪老僧的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倒是站在一旁的老船夫,有些吃惊的问道:“公子爷,不知这';星月之相';,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王子看到这两人的神色,便已经知道了这星月之相绝对有不同寻常之处,心下更是生疑。转脸向王梅望去,王梅也正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了法洪大师。
良久,法洪才捻着长长的白须道:“公子,这星月之相是天下第一等的秘密,生就星月之相的人日后定有一番大的作为。”王子听到这话,感觉到自己的握住王梅的手被紧紧的握了一下。但是,天下生就富贵之相的人也有很多,为什么偏这“星月之相”成了第一等的秘密?
法洪顿了一下,接着沉声道:“但是,这星月之相又会带来极大的凶险,生就星月之相的人,必定会经历很多的困苦。尽管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奈何,星月之相所带来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灾祸和痛苦。”
王子闻言笑笑,他对这等面相的学说是不大相信的,但是看到站在法洪大师身边的老船夫一脸的严肃,他的心情也陡然发生了变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感。他的手也又被王梅紧张的捏了捏。
王子愣了愣,还是笑了出来:“大师,这星月之相的说法也只是一种说辞罢了。”法洪闻言,亦是抚掌大笑,“公子的确是豁达之人,只是,公子虽然看开了生死与灾祸,却未尝识破嗔界,如果公子爷能有更多的容人之量,不光是对自己的朋友能够包容,对敌人一样要有一个仁慈的心,这才能够洗涤心中的嗔怒之气,不被心魔所控制,也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臣服。”
王子谦虚的笑笑:“大师过奖了,我不过只是一个讨生存的人,如今,我不杀人,我就要被别人杀掉。大师可还记得那夜您救下的那个人?”
法洪点头道:“难道,那人已经毙命在公子手下?”
“不错,我率人夜探拙政园,那人命手下屠戮了我手下十余人,而他也要将我毙命当场。我不杀人,人便杀我。”说着,他的神色逐渐从安静变得狰狞,双目中更射出了仿佛猛兽一样的凶狠的光芒。
法洪高声道了声佛号;右手中握着的佛珠快速的拨动着。老船夫的神色也似乎有几分的尴尬,整个房间似乎沉浸在了一种凝固的气氛之中。王子扭过脸来,正看到王梅投来的目光,心知再法洪面前再说这些话不甚妥当,他开口道:“大师,您身在佛门,这些世间的纷争,恐怕也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宿命吧。”
法洪又是道了声佛号,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开来,缓缓得道:“其实我本知,在这凡尘中的人,想要谋得生存是何等不易,老衲的双手也曾经沾满了鲜血。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法洪大师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沧桑与无奈。
“不知公子爷和梅小姐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再杀人之后,我们的心中所感受到的不是畅快,而是一种负担和空虚。为了生存而杀人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但是……”老船夫的话没有说下去。王子和王梅相对一视,却也因为老船夫的话引起了共鸣,感觉到了源自心灵深处的无奈。
王子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想过普通的日子,但是,杀手既然是他的身份,杀戮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王梅问道:“当年,金银铜铁四位前辈曾经叱咤江湖,都是风云一时的人物。难道真是因为淡漠了刀光剑影的日子,所以才退出江湖的么?”
老船夫闻言一愣,倒是法洪大师接过了话题,回答道:“只因三十一年前,我兄弟四人听信谗言,错杀了江南花家满门,亏得我等以侠义自居,倒是做了这平生第一等的错事。自从那日之后,我兄弟心灰意冷,退隐江湖。老二和老四,入了明月楼,为王做些事情。而我则进了寒山寺,做了住持。老三,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王梅心知失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王子突然发问道:“那么铁篙老先生为什么要进入明月楼?”
老船夫笑笑:“公子好聪明,只是我和二哥加入明月楼却不是为了钱财,明月楼也绝对不是公子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寻常的杀手组织。”
“哦?”王梅素来负责联系明月楼的买卖,却从未曾感觉到明月楼有什么一样之处。听到老船夫之言,不由得诧异起来,连忙追问道:“明月楼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呢?”
王子不待老船夫答话,便插言道:“铁篙先生的意思,明月楼其实是齐王的一颗棋子吧?”
“什么?”王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王子,等待王子接着说下去。
“血屠程王府是我们接替王,处理明月楼事物的开始。从此之后,明月楼也陆陆续续接下了不少的生意。但是这些生意却全都和一些贪官污吏有关,就算是将武林世家方家杀尽一事,也是因为他们触怒了当今天子。我明月楼所接的生意,又有那一件是关于江湖恩怨的?如今,黑狼、秃鹰围剿明月楼,也不过代表着赵王的利益。恐怕,铁篙先生肯进入明月楼也是为了效力于齐王吧。”
“不错!”老船夫答的毅然决然,“齐王爱民如子,只有这样的王爷成为九五之尊,百姓才能有安居乐业的日子。我等不过是江湖之人,能够承蒙齐王的赏识,当然要为齐王效犬马之劳。”言罢,他还朝空中抱腕拱手,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