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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 作者:伴霞楼主
文案:
桑龙姑自知武功技业远逊史三娘,才一再哑忍,她岂是可欺之人,受辱之后,她已置生死于度外,要和史三娘见个高下真章了。
她强捺了心头恶气,也不打话,忽旋头,一见南雍南芝端然不动,不由心头火起,骂道:“你们的良心往那里去了,难道要眼巴巴看着娘给人家打死而不帮手么……
第一回 史三娘、桑龙姑争疯斗狠
桑龙姑自知武功技业远逊史三娘,才一再哑忍,她岂是可欺之人,受辱之后,她已置生死于度外,要和史三娘见个高下真章了。
她强捺了心头恶气,也不打话,忽旋头,一见南雍南芝端然不动,不由心头火起,骂道:“你们的良心往那里去了,难道要眼巴巴看着娘给人家打死而不帮手么?”
南芝南雍竟哭了起来道:“母子至亲,安能不共赴难之理?只是,只是……”
竟然噎不成声,说不下去。只见桑龙姑两眼一翻,秀眉挑了起来,叱道:“只是什么?你说!”
南芝哭道:“娘啊!我一生最怕打架,你偏教我去和别人打。何况相打的人,也是我的大娘,虽然不是生我育我,总算是咱南家的人,女儿的尊长,怎能跟她过招交手?”
这椿秘密,南芝一向并不知道,这番到岛上,才从刚才各人口里得知的,但她为人笃孝耿直,是以不避嫌怨,开口便已道出。
南雍也和南芝一般心事,惟其年事较长,说话也就比妹妹得礼些。
他接上了腔道:“芝妹妹说的也是,史前辈是爹元配,即使与爹闹翻,总还算是家长,小辈对尊长,岂可无礼,况动武之事,孩儿认为可免则免,大家何不捐弃,来个大和解,岂是甚妙!”
两人慷慨陈词,说得甚是有理,听得南星元老怀大悦,眼见迟暮之年,有此佳儿佳女,也是快事,不由声击赞道:“对,一家人本来就不该仇恨终生,应来个和解,雍儿说的甚对!”
却见桑龙姑脸色一变,喝道:“胡说,娘与你等已际生死关头,唉,雍儿芝儿,若不好好联手抗敌,顷刻便要血染黄沙,尚胡扯这些干吗?”
桑龙姑展眼回头,目光一与南芝南雍接触,心下不由一酸,南雍那绝俗俊朗风范;南芝那清丽出世芳姿,顿时使她怒气消失,要不是大敌当前,桑龙姑一定会没了斗志,就此罢手。
史三娘受桑龙姑涂毒太深,已然怨毒至极,虽面对这对如神仙中人少年,心中虽微微一动,瞬即已复常态。只见她在风雨之中,把头一摇,登时水珠四溅,直取桑龙姑及其三个儿女射到。
怪妇人功力委实惊人,就凭这一摇之力,那些泼到水珠,竟坚如石子,南浩闪避不及,给溅中几下,虽然不曾致命,却是痛得哇然大呼起来。
桑龙姑心中一凉,运劲袖中,横里一拂,只听嗤嗤一阵锐响,史三娘泼的雨水是给拂开了,但桑龙姑一只大袖给震动得摇摇晃晃,险些洞穿当前。以玄冰美人的功力尚且如此,这怎能不使场中高手,触目惊心呢?
接着,怪妇人史三娘大呼道:“你这两个娃儿口舌倒伶利得紧,嘿嘿,谁是你们的尊长,好不要脸,我与那老不死已然恩尽义绝,和你们那贱婆更是仇深如海,嘿嘿,任是舌粲莲花,也难说动老娘饶你等生命了!”
头一偏,又叫道:“桑龙姑,准备好了没有,快快出来受死!”
五蛇阵只得三人,即使桑龙姑加入也是不足,史三娘一再催促,桑龙姑心烦意躁,哀声大嚷道:“芝儿雍儿,难道你眼巴巴看娘和你几个兄弟姐妹伤在人家手里!”
这句话无异呈了怯意,南雍兄妹,心知他们的娘,生死关头已届,不出手是不行了。
他兄妹迟疑半晌,眼望着他们的爹南星元,目蕴凄戚,似在等候爹爹意思行事。
南星元长叹一声,挥挥手道:“去罢,大娘既坚欲和你母子交手,不动手她也会找你的!”
史三娘瞪目骂道:“老不死,连你也来,省得老娘逐个收拾费事!”
南星元见史三娘如此强横无理,心中也是有气,身形一晃,便待跃了出去,加入战团,帮着桑龙姑对付他的前妻史三娘了。
随知,他的身形才动,已然给人一把抓住,那人笑道:“南兄台且休造次!”
南星元一看,乃是紫府掌门葛衣人,他愤然道:“唐古公子别拦我,好歹跟那贱人死在一起!”
葛衣人摇摇头,笑道:“不是做兄弟的小觑老兄,以你们几个人联手合力,料也未必胜得过史三娘?”
南星元心中不服,问道:“兄台何以见得?往日只我一人,便足制伏那贱人,何况与桑龙姑联手,还有五个儿女为助,即使不胜,也不会轻易败落!”
葛衣人点点头道:“老兄所见不差,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芝儿雍儿两人深得你夫妇俩衣钵真传,且对紫府武学也有根基,单凭这些,对付武林中任何顶儿尖儿人物,可能绰有余裕,只是当前这个史三娘,却非一般可比,她那手混元一气功,乃阴阳魔宫镇山之宝,以意克敌,却是棘手异常!”
南星元咬牙切齿,说道:“贱人狂妄已极,纵有绝顶功力,我还是要斗她一斗!”
说着,竟挣扎起来,待摆脱葛衣人抓住衣角。又听葛衣人阻拦道:“南老兄休焦急,且听做兄弟的说来。其实,我的话还没有完哩!”
南星元只好不动,葛衣人续道:“我的意思还不止此,武功强弱,固是对敌时所应注意之道,但如以强凌弱,以众暴寡,我辈侠义,虽死无怨。只是桑龙姑与史三娘交手,老兄却万万不能插手。”
南星元一怔,正待动问,葛衣人又道:“这起因,曲在老兄,当年你如不见异思迁,迷恋着桑龙姑,也不致造成今日之错,倘你一插手,江湖上的人必说你执迷不悟,岂非对你令誉有关!”
这话不无道理,要知是南星元与桑龙姑先对不起史三娘,把她幽囚一线天,今天史三娘要找桑龙姑报仇复,于江湖道理,并无不合,如南星元遽尔插手,岂非变成继续助纣为恶了么?
南星元想了一想,忽道:“唐古公子还是让我下场,你有所不知,我非为助桑龙姑那贱人斗史三娘,而是为了捍卫我的几个女儿啊!尤其是雍儿芝儿,瑰质天成,若毁在泼妇人手中,岂不可惜的么?”
塞外怪杰所说的话也是一般有理,但葛衣人依然紧抓他的衣角。蓦然间,但听葛衣人低低呼道:“姬儿,妞儿,你们过来!”
葛衣人的一双女儿,坐的地方比较远些,她们是紧陪在苗金凤身畔,以防不测。此刻听了她爹呼唤,随即双双挪了过来。问道:“爹爹有何吩咐?”
葛衣人作作手势,姬儿把耳朵凑到她爹嘴巴旁边,葛衣人在她耳畔嚼嚼哝哝地说了一阵,最后才大声地道:“小心行事,可保无处!”
姬儿嫣然一笑,应道:“谨遵爹爹吩咐!”
随着,又把话密传给她的妹妹妞儿,两人神情流露,似甚愉快,并无丝毫难色,但南星元已猜到,这位紫府掌门,必是教导他的女儿们应付史三娘之计,正待开口动问,已听葛衣人一笑道:“南兄台尽可放心,有我唐古拉铁在,史三娘虽凶,却难逞强伤人!”
南星元只好无可奈何地打消下场加入打斗之念。这其间,桑龙姑已然领着五个儿女,分立五个方位,布成阵势,把史三娘包围在中央,两拨人看看便起动手打将起来。
这阵法气势也自不凡,乃依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玄理操演变化,阵一发动,五行使会变化万端,使对手难以抗拒,况有蛇鞭之首发出魔音,益是厉害。
当日桑龙姑教授五个儿女操演这一阵法,为易分辨计,乃教五个儿女分衣红黄蓝白黑以资识别。
她那五个儿儿,经过多年来调教,武功各各了得,五色的蛇头软鞭,休道五音能导魔生幻,便是招术,亦俱精绝,一旦再穷五行变化,互为生克,当真神妙无比,无异五人合而为一,了得可知。
这时,黑衣少年南浩,手击软鞭,紧站南方火位,白衣少女南玲则据北方木位,东西金水两处,由南芝南琴姐妹两人把守,南雍功力最厚,居中土位策应,桑龙姑本人则距五人两丈开外,以备对手逃脱时兜截,这一布局,不啻密如铁桶了。
时风雨已过,天色回复晴朗,一丸皎月,又高悬中天,把大地照耀得如粉饰银披,月光下,五个少年人身上颜色,益见鲜明夺目。
困处中央的史三娘,只闻她桀桀狂笑不已,并无惧怕之意,她手脚已废,赖以攻守的兵刃,拴在腰际那条链子刚才已给秦寒梅削去大半,运用起来,自有许多不便,场中高手们,料她必出生平绝技混元一气功以制敌了。
怎知史三娘狂笑已歇,仍然蜷伏地上不动,只是口中叫道:“臭婆娘,怎不教你几个孽种动手,更待何时?”
桑龙姑心中诧然,但势成骑虎,岂容她只围住不攻,只听得她嗫唇一啸,发出暗号,五蛇阵已然变动了,五杆蛇鞭,倏东倏西,忽南忽北,一齐指向史三娘身上,端的千变万化,诡异绝俦,真看得场中各高手,眼花撩乱,叹为观止。
其中最注意的是赤城派中师徒三人,因为这五蛇阵,桑龙姑本来就是练来对付他们,此刻使出应付史三娘,不啻机先微泄,剑魔夫妇也曾熟习阵法,看来分外留神,默默把蛇阵变化,强记心头,以备日后应用。
可也怪道,不管五个少年男女的招式怎样精妙凌厉,怎样诡异无比,却是点不到史三娘身上,她就如一团轻风,滴溜溜地在鞭影之下,闪动挪腾,却是不肯还手。
南星元和葛衣人看得出神,南星元叹道:“从前桑龙姑那贱人练五蛇阵时,因厌其邪恶,从不留神,在未练成前,我已与她分手,想不到睽违十载左右,这阵法竟这等历害,咦,怎地尽是五个小儿进击,史三娘却不还手,莫非她已改过,不忍残及稚子性命?”
葛衣人旁看着答道:“这个阵法尚有破绽,是以史三娘闪避毫不费力,虽然,再强些她也不惧,可知混元一气功当真妙用,攻敌阵法固凭意之所之,即防守也如是,她就凭此一心法,借对方意动来闪躲,对方蛇鞭点到时,她便会本能地溜到没有兵刃的地方,可谓妙绝精绝!”
南星元问道:“唐古公子看出这阵有何破绽,破绽在那儿?”
葛衣人摇摇头道:“这也不算破绽,你瞧居中土位和金位最弱,这两人正是令郎令媛们中武功最强的两人,唉,我明白了,必是雍儿芝儿手下留情,不忍加以进迫!”
此际,南星元也瞧出来了,不由唏嘘叹息道:“这两个孩子,和他娘差得远了,当真仁心天成。不过,我总不明白,以史三娘的武功技业,何以只一味腾挪闪避?”
这一问,葛衣人也是茫然,斗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双方情形如旧,丝毫没有变化,站在二丈开外监督的桑龙姑,不由绉眉地想道:“史三娘这贱人不知死活,竟在卖弄武功,似此游斗,如何了局,也罢,如不出狠招,等那贱人把混元一气功使出时,那就完了,乘她卖弄之时,正好乘虚了结她的生命!”
心念打定,再次嗫唇一啸,此一啸也是暗号,桑龙姑调教五个儿女操演阵式,每次自己都在旁边监督,而五个儿女所演一招一式,都由桑龙姑暗号指挥,久而久之,成为习惯,若桑龙姑不在时,便由长子南雍取代,无论如何,行动必定一致。
啸声才歇,陡听五个少年蛇鞭之首,登时异响杂作,迎风而起。
原来玄冰美人见久战不下,突施号令,要五个儿女用魔音来克敌了。
一时间,魔音纷然而生,阵阵迸发,那声音,竟分成五个音组,或作天籁之户;或成魔嘶吼,亦有仙乐鸣奏,复作天崩地裂之响,不一而足,直听得座中功力较浅的后辈如醉如痴,浑然不知自己存在。
但看在鞭影下的史三娘,游走如旧,穿梭般往来,并不受魔音丝毫影响,仍然只是腾挪闪避,绝无一招反击!
桑龙姑大吃一惊,咬了一下牙,便待纵身跃到,加入拼斗。却听怪妇人史三娘桀桀大笑起来,叫道:“这玩意倒不错,可惜撞上老娘,何异儿戏,桑龙姑,可别教几个孽种出丑了!”
要知史三娘终生大恨,乃因着了魔音而起,幽囚一线天,日日行功,修为日久,灵台已然一尘不染,静能克动,身外物事已难摇动她的心志,魔音虽厉害,却难使她因魔着相,是以她浑然无觉,听而不闻。
此时,桑龙姑已经赶到,母蛇鞭疾然出手,径向史三娘点到,史三娘哈哈大笑,身形一弹,便已闪过,却是依然不予还击。
史三娘一闪而过,忽地目放精光,朝着广亭座中扫去,那棱光恰恰扫到剑魔夫妇师徒三人座上,辛源鸣的目光与她一接触,不期然打了一个寒噤。
但听那怪妇人阴阳怪气地呼道:“赤城山的小子听着,桑龙姑那臭婆娘的五魔阵你们可瞧得清楚啦,日后碰上使五魔阵的人,可就晓得破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