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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玛丽,除了相貌体型未变之外,里里外外更换一新,并且更换了一部科学家们尚不完全清楚的新型电脑。现在的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更加灵活,神采奕奕,令人难辨真伪,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她会察言观色,还会根据需要露出欢乐、兴奋、满足、羞怯、忧伤、愉快等等表情,甜蜜的微笑也千变万化更加自然,绝对不会像从前一样不分场合地乱笑。
她看到致远脸色苍白,眼睛里闪动着怒火,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情,同情地看了看他,退在了一旁。
柳莹背对舱门,没有看到丈夫,看到玛丽默然后退,肝火更盛,正要发作,身后传来悲哀的声音:“莹,你就这样离开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她全身一颤,低下了头,忽然转身扑入致远怀中,哭诉:“致远,这架破机器欺负我,我再也不愿意看到她它,把它赶出去……”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拥抱妻子,伤心地说:“这里有你的父亲,有你的丈夫和许多朋友,而你却要抛下他们独自逃走,你太使我失望了……”
“我没有逃走。”柳莹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去看看有什么不对?我一定要回去!”
“你别再骗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推开妻子,退后一步:“你曾在途中要我带着你去寻找一个可以居住的星球躲避风头,等别人用生命拯救了宇宙之后再重返地球。当时,我以为你只是一时任性,现在我懂了,你压根儿就没打算牺牲自己……”
柳莹脸色一寒,冷冷地说:“你说对了,我之所以跟你前来,是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也想看看宇宙到底有多神奇,看看外星人,从来没打算用我宝贵的生命去为别人换取生存的机会。现在,我厌恶了,也受够了。这里不但太乏味、太枯燥,而且处处危机,随时都可能送掉性命。我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是救世主,凭什么要我去干这种傻事?”
妻子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他痛苦地捂住脸,悲哀地说:“那你就走吧,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
“我当然要走,给你的破机器下达指令,叫它送我回去。”
“这不行。”致远断然拒绝。“你可以搭乘运载飞船回去,不能动用恐龙号……”
夫妻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柳莹声称‘恐龙号”是她的财产,而且理由很充足,她说:“我的1/4,加上我爸爸的1/4,我就有了一半的产权,你的那一部分,也有一半属于我,这样,我就拥有62。5%产权。按规则,我有绝对的控股权,我是恐龙号的主人,我要求你交出恐龙号。”
致远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交出来!”柳莹伸出手掌,指尖戳在了丈夫的喉咙上。
致远退后一步,说:“你错了,恐龙号属于全人类,任何人都无权瓜分它。”
玛丽劝道:“夫人,即便把恐龙号交给您,您也驾驶不了它,因为我不会接受您的指令,更不会跟您走,还是搭乘运载飞船回去吧……”
“你巴不得我走是不是?”柳莹的矛头转向了玛丽。“你们两个早就眉来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走了正好称了你的心是不是?”
“夫人,眉来眼去是什么意思?”玛丽的数据库里没有“眉来眼去”这个词,她不懂。“按字面解释,应该是眉毛来,眼睛去,可是,我的眼睛没有去,指令长的眉毛也没来……”
柳莹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前仰后合。她了解丈夫的性格,决不会当逃兵带她回家,因此,她决定独自驾舟飞走。改装后的“恐龙号”,只要输入自动驾驶指令,便可以飞往任何地方,不料计算机拒绝接受她的指令,无奈,她想亲自操纵,谁知,当她坐在操纵台前,准备手动操纵之际,大脑突然短路,植入大脑的晶片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原本十分熟悉的仪表、键钮以及五颜六色的指示灯,霎时乱如繁星,令她眼花缭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它们的用途,更不知道如何操纵了。
她抱住丈夫,柔声说:“致远,我怀孕了,为了我们的孩子,带我走吧……”
玛丽说:“夫人,您说的不是事实……”
“闭嘴!我们夫妻说话,你插什么嘴?”柳莹愤怒地斥责。
致远看了看玛丽 ,看了看妻子,说:“玛丽是我们的保健医生,最了解我们的健康状况,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我可以请求指挥中心,送你回去。玛丽,请再为夫人检查一下。”
柳莹脸色一变,尚未开口,玛丽说:“不必检查,指令长,夫人没有怀孕。”
撒谎是人类的专利,机器人没有这个毛病。
致远看看妻子的脸色,叹口气说:“我说过,你可以自己回去,不必用这种手段欺骗我。”
“致远!”她紧紧地抱住丈夫,哀求说:“带我走,致远,我在银行存了1500万的黄金,不管他们能不能成功,我们都可以尽情地享受这笔财富,幸福地度过我们的一生……”
“1500万!”他大吃一惊,他和岳父以及小虎,都曾明确表示,放弃那笔客观的安家费,她从何得来这么多钱?
“你背着我和父亲,把安家费都要来了,是不是?”
“我……这是我们应得的,为什么要放弃?”
“你怎么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我是爸爸的女儿,你是我的丈夫,我有权作出决定。”
“你……唉!你是学天体物理学的,应该懂得我们以光速航行二年之后,又穿越时空隧道来到这里,这期间,地球时间至少过去了二个世纪。你还想回去看妈妈,还想去享受你的财富,简直荒唐!”
柳莹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去想。她呆了一呆,说:“是啊,妈妈肯定不在世了,不过,只要银行不倒闭,我的财富仍然存在……”
“对不起,柳莹,你去当你的富婆,我当我的特遣队员,决不跟你当逃兵。”
“你真不走?”
“不走!”
“那好,”她退后一步,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浓霜,决绝地说:“从现在起,我们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致远一怔,惨然问道:“你要离婚?”
柳莹生硬地说:“是!我现在就通知指挥中心,解除我们的关系。”说罢,拎着衣箱扬长而去。
她并没有去指挥中心宣布离婚,也没有要求回地球,但却从此不理致远。小两口闹崩了,分室而居,互不理睬。
玛丽走近几步,问道:“指令长,所谓离婚,是不是指解除婚姻关系,不再是夫妻了?”
“是的。”他抱住头,颓然坐在驾驶台前。
“我感觉到,你们都很伤心。”玛丽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您在途中曾对我谈论过人类的感情,您说爱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的纯洁的感请。我从您的脑电波测知,您的确爱她爱得很深,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现在仍然如此。而她的脑电波很奇怪、很矛盾,有时,似乎非常爱您,有时又似乎……总之,她的情感电波错综复杂很杂乱,我怎么也搞不清楚……”
“不要说了,玛丽,有时候,连人类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你千万不要把自己陷进牛角里。”
“可我希望……”
“不要希望,这对你有害无益。好啦,我很烦,我要安静一会儿。”
“是,指令长。”玛丽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不再开口。
良久,他自言自语说:“她竟然撒谎说自己怀孕了,唉……”
玛丽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接言说:“夫人没有撒谎,她在航行途中,曾经二次受孕……”
“什么?”他跳了起来。
“夫人曾二次受孕,指令长。”
“如此说来,夫人刚才的话是真的?”
“不,指令长,基地规定,特遣队员可以过夫妻生活,但绝不允许怀孕。每艘飞船上的
机器人保健医生,都接到指令,一旦发现有人怀孕,立即摘除受精卵,并将其冷冻起来,编号后由运载飞船带回地球基地储存。所以,我摘除了夫人的受精卵,送回基地了。”
致远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愣了半晌,气愤地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做?还有,你刚才说夫人驾驶不了恐龙号,莫非也是你动了手脚?”
玛丽似乎对“动手脚”三字不甚理解,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说:“是呀,我是动了夫人的手和脚……”
“你为什么这样做?”
玛丽误解了“动手脚”三字,致远却没有误解,他火冒三丈,气咻咻地责问。
“我是按指令办事,指令长。”玛丽不解指令长何以突然大发雷霆。“我要摘除受精卵,不能不动夫人的手和脚呀,难道夫人的手和脚不能动吗?”
致远哭笑不得,怒气顿消,:“我是说,你是不是抹去了她的有关记忆?”
“原来如此。”玛丽恍然大悟。“我们都接到指令,要24小时不间断地监测每一位队员的情绪和心理活动,一旦发现不忠诚迹象,马上抹去某些记忆。您始终是一位忠诚的可靠的特遣队员,而夫人的心理活动却非常复杂,在途中便产生过驾舟返回地球的心理活动,所以,我抹去了她的驾驶记忆,以及有关基地和拯救计划的一切记忆……”
致远无言以对,玛丽的行为无可指责,深海基地和“拯救计划”,都是天机,一旦泄密,整个地球就会陷入全面混乱,人类社会就会陷入疯狂无序,甚至导致毁灭,太可怕了。
“如果有人逃走,你如何处理?”
“逃不掉的。”玛丽回答。“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通往地球的安全长廊的警戒系统发现。如果有人真要走,我们不会阻拦,但要抹去全部记忆。”
“如果我要逃走呢”
“你不会走……”
“别太自信,我现在马上就走。”
“我不会阻拦您,您请便!”
“你不抹去我的记忆?你想徇私舞弊?”
“怎么会?我的电脑程序中没有这一项职能……”
“那你……”
“您根本走不了,没有指挥中心的航行指令,任何飞行器都无法离开基地,您也一样。”
“防范相当严密。”
“事关重大,不得不耳。其实,您的脑电波早就告诉我,您只是用这种方式发泄您的不良情绪,根本没有要走的念头,即使允许您走,您也不会离开。”
“你这种语气很讨厌。”他笑了:“多一些人情味好不好?”
“什么叫人情味?”玛丽似懂非懂不甚了然。
人类的语言千变万化错综复杂,尽管玛丽的新型电脑储存了有关人类语言的大量知识,但不可能将全世界的词汇一个不漏地都储存进去,尤其是方言俚语,更非玛丽能够全面掌握了。
“这……”他困窘地挠挠头:“我的文学基础很差,在学校里便是全班最差的一个,始终没有长进,似乎……好像……大概……所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
玛丽说:“您的话语病很多,指令长,这几个词,似乎与人情味毫无关系。”
“玛丽呀,我忽然发现你也变得很唠叨了。”致远心绪烦乱,无意继续讨论,语气有些不耐烦。
玛丽以一种伤心的语气说:“指令长,您的神色告诉我,您不喜欢我了。”
致远惊讶地望着玛丽忧郁的眼神,一个机器人,似乎不该有这样的情感。
“不,玛丽,我是为刚才的事烦恼,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仍然十分喜欢你。”
“谢谢您,指令长。在很多人类的眼里,我们只是一部会说话的机器,惟有您始终把我当做朋友一样尊敬我、喜欢我,因此,我也非常喜欢您。假使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深深地爱上您,必要时,为您献出自己的生命,可我只是一部机器,唉!”
他诧异地望着玛丽,说:“不要为此悲伤,玛丽,即使是人类,生活中也充满了无奈。我要去休息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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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星主
联合总部接到阴阳星主的通知,要求联合总部的谈判代表,在指定的时间赶到指定的地点,举行最后一轮谈判。
谈判地点改在一颗叫“赤星”的星球,阴阳星主提供了“赤星”的方位坐标和前往“赤星”的捷径——时空点。
爱因斯坦的统一场理论认为,在统一场中,物质的运动特征只与它所处的时空点的能量结构特性有关。每个时空点都有其特定的“谐波”,称为结合场模式。当一个时空点同另一个时空点的结合场模式具有联合的结合特性时,就会发生共振,它们之间就会迅速贯通,产生出一条“时空隧道”,位于另一个时空点的物质,可以在瞬间通过隧道到达另一个时空点。
地球人类早就掌握了这一理论,但却囿于科学技术尚未发展到应用这一理论的阶段,因此,人类的宇宙探险被死死地限制在银河系之内。而罗夫先生的深海基地与联合总部的其他几个星系的智慧生物,则早已掌握了这一理论的应用技术,只要能知道另一个时空点的坐标方位及其相关数据,便可以穿越时空隧道迅速到达该星球。
时间紧迫,各星系的谈判代表纷纷启程,赶往“赤星”。
银河系的代表仍然是罗夫先生,致远作为助手,也偕同前往。
五艘护卫舰中,有四艘由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