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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退,我的手将将顿在半空中,却叫我举也不是落下也不是。而后一想人家自个儿便是个神医,自己病没病自是比我这个外行人要了然许多,我此番确然有些多余,干干笑了笑,转开话题道:“你是自学成才么。”
不知是我这一问问的话题扯得太过远还是太过突兀,他甚不给面子地朝我道:“甚么?”
我摇了摇手中团扇,叹了叹:“你的医术。”
他终是领会地哦了声,幽幽道:“曾有位神医云游过路,我予了他一碗清水,他便授了我医学的根基。”顿了顿,又涩然道:“我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医术草药,倒也有些造诣,我的族人在那场瘟疫之中活下的已没几个,便想能够用我的医术让这世间少些悲剧。”
“所以你便自发地来救我的皇兄?”
他点点头。
立时我觉着他的形象在我心中高大无比。
我用团扇拍拍他的肩,唏嘘道:“倒是看不出来,你面上虽生冷些,心倒热乎。”
他不过扫了我一眼,目光便又飘忽到荷塘之上,我正欲再同他扯些闲语,却听周围一阵骚动。
这阵骚动的动静颇大,不止我,他自是也听到了那声响,我俩偏了头四下扫了扫发声的来源,却见一群影卫每人扛了个火把便朝筠音小亭奔来。
想是我同他在这闲扯扯的时间有些长,也未曾避一避。忘了这宫中随时都有影卫的巡视,现下却是将影卫给招来了。
我心下一阵萧索哀叹今日的凉是乘不了了,正欲整理整理衣襟接受众影卫一拜之后的护送回宫,右手手腕却倏地一紧,还未反应过来是怎的回事,周身便传来漫天盖地的窒息感,四周的水泽腾地将我头顶尖尖最后一丝清明埋没之时我才惊觉我不会枭水,手脚并用地胡乱在水中划拉了几下却无济于事,绝望之时右手腕上的束缚感紧了紧。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似是楼昨将我一道拉下了这荷塘,我甚哀怨地瞅着右手的方向,却也觉着这大晚上的水中又这般唔漆麻黑他定然是瞧不见我的哀怨,便张嘴想要同他说一句我不会枭水,将将开口,大口大口的水便涌进嘴灌进喉中,原本在这水中已是叫我胸口快要窒息,现下几口水灌下来,我觉着今晚我约莫是要去见一见那传说中的幽冥司君了。
楼昨似是发现我的异常,朝我靠近了些,腰间也在他近我身之时紧了紧,我脑袋原本被这池水灌得晕晕乎乎,彼时唇上倏地覆上一片温润,我瞪大了眼瞧着楼昨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觉晕乎乎的脑袋霎时轰地清明,有温热的气息随着这片温润传进我的口中,这于快要窒息的我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我虽很是不理解楼昨为何要将我拉下水,但纵然千般疑惑,留着小命才好继续惑,遂很是乖觉地受了这温热的气息。
、第六章(三)
岸上有星星点点的光,想是影卫们已赶到了筠音小亭,楼昨将我禁在怀中,示意我不要乱动,我头皮麻了麻,觉着他此般圈着我纵然我万般想动也动弹不得,只得乖觉点头。
岸上影卫的脚步声响了一阵,而后极有规律地没了声响,我正疑惑,只听一影卫道:“方才黑影明明是在这,四处搜搜。”
我听罢脑袋一嗡,楼昨同我渡气已坚持不了多久,觉着我再在这水底憋下去势必要断气,心中将那影卫问候了一通,盼望着他们能尽早离开。
然世事往往不尽人意,我盼着他们能早些离开,偏偏影卫们便就是不愿离开,大抵这筠音小亭之上太过凉快,他们窜了个借口是上这来纳凉的。我两眼一翻正欲昏过去之时,只觉腰间一紧,而后身体便由一股拉力拖出了荷塘。
竟没看出,楼昨的身手竟还不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为何竟能避开影卫的巡视上这筠音小亭。
影卫们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我扶着石栏大咳了几声吐了几口水,正欲呼吸下这久违的新鲜空气,鼻中喉内却是一阵刺辣。方才那池水四面八方一道灌进来,在水底还没知觉,上了岸竟这般难受。
楼昨从我身后上来轻拍几下我的背,而后道:“你竟不会枭水。”
我幽怨地转过头朝他望了眼,正欲朝他抱怨,嗓子眼眼却又一阵灼痒,激地我又连连咳了咳。
想是他并没瞧见我的幽怨,只是站在我的身后沉默,一双温润的手依旧覆在我的后背轻轻拍着。
良久我将将能缓过劲来,终是能将我心中的疑惑同他道上一道。
“将我拉下水作甚。”
他朝我望了望,低低道:“若被影卫发现大宣明国的公主同一个医师在深夜独处,传出去定然对公主的名声不好。”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有头有理,旁的人听罢必是要觉着他很是识大体识时务,我却听得心头一闷,悲凉道:“你大可自个儿跳下去,为何还要拉我这个垫背。”我苦着脸将湿漉的头发理了理,继续道:“这般即便影卫来了也瞧不见大宣明国的公主同谁在独处了。”
他听罢脸上一僵,却也只是一僵,而后面色竟几分缓和,言语之中带了几丝笑意:“还想这三伏天的夜晚这般闷热公主定不愿过早回殿,没成想,是楼昨自作主张了。”
我被他一句话闷得无言,他所言倒也确确属实,便是他方才自个儿跳下去,那影卫们瞧我三更半夜立在这定然会将我送回殿中,虽心中这般想,但仍旧对他把我拖进塘中之事耿耿于怀,抽抽鼻子,朝他道:“你这般容易便能将我拖来拉去,方才怎不晓得往那树上跳一跳,非要叫我进这池水溺一溺。”
他摇头,淡淡道:“这么些高度的树,公主能够保准影卫们搜察之时不顺着树根往上望一望?”
湿漉的衣裙黏在身上,筠音小亭上阴凉的夜风一吹,竟还有些凉意,我打了个哆嗦。裹了裹外袍,朝他凉凉道:“现下我们俩都湿透了,倒不见得还能在这继续吹凉风。”我瞅了他一眼,见他言表没甚变化,又道:“你且已患了伤风,加之这筠音小亭的凉风于我们吹一吹,怕是明早我俩便要一道卧床不起了。”
他将外袍脱下于手中拧了拧,而后披至我肩头:“楼昨未曾患过什么伤风,倒是公主这般说,楼昨还是送公主回殿罢。”
他的手将将探至我发际为我披好了外袍便被我一把抓住了手。
同他的人一般,十指温润却又带着几许刚冽。
想是未曾想过我这突兀的举动,他甚为诧异地望了我一眼,我瞧他正要开口的当儿,掐准话头道:“方才你在水中亲过了我,便要于我负责。”
他愣了愣,深邃漆黑的双眼将我望了良久,我正欲再提点一下他以防他神游之时忘了我方才说的话,他倒也似梦醒般张了张嘴。
我期许地望着他。
他皱了皱眉,面色艰难道:“方才不过情急之下……咳,是楼昨冒犯了公主。”
他说的囫囵,我不晓得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咬咬唇,道:“此前我看过些话本子,那些个公子小姐往往一吻便私定终身,唔,今次既然你亲了我,我们也便将终身定一定,如何?”说完我又一脸期许地将他望着。
他嘴角抽了抽,隐忍道:“这同话本子上之事不可同议。”
他这般说我很是不能认可,只觉亲也亲了,委实没甚不同之处,一时激动了些,原本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我看来无差便是,莫不是你想占了大宣明国的公主便宜之后便孑然身退?”
他眉一敛,沉沉道:“楼昨不过乡野之人,怎能配上公主。”
往日瞧话本听戏曲之时总是不解那些公子小姐其中的恩爱缠绵,我一度为体会不到其中之味很是困顿,今次却是叫我能体会一番那戏本之中描述的一吻定情,我自是欢喜的不行,他此番说的话我自是未曾放在心上:“明日你便向我父皇去提亲,不对,天一亮你便去。”
他将我望着,面上神色难辨。
良久,终是开了口,却是无关紧要的话。
“楼昨还是先送公主回殿,怕是影卫一会还会折回。”
“天亮你便向我父皇提亲,还怕什么闲言碎语不成。”我对他跑远的话题很是不满。眼风中扫到我还拉着他的手,手上一紧,拉着他便要走。
他倒也未甩开我的手,只是淡淡道:“公主这是要作甚么?”
筠音小亭上的风吹久了便丝凉丝凉,此刻他的声音同这凉风一道传过来,丝丝缕缕很得我心,我理所当然朝他道:“自是去父皇的大殿外候着,同他说这事呀。”
他身形顿了顿,目光透过我望向一派夜色:“我一个无功名无身世之人,皇上怎会将公主许给我。”
我不晓得他为何这般断定无功名无身世的人父皇不会将我许给他,无法认同之时却听他清冽声音又悠然响起:“若公主定要楼昨负责,那便等明日我同皇上请命参军上阵,待杀出个功名之时,再向你提亲。”
我心中一动,觉着他此番话很是有理,叫我很是感动,在转念一想,想起他是个医者,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很是担心他对于战场上的敌人是否会手下留情,更甚于砍了一个还救一个。一个不防,便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他听罢却只是轻笑了番,我觉着他今夜忒为反常,竟叫我在短时间内瞧见他这么多的笑容,正要欣慰一番他终不是那般生冷晓得活泼了些,便听他道:“战场之上生死总无常,不过都是为了护国,这点楼昨还是知晓轻重的。”
我听他说到生死无常心下漏了拍,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睛,他这般的人,生的是耐看,却不知放在战场之上是不是也耐打,遂担忧道:“要不我们还是另想法子罢?我可不想叫你战死沙场,那便没人来娶我了。”
他听罢又是一笑,这回他笑的不似先前隐忍,平添几分豁然,衬着月色的朦胧下,竟叫我看的晃了眼。
我听他的声音温和道:“那神医虽只授了我医术的根基,另授我的武艺倒是叫我学得了根髓,想是我还不至于这般容易便战死沙场之上。”
我略略放了半颗心,咽了咽口水,暗沉月色之中只听我的声音干干响起。
“那我等你回来。”
三哥的身子已缓和的差不多,父皇本的意思是想让楼昨留在宫中,却因着那日之后楼昨曾同父皇提出要上战场杀敌,碍着楼昨治好了三哥这一层,父皇也未好多过阻拦,且上阵杀敌也应是每个男儿的本分,踌躇一番之后便点头应了。
三哥知晓此事之后本是很不赞同楼昨上沙场,楼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是不想救命恩人竟要上到战场九死一生,几次劝说下无果后,便替楼昨在父皇面前讨了个情面,与了他个小统领,领了兵赶赴沙场。
我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马蹄践踏黄土踏出黄烟滚滚,万人之众我找到那个一身盔甲的他,他原本便是清冽刚毅的人,如今戎装在身,更是衬得他愈发英姿拓跋,我望得入神之间却看到他修长身形竟回身过来,纵然滚滚黄沙,我却仍旧清晰察觉到他穿透沙砾遥远而至的目光是瞧着我的。
楼昨那时之后曾同我说,在他未取得功名之前莫要声张我同他的约定,否则只怕横生变数,我虽不晓得他说的是何变数,但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
城楼之上没有人,所有人都在城墙之下去送他们出征,我便大胆的伸了手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原本城楼之下万马奔腾,这些个细微的声响若是不细细听,是察觉不到的,然这番的声响虽细微,却似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若是说要叫人注意不到,倒还真有些难度。
我带着一番疑惑转过身,瞧见的却是一抹墨色。
乍一看,还忒眼熟。
我看向那片墨色身后的人,皱皱眉:“皇姐?”
再一转眼回到她手中的那抹墨色:“你这是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四)
她嘴角携着笑慢慢走近我,虽是在笑,却是叫我觉着森冷。
“你莫不是忘了,这是什么罢?”她晃了晃手中的那抹墨色,声音冰冷。
自那日她同她的母妃于我母妃不敬之后我便再也未同她说过话,今时她却拿了这么个东西来找我,我很是想不通透她到底又想要做甚么,她手中的东西我自是眼熟,那是那日楼昨披与我身上的外袍,那日回殿之后我便一直未还他,且还放在衣橱之中再未曾动过,怎么竟跑到她手中去了。
我心中千般疑惑,她却又不紧不慢道:“今次瞧见几个宫娥在洗衣裳,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话到此处她却又顿了顿,我也并不想与她多言,伸手便要去夺她手中的衣裳,她却手一挪,叫我抓了个空。
她颇为得意地朝我再晃了晃手中的那件墨袍,放高的声音又传进我的耳:“竟是叫我瞧见了这件衣裳。”顿了顿,朝我又近了几步,侧唇在我耳边飘飘忽忽道:“若我没记错,这是楼公子的衣裳罢。竟是在你殿中的宫娥手上呢。”
退了一步,她又笑了几声:“真是个可爱的丫头,竟瞧不出这是件男装么。”
我嘴角抽了抽,哪个宫娥竟这般闲,我明是将这衣裳塞进了衣橱,且还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