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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嘤嘤哭泣:“楼昨……我对你还是下不了手,我只能杀她,我只能杀她……她欠我的……她一开始便欠了我的……”
我看到楼昨一双深邃无底的墨眸此时空洞一片,他的手还护在我的心口,这大片血渍之中,定是也融了他的血,匕首就这般穿过他的手掌,一定很疼,至少,j□j我心口的那把刀子……叫我挺疼的。
他的肩膀颤抖地厉害,我伸手想扶他一下,却是绵软地没有半分气力,他声音嘶哑,我却是能听到他一遍又一遍地喊我:“云玦……云玦……”
可我突然觉着,我似乎并不是叫这个名儿的呀。
我想应他,可嗓子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见他抱起我的身子朝着山下跑,我想喊他,却仍旧徒劳无功,我这才发现,我竟已经脱离了那个身子,我看着楼昨抱着我的身子一路踉跄地跑,身形很是不稳。
正要追上去的当儿,却是被一阵大力一带。
彼时我已坐上一片软软的云头,回身看之时,映入眼底一抹绯色。
身体不再是轻飘飘的触感,伸手看了看五指,竟,竟不知是何时,已不复我那具身体的样子,一双手,明了是孩童才有的一双手。
身后那抹绯色声音激切,探过身来问我:“千穹,你可有怎样?”
我脑中轰得一声,登时清明一片。
站起了身,摸着心口满是哀怨朝他道:“那幽冥司君果然怀恨在心!什么一生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百年之后享尽天年回位九重天,全诓了我半句,现下竟还叫我死的这般惨,这笔账我需得同他去算一算。”
千炙一张稚气脸蛋浮了一抹天真笑意:“你如今不是安稳的回来了?”而后眼角往云头之下一望,瞧不清是幻觉还是怎的,千炙眼角浮现与他天真笑意甚不搭衬地一抹阴冷,继而又朝我道:“我们还是快些回离淮宫,叫师傅看看你心口的伤。”
我望了眼云头之下已然看不到的墨色,心头一痛。九重天,此时我并不想回去。
正欲御着云头往那墨色消失的方向追去之时,肩头竟被固住。
回身入眼是千炙一脸的神色悲戚,黯然朝我道:“你如今已回身九重天,下界的这个劫便当是渡了,下界的这些人,你也不当再挂念了。”
我脑中又是轰地一响。
这话是何意,怎的说不必再挂念了?那是我真真切切一颗爱过了的心,如今我爱的人,他还在下界,他当我死了,我怎好回这九重天。
我需得去寻他的。
那时我这般想。
我卯了劲要往云头下冲,千炙在我身后使了个诀便将我定住了,千炙的仙修,本不如我。因着我心口有伤,且在下界待了良久,仙修一时竟还没完全回复。
方才那一幕还在我的眼前,那闪着寒光的匕首穿透楼昨的手刺进我心口时,我瞧见楼昨那目空一切的不再深邃的眸,心底的悲恸愈发,竟也不知怎的,千炙的那道仙障,竟被我给冲破了。
只是还未等我御下云头,周身竟是被一团白光笼罩,那白光之中我瞧见师傅白袍袭衣朝我走来,语调淡然却又夹带丝许温和,他唤我的名字:“千穹。”
我眼角一酸,竟是无法抑制地大哭起来。
我不晓得我哭得为的哪般,彼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下了云头去寻楼昨,只是见着师傅,我那些不知何处滋生的委屈现下竟全部临头涌了上来。
我听到师傅清冷声音在我头顶这般道:“幸得是误打误撞这一刀捅进了千穹心口也才算得抵了她一个劫,你这般闹,是也想讨个劫数渡一渡么?”
千炙懦懦道:“我……我不过看不得千穹同别的人……别人的一道……”
师傅无可至奈何地叹了气:“也罢,如今也算回来了。”
我全然没曾听懂他们说的什么,抹了抹湿了一脸的泪正欲再去追楼昨的身影,却是被师父抱进了怀。
师傅身上有清淡天气之气的味道,很是好闻。
从才我很是喜欢师傅身上的这个味道,每每粘着师傅,而如今,我撑了手,半点再不想靠近。
我要去寻楼昨,自然若是谁靠近我,都是禁锢。
师傅淡然音调在我耳侧响起,似是安抚:“同师傅先回离淮宫愈了心口的伤,你这般模样,还指望能办成什么事?”
我定了神,觉得很是有理,却是还未等我出声答应,那一团白光再是一闪,我已然站定在满院梨花斐然的离淮宫之中。
不过凡间短短十几载时光,离淮宫的梨花,还未结成我离开之时许诺竹竻的果子。
心口那道伤如今隐隐作痛,竟是不知,被人捅了肉身,我这本体竟也会觉着疼。
也是,我动的真心也是下界这副皮囊之下的一颗本心,自然不多说,疼的,自然也是我这本体。
我本以为师傅会将我带至他此前闭关之处疗养我的伤口,然却并不是这般,我身子一轻,竟是落进了院中一株梨花花芯之中。清香涩然的香气环至我的周身,我心下登时明了了。
师傅曾与了我一半的神元,又是为了竹竻的伤失了三分仙修,师傅如今的身子,应当还需得养将的,自然再挪不出多些的修为来为我疗伤。
我彼时想到这边,师傅淡然的声音自花芯外传来,有些绵远,却也真切:“这满院的梨花都各自沾了我的仙修,你每日在这花芯之中坐一坐,也能好得快些。”
听到这边,我竟是想到了竹竻一张苍白的脸,迫不及待扒着花瓣朝师傅道:“师傅快些将竹竻也带来这梨花里养养伤,他那般薄贴的身子,需得好好养一养的。”
“既然晓得,当初那些丹药怎的竟连渣都没曾留?”师傅语调虽是淡然,我却听不出责备,却是叫我一阵懊悔。
“你体内已融了为师一半神元,这梨花中的气泽自会与你融会贯通,而竹竻却不能,竹竻那边为师自会想办法,你且先养着。”师傅清淡声音仍旧绵远从花芯之外传来,我却飘忽了心思。
楼昨曾同我说过他的从前,他的族人,而当初我用竹竻疗伤的丹药救的那个凡人,莫不是,莫不是正是他?
师傅彼时曾拿走了他们那时的记忆,且那时的师傅与幽冥司君还一道将那些被我勾了魂的凡人送了回去,自然,我同楼昨要救得那些个人,是没救成的。自然,楼昨他,也并不记得那时的我。
如今一想,彼时那个一身风华却还是个孩子的男孩,当真与楼昨神貌相似。
回忆翻江倒海一道袭来。
我想,我同他,真是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摔!点击神马的不要死……嘤嘤嘤!!
、第八章(一)
我捧着梨花花蕊在这花芯之中睡了两天。因着心口的伤不过是个小伤,且还是个凡人捅的伤,虽扎得深些,睡了两日,倒也愈合了。
我摸着心口欲出花芯之时,却是被结结实实地给一股仙障撞了回来。
我沿着整朵花瓣摸了边走完一遭,心中了然。这梨花,竟是被人下了结界。
掐着手指算了算,约莫我睡的两日的当口,这下界当已过了两年。也不知楼昨如何,我既已回了上界,想是那下界云玦的身子也应当死了两年。想着那日他目空的眸,我心中突突一跳。
揣着这愈发不安的心,我正欲凝了心神将那仙障冲一冲。
却听那梨花之外飘飘然传进一个声音,绵远淡然:“如今这伤才将好,便又不大安分了?”
我心中已明了这仙障定是师傅给布下的,虽不晓得师傅为何要禁我的足,却仍旧不甘心地道:“我心口的伤已愈得很好,师傅将我放出来吧。”
虽这花芯之外下了结界,然却仍旧有细风微微拂进来,丝凉丝凉,携着清香涩苦的梨花芬芳,我一阵心气平和。
他在外头默了会,却并不回答我,良久,我才听他声音又飘远而至:“你不想去见见竹竻么。”
我嗓子口干了干,觉着当初我着实对不住他,失了他的丹药。下界之时又那般匆忙,想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与瘦削的身子,不觉心口颤了颤。
下界之前曾信誓旦旦与他说,即便将我自个儿炼成丹药,也要将他治好,然如今我一心要下界寻楼昨,却不见得我能将身心全部扑进为竹竻疗伤的当儿,自然我不大敢去探望竹竻。缩了缩身子,我朝花苞外支吾道:“竹竻那里……我还是改日再去罢。”
师傅的调儿里仍旧听不出多大情绪,只是淡淡道:“你在下界的几日竹竻很是挂念你,如今听说你回了九重天,本是想亲自上来看你,我想着他身子不好便擅自做主让你随我一道去阁屿之滨看望他,既你不想去,便罢了。”
外头有衣角翻覆窸窣声,大抵是师傅要走了,咬了咬干涸的唇,我横下心朝外头喊道:“师傅带我去。”
我听到那个淡然的声音之中夹带了一丝笑意:“带你去做什么?”
“虽我如今还达不到救愈竹竻的境界,却也应当去看他的。”
话音才落,我便觉周身那股仙障倏地收了。
阁屿之滨的面貌仍旧如那日我走时那般,清清淡淡,竹竻的淡竹林仍旧四季常青,嫩竹滋长,清和却也不清冷。
也是,凡界十几载,这仙界,不过十几日的当口。
错落深竹之中源远传来声声熟悉的音节,调儿婉转清和,我想大抵世间只得竹竻能弹奏的出这般流转静谧的曲子了。
不过几步之外,果然瞧见竹竻一身月白长袍曲身竹亭之间,身旁一柄七弦琴,音绕琴瑟,这般风华万千,世间再无第二人。
竹竻面色虽不似我下界之前那般苍白,却也未见恢复地如何,温润面容之间仍是薄寸,我上前一步,巴巴道:“竹竻,离淮宫的梨花还未结成果子,而我如今也还不能将自个儿炼成药丹为你疗伤,你莫要怪我。”
竹竻长袖拂过残弦,那原本横在我们间中的七弦琴霎时便隐了去,他抬起脸来朝我温和一笑:“你要是将你自个炼成药丹,便是怎样,我都不敢用来疗伤的。”语气调笑,我却并未能如他愿地笑上一笑,他瞧着我,又轻笑道:“回来便好。”
竹竻性子温润,这是我长久以来便晓得的道理,只是现下我倒是望着他能冲着我吼上一吼泄一泄愤,他这般温和,会叫我心中那颗觉着过意不去的心愈发憋着难受。
我便愈发中肯地朝他道:“你等我百年,至多百年,我便让师傅将我炼成颗圆滚滚的丹药来见你。”
兴是见我态度认真,竹竻面上也不知是真切还是仍旧调笑的样貌,惊诧道:“哦?为何是百年?”
我摸了摸耳边碎发,咬咬唇道:“那幽冥司君诓了我,许诺了我在下界能安好百年,可如今满打满算的二十载都未曾有我竟死于非命了,我在下界有个夫君,我舍不得他,凡人这短短数十载,剩下的时光,我想去陪他。”
我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恳中实。
竹竻面上笑容隐隐有些褪去,却仍旧温和眉梢朝我道:“你这丹药我要不得,这下界,我看,你也不当再去了。”说罢竟是抬头避过我的目光往我身后望了望,我虽不晓得他的这一望是想表达些什么,却也明白,师傅一直是站在我的身后的。
我因着不能赞同他的这句话,并未多做探究便急切朝他求解道:“为什么?”
他耐心道:“你此番下界不过渡个劫,你是神女,不在凡尘之中轮回之内,点到既是为止,既你已回了九重天,你同那个凡人便算作缘尽,千穹,缘尽了,又何故再强留?”
我反驳道:“我不曾说过我要强留,不过此后余生留他一人,我不忍心,不过这数十载的光阴,待他日他进了幽冥司府过了忘川,我自然便回这几重天了。”
那日他的话似还犹在耳边。
他说,生生世世,他都要同我一起。
师傅淡然没甚情绪的话语却突兀传进我耳中,他道:“如今你是仙身,那具身子你再回不去,你要如何陪他一生?”
我对着师傅这一句,一时语塞。
师傅又道:“他彼时是个凡人,若是有些个道性,过个万儿千年兴许能悟出些许道法,他日若能破上九重天,你们自然还能见面。”
师傅这番话委实叫我精神一把,我满是期待道:“那……那我下界去度化度化他?好叫他能早日破上九重天。”
师傅摇头道:“你如今仙根不稳,如何度化别人?到时怕是非但度化不成,反误了别人。”
“那……那我当做什么?”
“若是不想他的命中横生变数,便静心在离淮宫巩固仙修,何时能破上九重天,便要看他的造化。”
除却竹竻千炙,我同父君母妃不过在我经年幼时见着几次,我同千炙一道入了离淮宫之后,便是少见了,而在我得了师傅一半神元的时日之后,我同我的夫君母妃便再不曾见过。于是师傅便成了我最为亲近且信任的人,如今他这般同我说,我自然深信不疑。
我想,我喜欢的人,他这生生世世都当是平平稳稳,我便这般安静等他破上九重天也是好的,如若不然当真一个不慎叫他横生了什么变数,到时便真真追悔莫及了。
他当安稳的。
我却不知,我这般亲近且深信不疑的师傅,当日,他竟也是骗了我的。
离淮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