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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然不好听,可唐谧却一下子想开了,笑了笑,双手叉腰,故意很豪气地说:“好,跑了老母猪就没猪肉吃了么?奶奶的,管他那么多,本姑娘再去找一把更好的了事。”
张尉和白芷薇被她逗得一阵笑,三个少年站在沉荻温暖的黄色光晕中,一时间竟忘了正身处在黑色密林的深处。
果然,仅仅依靠断枝或者地上的脚印很难找到归路。且不说并没有那么多可以指路的断枝,只说三人的足迹本就因为身具轻功而极为浅淡,再加上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根本留不下什么脚印。
三人按着记忆中大致的方向往回走了一段,张尉忽然停下脚步说:“我看咱们别走了,这样只是徒然浪费体力,不如今夜咱们就宿在林中,等明天太阳升起来了,再按照太阳的位置寻找出路。”
唐谧其实在寻了一段之后,早就有了同样的想法,只是她心中顾忌张尉,知道他是拼死也不愿意丢分的人,这才没好意思开口,却不明白今日张尉究竟是哪根筋动了,竟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夜宿不归扣去言行考绩的分数,便认真地说:“张尉,你可想好了,夜宿不归可要要扣掉不少分数的!”
张尉豁达地一笑:“去年还不是一样被扣了个精光,咱们不照样升上来了,怕什么?”
唐谧顿时释然,故意发出振奋人心的怪叫:“哦,好啊,露营哦,野餐哦。”
“唐谧,‘露营’是什么意思啊?”张尉不解地问。
“真够笨的,现在还不习惯唐谧的满口鬼话啊。”白芷薇说着,用剑敲了一下张尉的脑袋。
三人找了一小块树木不多的地方——一片七八丈见方的空地上,只有一棵十来人合抱的巨树。巨树那由无数虬结盘错的粗枝撑起的庞大树冠上,一条条手腕粗细的气根直直垂到地面,蜿蜒如蛇地俯卧在地上。
白芷薇生于南方,从小见惯了这样的树木,可蜀山上多是些四季常绿的针叶林,不禁有点讶异:“原来蜀山上也有榕树啊,真是没想到。”
唐谧仰起脸看了看那密不透光的树冠,夜色中黑压压一片,宛如落满了乌翼的鸟群:“嗯,多好啊,就是下雨也不用怕了。”
三人搬了些干燥的落叶铺在地上准备睡觉,虽然说都明白男女有别,可是“沉荻”的光晕只有那么大,张尉便不可能和两个女孩子分开多远,只得稍稍离开她们一些,头对头地躺下了。
唐谧这才想起今天张尉有些不对头,开口问道:“大头,你今天一直精神不振,出什么事了?”
张尉一阵沉默,不知从何说起。
白芷薇冷哼一声:“还不是被那个君南芙搞的!大头叫她一起吃午饭,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一口回绝了。”
唐谧听了,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口气却显得清淡:“这样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大头,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我……我说不清楚。”张尉终于开口,“唐谧,你记得你说过的猛虎和蔷薇么?”
“嗯。”
“猛虎好像已经在我心里了。”张尉说完这句话,只觉得世界一时安静得诡异,仿佛林中的野兽同时停止了呼吸,低掠的山风凝滞在空中,只有自己那一颗心鼓动的声音在“咚咚咚咚”地闷响。
他顿了顿,长长舒了口气,方才能继续说话:“今天,白芷薇对我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总想和他在一起,而君南芙却不是这样。那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好像突然有一只老虎想要冲出来,非常希望去确定些什么,所以明明答应了君南芙在蜀山决不当着别人和她说话,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所以才会鼓起勇气开口。”
“然后呢?”
“然后,她拒绝了,说和我不熟。”张尉话音刚落,就听到白芷薇的又一声冷哼。
“觉得不开心了?”
“比不开心要糟糕很多。”张尉的双眼望着浓云一样的树冠,试图解释自己的心情,“是不开心,可是又担心惹恼了她,心里头空落落的。你知道,她人好看,脾气又温和,而且一直对我很好。原来,我一直以为她这样对我就已经很好了,可是那时候,我突然想要再多一些。你明白么,不只希望那人对你好,而是再多一些什么。”
这一次,轮到唐谧长长叹息了:“我明白的,因为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希望他能够对我再多一些。”
“是那样的感觉吧,对你越好,就越不满足,还想再多要一些,却也说不上想再要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芷薇忽然说,那样低婉的语气,似乎不是在参与谈话,而是在兀自讲着自己的心绪。
三个少年忽然都觉得被道不明的心事淹没,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半夜里,唐谧转醒过来想去方便一下,无意中瞟了一眼“沉荻”,发现珠芯处的那个小光团一明一灭。她知道这是“沉荻”受到攻击的表现,立时一跃而起,紧张地四下观望。
周围漆黑一片,并没有任何野兽或者其他东西接近的迹象。
唐谧心中不免暗自疑惑,又向“沉荻”瞧了一眼,只见此刻那光正稳定地亮成一团,哪有半分闪动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心想莫不是自己刚刚睁眼的时候看花了不成?再细细看了看平静的“沉荻”,还有四周安静的丛林,这才起身离开。
唐谧不敢走得太远,好在他们栖身的榕树巨大无比。她绕到树后不远处,撩开袍襟,正要去解裤带,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感觉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偷窥。她忙停下手,前后左右搜寻一阵,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唐谧早已确信,自己的感觉一向要比常人敏锐些,此刻她心中断定,此处必有蹊跷,大约正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测自己。
莫非是那小猴子回来了?她这样想着,索性坐到地上,背靠大树,佯装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仍没有半点动静,唐谧眯着眼,正怀疑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真的产生了错觉,忽然,她只觉身边地上的榕树气根有些异动,偷眼望去,只见有两条离自己最近的气根正在悄悄探过来。其中一条缓缓钻入自己的袍下,贴着自己的腿开始一点点向上攀爬,另一条则笔直伸入自己的前襟,探向衣服里面,往胸部触去。
“啊,淫树!”唐谧一手捏住一条气根,跳起来大声叫道。
两条气根被唐谧一举制住,顿时蛇一样地乱扭。紧接着,十来条气根从四面八方向唐谧激射而来。
唐谧见状不好,忙松手放了那两条气根,仗着魔罗舞的身法灵活,闪身躲避攻来的气根。
她一边躲一边高声叫道:“大头、芷薇,快起来,一起打死这棵淫树!”
张尉和白芷薇闻声而起,只见“沉荻”的光晕外,数十条气根挥舞晃动,张牙舞爪,而唐谧的声音正是从树后传来。
两人一时半刻没闹明白“淫树”是什么意思,但已经知道这回是遇上了树妖。
张尉拿起“沉荻”,提剑和白芷薇冲到树后。
只见唐谧在十来条气根的攻击下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眼瞧着一根气根趁她闪躲不及缠上了她的右腿,白芷薇心念一动,“雾隐”脱手而出射向那条气根,当即将它斩成两截。
白芷薇没料到危急之中自己的御剑术竟能发挥至此,顺着刚才的感觉掌中凝气,心力汇聚,一抬手,那距离自己六七尺开外的“雾隐”应心而动,凌空飞旋,又切断了数条气根。
唐谧一见那些气根被切断,趁机飞身跃入“沉荻”的光圈。
原本那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气根畏惧“沉荻”的光芒,都不敢再贸然发动攻击,只是一味地在光圈外挥舞试探,不时触一下光晕,再“嗖”地缩回去。
唐谧站在光晕中喘了口气,这才瞧出树身上有两个疤结,看上去活像一对怪眼,顿时气恼地指着那巨树,破口大骂:“你个烂淫树,活得不耐烦了!”
紧接着,她急急催促张尉和白芷薇:“快点快点,咱们赶紧干掉这妖物!”说完,脸上掠过一阵无比痛苦的神情。
张尉见了担心地问:“唐谧,你受伤了?”
唐谧半躬着身子,隐忍地摇摇头:“没,没,咱们赶快收拾了这妖物,我就没事了。快,快一点!”
张尉见唐谧难过的样子,更加不放心,一叠声关切地追问:“真的?真的没事?是不是肚子疼啊!”
唐谧仰起头看着张尉,咬牙切齿地道:“收拾那妖物,快!”
张尉从未见过唐谧如此凶悍的样子,下意识地抽出剑,把“沉荻”塞到她手里:“好,你先忍一下,收拾完那妖物,我就来给你治伤。”
此时,白芷薇已经收回“雾隐”,看了看唐谧道:“你忍忍,这妖物有些厉害。”
唐谧听了,顺着白芷薇观望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刚刚被切断的那些须根已经重新冒出新头,宛如章鱼触手般在空中挥舞。
“这样不行,等到它下定决心开始攻击‘沉荻’,我们就被动了。”唐谧忍耐着说,“芷薇,你和大头攻击它的身子。”
白芷薇看着光晕外数十条舞动的气根,略略思忖,对张尉叫道:“大头,走出沉荻保护的话,我们还要对付这些气根,不如呆在里面,直接攻击它的树身。”
张尉听了,讪讪道:“可是,我的术法和御剑术都不行啊。”
“没事,我来!”白芷薇被自己刚刚释放的御剑术鼓舞,心中溢满了说不出的自信,凝聚心力,气运掌心,“雾隐”再次激射而出。
只见“雾隐”气势如虹地刺穿阻挡在它前路上的那些气根,直击树身。霎那间,所有的气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挡在“雾隐”之前,企图阻断它的攻势。可是“雾隐”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力量,毫不停滞地一举斩断任何阻挡在它前路上的羁绊,一直深深插入了树身。
这一剑,当真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唐谧看得心旌摇动,本想大声叫好,猛地瞟见白芷薇被兴奋的光芒笼罩的面孔,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忧虑。
这样的力量,是她这个年纪的剑童该拥有的么?
唐谧这样想着,暗骂自己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白芷薇见一剑得手,手腕一翻,欲带动“雾隐”纵向再在树身上划出一条大口,给它致命一击。
就在心力与内力同时发动的瞬间,白芷薇的心头猛然袭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刹的凝滞,后续的力量无法跟上,然后,她模糊地感觉到,有一股外力正从她操控“雾隐”的掌心反向注入她的身体,替她顶住了自己不济的心力,让她可以继续发动攻击。
是剑魂的力量回传了么?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晃而过。
不等白芷薇仔细思考,“雾隐”已经被十来条气根缠绕结实。那树妖正奋力将剑拔出体内。白芷薇知道,自己的第一剑并未给树妖造成致命的伤害,必须在剑还插在它身体里的时候,尽快扩大它身上的创口。
当下,她不及细想,直直顺着那力量的来势,斜挥手臂,操纵还插在树妖身上的“雾隐”,一剑狠狠向下劈去。
这一剑尽没入泥土,直劈入树妖深埋在地下的根部。只听树妖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一股翠绿色的浓浆从地面深处喷涌而出。
因为曾经被赤峰四翼蛇喷出的粘液搞得十分狼狈,唐谧知道“沉荻”的缺陷便是无法挡住液体。所以,她一看见喷泉般涌出的液体射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这怪玩意儿落到身上,当即大叫一声:“小心,快闪!”
只是话出口的当儿已经晚了,绿色的浓浆骤雨般砸在三人的脸上身上,唐谧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抹一把脸,才发现胳臂居然无法抬高,原来是已经被那浓浆瞬间麻痹。
白芷薇站在三人的最前方,此时浑身上下都被淋得透湿,已然完全无法动弹。她见那树妖仍是将死未死的样子,忙对张尉厉声喝道:“大头,你还能不能动,能动给我一剑,身上一痛,麻痹就解了!”
张尉和唐谧站位靠后,没有被喷到那么多。他艰难地缓缓抬起握剑的右手道:“好,我试试。”
不料话落,张尉并未举剑挥向白芷薇,却是将自己的左臂一点点迎向“沉风”的剑锋。那断铁如泥的剑刃极慢极慢地切入他的皮肉,一阵疼痛顿时顺着手臂向心口蔓延,而那困顿住身体的僵硬感则如潮退般渐渐消去。
张尉一感到麻痹解除,便立刻提剑向前,冲出“沉荻”的保护,迎向那树妖犹在空中舞动的气根。
他的剑路本就沉稳,再加上不懂得如何以心力御剑,要是在过去,与如此灵活多变的敌人对决必定会吃亏。可是因为“银狐”谢尚曾经教导他如何使用一些手腕上的小连招将剑法变得流畅,再加上他每日不懈的练习,如今与这些群魔乱舞的气根相斗,已并不觉得多吃力。
只是,无论他砍掉多少,仍然会有新的顶上来,当真是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僵持了一会儿,张尉心中有些发急,剑招加快,想要冲破气根的阻碍,直接攻击树身。唐谧在后面看了,觉得张尉的剑法一快,反而不如刚才那样滴水不漏,心急之下,自己的内急似乎也不太急迫了,忙唤道:“大头,你别急,那树妖已经受了重创,你不是有一颗能够一直补气的鳐珠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