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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煌灵机一动,抓起一把金砂当空一撒,化作一件流光四溢的披风,将她身体裹住。赤飞霜心头一暖,抖颤的娇躯软倒在他怀中。
“谁?楚公子。”船工走近,认得楚煌是船主的好友,连忙恭身问好,“公子还没休息呢?”
楚煌点点头,笑道:“两位辛苦了。”
“这位是尊夫人吧,真是大家闺秀,貌美非凡。”
“过奖了。”
两个船工客气几句,便继续巡视去了。
赤飞霜望了望天空,浅笑道:“没有了羽翼,还真是不习惯呢。”
“等你祭炼起毕方铠,还如同往日一样。”楚煌如是劝慰。
“是吧,不过我现在更像人了呢。”赤飞霜转过身来,嫣然笑道:“听说人都有七窍,双眼可以辨别黑白,双耳可以辨听美恶,双鼻可以辨识香臭,嘴巴可以陈说道理。我们赤鹤族多一羽翼,勇捷好斗,用力时多,用智时少,虽有六窍,一窍未通,往时,我自诩神通为族中第一,今日才知道神通不足为恃,一窍未通,就是一败涂地呀。”
“难得你有这番体悟。”楚煌大感惊讶,轻叹道:“六窍皆是天以遗人,惟有一窍乃是人以报天。天以遗人者,五音、五色、五味,人以报天者,道也,理也,实在是天下之大经,大本。”
赤飞霜恍然道:“原来羽族去了一个斗,就是人了,怪不得仓颉造字,武即为止戈之意。”
“是啊,”楚煌笑道:“若是哪一日,羽、毛、鳞、介、人五族不再相互侵伐,而是开诚布公的讲道理。三界大同之日便不远了。”
“哦,”赤飞霜盯了他一眼,不由粉脸一红,转过身依着船舷,心头砰砰直跳。
“怎么了……”楚煌见她有些异样,一时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煌……你……你……”赤飞霜吞吐了半晌,悄然一叹,“风变大了,我想回去了。”
“好,那我送你。”
“嗯。”赤飞霜轻应了一声,却没有挪动脚步。
“鹿酥,你躲在这儿做甚么?”
“啊,小姑姑。嘘……”
“怎么?”
楚煌闻声看去,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倏的缩回舱口的暗影里去。他本没想到这时甲板上还有旁人,心中毫无戒心,鹿酥又无歹念,两人的魂识便毫无所觉。
“楚公子?……”
鹿静走到舱口,自然看到楚煌站在船舷旁边,心中微觉尴尬。鹿酥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初时还不以为意,许久不见她回转,才暗暗奇怪起来。一出房门,就看见她躲在舱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躲在外面,那是幽会无疑了。鹿静娥眉微蹙,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暗恨鹿酥这鬼丫头让自己不知就里闹了笑话。
楚煌却无愠意,反而笑道:“鹿小姐,真巧呀,你也出来观赏江景呀。”
“……是啊,”鹿静面颊一烫,心头暗恼,明明是我撞破了你们,怎么好像是我和人幽会被撞见了一般。眼眸不由地瞟向赤飞霜,正巧她也妙目的的打量过来。四目相撞,鹿静不觉露出微笑,点头示意。
赤飞霜微微一怔,口唇微动,也点了下头。
楚煌笑道:“我们正说要回去呢,不打扰两位鹿小姐的兴致了。”
“哦,两位请便。”
鹿酥眼见两人走远了,搓着手臂叫道:“外面风真大,小姑姑,我回去睡了。”
鹿静沉着俏脸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鹿静随手解下披风,和衣躺到床上。
鹿酥怔了半晌,爬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姑姑,你生气了。”
鹿静扭身不答。
鹿酥坐起来自语道:“想不到楚煌这么喜欢沾花惹草,上次在奢乐岛,他就跟那个竹谷六友中的涟岚眉来眼去,不清不楚。这次又深更半夜领一个妖女到甲板上鬼混。真是气死我了。”
鹿静微吃一惊,诧异道:“你干嘛这么关心他的事?”
“你不是喜欢楚煌吗?”鹿酥愕然道:“他要不喜欢你干嘛拼命救我,难道他喜欢我呀?”
“你给我闭嘴。”鹿静脸蛋涨红,“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了。真是岂有此理。”
“喜欢就喜欢嘛,楚煌还不错呀,除了沾花惹草以外。”鹿酥一脸不屑。
鹿静呆了一呆,摇头道:“你可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知道呀。”鹿酥不满地道:“我这次跟着爹爹出来,就是想除贼平寇,为国立功呀。可是那也不用抛绝情爱,做了姑子才成吧。”
“好了,你小姑娘懂个什么。”鹿静轻哼道:“别说我不喜欢楚煌,就算我……嗯?我也不能管着他跟所有女子断绝来往吧。刚才那个女的修为可是不俗,连我也没把握胜她。你要是在外面乱搅舌根,惹恼了人家。她要跟你算账,你鹿郡主神通广大,可不要让我替你出头。”
“哎哟,小姑姑,你还怕了她了。”鹿酥轻皱瑶鼻,兴致勃勃地道:“我叫她妖女可是一点都没错,你没看她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大腿都露出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花妖狐怪。糟了,楚煌多半是被她迷住了,你说他会不会被那妖女采阳补阴,这下楚煌可惨了。喂,你真不喜欢他呀。姑姑,小姑姑……”
鹿静大感头疼,背过身瞌上双目。鹿酥扶着她肩膀摇了两下,鹿静只是不理,粘的紧了,鹿静重重哼了一声,鹿酥缩缩脖子,不敢再打搅她,爬到另一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
楼船行了数日,所过之处都是些富庶郡县,人烟稠密,因此上还算风平浪静。只是黄天贼四处攻城掠地,颇多厮扰,朝廷厢军大都一触即溃,不堪一击,全靠有声望的乡绅纠集一些乡勇,保境安民。孔琬船上准备了充裕的食物,便不需上岸采买。
这几日也颇过了几个郡县,只是鹿氏兄妹却没有上岸的意思,孔琬虽是暗暗奇怪,却也不便勉强,依然礼数周道,让他们衣食无缺。
这日,几人坐在舱中叙话。孔琬浅啜了口热茶,若无其事的道:“我听闻镇南侯新近已经收复了天河四郡,他虽是和官家有些龃龆,和黑水国也算同殿为臣,多少有些戚谊。鹿将军何不请他于路护送,这南方数郡除了黄天贼之外,还没有谁敢不买镇南侯的面子。”
鹿鸿脸色微变,轻咳道:“不瞒孔公子,如今天下多端,我们黑水国和镇南侯相隔万里,素来没有多少交情。况又听说镇南侯攻打三山关,中了箭伤,尚在病中,不能理事,他家是朝廷的对头,连年攻打关隘,早有不臣之心,我黑水则为朝廷经国治民,好比井水不犯河水,我怎好求到他的头上。”
“原来如此。”孔琬轻轻点头,岔口道:“再过半日,便要到济陵郡的地界了,过了济陵郡一路西行,都是高山峡谷,水深湍急,不知鹿将军想在哪里上岸。哦,前日在江中撞坏了鹿将军的坐船,几位匆忙脱难,只怕来不及带什么盘费。孔某虽非巨富,也算小有盈裕,一二船只,还能办得。况且,撞坏坐船,虽因天时,孔某也万难卸责。”
鹿鸿连忙谦让道:“孔公子说哪里话。这几日盘桓贵舍,颇多叨扰,鹿某常感不安,区区舫船,也值不得甚么,岂敢让公子赔付。我本是在襄州约了几个师门兄弟,这一次取道南来,颇思一会。另外,也想到樊城拜谒一下高大将军,只是南下路断,水路又颇悠迢,始终未得如愿。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既是天有凑巧,公子一语点醒我梦中之人,金秋十月,天下仙道龙门盛会即将开始,我不如搭乘一下公子的顺风之船,直接上巫山上善峰天一阁,拜会我掌门师尊,再求教退兵之计。”
“鹿将军既是如此说时,孔某也乐得成人之美。”孔琬淡淡一笑。
“大船慢行,接受检查。”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这两日,江上的兵船渐渐多了起来,时常有兵船截住检查,说是怕暗藏敌军奸细,其实,多半是想盘剥往来航船一些油水,如今兵慌马乱,纲纪废弛,在外的只能自求多福,委曲求全而已。
孔琬借机告辞了出去,果见几个兵丁趁着船速放慢,搭了绳索,攀沿上来,孔琬交待老艄工上前打发,自顾转过舱道,摇着羽扇,顺着木梯上楼去了。
第258章 铁索拦江
更新时间2012817 12:55:30 字数:3160
鹿氏兄妹改变心意,要直上秋水门天一阁,孔琬虽知原因并不如鹿鸿嘴说的那样,不走济陵郡倒也正合他的心思,此去金风国,正好路过巫山诸峰,顺风顺水,免却许多周折。于是吩咐船工在河汊折转北上,也免得路上多有郡兵截住索贿。
此一路都是崖高水急,风景奇丽,孔琬传令挂起风帆,楼船日行千里,却是如覆平地一般,略无颠簸,众人虽然日夜坐船,倒也不很苦闷。
几日来,赤飞霜的伤情也大为好转,她于修道一途本就颇有天分,毕方铠又生具灵性,调息了几日,已将寒毒逼住。本来毕方铠藏在血玉里面,只要施法祭起,也能收护卫之效,不过于诛天铠的威力难以发挥万一罢了。
要想神通大成,却需将血玉中的毕方元神炼化,魂魄相合,介时不但可以随心幻化,披上神铠,还能化出法相,成就上古妖皇一般的神通。这却非朝夕之功可至了。
赤飞霜伤势一好,便将金缕衣还给庞鑫,换了寻常衣衫。虽然同为女子,那般穿着还是不免有裸裎人前的感觉。赤飞霜虽然英姿豪逸,不让男儿,也是情不能堪。
……
晨曦微露,宿云未收。
这一段山势险峻异常,峡高谷深,河道变窄,船工生怕有强寇出没,因此上早早就抛锚启行,希望能在天光大亮之时,开出这段峡口。
外面江风甚大,波澜翻覆,万籁齐作,初听时惊心动魄,久而久之,却发觉妙趣横生,只是风涛浪急,性命攸关,鲜有人得此暇趣罢了。
“楚煌——早啊。”
赤飞霜掀帘走了出来,望见楚煌偎在舷边,轻轻一笑。她穿了一身宝蓝缎衣袍,锦带束腰,外罩云白大褂,乌发束起结了一个髻儿,英气夺人,神采焕发,居然一英挺男子。
“呵呵……赤公子。”楚煌打趣道。
赤飞霜面颊一红,“我见鹿家小姐都作男子打扮,想必是出门在外图个方便,一时心动,便也东施效颦一番,倒让公子见笑了。”
“也不见得呀,”楚煌笑道:“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男子,也许更招麻烦也说不定。”
“为什么?”赤飞霜或者想到甚么,推了楚煌一下,轻啐道:“胡说八道。”
楚煌微微一怔,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忽听得一阵歌声传来,“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唱完哈哈大笑,歌声苍凉放恣,闻之者一洗尘俗。
两人顺着声音张望,却见一只孤舟从尘雾中驶了出来,船上一个半百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面颊苍瘦,双目炯炯。
船工发现渔舟从峡道里闯了出来,连忙降下风帆,放慢了速度。
孔琬闻声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抱拳道:“老丈,晚生有礼了。”
“老朽还礼。”老渔人呵呵一笑,高声道:“不知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孔琬感叹道:“如今黄天贼作乱,百姓难以安宅。小可家园被毁,正欲到金风国省亲避难。敢问老丈,此地是何名胜,为何峡道如此广长,此行出谷还需多少里程?”
“金风国?去不得了,去不得了。”老渔人侧耳一听,连连摆手。
孔琬奇道:“为何去不得,可是朝廷和金风尚未休战?”
“公子有所不知呀。”老渔人指着峡谷道,“此峡广长九百余里,峡高谷深,地势险要,唤作‘鹰愁涧’。此间的鹰愁崖上,聚着一伙强人。麾下有江船九部,都是天和年间,朝廷大肆开凿天河,毁家无归的百姓,他们散落四郡,以行船为生,一呼百应,都有勾连,专一和朝廷作对。为首唤作‘铁索横江’庄丕浑,人都称他‘横江王’,他有二子一女,俱是英雄了得。长子庄倏,人称‘飞天修罗’,次子庄忽,唤作‘覆海夜叉’,小女绰号‘玉罗刹’,据说是仙道传人,本领更在两位兄长之上。”
“江船九部?”孔琬笑道:“看来这横江王可真是名闻遐迩,老丈直是如数家珍呀。”
“哈哈……”老渔人掀髯笑道:“横江王经常接济我们这些穷苦无告的渔民,颇得小辈们爱戴,南楚旧地无人不知其名。但有往来商旅打这鹰愁涧路过,若是单船孤客,径自放过,便有个三忧四难的,横江王或者还会帮趁一些。若是高桅大船,不管你是官是商,也不问你凶狡良善,一律要剥层皮。我看公子的坐船甚是气派,这鹰愁涧只怕难过,着实难过。”
孔琬眉峰略紧,轻哼道:“横江王如此猖狂,难道朝廷便不管吗?”
“朝廷?”老渔人面容一冷,嗤笑道:“早年里,若非朝廷好大喜功,开凿甚么天渠,哪里会遗下这数十万无家可归的江船百姓。现在要管,晚了。”
老渔人摇起双浆,和楼船擦身而过,远远唱道:“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楚居三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