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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烟萧索（2）
细细地思索了一下，蜀葵上下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兔子，点了点头，顺手扔到了地上：“算了算了，本姑娘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次好了。”
“妈呀好痛！你这女人轻一点会——”刚想张口就骂，兔子一看蜀葵，急忙改了口，“不不不，我是说……我是说，谢谢姑娘饶命之恩！”
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得意的笑来，蜀葵坐到了地上，摸了摸兔子的头：“这才乖。我问你——这附近的城镇还有多远？”
兔子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挠了挠头：“这附近的镇子，从这里往前走也要走到天黑也到不了。用走的太慢了，你从上个城镇来的时候就该买匹马才对。哼，人类果然都是笨蛋。”
兔子跳到前面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真是该死的兔子，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神气的。”蜀葵看了它一眼，忍不住偷偷嘟囔了一句。然而前面的兔子依旧一扭一扭地走得昂首挺胸，让她简直想踹上一脚。
“小妖怪我问你，你为什么不会变成人？”觉得有趣，蜀葵看着地上蹦来跳去的那只兔子，忍不住抿嘴轻笑。
兔子瞪了她一眼：“你这个人也不会变成兔子，干嘛我这个兔子就必须要变成人了？小爷我才不喜欢变成脏兮兮的人类呢。”
蜀葵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呸，想来你这小东西一定是不会变，才找这种一点也不高明的借口。”
“你才是小东西！变个人而已，小爷我有什么不会的！”扭过身叉着腰，兔子恶狠狠瞪着她，“小爷我不过是被人打伤了，过两日伤好了，看我变成人吓死你！”
蜀葵蹲下去捏了一下它的尾巴：“……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能吓到我什么？有本事就变成个丑八怪，也许倒能吓我一跳。”
兔子一扭头，干脆不再理她，扭着短尾巴在前面走了起来，不论她怎么逗它都不回话。
一人一妖在林中前行了许久，天慢慢暗了下来。云意深浓，没有月光的夜深沉得像一块砚台，黑而凝重。星光被黑暗侵蚀，只剩下斑斑点点投罩在脉脉的流水上。
偶尔有树石化成的小妖跳在道间，发出“咕咕”的叫声。
第三章 风烟萧索（3）
蜀葵看了一眼天色，微微思索：“已经天黑了。我们停下来休息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妖怪或是猛禽？”
兔子扭头过来：“附近的妖物都是些杂碎，有小爷我在这里，没人敢对你出手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是没底了。”看了一眼这只兔子，蜀葵嘟囔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兔子跳起来，一脚踹在蜀葵的小腿上，“你这该死的女人，看小爷踹折你的狗腿！”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蜀葵干笑了几声：“兔爷，我的腿好像没有折啊？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那什么……自、取、其、辱？”
“……小爷我刚刚说踹的是狗腿，难道你的腿是狗腿么？”兔子也只能干笑。
蜀葵一把把它抓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揪起了它的耳朵：“你再敢这么和我闹，我就揪断你的兔耳，听到没有？”
“痛痛痛！”兔子眼含泪花。
把兔子扔到了一边，蜀葵蹲下来准备生起一堆火来。然而在口袋里翻了一遍，她却怔住了——没有火折子，大概是在被小二或江守追的时候丢掉了。
“兔子，你知道怎么生火么？”微微皱眉，蜀葵有些忧愁。这么晚的秋夜，她穿的本就单薄，不生篝火必然会被冻得半死。
兔子在一边已经啃起了草，嘴里被塞得鼓鼓满满的，完全没理她。有些生气的，蜀葵想要在叫它，却突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影。
一惊，蜀葵蓦然扭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居然，居然是那个奇怪的占卜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后退了一步，蜀葵眼里满是戒备。
沉默。黑衣的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枯枝堆，伸手微微一挥，一道火光飞过，篝火自动燃烧了起来。
“多谢公子帮助生火。可公子，你到底是谁？”眼里的戒备未散，蜀葵袖内握紧了一把短刃，“我感激你在城里帮我。但今日你一早便走，你本事通天，我不信你此刻会是刚巧走到这里碰到我。你我似乎并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黑衣男子漠然看了一眼她，轻声：“放下你袖中的刀。我不是来害你的。”
微微迟疑了一下，蜀葵收起了袖中的短刃。这个人的能力超乎了她的预测，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第三章 风烟萧索（4）
黑衣男子面目冰冷，向着她伸出了手：“同我走。今晚在这里你会有危险。”
沉默，蜀葵看着对方的眸子，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两度出现在她身边，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人的力量不是她所能预测的，从他的性格上看，也不该会这样几度相助对他而言一个路人性质的她。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要出手帮她？
“……抱歉，公子若不说清楚，请恕蜀葵不能跟你走。”后退了一步，蜀葵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当然，你也可以强行把我带走。你的功夫很高，完全可以不问过我。”
沉默。黑衣的男子没有回话，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理会蜀葵，好像用心在倾听什么声音，表情难以捉摸。
“……也罢。”轻声，黑衣男子沉默，走近坐了下来，“你呆在我身边，不要跑动，知道了么？”
沉默，蜀葵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那……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我也总要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沉默，男子看了一眼蜀葵，眼里有什么隐匿起来的情感微起波澜，“归韶。”
蜀葵微笑：“那归韶公子，可否劳烦你向我解释一下这些事情？”
“……今晚之后。”归韶看了她一眼，“今晚之后，我解释给你就是。”
点了点头，蜀葵四处看了一下。那只小兔妖不知何时已经在篝火旁边睡着了，心里有些好笑，她伸手抓起兔妖，把它抱在了怀里，也不知为何就安心了许多。
夜风冷厉。蜀葵抬头望天，树叶在风中飞起，瑟瑟飞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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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而寒冷。蜀葵坐在篝火边，抱膝有些困意。风阵阵不息吹在她背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身体突然一阵温暖。揉了揉眼睛，蜀葵抬起满是困意的眼睛，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衣。怔了一下，蜀葵左右看了看，发现归韶已经坐到了远处的树旁。
“……晚上寒冷，我这里有烤火，归韶公子你穿的太单薄，衣服还是你自己盖着吧。”蜀葵朝着男子喊去。
归韶闭目躺在树旁，微微皱眉：“睡觉。很吵。”
一怔，蜀葵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
真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自己好心提醒他，他居然还说自己很吵？扭过头在篝火边缩成一坨，蜀葵闭上了眼睛——居然把本姑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本姑娘才不要管你呢。
第三章 风烟萧索（5）
抱着怀里的兔子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蜀葵突然被怀里的兔子踹了一脚。微微皱眉，蜀葵顺了顺兔子的毛，轻声呢喃：“别动了，好好睡觉。”
怀里的兔子还是使劲踹她，她被踹得有些急了，伸手把兔子随便扔到了一边去。
“啊啊啊啊火！屁股屁股屁股屁股！”兔子大叫起来。
一惊，蜀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刚正好把兔子扔到了火里。急忙把兔子从火里捞了出来，蜀葵拍灭了它身上的火星，一脸歉意看着它。
“白痴，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兔子一脸气急地骂她，“我们被妖怪包围了！”
心中一惊，蜀葵抱着兔子环顾四周——在夜色里，周围不知何时飘动起了一股紫气，隐隐有诡异的影子浮动着。反射性地看向树下，她却没有看到人——那里已经空了，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披着这件黑衣，她都不敢确定那个人曾经来过。
蜀葵抱着手里的兔子，轻声：“喂，兔子——这里的妖怪为什么要包围我们？”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一看就是来找你寻仇的。”兔子缩在她怀里，“你你你你你，你还来问我……小爷我算是被你牵进来了，真是倒霉透顶。”
怔住，蜀葵喃喃：“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妖怪啊。”
一阵阴紫的风吹来，蜀葵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什么诡谲的力量攫取了上去，任她如何也不能摆脱。感觉自己怀里的兔子在挣扎，微一无奈，蜀葵松手，任由那只兔子跑了出去，然后钻进杂草中不见了。
一阵凌厉的风□□，蜀葵感觉自己身子一抖，从空中掉落到了一个人怀里。抬起头，她看见归韶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眉目冰冷，眼含杀机，冷冷站在那里。
周围的紫风散去了。过了少许时间，空中微微浮起漩涡，一个妖影出现在了那里。
“……是你？！”妖影看见归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色彩，“归韶……你想要与我们作对？”
嘴角挑起一丝冷嘲的弧度，归韶冷冷打量了一下他：“你不是我对手。”
妖影浮起了诡谲的笑，在黑夜里身影逐渐消淡透明，留下低沉的回音萦绕：“想不到你竟然还参与到了这件事中。今日我不敌你，他日总有人来取你性命！”
嘴角的冷嘲加深，归韶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手一抬，那妖影瞬间云飞雾散：“……恭候。”
不再讲话，归韶把怀里的蜀葵放到了火边，重新回到了树下坐着闭目养神。
想要问归韶事情，可看他似乎坐在树下睡了，蜀葵没敢说话，只能抱膝在火边闷闷不乐。过了一会儿，草丛中窸窸窣窣，刚刚逃跑的那只大兔子又“蹭”地窜了出来，跳到了她怀里。
第三章 风烟萧索（6）
“……你还回来干嘛？”狠狠捏了一下它的耳朵，蜀葵低声，“真是没义气，看见有危险居然先逃了。”
兔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窝在她怀里开始睡觉：“小爷我才不是先逃了呢。小爷我这是去搬救兵去了，小爷我一看就是义薄云天的兔子，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小妖怪呢！”
“……那，救兵呢？”蜀葵冷冷看它。
兔子盘成一团，打了个呵欠开始睡觉：“救兵……救兵，救兵被小爷我吃了。”
“呸！你以为救兵是馒头还是烧饼？给我滚下去睡！”瞪了兔子一眼，蜀葵把兔子一脚踹到了一边，“该死的小东西。”
扭着尾巴到了一边去，兔子哼了一声，继续趴在火边睡了起来。
坐在火边沉默了许久，蜀葵想着这些事情，却整理不出头绪。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兔子打了个呵欠醒了。跳过还在沉沉睡着的蜀葵，它四处张望了一下——树下，那个黑衣男子在的地方早已空了。一怔，兔子回头看蜀葵，才发现她身上早就没了那件黑色的外衣。
跑过去急忙用自己的小蹄子踹蜀葵，兔子忍不住叫起来：“笨蛋笨蛋！别睡了，别睡了！”
“嗯？……别动了，昨晚没睡好，正困着呢……”蜀葵翻了个身，“别吵我，再吵我就烤了你。”
兔子气得瞪大了红眼睛：“你……你混蛋！混蛋混蛋！”
蜀葵没理它，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身后，兔子狠命地踢着她，满是愤恨：“也不看看时辰，日上竿头了还睡！那个人走了，只剩咱们两个在这儿了，你个笨蛋！”
一惊，蜀葵坐起来向树的方向看去，果真是空无一人。看了一下身边，对方晚上给自己披在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他……他怎么走了？！”惊，蜀葵气的跺脚，“都答应好了说要告诉我事情缘由的，怎么又一声不吭地不见了？”
兔子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冷冷一哼：“还不是你不听小爷我的话？睡成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至于那个人，半夜我起来撒尿的时候他就不见了，让你睡得死，人家也许是觉得打扰你睡觉会被你虐待呢。”
第三章 风烟萧索（7）
狠狠瞪了一眼兔子，蜀葵看了一眼四周，微微颦起了眉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她被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这个时候？她只是单纯地出来找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一点也不想被卷入什么事情里。
“天亮了，我也该走了。喂，兔子，我们也从这里分别吧。”叹了口气，蜀葵蹲下来摸了摸兔子的脑袋，“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人炖了。”
兔子怔了一下，大惊失色，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拽住蜀葵的衣袖飙泪：“你，你说什么？你要扔了小爷一个人走么？”
“可是我还要找人啊，可能要找很久的。难道说你愿意一直跟着我？”蜀葵心里默默纳罕了起来。她满以为自己愿意放了这只兔子，这只兔子一定兴奋地立刻就跑没影了，结果它……居然还不愿意走？难道是舍不得自己？
兔子朝地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