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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人。”低头，纸灯轻声喊了一声。
“你一直在外面偷听？”殊尘蹙眉，“我累了，给我倒杯茶来。”
点头，纸灯咬了咬唇，回身去倒了一杯茶给他。
“主人……你……”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纸灯有些怅然地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她抬起头，看着殊尘，低低开口，“主人知道我要说什么。”
笑了笑，殊尘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纸灯……抱歉。我是出来同你告别的。”
颤抖了一下，纸灯抬起头看他，眼中有惊恐的神色。
“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你不是。你是一个好女孩，不应该跟着我到处奔波。”饮了一口茶，殊尘抬头看着她笑了笑，“离开吧，这里已经变成了血与火的地狱。”
“可是，主人……主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摇头，纸灯抿唇，拉住了殊尘的衣袂，“你有别的选择的……你千万不要听那个尚息的话。他是故意想害你的……主人，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你会连转世重生的机会也没有的……主人！”
安静，殊尘淡笑：“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主人，你就不可以放下这一切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纸灯埋下了头，“我不希望你这样自己伤害自己。你放下这一切，好不好？做一个和这些都没有关系的人……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不可以么，主人？”
淡淡笑了笑，殊尘扭头看她：“纸灯……你真天真。如果你这么一直天真下去就好了。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我的恨。”
第二十七章 妖界鏖战（7）
她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心地单纯的小女孩，她怎么可能明白自己心里的那股恨意！
转世重生的机会？别可笑了……他殊尘早就不在乎这些！从那个人离开他以后……他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哈……他要让整个世界都看见，他这个生来就被父亲看做是工具的人，他这个没有妖界之血血脉的人……也能够成为睥睨天下的妖界之王！
“主人……主人，可是……”纸灯想要说什么，可是抬头看见了对方表情的那一刹，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安静了很久，她低低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扬起了头，“如果是主人的决定的话……纸灯会陪伴主人一直都下去的。我不会离开，哪怕让这双手满是鲜血和罪恶……我都要陪在主人身边。”
表情没有动，殊尘转过了身去：“……何苦。算了，一切都随你。”
低下头，红衣的少女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那你又是否知道呢，主人……你又是否知道，我心里的不甘和苦涩。我多希望我能够是那个让你重展笑容的白宓听，可是真可惜，我不是。除了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怨恨过自己。
“主人。”从一边走了进来，琉火对着殊尘跪下行礼。
点了一下头，殊尘微微蹙眉：“什么事，突然如此着急？”
“……主人……那个人出现了。”低头，琉火轻声，“您这些年来一直找寻的那个叫做修引的人出现了。我们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前去寻找辰非了……主人，我们要……”
眼中划过一丝震惊，殊尘伸手抓住琉火的肩，沉声：“情报无误？！”
“……无误。确确实实亲眼所见。”
冷笑了一声，殊尘站了起来，微微喘息。他的手无声地握紧了，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憎恶流露出来。
“给我记住。以后交战时，哪怕放过辰非和莲奚……也一定要让修引死无葬身之地！”
怔了一下，琉火的眼中有疑问闪过。然而没有敢多问，他低头回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内。
脚步声逐渐远离了内室。安静了很久，殊尘扭头看了一眼纸灯，沉寂了片刻没有讲话。
“主人……你还好吧？”轻声，纸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
微微皱眉，殊尘有些疑惑：“我很好。为什么这么问我？”
“主人刚刚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满身都是杀气。”纸灯轻声，“我……我很少见到这样的主人。以往即使你即将杀人的时候，你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杀气肃敛毫不外露。可是刚刚……”
笑了笑，殊尘打断了她：“可是刚刚，我满身都是杀气，一眼就能让你看出我想杀他。你说的不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比恨我父亲还多。”
“为什么？”有些讶异，纸灯瞪大了眼睛，“我以为……我以为妖王会是你平生最怨恨的人。他是做了什么，让主人你这么恨他？”
第二十七章 妖界鏖战（8）
冷笑，殊尘挑起了眉梢：“他是我人生第一个朋友。他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比如爱，比如自由，比如抗争……比如背叛。那时候我知道父亲要拿我用作练功的工具时，我很害怕，只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告诉我我，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做任何人的工具。”
不是为了做任何人的工具……么？真可惜，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他和修引一起商讨好了逃跑的计划。计划很顺利，他在那天后，成功逃出了妖界。
“我们曾经约定过，如果我还活着，三年后我们会在约定的地方见面。”
三年后，他们再次相见了。对修引毫不设防的他，把自己和白宓听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然而等来的，就是那晚永久的离别。
他曾经想过，也许那晚的修引是无意的。也许因为卿辕知道他们私下交好，所以故意派人跟随……或是，对修引施刑，修引不得已才说出。
可是……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朋友……和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的妖界少主大人。”冷笑，那个人走进他，低声在他耳边轻语，“那我就偷偷告诉你好了，反正你的话妖王大人也不会相信。我可是你们的死对头……你的父亲杀了我的全族。我好不容易改名换姓重新潜入妖界，可不是为了和你拉小手过家家的。我和你做朋友，只不过是逗你玩儿——看到你和妖王父子两人互相残杀，我比什么都开心。帮你策划逃出去是我故意的，让妖王抓你回来也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目眦欲裂。他瞪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全身一阵阵地发冷。
是他……是他把自己的下落告诉了父亲。是他害得自己永远离开了白宓听，害得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她……
他伪装得多好啊！亏得自己还以为他是知心的朋友……可笑……多可笑！
“我就是看你少不经事，所以说几句话玩玩你。谁知道你那么容易轻信，还那么笨，一挑逗就上当……这也不是我的错，是不是？”
不说话，他盯着眼前的修引，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真疼……刚刚被卿辕抓回来，他被狠狠折磨了一通，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着。可是……那些伤口，都不是他此刻最痛楚的地方！
“就是那个时候……我下定了决心，我必须要活下去，必须要杀死他。”眼中的光沉寂而冷锐，殊尘淡淡冷笑，“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是什么在支撑着我活下来？宓听她已经死了，现在唯有恨和不甘才能支撑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要毁灭这让我痛苦的妖界之血，要成为没有妖界之血的王者！这就是我所有活着的理由。”
没有讲话，纸灯微微咬唇，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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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感谢所有人的支持^^我会努力写下去的~
第5卷
第二十八章 昨日盈耳（1）
夜扬起少年白色的长衣，在漆黑中晕起一点的光明。
殊尘离开之后，两边的争战依然没有结束。鲜血和厮杀弥漫在空气中，漫天都是腥臭的杀气，嘶吼声震人耳膜。
一直过了几个时辰，两边才逐渐退回了各自的领地——然而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僵持的气息，战役一触即发。
“喂，大妖怪。”身后，突然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你的手怎么了？”
怔了一下，莲奚的身上褪去了杀气。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渔，面具后的那双玻璃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没什么，大概是刚刚交战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你呢，刚刚有没有受伤？”
“我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辰非还派人保护我来着——我这么厉害，可不需要人来保护，你们还是把人手调走帮你们打架的好。”小渔眨巴眨巴眼睛，“好了好了，让我看看你的手。”
莲奚把手伸了过去。
“呐……不是我说你，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注意点自己的身体行不行？”小渔从携带的箱子里拿出药膏，“看，还说是小伤——伤口这么深，里面还有残留的碎片和毒素，不取出来可有你受的。”
撅嘴，莲奚别过头去：“啰啰嗦嗦的，像女人一样。”
“……”瞪了他一眼，小渔有些哭笑不得，“对啦！我就是像女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另一只手托着腮，莲奚蹭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小子，就不怕长大找不到老婆？”
他的呼吸在她耳边轻轻吹动，轻柔地波动起发丝，让她感觉很痒。冰凉的面具贴着她的皮肤，她能够感觉到那后面隐藏的气息。心中有什么动了一下，小渔脸微微红了起来，还好深夜中无人看见。
“像你这样的，肯定也没人要！”小渔哼了一声，想也不想地回击。
莲奚轻轻一笑，邪魅地眯起了眼睛：“真不好意思，看上本少爷的人多了去了。”
低头，小渔白了他一眼，伸手狠狠在他的伤口上打了一个结。她用力过大，勒得莲奚伤口一阵剧痛。
“啊！”大喊了一声，莲奚捂紧了伤口，“你干嘛！要把我的手勒断了！”
白了他一眼，小渔跳了起来：“断就断了呗。反正你莲奚大公子受万人敬仰，断了一只手肯定也有人喜欢。你说是不是？”
“……呸。”
收好了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小渔刚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眼前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愣住，她看了一眼莲奚——那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退了一步，站到了莲奚身后，小渔从怀里拿出了道符，心中有些忐忑地打鼓。
“出来！”
想也不想，莲奚把小渔护在了身后。
墨色的夜里，男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对着莲奚淡然一笑。
“何必这么凶呢？我来这里没有恶意。”
怔了一下，小渔指着出现的人，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呀！你……你……我们在雁来城见过的！”
第二十八章 昨日盈耳（2）
“哦……是你啊，小道士。”看了她一会儿，修引认出了她的面容，“原来你现在还和莲奚在一起。真是有趣呢……你说是吧，莲奚？”
认出了来者，莲奚收去了身上的杀气，放下了锐利的爪子：“哦，原来是你。上次见到殊尘的时候，你慌慌忙忙地逃了——怎么，现在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了？不怕死么？”
“哦……原来是在因为那件事记恨我啊。”无谓地耸了耸肩，修引眯起了眼睛，“我怕死啊，怕的要命——这么说你满意了么？好了好了，我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的……辰非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有些提防地看了他一眼，莲奚撇了撇嘴，转身带着修引向前走去。
他们都没有看见的是，远远的地方，一个身影默默地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魔尊手下的骨，他的眼神在黑夜中沉寂而内敛，安静得如同一潭无边的湖水。
“你来这里不害怕么？上次你可是临阵脱逃了。”莲奚冷冷开口，“现在交战已经开始，你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淡淡笑了笑，修引并没有生气：“我知道。”
“那你还有胆子过来？”莲奚冷笑，“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见了殊尘跑得比兔子还快。”
微笑，修引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渔：“上次如果不是这个小道士救了你，恐怕你早就死在殊尘的手下了。我不怕死，但不想陪你毫无意义地一起死。”
“……油嘴滑舌。”嘟囔了一声，莲奚已经把他带到了辰非的屋子前面。指了一下屋里，莲奚有些不情愿，“喏，辰非就在里面，找他的话进去就好了。”
淡淡点了点头，修引给他行了一礼，转身走了进去。
“啊……所以那个人也是妖怪啊？”瞪大了眼睛，小渔有些惊异，“我还一直以为他不是呢。莲奚……我觉得，我们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沉默，莲奚耸了耸肩：“为什么这么说？”
“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让人感觉很危险的气息。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就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小渔低下了头，“喂，我都告诉你实话了……你不许笑我胆子小啊。”
轻轻皱眉，莲奚扭头看她：“我不会笑你。因为……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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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修引走了进去，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蓝衣男子。那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小憩，表情安详沉寂，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没有讲话，修引坐到了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