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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板手一顿，却看也没看苏亭一眼，依旧按照先前的模式。
苏亭耸耸肩，随便你吧！不听就算了。
“吴老板，按照刚才亭儿所言去做。”霓裳公主笑眯眯地不客气地下达指示。
“霓裳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娟儿愤愤不平起来。
“娟儿，住嘴！”霓裳公主厉声喝到，威严起来，别有高位者的气势。
娟儿后面的话即刻胎死腹中，苏亭很感激地看看霓裳公主。
吴老板乖乖地放轻了力度。
苏亭再看看吴老板手下慢慢晕出的墨色，竟然隐隐带着点紫光，黑墨紫光是墨中的上好松烟老墨的象征，然而这紫光中又时有流转青光，青色紫色相交，真的好似墨色泛紫的天空漂浮的绿云一般。果然神奇！
吴老板研磨一阵，看着霓裳公主请示道：“不知这些可够？”
霓裳公主看看苏亭，笑说道：“亭儿，在那半张宣纸上写上‘书存金石气，室有芝兰香’这几字，如果不够墨汁，就让吴老板继续研墨。”
苏亭点点头，这半张宣纸上写十个字，用大楷笔才行。
吴老板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绿云松烟，就这么点可都是花了他这茶楼一年的收入啊！竟然给个小丫头去写，天啦！他要得心脏病了！
………………………………………………
【1】摘自《七夕》（五代·后唐）杨璞
【2】摘自《七夕》（唐）权德舆
【3】摘自《七夕》（唐）徐凝
048 蜕变
桌面上有着三支毛笔，苏亭拿起最大号那支，笔杆上刻着“翰林院制造”。眼神微微闪烁了下，翰林院！竟然还外销，看样子这皇帝还挺会做生意，不知道有没有垄断？
习惯性地顺手从笔根捏到笔锋，入手顺滑，由厚到薄，锋颖较长，根根平齐，是上好的黄鼬之毛。
就要落笔入砚台，苏亭却抬头问道：“不知公主要何种字体？”
“柳体！”
在砚台中蘸了蘸墨汁，在砚台边缘掭掭，心里面遗憾没有笔舔这类工具，笔舔可以验墨色浓淡，也可以理顺笔毛，可以较好地避免墨色不均匀的问题。看来自己以后可以试着去让陈瑄找人烧制。
沉静下来心绪，所有的杂念在一瞬间抛却，她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在创作作品的时候，自己所有的神思就会瞬间集中，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动摇。
至于外人什么的，那个时候压根儿不可能动摇得了她的精神。所以吴老板质疑又心疼的眼神，娟儿愤然又不屑的神色，这些眼刀子的力度在顷刻间降低了作用，此时的苏亭根本就感觉不到了。
柳体字！十个字！
书存金石气，室有芝兰香！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试图去创作，这四年中她就是练习着脑海中的字帖，所以今日一定要好好地想想怎么去写。
金石气是什么？是一个人的傲骨吗？
芝兰香是什么？是一个人的气质韵味吗？
苏亭一愣，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将要抓住！闭上眼，仔细体会，陡然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她骤然发现明了了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
……
“亭儿，你的字模仿得很好了，但是还缺乏一点灵气！”爷爷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苏亭，你这作品在全国中青年书法大赛上获个三等奖是可以，但是要到二等奖那还是有点难度，等你练出你自己的东西，你就该去全国书协，而不是省书协了！”这是省书协老主席的声音。
……
灵气！自己的东西！
这几个字就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睁开眼来再看看这十个字，在心里面把这几个字的形体结构、整体结构排列等等，俱都演习了无数遍，仿佛电脑程序搜索一般，最后终于在一条上面停了下来，胸有成竹地落在了宣纸上面。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写完这十个字，苏亭正要停下来。
霓裳公主却开口道：“亭儿把自己的名字署在上面吧！”
苏亭点点头，竟然也不去拿那小楷笔，就用着这长锋大狼毫直接写去，大笔写小字，这个有点难度，但是只要功力深厚，也无不可，只是只能用笔锋的力度，笔根和笔腹之力就用不上。苏亭的手上功夫了得，哪里会有什么担忧，直接连着正文一气呵成。
写完最后一笔，苏亭缓缓直起腰，欣赏地看看眼前的作品，两个字，满意。
放好毛笔在砚台处，心里遗憾没有笔架，该烧制些搁笔架才好，心里已经下了决心，回去了怎么都要怂恿陈瑄去做这事情。
周围鸦雀无声，苏亭回头对着霓裳公主道：“公主，可还满意？”
霓裳公主贝齿微露，唇角上扬，在周围红烛映衬下，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苏亭有一瞬间的愣神，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她见过的女子中，除了陈瑄的母亲，没有一个人有着她的美丽风情。
“怎会不满意，亭儿的功力越发的深厚，柳体字清秀中而有着浑厚，看上去个个字体好似在那儿舒展运动一般，灵气十足。”说到这里，霓裳公主突然咦了一声。
陡然走进作品，细细去看，越看越是惊异！
周围几人看到公主的异样，也跟着去细看，这下子竟然个个面色大变。
室内寂静无声，苏亭静静地看着众人的举动，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有所改变了！
良久，霓裳公主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金石气’这几字竟然隐隐听到了金石之音，看着‘芝兰香’这几字，似乎有着幽幽兰香散发出来。苏亭！”
霓裳公主表情严肃，很认真地说道：“六岁的时候你说自己当不得一代大师。四年过去，这大师之名，如果你不认，这炎黄大陆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苏亭淡淡笑了起来，刚才她在写的时候，确实没有再好似以往一般全部按照柳体特点去写、去模仿，不知不觉中她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自己的灵魂，好似水到渠成一般。难道这就是到了兰亭道一层，领悟了静字诀的作用？
如今的字，已经不是死死地模仿，它有了生命，有了灵气，有了自己的注解。
爷爷，老主席！你们看到了么？苏亭觉得自己眼中似有热泪盈眶。
环顾了另外的几人，每个人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没有人敢去轻视，没有人敢去质疑！
苏亭的眼中没有了当初的怯懦，自信的光彩在脸上流淌，眼眸闪动，流光溢彩。在书法一途，这个异界，不说长时间，但是十年内，她敢说是没有人可以及得上她了！
从这一刻起，她决定，她要活得坦坦荡荡，她要活得自信充实！
这心态的改变，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如今可以修炼，达到了第四层的修为，以后还有着可以进步的空间呢？还是因为过了兰亭道一层，洗去了修炼废柴的阴影？或者是因为她终于突破了以前的桎梏，终于攀上了另一个高峰？
049 价值
“扑通”一声，苏亭诧异循声看去，吴老板跪在了地上，一脸的倾慕，对着苏亭说道：“苏姑娘，还请苏姑娘能够给我这小店题个匾额！”
苏亭有点哭笑不得，“外面不是已经有了匾额了吗？而且写得还不错！”
吴老板听到不错二字，顿时眼前一亮，但是转眼又羞赧地说道：“那是小人模仿了颜体字写来，这几个字练习了大半年才敢拿出来献丑，却及不上姑娘分毫！”
苏亭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不满，此时正是诚恳无比地看着苏亭，带着浓浓地渴望。
苏亭只觉得心里面涌出了复杂的情绪，这是满足，是成功后的喜悦，是被人认可的兴奋激动。
另外一个铜臭味严重的老板竟然也爱好这书法，这怎不让她成就感十足呢？毕竟这书法是她带来的异界啊！
苏亭正要点头，霓裳公主却说道：“吴老板，您还真是老奸巨猾啊！明明知道如今亭儿名扬天下，不仅作为书法的创造者，更是代表着炎黄大陆最高的水准。你竟然一个恳求就让亭儿动手！吴老板精打细算，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啊！”
“毛笔书法的创造者！”一个声音尖叫起来。
娟儿对这霓裳公主道：“霓裳姐姐，你说得可是真的？这个卑贱的小丫头就是毛笔书法的创造者？
“娟儿，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卑贱二字！”霓裳公主神色严峻地看着她，不复平日的亲和，看来自己是太惯着她了。
娟儿霎时间就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着实好看。她和霓裳公主感情极好，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霓裳公主在她面前几乎没有摆过架子，如此神色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是为了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女子，然而这女子却是自己仰慕已久，神交已久的人，这叫她心里对这苏亭一时间不知道该是爱还是恨。
吴老板也神色震惊地看着苏亭，喃喃道：“这书法是由皇室传出，说是出自一位叫做苏亭的女子之手，这女子是陈府之中的神秘客人。难道这苏亭竟然就是你！四年前，你竟然只是个八岁小孩！”
呵，原来炎凯是如此告诉民众的啊！竟然专美于她，让世人知道了她的存在！这么说来自己也该是一个名人了吧！
苏亭含笑看着众人，此时心态一变，觉得别人知道了又如何，她不刻意去高调，但是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放低自己啊！说她是大师，那么就当了这大师又如何，难道她现在的水平，在这个异界还当不得一个大师么？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要是让小谷子，这个毛笔书法的开派祖师给你写匾额，那么总要付出点什么吧！”说话是旁观已久的陈瑄，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吴老板，眼里明显地闪着算计的光芒。
“陈大少爷，你竟然还叫苏亭这么难听的名字，你可有将她当做大师来看待，哦，我听你先前说来苏亭是你的丫鬟，原来你们陈府竟然就是这样对待大师的，还真是延续了一千年的书香门第啊！”欧阳帛不阴不阳地说了句，说完了就打着折扇潇洒地笑。
“陈瑄，听说你以前是拒绝了让苏亭入翰林院的事情，难不成你现在仍旧要如此？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只怕民众不会愿意……”霓裳公主皱皱眉，对这陈瑄正色道。
陈瑄却冷哼一声道，“小谷子卖身到了我陈府，自然就是我陈府之人，生死去留自有我陈府做决定，如有不满，让炎凯自己来找我。”
陈瑄说到此等地步，霓裳公主也只有无奈道：“你这话我会转告皇上，我相信，他听到这话一定会万分激动……”
陈瑄对这个冷嘲热讽完全不放心上，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对这苏亭叫道：“小谷子，过来给爷我捏捏。”拍拍肩头，拽得那个二五八万。
苏亭嘴角抽搐了下，您大爷还真大爷，好吧，谁让我是你丫鬟呢？
苏亭乖乖过去，在陈瑄的肩头给他锤了起来。
“这里，这里，轻一点，额，那里，重一点！再向左一点……再右一点……”
一时间安静无比，除了陈瑄嚣张的声音外，其余人等鸦雀无声。
“陈少爷，陈少爷，您看，您能不能让您那位丫鬟给我……”吴老板的话终于打破了平静，带着谄媚地色彩看着陈瑄，眼神却瞟向陈瑄身后一脸无所谓的苏亭。
“笑话，我都说了那是我的丫头了，我的丫头为什么要给你写字？”陈瑄大声嚷嚷。
吴老板一咬牙道：“陈少爷，您看这样好不好？只要您让您的丫头给我写几个大字，那么您以后来这茗香雅居的话，一律免费如何？”
“免费？听起来挺诱人的，不过少爷我对这雅居的茶叶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霓裳公主约在此地，本少爷才不会跨进你的大门！”陈瑄白了吴老板一眼，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要。
“那，你您说说，您究竟要怎样才会让苏大师……您的丫头给我写呢？”吴老板不死心地问道。
“这样啊……”陈瑄颇感为难地迟疑道，仿佛要写字要出力的是自己，不是别人一般，“那就这样吧，你把那个什么绿云松烟的给我，我就让我这丫头给你写。虽然这黑炭不好看，但是写出来的字黑里泛着紫光，紫光透着绿光，还是有点意思！”
“全，全部……”吴老板嘴唇颤抖了起来，这绿云松烟花了他这茶楼及另外几家分店的一年的纯收入，这个还是小事情，重要的是，这墨少见啊，自己是机缘巧合得到，还费了不少的心机！
“少罗嗦，同意不同意，你快决定，过了这村可没了这店！难道现在小谷子的亲笔还不值得这么多银子么？我虽然闭关良久，但是既然小谷子已经声名远扬，她的作品岂会便宜？”陈瑄冷哼一声道。
吴老板一愣，陈瑄说得话当然是有理的，苏亭现在的字可是有价无市，只有少数达官贵人去了陈府向陈大管家讨要到了几张而已。翰林院发下来的模本都是那些学士模仿出来，就算是形似，也万万达不到神似。如今有要到原版的机会，自己要是放弃了，那就可是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另外这绿云松烟虽然珍贵，可是霓裳公主的话也有道理，自从毛笔书法出现，自己一直就痴迷此道了，然而自己的那手字虽然比起很多人都强，但始终没有骨力，这么珍贵的墨宝若是自己用来，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