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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商量，他们巴不得我走。”蔡擒龙忿然道。
董云也知其意，当下便不多言，心道：暂避锋芒也不错，再说，此行人手不少，应无大碍。
“好吧，先出城避上一避，若是江湖同盟退了，我们便回来……”董云还是为大局着想。
见董云答应，李墨松长舒口气，忽又叹道：“唉，也不知娟娟这孩子如今在哪儿？我们这一走，怕是再见不到她……”
李墨松年过三十才得此女，自然视若掌上明珠，想起娟娟，不免眼圈发红。
一提成光和娟娟，立时勾起在场众人忧思。
娟娟临走时，倒与董云说过，会去广州城，至今也未见书信寄来。她去了何处？师弟的病情如何？还有梁亭鹞那离奇之死是咋会事？这些事令董云愁烦不堪，但她不敢告知李墨松，只得故作泰然，安慰道：“李堂主，不必担心，他们行踪，我倒是知个大概，此番出城去找他们便是……”
“好，好，好。”李墨松欣然应道，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蔡擒龙道：“大嫂，你将大哥后事料理定当，我们明夜便出发……”
董云又吃了一惊：“明夜就走？你大哥尚未下葬，再说，明日是中秋节……”
“大哥生平最不喜欢繁文缛节，我看明日一早便可下葬。”蔡擒龙也不喜欢繁文缛节，说穿了他不大懂汉人礼仪。
“这哪成……这……”董云又犹豫起来。
李墨松劝道：“夫人，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天道教也没那么多规矩。”
李墨松做过吏部侍郎，自然懂得礼仪，可若说，要将梁顶天这畜生曝尸街头，李墨松也不会说个“不”字。
董云沉默良久，低头对着怀中儿子，轻声道：“小浩然，咱们就听各位叔叔伯伯的……”
在场众人一愕，他们都听出些许孤儿寡母的无奈。
波儿细致地抿了抿胭脂，迷人朱唇更显娇艳欲滴，完成这最后一道工序，波儿对着铜镜又独自欣赏一番，回首娇媚无限道：“人凤，你看如何？”
唐人凤正忧心忡忡，在房中踱步，听得波儿开口，头也没抬，应道：“真乃天生尤物，美极、美极了……”
波儿嗔道：“混账，看也不看，如何知是美极了？”
唐人凤急忙走近两步，扶着波儿双肩，柔声道：“还用看吗？波儿姑娘乃天下第一美女啊。”
“油嘴滑舌，谁封的天下第一？”波儿笑问。
唐人凤一脸正色道：“天下谁人不说？除非他是瞎子！”
“说的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望着一脸正经的唐人凤，波儿笑得花枝乱颤……
待波儿笑过，唐人凤正色道：“波儿，我至今弄不明白，你为何要让梁顶天的孽种继任教主？将来，他长大……”
“没有将来。”波儿打断道：“天道教没有将来……”
“真有这么糟？”唐人凤不信。
波儿烦道：“这话我不止讲过一次，你就别梦想去做那教主，梁教主是个什么下场，你总该看到吧？”
“梁顶天还不是死在你我手里……”唐人凤申辩道。
“错！若不是他吃了塞上风一刀，你我能杀了他？若不是时势逼人，我会与你联手？”波儿很直爽，说的也在理。
唐人凤仍不甘心道：“按你说，我们真要离开清晖城？”
“当然，我都已安排好了，明日便走！”波儿决然道。
“噢，所以你答应李墨松他们……”唐人凤悟道。
“对，他们一走，我们便动身……”波儿点头道。
见唐人凤一脸难色，迟迟不言，波儿愠怒道：“你若不想走也成，反正我明日一定要走。”
“走，当然走，我还等着娶你这大美人呢？”唐人凤拥住波儿一阵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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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月红之夜
一轮明月初升天际，璀灿繁星满缀苍穹，好个宁静祥和的中秋之夜。
佳节里，清晖城东门城楼上，守城的天道教弟子，纷纷举头仰望那轮勾人思绪的辉月，不由自主坠入遐思之中，有的思念父母，有的思念爱侣，有的则在思念故去的弟兄……
突然，一位年长弟兄遥指东北天际，紧张道：“小六子，你眼神好，快看看那是啥玩意？”
“是大雁啊！”小六子兴奋道，他正看见一群大雁自东北天心山方向飞来……
“不对吧，你见过大雁吗？”年长者又问。
“没见过，今日正好……”小六子看得出神。
“我看是蝙蝠……”一旁有人插话，他也看见那天边异象。
“有这么大的蝙蝠吗？”年长者声音有些不对劲了。
“也没这么大……大……大雁……”插话之人声音发颤，以他的观察，那群“大雁”翼展起码有二丈宽，不知是何怪物？
“快，快去禀报仇堂主……”年长者叫了起来。
未几时，巨鳄堂堂主仇富贵，登上东门城楼，眼前的情象，已令他目定口呆……
明朗辉月下，飘浮着一群群形似巨蝠的不明飞行物，这些巨蝠，幽灵般悄无声息，越飘越大，越飘越近……
城楼上，天道教弟子，个个神色惨变，毛骨悚然，谁也想不出如何应对。
这些就是秦则方那日在天心山顶，突发奇想设计出的滑翔器，它们用竹杆和牛皮扎成蝙蝠状，尾部还装有一舵，能控制方向，千余名锦衣卫便是乘着阵阵东风，驾驭这些巨蝠自天心山顶滑翔而来……
仇富贵呆了足足一盏茶工夫，才急嚷道：“快，弓箭手！射死那些怪物！”
未等天道教弟子弯弓搭箭，一阵箭雨从巨蝠中倾泄下来……
城头顿乱，仇富贵边躲边喊：“敌人来了，快鸣锣……”
话至一半，巨蝠已飞临头顶，射出一条火红怪龙，猛然绞住他脖子，随后那条怪龙蓦地倒卷，仇富贵整个人当即被甩出城墙……
仇富贵的惨号尚在夜空回荡，火龙主人已弃去巨蝠，跳至城楼上，三名天道教弟子趁其立足未稳，冲上去欲施杀手……
“找死！”那人未有转身，火红怪龙倏然弯折，似是长眼一般，嗤、嗤、嗤，连中三人额头。当下，三人脑袋好似爆竹般，点着，炸开……
那人这才转身，只见他五短身材，面色火红、锦袍火红，手中那条长鞭亦是火红，正是锦衣卫顶尖高手，“火龙鞭”金杰三。
金杰三未待天道教弟子惊魂稍定，“火龙鞭”又是舞起，倾刻间又吞噬掉不少人命……
此时，巨蝠中的锦衣卫也已降落城头，这些天降神兵，身手自是不凡，而守城弟子人数处于劣势，又是措手不及，如何经得住锦衣卫如狼似虎般一通狂杀，片刻过后，悉数被歼。
金杰三将鞭一收，沉声令道：“打开城门，放响箭，告知神女门人，进城！”
同样的奇袭战，同时发生在北门城楼，当下两座城门打开，早已候在城外的江湖同盟，轰然而动，潮水般涌进清晖城……
城中，董云、李墨松等人正在校场与波儿唐人凤等道别，见得东北天际出现异象，也是惊疑万分，到后来，遥见东门城楼，人影幢幢，杀声连连。方才悟道：敌人来了，选的正是中秋之夜。
“怎么办？”众人异口同声，却不知去听谁的，总不见得问小教主何去何从吧？
蔡擒龙率先道：“先摸清情况再说。”
其实，也不用探了，马上有人飞驰来报，东门，北门相继失守，江湖同盟已冲杀进城……
“西门、南门那边……”李墨松还未问完，又有来报，西门也失守了……
“快向南门突围啊！”有人急不可待叫道。
“不成，留下的口子必是陷井！”这点兵法常识，小游子也知道。
“哪向何处走？”董云急问。
还是蔡擒龙有主见：“敌人三路杀来，总有薄弱环节，当务之急，是选准突围方向……”
众人点头，万幸的是，移山堂一部人马，与蔡擒龙一部人马，都已整装待发……
“向西门去！”李墨松是睿智的，西门最后失守，说明它的战略意义最小，也就是说西门的敌人可能最弱……
见波儿尚在沉思，蔡擒龙一把拉过，心急道：“波儿，你看如何？”
两人曾为梁顶天左膀右臂，十年来，打过不少漂亮仗，危急关头，蔡擒龙很想听听波儿的主意。
“好啊，就向西门突围……”波儿心不在焉道。
“那谁打头阵，谁来殿后？”蔡擒龙又问。
“擒龙，你来打头阵，我与唐堂主断后……”波儿不假思索道。
“波儿……”蔡擒轻呼一声，煞是动情，要知那断后掩护之人极可能突围不出。
“发什么楞？赶紧啊！”
波儿却是不理蔡擒龙，领着唐人凤等人向腾云宫奔去……
此时，清晖城已火光冲天，马蹄声、喊杀声、刀剑声四下响起，城中大都是天道教众，虽然仓促应战，却不失英雄本色，面对强敌，无所畏惧，不分男女老幼，就地举起刀枪，与杀到家门口的敌人肉搏起来。一时，几乎各条街巷，都发生着激战……
李墨松判断的没错，西门杀来的确是些江湖小帮派，都知道清晖城十分繁华，他们想来捞一把油水……
那班绿林好汉气势汹汹地冲进西门主街，忽觉脚下传来滚雷般沉闷的震动，众人纷纷疑惑着抬头观望……
“是大象……”
惊呼声中，长街尽头出现一群庞然大物，飞快向他们冲来，其势头比战马群，当是强上百倍……
这些大象，本是蔡擒龙从暹罗买来，在建城时做那搬运木材石料等重活，这下倒正好派上用场。
蔡擒龙将鞭炮系于象尾，一经点燃，大象受惊，便发疯似地沿着长街狂奔……
街上众人，哪见过这阵势，稍稍避让不及，已被踩成肉泥。没死的，不少也被骑在象上的蔡擒龙等人用长枪捅死。天道教众人就这般紧随象群之后，向城外冲去……
象群已近城门，突然，大批火把、擂木，滚石，从城头砸下，那是厄守在城楼上的锦衣卫见蔡擒龙等想出城，用上了天道教备着守城的擂木，滚石……
蔡擒龙长枪飞舞，杀了几个城门下的锦衣卫，而坐下大象因受惊吓，开始在街上乱转乱撞，有的大象已向城内奔去……
蔡擒龙大叫不好，急忙赶上，举枪刺死领头大象，才算制止了象群折返。
象群止住了，纷乱中却有一枪扎在蔡擒龙背上，蔡擒龙身形暴转，怒目直视……
出枪之人外号“惊魂枪”，在江湖上也有点小名气，见蔡擒龙转身而来，“刷”又猛搠一枪。
蔡擒龙不善使枪，况且他的长枪足有丈半，自是不及回防，眼见那枪要透心而过，却偏偏在蔡擒龙胸膛上停住了，“惊魂枪”再三用劲，这枪恁是刺不进半分……
“惊魂枪”的魂惊了，如见鬼魅般大声骇叫，弃枪想溜……
不想，那被抛弃的长枪发火了，猛地弹起，枪尾自“”惊魂枪“那张大的口中贯入，直通脑心……
接着，又一名江湖刀客，被蔡擒龙铁拳砸死，此时，他双眼通红，已杀得性起……
洪大锤彭有福自也不甘落后，见城楼上敌兵把守，迎着枪林箭雨，就往城头上冲，大锤和杀猪刀一向嗜血成性，城头锦衣卫，遇上这两位不要命的凶神也算倒霉，不一会，便被杀了一大片。
再有小游子，他嫌双截棍杀不过瘾，不知何处，捡了把板斧，猛砍起来……
此时，西城门口，人群、马群、象群；长枪，短刀、箭雨，乱的已没法说。若硬要用一个词概括，那便是：杀！
那些江湖帮派，没个统一号令，黑夜中，不分敌我，谁不认识就杀谁！而天道教则是谁不让路就杀谁！一阵阵金铁交鸣，一声声惨厉呼号，与之相伴的是，一蓬蓬血雾腥风腾空而起，一只只胳膊脑袋满地散落。
圆月染得发红，长街已成血河……
再说，董云等天道教妇幼被安排在中路，正焦急期盼蔡擒龙等突围成功，忽听，身后街角，清晰响起厮杀之声……
敌人如此接近？董云心中惊惑，难道波儿他们的防线，这么快就被突破了？
董云当下急令阿娇去探视情形，过了一会，阿娇飞奔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神女门已攻入腾云宫……”
“波儿姐他们呢？”董云急问。
“没见着，奴婢问过几位定海堂弟兄，他们也不知波儿姐与唐堂主在哪里，他们如今各自为阵，不少人已檄械投降了……”
“啊？”
董云脸上掠过一丝惊惶，看来神女门马上就会杀过来。在此关头，董云复现侠女本色，她将背上睡意朦胧的小浩然，解下交与阿娇，抽出多年未用之剑，高声喊道：“能打的弟兄姐妹，都跟我上……”
小浩然一听不乐意，大哭起来……
阿娇赶忙劝道：“夫人，还是快向西城门走。”
走，董云是想走，可身后的敌人，立马就会追上这些老弱妇孺，于其如此，不如找个有利地形，先阻击一下……
董云无限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袋，亲昵道：“浩然，乖，先跟阿娇姐走……”
话音未落，嗖嗖几支冷箭自董云头顶掠过。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董云沉声娇喝：“阿娇，你快走！”
说罢，董云领着十余名男女弟子，向敌方冲去……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西城门终于被天道教打通……
这一仗打的极是艰辛，血战多时的蔡擒龙已伤重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