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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难得松口,丽妮达不失时机道:“那你为何不回家看看呢?”
浪子听后,摇头苦笑道:“小妮达,你又来赶我走?”
丽妮达略带愧疚道:“浪子,我不是赶你走,该说的,我也说过……你若真想留在此地,我很欢迎……不过……”
浪子摆手示意其不必再说,然后,一脸正色道:“该走之时,我自然会走,可如今不是时候。”
丽妮达很想问,这该走之时,到底是何时?是自己与光哥成亲之时,还是浪子厌倦自己之时?她当然不能这般追问,转而恳切道:“浪子,义父很多事做的确实心狠手辣,我能替他向你赔罪吗?”
浪子为了自己,连杀母之仇都不去报,丽妮达不由得深感歉疚。
此话显是激起浪子心头之仇,呆了半晌,道:“你是你,他是他,何必你来替他?”说着,浪子抬眼望向丽妮达,神情真挚道:“小妮达,你样样都好,就是太迂了点。”
有人说自己迂腐,丽妮达好像头回听到,忙问:“此话何意?”
“迂,便是太认死理,秦则方于你有养育之恩自然不假,但我可以说,他所作所为,完全另有图谋……”浪子一吐为快,进而言道:“你父母逃离神女殿,此等隐秘之事,当时在江湖几乎无人知晓,秦则方怎会前来相救?若说巧合太过牵强,只能说当时他已在留意神女门之事,其时,他在刑部任职,而神女门此等民间帮会,正是大明刑律所禁止的……”
浪子所言,犹如醍醐灌顶,丽妮达刹时有所领悟,暗道:二十年前,义父就在谋划剿灭神女门?太不可思议了,也许自己从未去思议过。今日想来,自己不正是被义父派去剿灭神女门的吗?
丽妮达沉默良久,还是道:“不管怎么说,义父养育了我二十年,对我娘亲也照料的不错……”
见丽妮达依旧执迷不悟,浪子笑问道:“小妮达,你属什么的?”
丽妮达一时摸不清头脑,奇道:“我属狗啊,问这干吗?”
“那就难怪了。”浪子接口很快,想是早知丽妮达属相,故意刺她,像狗一样不分是非,只知忠于主人。
“你!”丽妮达反应过来,他居然在骂自己是狗,当下怒极,一拳挥出……
“砰”的一声,浪子差点迎面倒去,丽妮达也感觉到她的拳头,正中浪子那挺拔的鼻梁,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出手够快,而是浪子根本未躲……
“你……你为何不躲?”丽妮达望着鼻血涟涟的浪子惊诧不已。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浪子还有心此言,说来也是,丽妮达若真发力,浪子命就没了,他取出手绢,拭去血迹,慢慢道:“我骂你,你揍我,算是扯平了,我如此做,只想让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见浪子鼻梁刹时肿得像胡萝卜,丽妮达痛惜道:“我会记着你的话,下次不必这样……让我看看,骨头没断吧?”
此时,蔡擒龙急冲冲走了进来……
丽妮达当是一惊,蔡擒龙从不来神女殿,定是成光出了什么事。
丽妮达快步上前,劈头就问:“擒龙,他怎没来?”
他自然就是成光,蔡擒龙急道:“唐人凤派人连夜送信来,说什么,波儿中了毒,而且此毒与潘九娘所中的如此一辙,你们说,这事是不是有点蹊跷?”
蔡擒龙看着丽妮达与浪子,仿佛唯有他们才是智多星。
“光哥,赶去大同府了,带了多少手下?”丽妮达才不管波儿中了什么毒。
“盟主,他不听劝,一人去的……”蔡擒龙似也责怪,成光越来越托大了。
蔡擒龙尚未讲完,浪子已起身布置,道:“小妮达,你我即刻赶去大同,蔡擒龙召集一干弟子,随后跟上。
再说,成光飞身赶往大同,一路,他也思忖过,其中是否有诈,转眼,他又释然,一来,自己武功盖世,唐人凤与波儿绝非对手,二来,他在波儿身边安有心腹,对他们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近日,并无可疑行迹报来。
成光进了风云府,见着躺在床上的波儿,疑心彻底消除,波儿病状与潘九娘一模一样。他知波儿极为爱惜自身容貌,怎么也不会搞得如此丑陋,来欺骗自己。
纵是如此,成光还是谨慎地问了唐人凤几句:“唐堂主,你精通百毒,怎会连温姑娘也照应不了?”
唐人凤叹道:“唉,波儿她向来嘴馋,昨日,见了路边一小摊卖那虾肉云吞,便说要尝尝家乡口味,哪知……”
“那小摊贩逮着了吗?”成光急问。
“我本就没起疑心,待波儿发病,那摊贩早已没影了……”唐人凤答道。
“那好,我再以耀日神掌试试……”
救人要紧,成光不再多问,掳起袖子,对准波儿后心,使出那耀日神掌……
波儿身上之毒似乎比潘九娘的还厉害,半个时辰过去了,耀日神掌没起一点功效,成光那“煮血大法”乃偶尔心得,对于医道,他到底不熟,不由问唐人凤道:“唐堂主,这是何道理?会不会波儿姐中的是另种奇毒?”
唐人凤茫然无措,只是连连道:“哎呀,急死我了,怎么办呢?波儿可是我的命,她死了,我也不想活……成兄弟,你再试试吧……”
又是半个时辰,成光内力已快耗尽,波儿依然毫无起色……
成光哪知波儿已服了唐门的“沉阴水”,体温极难升高,而这毒嘛,本就由锦衣卫密制,波儿只是表面症相与潘九娘相似,其武功内力根本未失。
唐人凤见时机已到,开口道:“盟主,会不会波儿衣衫阻隔过多,故而不能吸纳真气?要不我替其脱去?”
“脱去试试吧……”成光将信将疑道。
“可……”唐人凤又迟疑起来……
噢,成光会意,虽说波儿胴体他早就见过,但此刻又怎能不避嫌,便爽快道:“这样吧,你将我眼睛蒙上。”
好啊,自投网罗!唐人凤忙卑躬道:“那就委屈盟主了……”说罢,取出厚厚黑布,将成光双眼紧紧蒙上……
此刻,波儿也从枕下轻轻抽出那天下第一暗器“要你命”!
距离如此之近,成光目不视物,就连内力也已耗得差不多,成光该是死定了吧?
波儿与唐人凤对视一眼,便要扣下手中扳机……
好一个狠毒女人,她全然不念成光曾两度救其性命,此番成光也正是为救其命,以至要断送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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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束手就擒
“光哥!你在里面吗?”
丽妮达一声呼唤,将成光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这魔女来了,就在门外!波儿的手不由停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真想扣下机关,然一旦扣下,自己也就得与成光陪葬,丽妮达这小娘们不会饶过自己,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最后一刹那,波儿决定放弃,自己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成光听得丽妮达呼唤,回道:“丽妹,我在替波儿姐疗毒,你稍后片刻再来。”
他莫非不死不罢休?唐人凤乐坏了,忙对门外手下道:“阿五、阿六,快请丽姑娘去前厅稍候……”
事后证明,唐人凤这句话说的多余,丽妮达早就怀疑两人,唐人凤这么一说,她偏要进来看看……
“咦,你们蒙住光哥眼睛干什么?”丽妮达进门便问。
“噢,波儿姐未穿衣衫呢。”成光抢着答道。
丽妮达再看,波儿穿戴整齐,不禁柳眉倒竖,娇喝道:“你们捣什么鬼?!”
“这……这不是还没脱嘛,姑娘就进来了……”唐人凤话音已在颤抖。
丽妮达那摄魂美眸变得凌厉骇人,她面寒无语,四扫一遍,走近波儿床前,不由分说掀开被子查看……
见此举动,波儿与唐人凤皆盗出冷汗,惶惶不知所措,就在此刻,门外噼噼啪啪一片响声,似下起倾盆大雨,可北方冬日里,哪有这般暴雨?
怎么回事?成光拉下眼罩,朝门外看去,只见阿五阿六双双奔来,浑身湿透,想是被雨淋过。不过,雨水很奇特,不但色如浓墨,且气味呛人……
唐人凤刚想发话,一支火箭射中阿五,轰的一下,他身上的黑雨暴燃起来,阿五顿时成了个火球,翻滚在地,惨号不绝……
在场四人目瞪口呆,根本搞不清怎么回事,无数支火箭已自天而降,倾刻间,门里门外,屋前屋后,燃起熊熊烈焰,那些黑雨竟是烧得极旺极旺……
成光与丽妮达此时醒悟过来,黑油和火箭定是从府外射来,有人已将风云府包围,想将他们活活烧死。
“唐堂主,快,冲出去!”
成光当即立断,脱离火海再说,不过,他也没忘波儿,返身来背,可丽妮达已抢先一步,将其背起,此举当然不是吃醋,她怕波儿再行使诈谋害成光。
此时,整座风云府遍地是火,屋宇楼阁,树木花草,皆为烈焰吞食,滚滚浓烟,遮天蔽日,昏天黑地中,厮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成光顶着炽浪,刚转过一弯,斜里数支长枪,齐齐捅来……
成光大吼一声,翻臂夹住枪杆,使劲横甩,那几个使枪的当即飞向一边,撞塌去半堵墙……
紧接着,又拥来数十官兵,个个手持短弩,照面便是一通狂射,闪着蓝光的箭簇狂啸而来,势头极为强劲……
“连环驽!果然是锦衣卫。”丽妮达叫道,此等弓驽,她在锦衣卫中见过,那些短驽可以连发十箭,且箭头上喂过毒,杀伤力可想而知。
再强的弓箭,成光丽妮达自然避得过,可唐人凤就不行了,一个不及,腿上中了一箭,立时歪倒在地。成光又急忙将其背起,向一旁小径奔去……
“别放走成光!”
那些弓驽手穷追不舍,整座院内,同样的呼喊在呛人的浓烟中此起彼伏,那些锦衣卫立功心切,竟冲入大火中,意欲捉拿成光……
成光等仗着地形较熟,不一会,便摆脱了那班弓驽手,可又有八名奇异装束的怪人,拦住了去路,为首那怪人,长颈短腿,奇丑无比,手中握支三尖钢叉,威风凛凛道:“来者可是成盟主?沉鱼岛岛主在此恭候大驾!”身边另一个招风耳,也洪声道:“落雁寨寨主,今日想领教领教耀日神掌的厉害!”
丑八怪还沉鱼落雁?成光无心与其废话,轰然间,已发出耀日神掌,可他忘了方才为救波儿,真气耗费极多,以至耀日神掌再次失灵……
丑八怪齐声哄笑:“这就是耀日神掌,赣南八怪算是领教了,佩服、佩服啊……”
不料,话音未落,成光已欺近前来,巨掌飞舞,赣南八怪便剩六怪,丽妮达柔剑骤闪,又削去一怪……
余下五怪大惊,这对男女是人是神,怎么驮着人,还身法如电。就在他们心生恐惧间,成光与丽妮达一通猛杀猛打,又有四怪稀里糊涂地做了鬼……
最后剩下那沉鱼岛岛主,躺倒在地,浑身抖个不停,不知是伤的,还是吓的……
成光踏近一步,森然道:“我成光不用耀日神掌,照样取尔等狗命!”说罢,像踩蚂蚁般,将那岛主一脚拈死。
成光与丽妮达杀了八怪,转眼冲至院墙边,正想纵身飞跃,丽妮达突然叫道:“浪子,浪子呢?”
丽妮达记起方才自己一人来波儿房中,浪子则在前厅等候……
“你先走,我去找他!”丽妮达未有多想,将波儿往成光怀里一扔,朝火海中奔去……
成光迟疑不定,跟去吧,波儿与唐人凤必有危险,不去吧,又是放心不下丽妮达……
成光稍一迟疑,丽妮达已经没影,抱在手上的波儿猛然睁眼,五指并紧,死命插向成光胸膛……
成光反应当是奇快,刚觉手中一动,便运起护体神功。波儿此掌竟被真气反震回来,人也随之摔落在地……
谁知,波儿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倒地后,即刻惊呼:“成兄弟怎么是你?哎,我这是在哪儿啊?”
波儿这么说,背上的唐人凤马上帮腔:“波儿,你疯啦,怎么把盟主当敌人了?”
成光当然疑惑,厉声问道:“波儿姐,你怎么突然好了?”
波儿哪有话答,这会唐人凤聪明,解释道:“定是耀日神掌后劲来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还有这等名堂?可让波儿复元的如此快?成光头有点晕,心道:暂不理这些,先去找丽妹再说。随即下令道:“波儿姐,你背着唐堂主,快回骛极堡!”
两人求之不得,慌忙翻墙逃逸……
再说,丽妮达飞身冲入前厅,旋风般转了一圈,见厅内死者甚众,有天道教的,也有锦衣卫的,不少人已烧得面目全非……
丽妮达当是不信浪子会烧死,可浪子会去哪里了?若他活着,又岂能不来救助自己?
“浪子,浪子!你在哪里?浪子……”丽妮达心急如焚,连呼其名。
“小妮达……我……在……上面呢……”浪子的声音自屋顶上传来,似已十分吃力。
浪子也有吃力的时候?丽妮达大呼不妙,飞奔出门,举目望去,火光浓烟中,两条身影立于屋脊之上巍然不动,原是两人双掌对峙在比拼内力……
“大师父?”丽妮达惊呼出声,与浪子对掌的正是“剑圣”萧青锋,而他那把赫赫有名的青锋剑,插在浪子肩头……
见丽妮达前来,浪子虽不能说话,却还勉强转头一笑,笑容如此灿烂,全然忘记他那衣衫已快焚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