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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搏虎很难理解修云宗怎么会为了几柄宝刀投靠自己,事实上就如同文人对于先贤真迹的狂热痴迷一样,一柄宝刀对于武人来说,绝对是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修云宗开口就做了几个兄弟的主,也确实说明,他和这几个兄弟真是过命的交情。他不惜投靠傅搏虎,只为了替兄弟求刀,但也可以做了兄弟的主,一起投靠了傅搏虎。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政治投机的因素在,那就是烦乱复杂,说也说不清楚了。不过,至少这四柄宝刀绝对是一个契机,没有这四柄宝刀,一切都是空谈。
傅搏虎没有想到石宏是自己的副将啊,刚一见面就解决了自己的一块心病。他用力的拍拍石宏的肩膀:“石小弟,没问题吧?我这张老脸,可还有几分薄面?”
石宏一笑:“这是什么事儿啊,没问题。”
傅搏虎大悦,一挥手:“走,去你们下月村。”他开玩笑的对修云宗道:“我看修兄弟不看着宝刀打造出炉,怕是寝食不安,哈哈哈!”
修云宗倒是坦荡,一拱手:“大人说的是,若是在县里等着,还不把修某人急死。”
陈之安急了:“傅大人,咱们的酒宴还未散呢……”关键是傅搏虎对他的评价还没有出口呢,修云宗寝食难安,他陈之安难道就不寝食难安?
傅搏虎神秘一笑:“陈大人稍安勿躁,酒宴可以以后再说嘛……”
他摆摆手,留下一头雾水的陈之安,拉着石宏的手一起出去了。石宏他爹和张秀才跟上来,修云宗立刻虎目一瞪,杀机凛然,显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石宏和傅搏虎,这两位可关系着他兄弟的宝刀,必须重点保护。
石宏连忙说:“那是我爹。”
修云宗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老爷子您请!”
傅搏虎愣了一下,指着两人:“哪位是石小弟的老父?”石宏脸上一红:“都是。”傅搏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想不到三年不见,石小弟竟然已经娶亲。”他一阵唏嘘,惋惜不已:“付某膝下倒是有个女儿,聪明灵慧,长相倒也还算喜人。本想跟石小弟结个亲,没想到……”
张秀才耳朵一竖,看向傅搏虎的眼神中已经透着一股杀气。显然读书人偶像这个身份,丝毫不能掩饰张秀才的敌意:敢跟我抢女婿!
张秀才一路上惴惴不安,患得患失:人家可是天下文明的大才子,自己这家世跟人家加之没办法比啊,如果傅搏虎真的要嫁女,就算是后入门也必定是大妇。说不定人家直接让阿宏休了我家莺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秀才一路上想了无数办法,甚至冒出了让女儿和石宏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最后想了想自己女儿不过八岁,终究还是把这个禽兽的念头赶开。
直到一声震天的欢呼,愁眉苦脸的张秀才才清醒了过来,一看原来已经到了村子里,大家伙都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早已经忍了周铁匠很久的村民们哪能不欢喜若狂?
欢庆的气氛之中,只有张秀才面色凄苦,无奈地走回了家去。大家伙正高兴呢,也没人注意到他。
……
石宏弄清楚了事情之后,再打造环首刀来就不会那么火急火燎了。慢工出细活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因此石宏第一天只打造了一柄。
不过多了一份自信、多了几倍的时间之后,这柄环首刀的品质,比起石宏带去县里的那一柄,还要高出一半。
修云宗一见,立刻爱不释手,都盘算着把自己之前的那柄给自己的兄弟了,自己克扣下这一柄。
石宏笑着答应,一定帮他也重新打造一柄,修云宗自然又是一番感谢不提。
……
因为炼刀,石宏已经好几天晚上没有吸摄月华,兵役的事情告一段落,晚上他终于有时间升上高空,在那座山峰之上吞吐月华。
足足两个时辰,他的魂魄才从山峰上回来。还未进入山谷,石宏就感觉到山谷之中有人活动,看气息是修云宗。
石宏一愣:什么时候自己灵魂的感觉这么灵敏了?隔着一座山谷就能感觉到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知道,这些天来每日每夜的炼刀,对于他的灵魂来说也是一种淬炼。之前石宏在灵魂之内吸摄了太多的月华,那种吸摄同时的淬炼,毕竟是比不得炼刀过程对于灵魂的锤炼,因此不知不觉之中,石宏灵魂也小有提升。只是这些,石宏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罢了。
他悄然入谷,只见修云宗正背着那柄灰黑的环首刀凝神静气,端立在一块巨大岩石之上。石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着站在石头上的修云宗,仿佛已经不是修云宗,而是一头站在峭壁之上,傲世自己领地雄鹰。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修云宗全身的精气血正在不住攀升,当这一攀升过程达到了定点之后,修云宗突然一声沉喝,环形气浪冲出体外五米,他用一种简洁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手从背后摘下了环首刀。从巨石之上一跃而下,迎着月光一刀斩出。
“唰唰唰……”
水银一般的月光之下,修云宗灵巧如猫、迅猛如豹、气势如虎,一套刀法施展开来,如大河滔滔,长虹奔月,一道道银丝光芒缠绕着灰黑色的长刀上下翻飞,地面上只见一团银色光绦流淌。
猛然,修云宗一声大喝,束发的长带啪的一声炸开,他的气势陡然又一次提升,乱发纷飞,刀式突然一变,一股惨烈的杀气冲刀而出,他猛然跨出一步,反手两刀从不同的角度挥出,第二步踏出,地面上一个深深地脚印,紧接着又是两刀。
他每出一步,必定有两刀挥出,而且角度越来越诡异,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到了第五步,整个人的气势一往无前不可阻挡。这一步,踏的地面猛然一晃,两道乌黑的刀光,裹着银丝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挥出,嗤嗤两声,那银色的光丝凝聚成了两道刀光,喷出刀身外足有一米!
“呼——”
修云宗一个收势,五步十刀,一套刀势收住。
石宏在空中看的心旷神怡,绝没有想到人间还有此等神技,如果不是他现在是魂魄状态,恐怕已经忍不住上前和修云宗好生攀谈一番。
……
“当……”修云宗手指一扣刀身,一声悠远的金鸣声回荡,他赞许的点点头:“好刀!”说完,便将刀放在一边。石宏有些奇怪,这修云宗说是刀痴也一点不为过。每次石宏炼制一柄新刀,他都会捧在手中看个不停,恨不得睡觉都抱在怀里把玩。
今天这样的反应出乎石宏意料。
果然,修云宗叹息一声道:“石兄弟,四柄宝刀你已经炼制完成,哥哥也要走了。厚着脸皮要了你四柄宝刀,原本不该厚颜在要求什么了,不过老哥哥还是有些话忍不住要说。”
石宏一点头:“修大哥无需客气,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修云宗沉默一下,道:“石兄弟为了村里人能够逃脱兵役殚精竭虑,实在令人敬佩。但是石兄弟可曾上过西疆战场?”
石宏茫然摇头。
修云宗抬首望向西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鬼戎强盛,自两百年前,就是我大夏心腹之患。我曾追随文老将军五次西征,无数好兄弟埋骨西疆,前一刻我们还一同抱坛畅饮,下一刻他们就在敌人袭营之中血溅沙场。石兄弟,谁都不想打仗,但是鬼戎凶恶,大夏唯有拼死一战。我不想说你拼命保护自己的邻里有错,只是,像我们这样上过战场的人,太明白一件好的兵器能够给士兵多大的帮助。修某这一辈子没有开口求过人,今日修某跪求石兄弟,多炼好刀,若是我大夏男儿人手一柄兄弟的宝刀,何惧鬼戎百万鬼兵!早日去除鬼戎,大夏无数村庄,都不会像月下村这样,再为兵役愁苦!”
修云宗说着,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石宏一愣,连忙将修云宗扶起来:“修老哥您真是何必?我既然是大夏子民,自然为大夏分忧,这些事情不用您说,石宏自当尽力。”
修云宗笑着点了点头,操刀一抱拳:“如此,修某谢过了!”
武人好爽,转身便要离开。石宏心中还挂念着他那天的刀法,忍不住出声问道:“修老哥,不知在您心中,什么样的刀才算得上是神刀?什么样的刀法才算是天下无敌的刀法?”
修云宗不解,石宏赧颜道:“前天我无意中看到大哥练刀,实在非常人所敌。”
正文 第八章 五步十刀,宝器化龙(下)
更新时间:2010612 12:04:50 本章字数:3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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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偷窥练刀,原本是武者大忌,修云宗却对石宏爽朗一笑:“我那两下子算什么?”他重新坐了下来,拽起腰上的牛角酒壶灌了一口烈酒,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嗯,那是我第四次随文老将军出征西疆,那座山谷叫什么来着?是了,迷云谷,文老将军谋略无双,困住了鬼戎第一猛将赫汉桀和他最得意的八千铁浮屠。”
“我军胜利在望,却不料突然有人自天外踏云而来,那人一身皮袍,背着一口毛皮做鞘的长刀,也是很不起眼。”
“那人拔出长刀朝空中一抛,那柄黑色长刀一声龙吟,在空中化作一条惊矫游龙,随着那人手指之处,黑龙一头撞下,我军用一人高的巨盾组成的盾阵,连赫汉桀八千铁浮屠都冲不破的盾阵,被那黑龙一口,顿时直列破碎。”
“我军阵脚大乱,天空中那人却操着黑龙一路破开我军阵势,引着赫汉桀所部从容而去。”
修云宗感慨:“从那以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神刀、什么是真正神技。满腔雄心也就消退了,第五次西征之后,文老将军退隐,我也就接受了他的安排,进了皇城,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御前护卫。”
修云宗拍拍石宏的肩膀,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转身去了。
石宏心中激动,修云宗所说的那人,和大道神君的手段何其相似!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那样一群人,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
石宏怦然心动,他现在还不知道力量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只是大道神君当夜,布下青龙十护大阵,那等潇洒的仙家手段,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印在脑海中绝对挥之不去。这种儿时的憧憬,往往会伴随人的一生。石宏现在正是如此。
神刀、神技,遨游天下,哪一个少年心中没有这样的梦想?直到修云宗的身影不见,石宏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如果修云宗最后的那一番话,石宏很可能真的成为一名优秀的刀剑大师,带领着乡邻将月下村打造成了大夏最著名的兵器之都,每年为大夏军队提供宝刀无数。
上面又有傅搏虎罩着,一技傍身,石宏这辈子过的逍遥自在。
世事的奇妙之处便在于,可能是你不经意之间的一个细节,却能够造成人生轨迹的巨大改变。
……
石宏收拾停当,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爹的声音却在外面响起:“阿宏。”石宏奇怪,他独自住在这山谷内,他爹他娘也很放心,晚上很少过来。
打开门,外面却站了好几个人,除了他爹之外,还有他的准岳父张秀才。最后面的那人一身粗布短衣,头戴斗笠。
进到屋内,那人回身关上了房门,摘下斗笠,对石宏一笑:“小友还记得陈某否?”
竟然是知县陈之安。
石宏意外,连忙拱手:“陈大人,您怎么来了?”
陈之安赧颜,干笑了两声:“嘿嘿,小友,陈某这次来,可是有事相求,还望小友看在乡党一场得分上,帮帮陈某。”
石宏连说不敢:“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陈之安看了张秀才和石宏他爹一眼,石宏他爹一言不发站着不动,还是张秀才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石宏他爹出去了。
陈之安这才道:“县里的事情石小兄弟应该也知道一些吧?大前年双月河溃堤,是陈某阻止乡绅们出钱出力,重修河堤。前年翻修县学,陈某也曾捐银百两。去年香河村的桥坏了,陈某独自捐资五十两重修石桥。陈某人在任这些年,对我昌海百姓,还算是有贡献的吧。”
石宏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为什么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显摆政绩,只好点头答道:“那是、那是。”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好官坏官可能就是看是否清廉,一旦伸手拿了银子,那必定就是个坏官。石宏却不这么想,千里做官、只为吃穿,这话未必没有一点道理。做官也是一种职业,也要养活家中老小。好官坏官的标准,应该是看是否为百姓办事。
陈知县小小贪腐,拿的却是士绅的钱,并没有因此盘剥百姓。对于石宏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总比那些清廉的好官,却严刑苛法,搞得民不聊生的官员要好得多。
“实不相瞒,石小兄弟,傅大人这次下来,事关陈某的身家性命。陈某在昌海,虽然小有贪腐,但是绝对没有做什么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的事情。拿点银子,也是士绅们孝敬的。政务上,陈某倒也敢自夸兢兢业业,不曾懈怠。”
他顿了一下,毕竟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开口求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子,终究是有些难为情的。
只是,想到傅搏虎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