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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德浑厚嘹亮的嗓音传遍整个大殿,法心有点默默然地站在他旁边,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性格无常的老头子其实挺可爱挺高大的。
下一刻,大佛寺管事的所有僧人全都注视着惠德,沉默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对立,只在一朝。
为了,并不突显的正义。
“师叔,你……”慧远哀叹一声,却是再也说不出下句。
倒是慧持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目光直视着惠德,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接着,他开口道:“师叔如果认定了这件事,那我们做晚辈的也无力阻拦你的脚步,于情于理,我们也不应该阻拦你的脚步。但是,身为大佛寺禁律院长老的我,不得不把这个恶人做到底——如果你们走出这个大殿,便等同于自行退出大佛寺!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大佛寺的一员!”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一章 叛离(中)
“如此,那我便回答你,我甘愿退出!”
……
路上,挺安静的,没有人阻拦。法心位错一步跟在惠德身后,时而抬头看他一眼,时而扭头向后看上一眼,时而把头低下,一如那因为做错事而惭愧的少年。
秋风越发多了几分凉意,洁白的僧袍随风飘扬,竟是比那山腰上的白云还要干净许多。
惠德突然瑟瑟地笑了一声,然后脚步一慢正好和法心齐平,他伸手拍了拍法心的脑袋,轻声道:“你不用难道,不就是离开这个庸俗成风的大佛寺么,没什么好担心的。”
法心一愣,看了惠德一眼,然后道:“我是为钟不离难过,其实要说心里话,离开大佛寺还真的正中我的心意,说真的,我本性就是一个不爱拘束的人,以前总是难以决定,或者是对一团迷雾似的前途不敢去探索,但是现在,受了这件事的刺激,我仿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离开这里,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只不过,连累了你。”
“哈哈,”惠德笑了一声:“连累了我?小子,你还是没弄懂我这个人啊。”
法心又一愣,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是想要离开这里的。”惠德目光看向远方,仿佛是透过了那一座座山峰看到了那天涯海角处:“在这里呆了四百年,我是真的受够了!”
“那你为什么不一早就走呢?”
惠德低笑两声道:“不是和你一样么,一直下不了决心。不过我还比你多一点,我是害怕离开这里,害怕重新面对那个丑恶的世界。”
“丑恶的世界?我怎么……”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失忆了嘛。”
法心:“……”
……
药殿还是要回的,因为惠德有大量的“财物”需要带走,而法心也必须和孟平打个招呼,毕竟还是兄弟一场,三个月的同床情谊呢。
这时天色还早,法心是中午的时候被带到大佛宝殿的,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法心环顾整个屋子,想要将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都收入脑中,然后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埋藏起来……
他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床铺?没用,带了也是累赘。换洗的僧服?法心拿在手中掂量两下,最终还是丢了下来,从今以后就不再是大佛寺的弟子了,还穿他的僧服做什么?这样一来,除了那本刻有法悟笔记的入门法诀外,法心真是穷的来根毛都找不出来了。
算了,一切各安天命,接下来该去和孟平说再见的时候了。想一想还是挺滑稽的,之前自己还百番阻拦孟平的离去,而此时自己倒是先他一步离开了,呵,这也真是造化弄人啊!
此时还在工作时间,孟平也在储药室忙活着,法心轻轻走了进去,一时看着孟平忙碌的身影呆住了。
有点心酸,有点伤感。
只奈何,一切变化的太快,太快……
“孟平?”法心叫了一声。
“恩?”孟平扭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法心胸膛一阵翻滚,眼中便随之传出涩涩的感觉:“我,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孟平惊讶一声站了起来:“告别?什么意思?”
心里的酸楚越发激烈起来,法心的声音也越发变得颤抖急促:“这,我,唉……不离师兄死了。”
孟平浑身一震,脸部瞬间僵硬,只剩那嘴巴从闭着张成了喔的形状。
“就在刚刚死的,死在了大佛宝殿上。”
孟平哆嗦道:“不,不可能,你,你是在骗我!”
法心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骗你,我也不可能骗你,更不可能用不离师兄的生命来骗你。现在你先不要说话,我的心很乱,我不能解释你急切想要知道的疑问,我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和你说一下,也仅仅是说一下。”
孟平表情呆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首先,我得事先和你声明,不离师兄无论变成了什么样,他都是被人陷害的,你能相信么?”
“我相信,不,我确信!”
“那好,我先说事情的起因,不离师兄变成了魔人。”法心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孟平,而孟平也是瞬间回看过来,眼中包含着惊异和悲痛。
“他是怎样变成魔人的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这是被迫或是强迫甚至是身不由己的行为,因为我在现场,我能理解他的目光,我能看清他的内心,我能读懂他心中的痛苦,而他,却被慧持邪恶的冠上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泗水村血案的凶手。”
“之间有一段时间是对他的审判,我没能听进去,我也不想去听,而当审判结束后,我则是冲动的站了出来指出所有的漏洞,但是,这些漏洞除了惠德师叔祖外,没有一人真正听进心里,也没有一人去探究求索,这,只是因为一件事——钟不离的躯体,是魔的躯体。”
“之后,我遭到了慧持的呵斥,并以目无尊长的罪名要逐我出大佛寺,便在这时,不离师兄说出了他这短暂的一生中最后一句话——我,钟不离!甘愿伏法!甘愿自行毁灭!只求,宽恕法心的无知举措!”
“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杀了。”
法心一口气将大致经过说完,然后猛地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一阵寂静……
“虽然我仍有很多疑问憋在心里,但我知道你也不能对这些疑问做出回答,所以,我不说了,”孟平打破了寂静,他面上被过度的失落所覆盖,但却出奇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事已至此,我想你已经被逐出大佛寺了吧?”
“是的,”法心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我被逐出了大佛寺,可惜是慧持那老东西宣布的,想想都觉得不甘心呐。”
“那惠德师叔祖呢?他不是也去了么?你还说他是唯一相信你的人。”
“他啊,”法心呵了一声:“他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我本以为看穿了他的脾气,可直到那一刻才突然发觉,我只不过一直是自欺欺人罢了,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实性格,因为,他直接违反了大佛寺的禁律,将不离师兄的尸体收走,并保我安然走出大殿,而他,也因此失去了这个师叔祖的称号。”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二章 叛离(下)
“惠德师叔祖也被逐出大佛寺了?”孟平惊讶道。法心面上一呆,笑了一声道:“不应该说他被逐出,应该说他自愿脱离大佛寺。”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法心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孟平还是难以从失落和悲哀中走出,他略微颤抖地站起身,拍了拍法心的肩膀道:“看来,是上天见不得我们兄弟情深啊,算了算了,既然这样,我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你说你没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那你不如就和我一起吧,到我家里去。”
“到你家里去?”
“是,到我家里去,说来,我家还是很不错的。”孟平微微仰头,斜着看着东方天际。
“其实,那样也是……”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后响起惠德的声音:“那样其实不符合你的性格。”
法心扭头一看,惠德已是站在了储药室的门口,一手捋着展白的胡须,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法心。
两人一时都愣了起来,倒是孟平下意识地参拜道:“弟子参见惠德师叔祖。”
“已经不是了,”惠德摆摆手:“法心不是给你说过了?我已经不再是你们的师叔祖了。”
孟平干笑一声:“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
“哈哈,”惠德大笑一声:“你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就会拍人马匹,好了好了,也不说那么多了,法心,你以后就跟着我,老衲,不,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法心一愣,在看惠德认真的模样,赶忙道:“多谢,那个,我该称呼你什么呢?”
惠德一愣,笑骂道:“你是真呆还是假呆啊?当然应该叫我师傅了!”
“额,那就多谢师傅了。”
孟平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中也是逐渐轻松起来,或许,除了不离师兄以外,一切,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收拾好一切,惠德便带着法心开路朝着山下走去。
三个月的时光,无论喜忧悲愁,都将在山下最后一个拐角处,画上句号。
但很意外的,慧明带着法悟追上了两人,慧明对着惠德,法悟对着法心。
慧明是一个面向很和善的中年和尚,但此刻却面露焦急,声音也很急促:“师叔啊,你怎么真的就走了?”
惠德:“我怎么就不能走了?”
慧明;“师叔你这还是在气头上啊,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这么一走牵扯到的事情有多少,而且你在这里已经有四百年的时光了,难道就没有一丝眷恋之情么?”
惠德笑着道:“眷恋?我想可能是有的,但不应该叫眷恋,而应该说依附。你不懂我这个人,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我是看着你们成长的,但是现在刚才,你们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慧明:“可您也看到了啊,钟不离确实是魔人的身份,而就算他没有死,最终也是难逃封印的,或许这样说来,死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才对。”
惠德:“解脱啊,也许是吧。但是慧明,我决心已定,你就不要过于挽留了。”
慧明一窒,却是说不出话来。
惠德最后说了一句:“你回去吧,回去告诉你师兄慧远,就说他需要的天王化气丹我已经炼制成功,就放在药殿那个青铜色药鼎内。”
……
法悟:“法心你真得要走么?”
法心:“是的,我想自己本身就不属于这个地方,走,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而我之前的那番冲撞,慧持还可能让我继续留下么?”
法悟叹了口气:“刚才你做的确实是有点过火了,你怎么也不应该那样顶撞师长的啊。”
法心笑道:“我并不这样觉得,你之所以这样说是你体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误解,被陷害,被逼死是何种的痛苦,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马上就要走了,但还是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这三个月来的照顾。”
法悟听罢,面上突然变得有些为难:“如果你真心要走,那,还需要将入门法诀交出来。”
法心一愣,然后道:“这样啊,哝,给你。”说着,将怀中的一本灰色小册递给法悟:“我本来想留作纪念的,既然你想要回那就算了。”
法悟略微颤抖地接过小册,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门内有规定的,功法不得外传。”
法心:“我能理解,没事。”
……
慧明没能挽留惠德离开的脚步,法悟对法心的告别也是冷淡收场。
三个月的时间,经历了许多,懂得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站在山脚下,法心和惠德同时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隐于苍渺白云中的大佛寺,然后又同时回过头,竖起耳朵聆听这大佛寺的最后一声暮钟。
恍惚,听到惠德的一声轻叹:别了,留宿我四百年的地方。
恍惚,再次听到心中那一声哀叹: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只是过客……
惠德的脱离,对大佛寺而言只能说是损失,一个巨大的损失。
其言不仅仅是惠德资历深,修为高,而是他精湛于天下的炼丹术,这对一个傲立修仙界的大门派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这对于大佛寺来说,是无法挽回的过错。
慧远看着惠德的身影离开大殿的那一刻,心中瞬间便泛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为了一名外门弟子,他这样做真的值么?难道真的是我算错了么?
……
天,很快黑了下来,惠德和法心一路南下,堪堪在这时走到了第一个小城镇——兰城。
一路上,惠德和法心都是很少说话,惠德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一路。而法心则是有着满腹疑问需要惠德解答,可看到惠德的脸色又是不敢出口,生怕在这时激怒了这个性情无常的老头子。
进了城,仿佛是换了一个世界,虽然这个是一个小城镇,但比起山上枯燥的大佛寺而言还是繁华了许多,至少灯火明亮,人烟繁多。
两人都有这个感觉,又是同时站在城门口驻足。
最终还是法心率先开口道:“师傅?”他小声问了一句:“我们今晚该住在哪里呢?”
惠德面上一僵,接着哼了一声道:“你小子,连这点小事也要问我不成?当然是住客栈了!”
法心很无奈道:“我连什么是客栈都不知道,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