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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颜不是不信沉夜,也不是因为之前瞒她太多,而是……她未及想得更多,院中便接连传来陶器迸裂之声,那种巨响,如同雷电击碎。
两人从屋里飞奔出去,见染与狄烈的棋盘早已四分五裂,而更为粉碎的,自然是作为观测之用的水瓮。水瓮毁了,只意味着一件事,即是禁制被破。
对于禁制尽毁,染的神色竟然有些兴奋,他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
狄烈亦是不断观察水瓮中呈现的影像,然而最后一刻,却因收子而错过:“是谁?”
染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浮出笑意:“他终于来了。”
一道烈风携着一缕酒香由远而近,待人影变得清晰,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现在众人眼前。他步履稳健,指尖未熄的魔气,仍泛着余晖。
染走近问他:“你就是黎叶前辈?”
黎叶并未理会他,只盯着沉夜:“是你把我的事散出去的?我的安稳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小子倒是不给我省心。为了脱困,竟是把我一个老人家给卖了!”
沉夜面不改色:“既然卖都卖了,魔君又何须介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
“我是魔族之人,少跟我说佛理。”黎叶转而看向子颜,将指尖的气息在她眉心一划,目色透出冷光,“你身上的圣君之息为何不见了?我看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奈耶那混蛋钻了空子。哼,你倒是想得出来,居然拿我当挡箭牌!”
“你怕什么?反正你藏得好,时间一久,你的安稳日子自然会回来。只不过……”沉夜有意将话音放缓,“我再问你一次,你就真的甘心永生永世在街头混迹?你就当真没想过沉冤昭雪,重回偃月殿?”
黎叶眼底闪过一瞬锋芒,又顷刻黯淡:“烙上咒印之人,有何资格说这些。”
沉夜追问道:“难道你就甘心看那个人永远把持魔界,将你的圣君永隔在外?”
提到圣君,黎叶犹豫了。记得当时大势所趋,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在孤立无援必死的情况下,圣君暗中作了手脚,让他全身而退。虽说混迹市井,但毕竟保住性命,魔力为损,也不至于过得无用潦倒。奈耶做什么,他可以无所谓,但奈耶对圣君做什么,他绝对无法容忍。可是,现在的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前辈,只要你愿重回偃月殿,晚辈愿全力相助。”染诚恳说着,已是单膝点地。
“你是谁?”黎叶在魔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张面孔,外表看来沉默寡言,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深藏不漏的锐气,能隐藏至此,十分难得。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人年纪轻轻,力量却是不容小觑,方才外边的魔气结界只可能是他一人布下,相当不易。
“染。”他道出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黎叶总算是听过了,如今四大魔君之中最无建树的,非他莫属,然而以他的能力,不该如此。看来,他是有意为之。黎叶试探道:“原来你就是当年接替我位置的年轻人。不错。怎么,与奈耶一道,不痛快?”
染直言不讳:“晚辈自小崇敬前辈,一心想入偃月殿与前辈共事,岂料待到那一日,竟是那样的结果。晚辈多年搜集奈耶的罪证,只求将此祸患逐出偃月殿。前辈恳请前辈重返偃月殿,与魔族子民迎回圣君!”
黎叶早已对偃月殿的人不怀好感,即便他此刻护着外人,且违抗奈耶:“我已沉寂多年,你可以当我输不起。但是你这么说,又有何本事令我信服。”
染将左手琉璃珠藏入衣里,将时刻隐于人前的左掌翻出,上边是一枚魔印,是四万年前,黎叶烙在他掌心的魔君令鉴。
今日的魔君染,就是黎叶当年从马腹爪下救出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前台刷不粗来~~~~~~~
、第六十六章 青衣阎浮
他朝再见当年的魔君印记,黎叶感慨万千,时间过去得太久,他几乎忘了这个图腾。
青岚偃月……此刻,正烙印在这位年轻魔君的掌心之上。
黎叶眼底的锐色瞬间变得柔和,带着些许失神的意味。他以为自己用万载领悟了何为逝去,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的理解竟是那般浅薄。在万分现实的前提下,看到不可追回的过去,这才是真正的逝去。
望着染的意气风发,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黎叶淡淡笑开:“原来是你。早前听说一个年轻人接了我的位子,还以为是奈耶私自找来的傀儡爪牙。没想到,竟然是你。看来,我的担忧很多余,当真后生可畏。”
“现在你信了?”沉夜从旁懒洋洋说着,从黎叶的神色判断,这次的事大有着落。他见黎叶侧过眼神,他继而道:“既然是信了,那就该着手做一些事。奈耶根基稳固,即便你们手中有他的罪证,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将他扳倒。”
“你有办法?”虽然黎叶与沉夜结识不久,然这位上古魔君观人于微,沉夜是个什么角色,他早已一眼看穿。
“当然。”沉夜毫不避讳,“这第一件事,就是助我等逃离魔界。这样一来,奈耶手中少了几张牌,对你也有好处不是?”
“不愧为天界神君。”黎叶很清楚,这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事,对自身不仅无害,还有大大的好处。故此,他也就应下了:“该怎么做?”
沉夜还未开口,染眉梢一敛:“他们来了。就在百步之外!”
黎叶笑了笑:“不是我不愿帮你,委实是时不我与。奈耶一定亲自带人前来,而且个个是高手,你以为我们有多少胜算?”
杀机愈发靠近,沉夜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谁说我们要动手了?以卵击石这等不划算的生意,不适合我。”
狄烈清晰感知到一个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我们有突围的能力?”
沉夜扶额道:“我不是说了无需动手……唉,如今奈耶的头号目标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而是这一老一少两位魔君。只要抓住这一点,我们便能轻松离开。”
黎叶讪笑道:“原来你费尽心机把我引来,就是为了迷惑他们?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正因为是大材,才应当这样用。”沉夜忽而肃然,压低声线,“子颜、狄烈,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奈耶心思缜密,绝不会上当第二次。只要奈耶中计,我们即可趁乱离开。我想,两位魔君化出个傀儡人应当不难。”
“容易得很。”染听懂他的意思,即刻化出一个与沉夜一模一样的人形傀儡。
“当真令人惊叹啊。”沉夜违心称赞两句,遭狄烈翻了白眼。
“少废话了,快走吧你们。”黎叶催促着,顺手化出两个傀儡人,随即一个眼神,便与染一道往杀气最为浓重的方向奔袭而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远处传来召集鸣笛的一瞬,沉夜三人一同往反方向逃离。
*
魔界阎浮道依旧守备森严,杀气更胜以往。两列魔兵的装备装束都与之前不同,很明显是各魔君座下的专属魔卫。
这一回,他们可没什么理由玩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阎浮道只有一条,别无选择。
“要打了吗?”狄烈周身腾起的灰烬渐渐化出火星。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沉夜看他脊背的火翼几欲绽出,“目标太大了。”
“反正都是要打,还管什么目标大不大。”狄烈说着将羽翼展开,然恰好是掩体的宽度。
沉夜见子颜亦是浑身流溢清辉,不禁提点两人:“两位,若稍后不敌,我们宁可择日再战,你们也断然不可化出原身。阎浮道魔气浓重,一旦过分沾染,只怕你们出了魔界,也得以原身混上千年。”
狄烈满不在乎:“不过千年。”
子颜倒是万分清醒:“不是千年的问题。如果狐族和羽族眼下这般,我们这样,恐怕不太好。”
沉夜温柔笑着:“还是你聪明。”
“谁!”魔卫察觉暗处扬起的熠熠星火,“是他们!”
“上!”不知哪位高呼了一声,一众魔兵上千人众,朝巨石后的三人攻去。
沉夜颇为嫌弃地看着某人的翅膀,一手祭出玄光剑:“真想给剁了。”
狄烈不再掩饰羽族火翼,同样不理会沉夜的废话,直接在掌心聚起火光,狠狠打向来人。
子颜同样化出长剑,然对沉夜有些担忧:“阿夜,你可以吗?”
“当然。”沉夜扬起笑脸,一个闪身如风迅疾,顷刻间旋入敌阵。
阎浮道外一里方圆,霎时火光恸天,熊熊燃烧的焚天业火,爆出千万火翎,如凤翼翔天,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炼狱。其间有又有万道剑光闪现,剑弧分花,层层刮散,如是烟火开绽,每一道尾穗皆似箭矢凌厉。
三人攻势,相辅相成,一时之间,与一众魔兵打得难分高下。若是他们的仙力不受压制,此刻胜负已分。
然魔兵攻势源源不绝,只怕再拖延一时半刻,黎叶与染造就的时机将随风而逝。三人终究会有疲惫的一刻,此般僵持的最终结果,便是落于下风。
沉夜的手势稍稍顿了一下,子颜忙冲破障碍,站到他身边:“阿夜,你还好吗?”
狄烈见状,忙展翼打去一波火浪,降在两人身前:“沉夜,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择日再战的机会,阎浮道的守备只会愈发森严。你们先走,再这么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
“你的废话比那纨绔还多!”沉夜握紧玄光剑,唇角扯出一个笑。
“别拿我跟九应比!”生死关头,狄烈居然也应起沉夜的无聊话。
见两人聊得欢快,子颜无奈加入其中:“好歹纨绔的妹妹还在这里,不能积点口德?”
三人正相视而笑,远处突然跃出一道黑影:“你们谁也走不了!”
一身绛紫法袍,与染的纹色相仿,沉夜道出他的名字:“十诵。”
没想到之前的猜测,竟一语成谶,奈耶果真派出一位魔君镇守阎浮道。而这个人,居然是誓要击败沉夜的魔君十诵!
十诵见三人目露疲态,不由啧啧叹道:“虽然这样打下去,我有些胜之不武。但,胜了便是胜了,不论是怎么取胜,都不会是输,不是吗?”
沉夜向来晓得他的想法,揶揄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
十诵轻哼一声:“你既然打败东海水妖,那么我今日我击败你,也算是弥补遗憾。”
沉夜嘲讽一句:“搞了半天,那个水妖等的人是你啊。真是物以类聚。”
“沉夜!”十诵怒火中烧,正欲打出一掌,却见他们身后的阎浮道上,现出一抹青色。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战栗不止。
青衣人在阎浮道上行走,如履平地,深渊下边的火舌,因为他的出现,竟然全数熄灭!
他一瞧见子颜,眼光一亮,立即飞奔过去:“师姐,你果然在这里!”
折疏的现身令狄烈惊讶,然对于沉夜和子颜,更多的是忧虑。以折疏的资质能一脸轻松地现身此处,那么之前的怀疑,必然成了事实。
此时,十诵膝头一软,领着上千魔兵魔卫齐齐跪下,朝折疏叩拜:“恭迎圣君!”
折疏只当他们脑子抽了,视若无睹地搀住手臂发颤的子颜:“师姐,现在外面都乱成一团了,你居然还不回去。师父要我等,可是我哪里等得下去?真不明白师父怎么淡定成那样,明知给你的护身符已失了你的生息,还是不肯进来救你。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沉夜看另外两人还惊得结巴,先是问他:“那你是违背师命进来的?”
折疏这时才看清了沉夜,两眼放光:“夜哥,你真的没死!不枉我师姐为你在雨里跪了那么多天。这下好了,我们能一起回去了!”
子颜终于回过神来,颤声问了句:“那蔓渠山……竹林和马腹……你怎么进来的?”
折疏一脸茫然,伸手挠着后脑勺:“竹林倒是有,那马什么的……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啊。我怎么进来的?我就是直接走进来的,看见一个地道在那里,我见没路走,就试着进来。师姐啊,我跟你说,那一路黑得呀,吓死我了。”
狄烈亦是经历过蔓渠山的人,听他这么说,不得不心生疑惑。数年前见他就跑的废柴小仙,如今竟成长到这个地步?
折疏望着那头跪了一地黑压压的魔兵:“他们在干什么?送我们吗?这么客气?”他回头看着子颜眼里的复杂神色,“师姐,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
子颜摇摇头,干笑道:“没有。我们走吧。”
十诵见他对一众兄弟视而不见,不由高呼:“属下十诵,恭迎圣君重归魔界!”
折疏漠然看着他们,问沉夜:“夜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什么圣君?”
沉夜淡然如水,摆出苍玉的一贯姿态,语调平平道:“他们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始作俑者
众人似有默契地跟随折疏之后,狄烈虽不知个中利害,但见沉夜难得谨慎成那般,便知其中不甚简单。果不其然,在折疏的引领下,这条本是凶险至极的道路,变得异常轻松。
泛满绿色荧光的暗道,早已不见踪迹,之前与折疏一同轻易踏过铁索悬桥,已是十分惊异,然眼前这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灯火通明,两侧石壁上的图腾异常清晰,使人不由停步去看。
如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古老的浮雕刻画涨满四人的眼帘,从阎浮道进入,刻痕由旧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