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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这道士有多不靠谱,阿天还是把他绑上了尧光山,谁让他是独苗呢?
说也奇怪,这道士一见林大的面,当场就给他跪了,话痨的毛病不药而愈。他对着林大卯劲叩拜,硬说林大前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是为他效劳,可抵百年修行。
其实,林大根本不太看好这个满嘴胡诌的道士,可捉妖这回事怎么说也是道家的本事,看他家伙齐备,就不等他说完,直接拎他去了见着狐狸的地方。
道士的面相有几分像骗子,可真动起手来,还当真似模似样。桃木剑、八卦轮、罗盘,外加几张鬼画符,端着就进了林子。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神咒念到这里,还真有一层光在他桃木剑上闪了闪,可仅仅一闪,立马熄了火。
道士面如土色地扑到林大跟前,眼神比先前诚恳了七八分:“此处仙泽磅礴,久而不散,小人的道行低微,根本不足以相抵。公子,这定是有仙人居于此处啊!公子说看见狐狸说话,那必是神族降世,遇上是三生福报啊!”
林大再也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让人随意丢了点银子,打发他回家了。
*
那道士前脚一走,日暮霞光便铺在林子里,凝成一片氤氤氲氲,倒有几分像道士说的仙泽那玩意儿。林大盯着平地弥漫的白雾,渐渐入神。
阿天正赶道士回去,林大身边剩下一个小北,他也瞧见一地雾色。
小北感觉这个老大像是忘了什么,趁他面色平和,犹豫着憋出话:“老大,葱葱姑娘她……走了?”
葱葱?恍然一瞬,林大觉得这名字有点陌生,但陌生在哪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惊吓了整整一日,却听闻“神族降世”四字而平静下来。神族?天方夜谭么?林大从来不信奉鬼神之说,昨夜也是怕极了,才想着找个道士压压惊。而眼下想着,一切是幻觉也说不定。
小北默在边上,眼见林大唇角浮起笑意,心觉一阵茫然:“老大,葱葱她……”
“她昨晚,从山上掉下来。”林大虚瞟着逐渐淡去的雾气,连语气也愈发清淡。他单手负在身后,身形映在地上,隐隐与几缕流窜的雾气融在一道。
“那、那她……岂不是、是……”小北瞠目结舌地望着林大,瞧他的样子也不像冷血,可明显就是毫不在意。他在心底打着嘀咕,回想这老大连兄弟摔伤腿都紧张不已,可遇上美人坠崖却是不屑一顾。难道这几天看走眼了?老大他真对女人没兴趣?
林大冷静得可怕,好似昨夜的夸张失态从未发生。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本以为会召集众人把尧光山翻过来找人,可现在一丝念头也没有。
最后一缕雾气散去,盘绕着枯叶,钻入他脚下的土地。他闻到类似羽山的气息。
*
忙活一天,此时已入更。
小北悄悄派了人去山里寻人,一面若无其事地随林大回寨子。
兴许是阿天提前漏了消息,神风寨众小弟再没人提起葱葱的事,就当她在昨晚的酒席中不告而别。然而乌云寨的人可是不同,连武看上葱葱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以为林大出门是为了找她,哪知是真的喊了个道士过来,激得他火冒三丈。
连武扬言要将林大大卸八块,可惜被小北三人拦在两丈以外的地方,无法近身。他汹汹叫嚷着,忽见林大瞥过眼神,一抹傲物的锐色,顿时将他打击得冷汗横流。他……真是林大?
林大没理会任何人,独自进了屋子,倏尔步子一转,又去了葱葱的房间。
说是兴致使然,倒也说不上,林大的确是想回房休息来着,可脚一踏进门,即刻便有一股力道把他给勾出去,脚底像是引了根线,便循着去了。
推门的一刹,似乎听得“叮”地一声。若记得没错,是某人手腕上的铜铃。
皎如月色的白纱铺在眼前,一双睡眼微微挑起,唇边噙着笑,像在做一场好梦……
林大蓦地一顿,脚背磕在门槛上,直挺挺地拍进屋里。
眼看她从山崖掉下去,在山下遇见与她声音一模一样的白狐狸,甚至请来道士……不对,若再倒退,还有山石边上的一记吻。此时此刻,仿佛像是他林大做的一场梦。
葱葱正睡在竹榻上,呈一个大字型仰卧着,被子早就被她踹翻在地。
林大不由揉眼,然而结果不变,葱葱确实躺在那里。从昨夜开始,所有人就为了她的行踪和那只狐狸忙得不可开交,没人进她的房间看过,亦是情有可原。
她的唇一张一翕,像是喃着什么,微笑散去,蒙上一层浓重的苦楚。
“做噩梦了?”林大只想到这一个原因,缓步走到竹榻前,不自觉地俯身,将她的手牢牢握住。诧异于自己的行为,林大急着把手松开。这时,她的手却攀过来。
细致灵巧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林大感觉这种若有似无的搔痒,有些可笑。的确可笑,之后,他笑了出来,慢慢拢了她微凉的手。
她的眉梢逐渐舒展,口中的声音仍是含糊不清,可传到林大耳中,却是过滤得不余半分杂质。撞击着薄薄耳膜,让一种痛深入心底。
“阿夜……你到底在……”
六个字划过心尖,如是刮破一层皮肉,将灼灼鲜血淋下,裹住那根刺。
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大还没来得及感受,痛感已消逝无踪。
他望着这张恬静安详的睡脸,有些疑惑:“阿夜?是谁?”
恍惚之间,林间流转的雾气蒙上眼帘,他说不清是在问她,还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个愿望,每天都能活得像个深井冰,当一辈子深井冰~o(*////▽////*)q
、第十一章 尧光炼狱
天边的鱼肚白染上一抹红色,血色霞光自东边翻滚而来。在凡人看来,不过是天气不好的征兆罢了。可偏偏那抹红,疾速划破天际,往尧光山而去。
暖暖阳光透过窗棂,映入林大微睁的眼缝,将他印堂中央的那层雾气,渐渐驱散。
他彻夜半梦半醒,此刻应是清醒的时候。掌心有一柔软物什动了动,他低头去瞧,是她微屈的手指。不知不觉,竟是握了一夜。虽是如此,林大并无感觉半点尴尬。
“老大、老大!”阿天大呼小叫地闯进门,嘴张了一半,似要说些什么,可一见自家老大趴在一个失踪妹子的榻上,惊得膝头一软。
“小点声,她在睡。”林大作嘘声状,将她的手藏进被里,悄步同阿天迈出门。
毫无疑问,竹榻上躺的是大活人,昨夜山寨也无人出入。据林大亲口所言,葱葱是坠崖了、失踪了,但她竟然神鬼不觉地回到寨子里。随意一想,便是脊背发凉。
阿天一时忘了来意,拽着林大问:“老大,她、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屋里!”
林大摸了摸鼻尖,“呃”了半晌才解释:“她一直在屋里。昨天你们都忙着找道士,就没人进屋里瞧一瞧么?”见阿天满眼狐疑,他也再挑不出句子,随口问道,“看你匆匆忙忙的,是连武又闹事了?你去告诉他,人在屋里,别闹了。”
说起连武,阿天委实不知该如何告诉林大。那个大老粗一听葱葱不在了,立马带人回了山南,说是要重建乌云寨。眼瞅着往后的日子不太平,阿天心底一阵一阵发虚。
察言观色是为人老大的看家本事,林大勉强看出他在心虚:“不是连武?”
还真不是连武。阿天没敢用鄙夷的语气说出这话,低头默了默,正直道:“当然不是。”随后把林大带到屋外,抬手指向天际。
较于方才的稀疏红色,此时天际已涨满红光,这已非霞光的色泽,如是沉寂到深处的怒火汹涌,每一分红色蕴开,像是随时血雨倾泻。
初晨暖阳之色,已尽数不见,弥漫在尧光山上空的,是焚烧灼热的诡异红云。
一记凄声鹤唳,激得众人头疼欲裂,红云中央破开一道金光,血色翎羽纷扬而落。触地的一瞬,即是一团红莲业火。
眼见屋舍染上熊熊赤火,不少人忙提水去淋,哪知靠近了才见,虽是火光耀目,然屋舍却分毫无损。有人心生好奇,便踏近一步,谁知焰火之中突然喷吐火舌,将那人卷了进去。令人毛孔悚然的惊叫,几乎将所有人的心神击垮。
神风寨众人竭力避开赤火,然哀嚎声起伏不绝。唯有一人,他直直站在那里,血色翎羽从他肩畔掠过,旋着尾焰,绕往他处。
脑海里闪过烧灼的千丈云色,林大不及多想,手指天际裂开的那道金光:“给我下来!”
“老大!快躲起来啊!”小北和阿天护着傻川往后退,比起其他人的惊惶逃窜,那些翎羽同样从他们身侧巧妙绕过。
“你们躲好。”林大简单说了四字,金光之中已现出一双烧灼赤火的羽翼。
赤色若血,红衣若血。一头乌发逸出红芒,缓缓披散肩头,抬眉一瞬,火翼弥散。
林大目视这从天而降的怪物,不禁倒退两步:“你、你是谁!”
“我?”他凤目轻挑,妖冶众生,乌色的指尖在发间梳理,话音不紧不慢,“我的翎羽居然绕开你,想必,你不是凡人。”
“你究竟是谁!”林大双拳握紧,尽力抑制上前拼命的冲动,也尽力不去看周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弟兄。他怒视眼前的红衣男子:“说!为何扰我神风寨!”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可现在是凡人无疑了。敢这样对我说话,不怕死么?”红衣男子勾起唇角,走近一步,稍稍往四周一瞥,“什么鬼地方,我羽族未来的君后,岂能住在这?不过,住都住过了,现在烧了,也不算太丢脸。”
“羽族?君后?”林大目测眼前的男人是个妖怪,心中却无丝毫惧怕,全然不似那夜的神魂俱失。他,清醒得很。
红衣男子抽出一根手指,朝那间未落翎羽的屋舍一划,木质墙面霎时粉碎。乌色的指甲呈爪型,凭空一抓,骤然擒住一个白色人影。
林大目色一震:“放开她!”
红衣男子轻轻拧起那如玉温润的颈项,将那张美到惊人的脸细细端看:“不过如此,值得我羽族出兵,与那肮脏的鬼族拼得你死我活么?啧啧啧,哥哥,你的眼光,一般。”
赤火环绕之中,他的声音,不太真切,掌握在他手中的单薄身体,似枯叶飘摇。
林大拾起一根长棍:“放开她!别怪我不客气!”
红衣男子完全无视林大的存在,继续自言自语:“只是嘛,狐族帝姬,还是值几个钱,羽族也不算太亏。哥哥啊,哪知你身手那般不济,一记火矛也承受不住。唉,奈何两族婚约在先,终归她注定是羽族君后,我这个当弟弟的,也就勉为其难……”
“放开她!”林大怒吼一声,直接把棍子抡过去。然木棍一触及他周身红光,即刻粉碎。
“你,算是什么东西?哼,凡人。”红衣男子弹出一粒火星,直撞林大心口。原以为能穿胸而过来个痛快,怎知火星在他心口一寸处竟停住了。
“哈哈哈哈,你不过如此!”林大见他伤不了自己,顿时胆大起来。目光四处巡梭,瞥见边上草棚里的三只陶土瓮。
红衣男子有些惊讶,虽说此人不是普通的凡人,但他能躲过那记星火,那么,他的原身绝非一般小神,至少比尧光山神强上几分。想到那位山神,红衣男子不住笑开,只怪那尧光老头认错了人,以为生着火翼的便是羽族少君,这才得了机会。
整整一万年,一万年的耻辱,瞬间充斥红衣男子的所有心绪。他来此的目的,是复仇!
亲兄弟又如何?站到所谓利益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红衣男子笑得张狂,他笑他曾经的天真,他笑再无人可困住他,他笑沉淀万年的复仇竟是这般轻易!今日,可以两清了。
此时,林大已趁机越过火堆,捡起陶土瓮,想也没想就抡了砸过去。
在红衣男子的眼中,林大的行为不过是徒作挣扎,蝼蚁窃一夕安生的愚蠢行为罢了。故而随意挑指破了那陶土瓮。他没有想到的是,瓮中的清水竟将近旁火堆一举浇灭,而飞溅红衣的零星水迹,竟也化成水汽。
“仙霖!你竟然得到仙霖!”红衣男子暴怒不已,眼底赤红腾起。寻常的水自然对他的赤火全无用处,然仙霖则是不同,同是神族之物,以水克火,毫无悬念。
“羽山那边多得是!这里还有!”林大见这招管用,飞快揭开第二瓮,直接朝他身上泼。
这回,红衣男子有了防备,翻掌将仙霖抵回去,泼了林大一身:“同样的招数,别妄想对我用第二次。不错,仙霖确是有用,就是数量少了点,若此刻你我身在羽山,呵呵,我的确没有胜算。可惜啊,这里是尧光。”
“少废话!”林大不甘就此放弃,他将最后一瓮仙霖搂在怀中,从赤火中翻滚而过。反正已淋了一身仙霖,那些火自是伤不了他。迅速滚至他身后,踏上一旁燃火的旗杆,企图将一瓮仙霖从他头顶浇下……他错了,错在不知眼前人乃是神族。
“不自量力。”红衣男子没有一刻将林大放在眼里,仅是掌心聚了赤火,一掌往上打去,连看也不看一眼。他知道,一定会命中。
羽族的一掌,岂能与凡界的认知相提并论。他轻轻